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金釵撲了過來,個個驚急地望着李瓊!
“彆着急,聽我説。”李瓊看了她們一眼,緩緩説道:“現在看着你們,我很後悔,也很難受,你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我不該帶你們出來……,”
翠芳道:“郡主,您……”
李瓊道:“別打岔,翠芳,聽我説,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為什麼不讓我把話説完!”
翠芳突然掉落兩串珠淚.道:“您説吧,婢子們洗耳恭聽。”
“這才是,”李瓊那蒼白的香唇邊泛起了一絲絲笑意道:”我剛才説過,現在看着你們,我後悔、難受,也有一份歉疚,你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我不該把你們帶出來,現在説這話固然為時已嫌太晚,可是我不能不想十辦法補救,也不能不為你們的將來着想,要不然人家將來知道你們的出身,你們連嫁人恐怕都嫁不出去……”
翠芳道:“婢子們不嫁。”
“傻話,”李瓊道:“一個女兒家哪有不嫁人的?就拿我來説吧,我終歸也要嫁人的,奈何我自己把我自己毀了……”
翠芳道:”郡主,不是您……”
“又打岔了,”李瓊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讓我把話説完,把心事了了,別讓我帶着-個恨字走……”
翠芳低下了頭,痛哭失聲,十八金釵都低下了頭,沒有一個不哭的、李瓊道:“你們不能再跟着我了,我也不能讓你們再在這面‘李’字旗下待下去,現在我給你們安排一個去處,吳總督已縞素髮喪,率兵入關為先帝報仇,你們正好可以投效吳總督軍中……。”
翠芳猛然抬起了頭,淚漬滿面哭着説道;“不,婢子們絕不離開您,無論是死是活都要跟着您侍候您。”
李瓊失神的美目一睜,叱道:“這叫什麼話?難道你們非讓我帶着一個‘恨’字走不可?
你們平素沒有一個不聽我的,難道説現在看我馬上要死了,就不聽我的了。”
翠芳忙道:“不是的,郡主……”
“聽我説,翠芳。”李瓊怒態一斂、悽然笑道:“我一身的罪孽,我不想帶着這麼一身罪孽走,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你們要是聽我的,不但可以為你們自己贖罪,而且也可以幫我贖贖罪,你們要是還記得我平日待你們不錯,就聽我的,就幫幫我這個忙,別讓我帶着一身罪孽淪入十八層地獄,聽見了麼?”
翠芳哭着點頭説道:‘婢子們聽見了,只是……”
李瓊道:“你還只是什麼?”
翠芳道:“您的好意婢子們懂,只是婢子們這麼冒冒失失的往吳總督軍中投效,吳總兵怎麼會收容婢子們……”
李瓊道:“這一點我早替你們想好了,現有‘布衣侯’的傳人在,你們還怕吳三桂不收容你們……”
轉望李德威道:“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李德威探手入懷取出那面“銀牌令”遞向翠芳,遭:“你們拿着這面:銀牌令’去見吳三桂.有這麼一個令符在,吳三桂絕不會不收容你們。”
李瓊面泛驚喜之色道:“還不趕快接過去謝謝李爺。”
翠芳哭着雙手把“銀牌令”接了過去!
李瓊道:“趁現在他們還沒來,你們快走吧。”
翠芳低下頭去痛哭失聲。
李瓊道:“幹嗎老哭呀,別那麼沒出息,有李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別忘了,你們也是替我贖罪,快走吧。”
翠芳帶着“十八金釵”哭着拜了下去:“郡主,嬸子們告辭了,今生今世永不忘郡主的大恩。”
她們投再説什麼,也不忍再看李瓊,帶着哭聲騰身疾掠而去。
望着“十八金釵”相繼掠出了圍牆,李瓊突然流下了兩行晶瑩珠涸,道:“其實,她們跟我多年,彼此間名雖主婢,但卻情同手足,我又何嘗捨得,你可別笑我!”
