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威眉宇間那冷肅之氣更濃,兩眼之中也閃起懍人的煞威,冷冷說道:“你們想以多為勝是不?那好,亮你們的兵刃,在你們兵刃未上手之前,我絕不發招。”
紫膛臉老者一頓金刀,嘶聲喝道:“取兵刃來!"就在這時候,一聲冰冷輕哼從那第三進後院中傳了出來,一個冷峻話聲緊隨這聲冷哼響起:“曹昆."
別看紫膛臉老者一臉的猙獰兇相,入耳這一句,馬上斂去狠態,恭恭敬敬地躬下身去。
李德威只當是海皇要出來了,抬眼往通往第三進後院的那扇門望了過去。
他看見了個身材奇高、奇瘦,膚色奇黑的白衣老者。
這白衣老者約莫六十出頭年紀,跟根竹竿似的,皮膚既粗又黑,瘦得皮包骨,混身上下稱稱沒有四兩肉。
一張臉上,殘眉、小跟、翻鼻亮孔,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可是偏偏他也有一雙極其銳利的目光,像兩把霜刃,還帶點綠光,尤其他眉宇間一股冷肅煞氣,往那兒一站,這第二進院子馬上就似進了嚴冬似的。
一襲對襟白衣那領口上,繡著四朵菊花,另九名老者也一起躬下身去。
瘦高白衣老者臉上泛起了一絲怒意,但這絲怒意在他臉上沒停留多久就隱斂了,旋即他發出一聲陰森冷笑,放眼當今,敢跟老夫對望的人還不多,你的膽子不小,不愧是‘魚腸劍’的傳人,年輕人你姓什麼叫什麼?”李德威道:“可是海皇當面’”瘦高白衣老者說道:
“老夫‘菊花島’右相澹臺無畏。”李德威道:“那麼你不配問我的姓名。”瘦高老者澹臺無畏勃然色變,兩跟之中綠光大盛,突然往前欺了一步.十大將軍身軀一震,一起躬身往後微退。
李德威卻視若無睹,卓立未動!
轉眼之間澹臺無畏斂去威態,冷冷一笑道:“年輕人,你好狂啊!就是那‘布衣侯’銀牌令主親臨,他也不敢對老夫這樣說話。”
李德威道:“據我所知,令主對人因人而異,那正直之土,即或是販夫走卒他也謙恭有禮啊!”潦臺無畏道:“這麼說,老夫不夠正直?”李德鹹淡然一笑道:“數典忘祖,賣身投靠,又何止不夠正直。”澹臺無畏兇態再現,暴喝一聲道:“你找死。”遙遙抬手,出掌便要抓,可是手剛抬起,掌剛遞出他卻又收掌把手臂垂了下去。
他那隻手掌特大,烏黑烏黑的,指頭好長!
他冰冷說道:“且讓你多恬片刻,你欺本島使者張九尊於前,引人驚擾皇爺御駕於後,如今又闖進皇爺的行宮,意欲何為,說!"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我跟張九尊之間的那筆生意,別人不明白還情有可原,你身為相國,怎麼也跟他們一樣的糊塗,菊花島花有限的代價買得一個‘滿洲’貝子去,如今跟‘滿洲’關係密切,獨締盟約,我賣了一個‘滿洲’貝子卻只得有限的幾個錢跟一張永遠無法兌現的銀票,試問是誰吃了虧,誰佔了便宜!
澹臺無畏道:“你錯了,老夫比誰都明白,生意人從來沒有一個會做賠本生意的,你當初的用心如何,你明白,老夫也明白。”李德威倏然一笑道:“這麼說真是我錯了,身為相國的人,才智的確要比別人高上一籌。”
澹臺無畏道:"你明白就好,說你的來意吧。”
李德威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個生意人,還用問我的來意麼?”
澹臺無畏目光一凝,道:“怎麼,你又來談生意來了?”
李德威道:“不錯,不過你們要是怕吃虧上當的話,也可以不談。”
澹臺無畏兩眼一睜,道:“小後生,你不要激老夫,老夫不是怕激的,說你的生意!”
他怕不怕激,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我有心跟你談談,怕只怕這筆生意連你這右相也做不了主。”
澹臺無畏冷冷一笑道:“凡跟菊花島有關的,無論是對內對外,還沒有老夫做不了主的事,你儘管說就是。”
李德威道:“真的麼?”
澹臺無畏怒聲說道:“就是塌了一角天,老夫也照樣伸手把它撐住,你說就是!”
