誰也沒留意到,這時方楚帆面帶忐忑地看了龍修文一眼。
玉致微微抽氣,那女子的面紗已葛然在她九哥手裏滑落。
鳳鷲宮。
璇璣斜靠在窗邊的軟榻上,凝神看着窗外藍幕上的滿天星宿。
突然,一陣清脆笑聲飄過,她知道是到壽筵上看熱鬧的幾個小宮女回來了,正坐在廊子裏乘涼調笑。她笑了笑,把窗子合上了些許,回頭看了蝶風與翠丫一眼,兩個丫頭坐在桌旁,正埋頭做着女紅。
讓她們回房休息,兩人只道娘娘這裏安靜些許,她們想做些女紅再回去。年夫人已經回去了,她知道,她們一片好意,想在這裏陪陪她,也沒拂了她們的好意。翠丫説教她繡花,她趕緊這些太周正的東西,心細手巧的,她做不來。
她微微闔上眼睛,外面廊下宮女們的小喧鬧聽得更清楚了些。幾個丫頭吱吱喳喳地説皇上對皇后娘娘如何寵愛,皇后娘娘彈的曲子又如何好聽。
耳邊一聲微響,璇璣微微一愣,只見屋內蝶風已嚯的一聲站起來,怒道:“這些死丫頭,看我不出去撕爛她們的嘴,在這兒嚼什麼嘴皮子。”
“她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熱鬧高興罷了,你跟她們計較什麼?趕緊坐下繼續你的活兒。”
蝶風一跺腳,恨恨道:“主子,就你好説話。”
翠丫拉拉蝶風,“咱們繼續做,蝶風姐姐,我這個緞面繡好了,可以給咱們娘娘做新枕用。”
“你就跟你主子一副德性,我不理你們了。”蝶風一掐翠丫面頰,氣鼓鼓坐下。
璇璣下了榻走過去摟了摟蝶風,蝶風一愣,發作不得,反撲哧一聲笑了。
璇璣輕輕一笑,踱回榻上繼續假寐。小宮女的聲音又鑽進耳窩。
一人小聲抱怨道:“若不是蝶風姐姐規定了時辰,咱們就不用緊趕慢趕回來了,這熱鬧還沒看完呢。”
“是啊,那紫衣姑娘唱的歌兒真好聽,可惜沒看到她的模樣。”另一個小宮女懊惱道:“就差那麼一點兒,皇上都揭開她的面紗了。”
小宮女沒頭沒腦的話,璇璣微微出神,突然一個小宮女笑道:“咱們是回來了,小雙子和小呂子貪玩還沒回來呢,他們肯定看到了。”
她説着,其他幾人立刻撫掌而笑,“對!對!問他們。”
“咦,看門口一説他們,他們就到了。”
“小雙子,你們怎麼這麼早回來?”
“是啊,既然已經過了蝶風姐姐説好的時辰,倒不如再晚點回來。”
璇璣好笑,蝶風已黑了臉站起來,咬牙道:“這幾隻潑皮猴子,還真是反了!娘娘,你別撓我,我非把他們教訓一頓不可!”
“那小丫頭説得也沒錯,晚點回來是對的,符合經濟學原理。”
“娘娘!”
主僕兩人正玩笑半開拌着嘴,門卻倏地一聲被推開,小雙子,小呂子還有幾個小宮女全部湧了進來。
蝶風怒道,一手叉在腰間,“你們幾個全部要罰——”
她還沒説完,小雙子已滿臉焦急打斷了她,“蝶風,大事不妙了!”
“什麼?”屋內,原來的主僕三人愣住。
小呂子這時卻賞了個爆栗給小雙子,臉上神情古怪,“娘娘,你別聽他説,按奴才看,這事情好得很哪!”
璇璣與蝶風互看一眼,蝶風斥道:“這沒頭沒腦的,你們兩個能不能把事情好好説清楚?”
“奴才説!”小雙子舉了舉手,卻又被一道聲音打斷,“嫂嫂嫂嫂,出事兒了!”
眾人目瞪口呆,門口又猛地衝進來一個人,正是玉致公主。
璇璣這時算是徹底迷糊了,扶住跑得氣喘吁吁的玉致,道:“你要跟我説的事情,與他們要説的,不會是同一樁吧?”
玉致一呆,眉毛一翹,劈手拉過小雙子,道:“估摸是同一樁。你這小奴才,本公主剛才看到你們鬼鬼祟祟地躲在後面偷看咱們吃酒。”
小雙子叫屈:“公主,奴才哪有鬼鬼祟祟啊?”
璇璣笑罵,“玉致,你怎這樣説我房裏的人!”
玉致扁扁嘴,又嘿嘿一笑,道:“好吧,你是光明正大地偷看。”
一夥人被玉致逗得笑起來,璇璣無奈,道:“玉致,你能不能説重點?”
“這事其實和玉致也有關係。我本來想着今晚死定了,九哥一定會説我夫婿的事情,哪知道卻沒有。嫂嫂,你道是為什麼?”
璇璣苦笑,“你九哥的想法,我怎猜得到?”
玉致攤攤手,“壽筵提前結束了,九哥還沒説就結束了。”她頓了頓,又閃閃爍爍看了璇璣一眼,才道:“因為九哥突然離了場。方楚帆那混蛋送了名歌姬給九哥,你不知道,那歌姬竟然會唱你在煙雨小樓唱的歌,最可惡的是,她的容貌有七八分像你。”
“然後我九哥當場就把那名歌姬帶了回儲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