李德威道:“那怎麼會,這也是人之常情。”
李瓊那已然白裏泛青的香唇邊江起了一絲淒涼笑意道:“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説.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只有千萬句話合為一句,得死在你懷裏,我死也瞑目了……”
李德威有所驚覺,忽然目閃寒芒揚起雙眉。
李瓊也臉色一變,道:“他們來了,你小心。”
李德威遵:“我知道了,我聽見了,”
就這兩句話工夫,衣抉飄風之聲大怍,緊接着院子裏一個連個地射落廿幾個仗劍黃衣人。
為首一個身材瘦高,雞眼鷹鼻.眉字間森冷令之氣逼人。
這廿多個黃衣人行動甚快,一落地馬上就散開來圍住了李德威跟李瓊。
李德威恍若來覺,連抬眼都沒抬跟。
車瓊忙道:“這些都是我哥哥身邊的一等劍士……”
李德威道:“謝謝姑娘,我應付得了。”
那瘦高黃衣入遙遙一躬身道:“卑職見過郡主。”
李瓊看了他一眼道:“不必跟我客氣了,我已經背叛了李家,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那瘦高黃衣人道:“卑職不敢。”
李瓊道:“你既然不敢拿我怎麼樣,那就帶着他們走吧,我現在需要清靜,別打擾我了。”
那瘦高黃衣人臉上掠過一絲森冷笑意道:“請郡主告訴卑職,朱家那三個遺孽哪裏去了,卑職馬上就走。”
李德威入耳一句“朱家那三個遺孽”,雙眉為之一揚,可是李瓊躺在他懷裏,眼看就要不行了,他不能把李瓊放在地上,所以他只有忍下了。
李瓊:“你要我告訴你朱家三個後人的去處?”
那瘦高黃衣人道;“是的。”
李瓊道:“我只能告訴你,他三位已經由朝廷方面的高手護送着走了,究竟到哪兒去了,連我也不清楚。”
那瘦高黃衣人道:“郡主要知道,卑職是奉了王爺之命……”
“我知道,”李瓊截口説道:“所以我剛才説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那瘦高黃衣人一雙鷹目一轉,森冷目光落在李德威身上。道;“郡主能不能告訴卑職,這個人是……”
李瓊道:“這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他姓李,叫李德威,大明朝‘布衣侯’的衣缽傳人,也是這一代的‘銀牌令主’!”
那瘦高黃衣人陰陰一笑道:“多謝郡主,既有他在,卑職就不愁找不到朱家那三個遺孽的去處了。”
李德威霍地抬眼,利刃般-雙目光直逼過去,遭:“我先告訴你,等一下我會讓你頭一個躺在我魚腸劍下。”
那瘦高黃衣人目閃陰險奇光,哼哼哼一陣冷笑遭:“是是,我倒要試上一試。”
話落,他抬眼望向李德威身後。
他那裏兩眼才抬,李德威倏覺兩道金刃破風之聲自身後襲到,指的是他背後兩處要穴。
他蹲勢不變,抖起魚腸劍向後揮去,只見劍光一閃.隨聽兩聲大叫,兩隻斷手握着兩把長劍掉在了地上,鮮血灑了一地,兩個黃衣人抱着齊腕而斷的右臂踉蹌暴退,疼得臉色都變了。
李德威魚腸劍一閃而回,跟個設事人兒似的。
那瘦高黃衣人臉色陡然一變,眉宇間森冷煞氣大盛,長劍一舉,周圍的黃衣人立即跟着舉劍,劍尖前指,舉步逼了過來.那包圍圈馬上就縮小了。
李瓊這時候不但兩片蒼白的嘴唇都發了肯,連臉色也有點發青了,她顫聲説道:“他們這劍式甚具威力,很少人能逃過他們.這聯手一擊,你別管我了,小心應敵吧。”
李德威道:“我看得出,他們在劍術上造造詣都不俗……”
李瓊突然悽然一笑道:“我不願意臨死還做個累贅,我去了,來生再見。”
她閉上了嘴,也閉上了眼,身軀一陣暴顫,一縷發烏的血順着嘴角流了下來.顯然,她嚼舌了,為求速死。
李德威大吃一驚,急叫道:“姑娘……”
李瓊睜開了跟,失神的目光在他臉上逗留丁一下.然後她又閉上了眼,顫抖的身軀跟着也不動了。
李德威心如刀割,悲痛無限,緩緩低下頭去。
就在這時候,那些黃衣劍士已然逼近,振腕一抖,廿多把長劍一起攻了過來,廿幾道劍芒閃電般,其快無比。
沒見李德威動,他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樣。
而,就在廿多把長劍那鋒利的劍尖遞到離李德威身周不足一尺的時候,李德威突然抖起了魚腸劍。
只見一道森寒的光華閃電般在他身周繞了一匝。
那廿幾把長劍立時停在了李德威身周不動了。
李德威放下了李瓊,緩緩站了起來,滿臉的殺氣,令人望而生懍。
那廿多把長劍中,有十幾把劍尖緩緩垂了下來,而且有十幾個黃衣劍士胸腹之間出現了血跡,把黃衣都染紅了,與此同時,另幾把長劍閃電般往後退去。