李德威笑廠笑,道:“希望我說了之後,你別感作難,推三阻四的。”
頓了頓道:“我要從這座莊院裡買個人回去。”
澹臺無畏呆了一呆,道:“你要從這座莊院裡買個人回去,你這話……”
李德威道:“你要是不明白,我可說清楚點兒,‘滿洲’有位尊貴的七格格就囚禁在這兒!”
澹臺無畏臉色一變,道:“你要的就是七格格?”
李德威微一點頭,道:“不錯,你算是明白了。”
澹臺無畏森冷目光一轉,道:“小後生,你要七格格幹什麼?”
李德威道:“我是個生意人,當然是拿她再去賣更好的價錢,好好發一筆財去。”
澹臺無畏目光一凝,道:“小後生,你是不是姓李?”
李德威倏然笑道:“你如今才算真明白了,不錯,我是姓李。”
澹臺無畏勃然色變,獰笑說道:“原來你就是為那明朝官家賣命,擄去祖財神女兒,‘滿洲’貝子夫人的姓李小子,菊花島正:要去找你,不想你竟自動送上門來,曹昆,給我拿下了。”
那紫膛臉老者曹昆恭應一聲,九環大刀一擺,跟另九名老者立時又把李德威圍上了。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我找的是‘滿洲’那位九王,奈何你‘菊花島’賣身投靠,寧為異族賣命,說不得我只有跟你們放手一搏了.取你們的趁手兵刃去吧,我仍是那句話,在你們未取得兵刃之前,我絕不出手。”
九名老者轉身四下奔走,一轉眼工夫又回到了原處,各人手上多了-樣兵刃,除了那紫臉老者曹昆使的把金背九環砍山大刀之外,其他九人依次是槍、劍、戟、斧、鉤、叉、鐵柺、流星錘、還有一對大錘。
單看這兵刃對兵刃,李德威就吃定了大虧。
九名老者取得兵刃回來,曹昆是“十將軍”之首,大刀往起一舉,另九名老者跟著都舉起了兵刃。
任何人都看得出,接下來的不是雷霆萬鈞的一擊,便是石破天驚、風雲變色、連綿不斷的凌厲攻勢。
李德威神情肅穆,眉宇間冷肅之氣正濃.緩緩揚起掌中“魚腸劍”!
突然,曹昆-聲霹靂大喝:“殺!”
金刀幻起一片威猛無倫的勁風,當先刀揮出。
另九名老者几几乎是動作一致,欺前一步,兵刃齊遞,剎時刀光劍影,奇光亂閃,忽忽風生,把李德威罩在一片兵山刃海之內。
李德威沉喝一聲,魚腸劍一舉疾揮。
只見那-片兵山刃海之內騰起一道奇亮劍光,一陣叮噹亂響,剎時光斂刃收,十將軍又退回了原處,各人臉色微變,凝立不動。
再看李德威,他抱劍卓立,臉上一片肅穆,讓人看不出他心裡有什麼感受來。
驀地,曹昆掌中金刀微擺,十人腳下輕移,由左而右緩緩走動,圍著李德威繞圈子。
李德威抱劍未動,可是他突然閉上雙眼。
曹昆指揮著另九名老者,腳下越走越快,很快地就分不清誰是誰了,但是一圈影子圍著李德成疾轉,風聲更大,把地上的砂石都帶了起來。
澹臺無畏一雙森冷日光緊緊地盯在圈內李德威的臉上,一眨不眨,那薄薄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詫異笑意。
忽然
一聲震天霹靂大喝而起,那圈子跟著往裡一縮,十名老者兵刃齊遞,一起向中間李德威攻出一招!
李德威兩眼暴睜,魚腸劍遞出,人做飛旋,沒聽見金鐵交鳴叮噹聲,卻聽見一連串的悶哼。
剎時,風靜、影斂、人現。
李德威閉著眼抱劍而立,臉色微現蒼白。
十名老者個個退回原處,持兵刃的手臂上紅了一片,而且血還不住地往外涔。
澹臺無畏勃然色變,兩眼之中森冷目光大盛,衣袖擺處,陡然一聲冷喝:“讓開!”
十名老者一起躬身退後。
澹臺無畏欺近丈餘,離李德威三尺餘外停下,森冷說道:你是跟老夫對兵刃還是……”
李德威沒睜眼,淡然說道:“隨你!”
澹臺無畏嘴角掠過一絲獰笑,道:“老夫要憑這雙肉掌拿你。”
李德威沒說話,緩緩把魚腸劍往腰間插去。
就在這當兒,一聲怪笑從不遠處一個屋角傳了過來。
“嘿!嘿!這老小子機靈啁,車輪戰找人家累的時候接手還不敢跟人家對兵刃……”
澹臺無畏臉色轉變,一喝道:“什麼人?”
兩名白衣老者立即循聲撲了過去。李德威一怔睜眼,跟著望了過去。
那兩名白衣老者身列菊花島“十大將軍”之中,功力不能謂之不高,身法不能謂之不快,然而他兩個到那兒卻撲了個空,剛才話聲明明從那屋角傳出,如今那兒卻不見人影。
他兩個那裡剛一怔,那聲怪笑聲又響了起來,這回卻換了地方,換了離那處屋角幾丈外的另-處屋角後。
冷哼——聲,又見那兩名白衣老者撲了過去。
奈何.他兩個仍是撲了個空。
接著,怪笑立傳,已易其地,轉眼工夫不到,把十名白衣老者全引開了。
李德威暗驚,他覺得那怪笑、話聲聽來頗為耳熟,可是就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他暗中凝神聽,他聽出那人已到了他身左幾丈外一座假山之後。
澹臺無畏的臉色很難看,可是他站在那兒沒動,唯一動的是他的一雙眼珠,就在李德威聽出那人已到了身左幾丈外那處假山後,澹臺無畏那雙目光也落在那座假山上。
旋即,他像鬼魅一般地飄起.電一般地向那座假山撲去。假山後怪笑又起:“小子,這兒能人太多了,等你能見著女多嬌的時候,你就快累死了,留著有用之身幹正經大事吧,還不快走!”
李德威剎時明白了那人的用心,腦際閃電一轉,那人說的不錯,眼前十將軍已使他耗了不少真力,還有個右相澹臺無畏沒碰,還有那左相跟海皇本人沒露面,甚至還有那不知道有多少的“滿洲”好手藏在暗中。
單打獨鬥他不怕,倘若對方群起圍攻.他就沒把握全勝了,人體力是有限的,即或他能見著七格格,到那時他還能救得出七格格麼?
為此,他的確該珍惜這有用之身,可是他又怎麼能任七格格遭難受苦去。
正思量盤算著,耳中又聽到那話聲道:“小子,告訴你吧,那位女多嬌已不在這裡了。”
這前前後後不過一剎那間,澹臺無畏已經撲進了假山,假山後颳起——陣風,砰然一聲,澹臺無畏倒退了回來。
緊接著那人又說了一句:“小子,難道你非等死在這兒不可麼?”
李德威馬上做了決定,一抱拳道:“多謝閣下。”
騰身掠起,向外射去,幾個白衣老者叱喝聲中騰身要追。
假山後怪笑又起:“小子,露一下,咱們腳底下抹油吧!”
半空裡射下一片紫光,向著幾個騰身要追李德威的白衣老者當頭壓下。
金鐵交鳴聲中,那幾個老者暴退,一人噴了一口鮮血。
那片紫光根本沒落地,忽折而且又向著半空疾射而去,一閃不見。
澹臺無畏再次撲近假山,這回他學乖了,沒太近假山,離假山還有近丈距離他便揚掌向著假山拍了過去。
砰然一聲,碎石激飛四射,假山去了半截。澹臺無畏的掌力好不驚人。
可是等一切歸於平靜後,假山的那一邊卻不見有絲毫動靜。
靖臺無畏剛一怔,一聲輕笑似乎從遙遙的空中傳來,道:“老黑小子,你也只配拿這些死玩意兒出氣。”
澹臺無畏臉色大變,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身軀一晃,往後退了一步。
後院里人影一閃,他身後多了個白衣老者,他伸一隻手扶住了澹臺無畏!
這個人跟澹臺無畏成強烈對比,既矮又胖、更白、四肢奇短,跟個白肉球似的,只聽他道:“畏老,九王爺受了傷,七格格不見了。”
澹臺無畏臉色慘變,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人往後便倒。
那矮胖老者一驚,一指點在澹臺無畏後心上!
李德威一路快快地往回走!他心裡還惦記著七格格!
聽那位始終沒露面的神秘客說,七格格已經不在那座莊院裡了,那麼七格格被移往哪兒去了?