李德威閃身跟進,魚腸劍快捷無倫地遞了出去。
他指的是瘦高黃衣漢子。
瘦高黃衣漢子心膽欲裂,後退兩步,騰身而起。
李穗威劍尖上指,一道匹練也似的劍尖捲了下去。
一聲慘叫,血雨四濺,瘦高黃衣人-頭栽了下來,四平八穩地掉在了地上,兩條腿齊根沒有了,雙雙掉在兩三丈外。
血從斷處往外湧,瘦高黃衣漢子臉煞白,汗珠子一顆顆像豆大,兩隻手滿地亂抓,十個指頭都陷進了地裏。
就在這時候,“噗通"之聲連響,那十幾個黃衣人一個連一個地倒了下去。
李德威望着那瘦高黃衣人道:“我説讓你頭一個躺在我魚腸劍下,沒有錯吧。”
瘦高黃衣人混身顫抖,牙咬得緊緊的,喉嚨裏發出一聲聲像哼又像吼的聲響,聽起怕人,兩隻鷹目眼珠子突出,直直地望着李德威。
李德威沒再看他,轉眼望向剩下的四個黃衣劍士。
那四個黃衣劍土機伶一顫,握着劍往後退去,臉上滿是驚恐神色。
李德威沒動。
那四個黃衣劍士不停地往後退,退着退着一轉身騰身往外掠去。
李德威仍沒動,只是他把一雙目光緩緩移向了地上的李瓊。
口口口
李德威一口氣奔出了十幾裏去,他要追趕凌風跟駱養性他們,他唯恐凌風、駱養性他們力不足護太子跟永、定二王。
可是他沒追着!
便連凌風跟駱養性他們的影子也沒看見。
他沒追着凌風跟駱養性,卻意外地碰見羅漢跟趙驍霓。
他把找到太子跟永、定二王的經過告訴丁羅漢跟趙驍冕。
靜靜聽畢,羅漢吁了一口氣道:“行了,現在我可以放手去幹別的了。”
李德威知道羅漢這“別的”二字何指,他沉默了一下道:“京裏有我,我想麻煩你跟趙姑娘往遠處跑一趟。”
羅漢道:“要我跟阿霓往遠處跑一趟?哪兒?”
李德威道:“吳三桂已縞素髮喪,率兵入關為先帝復仇,駱養性、凌風也已護着太子三位投向吳三桂軍中,我怕路上再生變故,也怕吳三桂軍中沒有能高來高去的能手,所以我想……”
羅漢道:“我明白了,你是讓我帶着阿霓趕去護送太子,並助吳三桂一臂之力,這樣不但可以把太子平安護送到吳三桂軍中,到時候我也可以來個裏應外合一舉殲賊,是麼?”
李德威點頭説道:“不錯,我正是這意思,只是恐怕太辛苦……”
羅漢“哈”地一笑道:“閣下,你見外了,我死都不怕還怕什麼辛苦?耍説辛苦,辛苦的也不只我跟阿霓兩個人,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告辭。”
羅漢就是這麼個乾脆人.他説走就走,單臂一舉“紫金刀”,帶着趙曉霓走了,趙曉霓臨走,還讓李德威向楊敏慧致個“意”。
關外這一趟有羅漢跟趙曉霓去,跟他去差不了多少,李德威暗暗鬆了一口氣,望着羅漢跟趙曉霓走遠後,他轉身折了回去。
李德威讓羅漢跟趙曉霓往關外去,一方面護太子,一方面助吳三桂-臂之力,屆時來個裏應外合,一舉殲賊,應該是很好的-着棋。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他這裏忙着為裏應外枱布署。
另外也有人為裏應外合忙碌着。
西郊有一座大宅院,很氣派一座大宅院,牆外有樹。
牆裏森森林木之中,有狼牙高啄,飛檐流丹,應該是亭、台、樓、榭-應俱全。
那美輪美奐不亞王侯之家的廣大後院的正西,坐落着一間精舍,精舍的門關着,關得緊緊。
七格格帶着阿喜四個就站在精舍外。
這個後院裏,不只她主婢五個人。
那長廊盡頭,那水榭邊,那假山旁,那朱欄橋上,處處站着身穿錦袍的佩刀壯漢,一個個垂手肅立,一動不動。
七格格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阿喜四個都是一臉的不耐煩,不高興神色。
突然,精舍的兩扇門開了,一個身穿華服,面目白淨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立衝七格格打了個千,道:“王爺命奴才請格格進去。”
阿喜長長地“嗯”了一聲,冷冷説道:“終於輪到咱們了,真不容易啊。”
七格格衝那華服漢子淡淡道:“帶路。”
華服漢子恭應一聲,哈腰轉身進了精舍。
七格格邁步跟了進去。
阿喜四個則留在了外頭。
進了精舍,那華服漢子順手關上了門,然後趕前一步在前掀開那一重重的絲幔,到了最裏頭再看,-個小客廳般所在呈現眼前。
紫檀木雕花的靠椅斜倚着一個人,正是滿洲那位九王爺多鐸,他閉着眼,陰着一張臉,不知他是睡着了,還是有意擺擺他親王的架子。
要説他是睡着了,似乎不大可能,因為是他命人把七格格請進來的。
那華服漢子把七烙格帶到這兒之後,悄悄地退了出去。
七格格則淺淺一禮,開口説道:“福齡給九叔請安。”
多鐸睜開了眼,“嗯”了一聲道:“你來了,坐吧。”
七格格微微欠了欠身,坐了下去。
多鐸那陰鷙日光上下打量了七格格一眼,道:“什麼時候來的?”
七格格恭敬地道:“回九叔,我來了半天了,聽説您有客,我沒進來。”
多鐸點着頭嗯了兩聲,道:“是,我有客.我有客……”
頓了頓,道:“近來好麼?”
七格格欠身説道:“謝謝您,託您的福!”
多鐸忽然笑了,道:“怎麼了,只是才沒幾天不見,怎麼跟九叔客氣起來了,來、來,坐到身邊兒來,讓九叔好好兒看看。”
格格站起來,但沒往前走,道:”謝謝您的恩典,您要是沒什麼事兒,我想回去了。”
多鐸忙道:“那怎麼行,要沒事兒我怎麼會大老遠地把你叫到這兒來?來、來,坐到九叔身邊來。”
七格格沒再説話。
走過去坐在了多鐸身邊,嬌靨上一片莊嚴肅穆神色。
多鐸的一雙目光在她嬌靨上轉了轉,眉鋒一皺遭:“怎麼到了九叔這兒就繃臉兒啊,九叔得罪你了麼?”
七格格淡然一笑道:“您這是説哪兒的話,別説您沒什麼地方得罪福齡,就是有,我這做晚輩的還敢跟您這做長輩的計較。”
七格格這一笑不要緊,多鐸伸手便抓向她的柔荑:“這才是,九叔一天到晚想你,見了九叔該多笑笑。”
嘴説手不閒。
他的手眼看就要碰着七格格的玉手。
七格格手往旁邊一挪,趁勢站了起來,道:“九叔,您叫招齡來,不知道有什麼事兒?”
多鐸微微一怔,薄薄的兩片嘴唇邊閃過一絲陰鷙笑意,道:
“福齡,我要問問你,你知道不知道‘滿洲’在外頭的這些人,一切都要聽我這個九王爺的?”
七格格背向着他道:“福齡知道,福齡不但知道這些人都得聽您的,而且知道您握有這些人的生殺予奪大權。”
多鐸冷冷一笑道:“我沒想到你還記得!”
七格格道:“這不是別的事兒,福齡敢不記得牢牢的。”
多鐸道:“那最好,既然你記得牢牢的,你就該知道我能成一個人,可也能毀了他。”
’
七格格道:“福齡很清楚。”
多鐸嘴角泛起了一絲邪笑道:“那麼,你怕不怕?”
七格格雙眉微微一揚道;“福齡不敢瞞您,既然受命出來,福齡已把生死置於度外。”
多鐸忽然坐直了,道:“這麼説,你的膽比別人大。”
七格格道:“那倒也不是,只是您詼知道,您是福齡的長輩。”
多鐸道:“咱們這門兒親戚可遠得很!”
七格格道:“即使再遠,福齡也得叫您一聲九叔。”
多鐸冷冷一笑道:“大半是你對那個姓李的小子,還沒能忘情吧。”
七格格道:“九叔,您把話扯遠了,我以為您叫我來是談公事。”
多鐸道:“我現在談的就是公事。”
七格格道:“那麼冤枉了福齡,有上回那麼一次教訓,福齡有幾個膽子還敢沾這個?”
“是麼?”多鐸陰陰一笑道:“那姓李的小子是不是也到‘北京’來了?”
七格格道:“福齡不敢瞞您,聽説他來了。”
多鋒臉色一變道:“那就難怪了,福齡,我告訴你,你員好趁早死了這條心,上回我能把你往回送.現在我仍可以把你送回去。”
七格格道:“這一點福齡很清楚,剛才福齡不是説了麼,有了上回那麼一次教訓,福齡有幾個膽子敢再沾這個?”
多鐸突然下了地,走前兩步柔聲説道:“福齡,我知道,你還是因為上回的事兒生我的氣,説起來你還得謝謝我,要不是我……”
七褚格道:“九叔,福齡心裏明白。”
多鋒又走進一步道:“福齡,你不知道,我早在幾年前就想你了,這回你能出來也是我的保舉.你要是答應了我,將來咱們一旦人了關,你要什麼有什麼……”,嘴裏説着,拍手就要往七格格的香肩上搭。
七格格轉過了身,道:“九叔,福齡尊您是位長輩,也請您自重。”
多鐸臉上猛然-紅倏然轉白,咬牙一句:“福齡,你好不識抬舉。”
手往下一甩,轉身走過去坐在了炕上,這時候一張臉卻又變得鐵青,他自袖底摸出個紙卷隨手丟丁過去,道:“看看,這是給你的。”
七擠格沒説話,俯身拾起那個紙卷,打開來看了看之後淡然説遲:“我知道了,我會馬上佈署。”
多鐸道:“我話説在前頭,這件事要是泄露了出去,我唯你是問。”
七格格道:“您放心,只要這件事只我一個人知道,絕不會泄露出去。”
多鐸一點頭道:”那就好。”
七格格淺淺一禮,轉身就走。
慢着,”多鐸道:“我沒説讓你走。”
七格格道:“您還有什麼交待?”
多鋒唇邊掠過-絲狠毒笑意,道:“十天之內,我要姓李的那小子的人頭。”
七格格雙眉一剔道:“九叔,這也是公事?”
多鐸道:“當然。”
七格格揚起那個紙卷道:“這上頭並沒有……”
多鋅道:“這是我附加的。”
七格格道:“我記得當初出來的時候您跟我説好了,不讓我同時做兩件事……”
多鐸道:“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七格格搖頭説道:“福齡有權不受後者……”
多鋒往炕上-拍,道:“你敢抗命?”
七格格道:“福齡不敢,可是福齡在主上那兒報過備,你要是一定要福齡去殺李德威,那麼這個您另請高明。”
她抬手把那個紙捲進了過去。
多鐸沒接,當然能不會接,他怒笑説道:“福齡,你知道你這叫什麼?”
七格格道:”福齡不知道,您請明示。”
多鐸道:“那姓李的小子是咱們的心腹大患,你居然還護着他……”
七格格邁:“您明鑑,福齡並沒有護着淮,福齡只是不願也沒那個能耐同時做兩件事兒。”
多鐸道:“我偏要你同時做兩件事兒!”
七格格雙眉一楊遭:“九叔,您可別逼找,要是逼急了我,我現在就回去當面向主上請罪去。”
多鐸氣得混身發抖,指着七格格道:“好、好、好,福齡,你好大的膽子……”
七格格道:“福齡不敢,也沒那個膽子,希望您別拿這頂大帽子往福齡頭上扣。”
多鐸道:“你當面抗命,這不是造反是什麼?”
七格格道:“我沒有抗命,我只是沒能耐同時做兩件事,這,我在主上面前報過備!我有權不受。”
多鐸肺都快氣炸了,可是他乾生氣,卻拿七格格投辦法。
他敢逼七格格?他沒那個膽!
真逼急了七鉻格,七格格給他真來一個一走了之,別的不説,就衝那紙卷一寫的,再有一個他也擔不起來。
這,他很清楚。
是既氣又羞,點着頭道:“好、好,現在我不跟你計較,等主上入關之後再説。”
轉身氣沖沖地往後走了。
他走了,七格格也投多停留一會兒,扭頭往外行去。
出了精舍,阿喜四個迎了上來,道:“格格他叫您來有什麼事兒?”
七格格臉色如常,淡然説道:“沒什麼,走吧。”
阿喜道:“我怎麼聽見剛才他跟您大聲嚷嚷……”
七格格臉色一沉,道:“這是公事兒,不許多問。”
阿喜低下了頭,輕輕地應了一聲:“是。”
出了這座大宅院,七格格登上了那輛停放在門口的馬車,道:“到‘菊花島’海皇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