哪神秘客又是誰,為什麼他的話聲聽來頗為耳熟?
正思忖間,忽聽一個話聲傳了過來:“李大俠!".李德威馬上停了步,循聲一看,只見凌風站在不遠處一片樹林前。
他一怔,隨即掉了過去,道:“兄弟,你一直沒回去?”
凌風道:“我回去過又來了,陶堂主幾位都在樹林裡。”
李德威雙眉一揚道:“兄弟,你怎麼這麼……‘凌風正色說道:“您別見怪,凌風就是拼著受罰也不能不回去報個信兒,陶堂主幾位非來不可,我攔不住,只好也跟來了“樹林里人影閃動、陶一壽、君海天等五個,還有石筆,孫田都出來了,對李德威施了一禮,陶一壽道:“您別怪小凌,是我五個的意思,您要怪就怪我五個好了。”
李德威道:“陶堂主言重了,我只是……”
陶一壽道:“我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您要知道,總堂派我們幾個到這兒來,並不是派我幾個到這兒來專為您打探消息的。”
李德威暗暗一陣感動,道:“那麼我只有說聲多謝了。”
陶一壽笑了,道:“我就知道您不忍見責,七格格現在在樹林裡是不是現在就送她進城去”
李德威猛然一怔,道:“怎麼,七格格現在樹林裡?”
陶一壽道:“是啊!不是您讓人先送到這兒來,交給我幾個的麼,那人還傳了您的話,不讓我們幾個往近處去,我幾個一看既然七格格都出來了,想必您也不會有什麼事,所以才留在這兒等您的。”
李德威剎時明白了,苦笑一聲把莊院裡的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陶一壽等無不詫異,不約而同地說了一句:“這是誰?”
李德威苦笑一聲要說話,但他忽然像想起了什麼,目光一凝,望著陶一壽問道:“送七格格到這裡來的那人,是怎麼樣一個人?”
此言一出,陶一壽臉上也泛起子苦笑,道:“說來您也許不信,我幾個連人影都沒瞧見!”
李德威呆了一呆道:“幾位連那人的人彰都役看見?這是怎麼回事?”
陶一壽道:“我幾個一路往這裡趕,剛到這片樹林前便聽見樹林裡有人說了話,就是我剛才告訴您的那些話,等到我們進林一看,只見七格格昏臥在草地上,旁的什麼都沒,我們馬上又出林四下搜尋,可就找不著一個人影,四下裡空蕩蕩的,連點風吹草動也沒有。您看,這四下幾十丈內連藏身地兒都沒有,他居然能在這一轉眼工夫中走得無影無蹤。”
李德威笑一聲,沒說話,但旋即他又道:那人說話的聲音怎麼樣,是年輕還是……”
陶一壽道:“話聲清朗,中氣十足,一聽就知道是個年輕人!
李德威眉鋒為之一皺,道:“這顯然跟我在莊院裡聽見那話聲不是出自一個人之口,這又會是誰……”
陶一壽道:“能暗中幫這個忙的人,應該是友非敵。
李德威道:“可是我的朋友……”
兩眼猛地一睜,道:“我想起來了,是他,會是他……”
陶一壽忙問道:“少俠,是誰?”’
李德威揚了揚眉,道:“窮神‘蒙不名’!"
“窮神’蒙不名?”陶一壽叫道:“那怎麼會,他不是來跟‘滿洲’勾搭的麼?”
君海天也道:“您不會弄錯吧,少俠,放眼當今誰不知道蒙不名是個唯利是圖的人?他都快窮瘋了,只知道為自己打算,從來就不管別人的死活,只要有利可圖,讓他把自己賣了,把姓改了他都幹。”
李德威搖搖頭,道:“家義父口中的蒙不名不是這個樣兒的,他為人介於正邪之間,行事憑自己的好惡,他愛財,但取之有道。他狡猾多智,人人對他頭痛,但他卻從不算計一個不該算計的人,而且,在大莊院裡聽見的話聲也確是蒙不名的話聲。”
陶-壽道:“可是誰都知道他確是來跟:滿洲’勾搭的啊!
李德威道:“也許他臨時改變了主意,再不然就是他生就一腔忠義熱血,表面上裝出一付跟‘滿洲’勾搭姿態,也不惜讓人誤解他,實際上他暗地裡為朝廷效力,事事時時給予‘滿洲’以及那些數典忘祖,賣身投靠的亂世叛賊以打擊。”陶一壽為之動容,道:“要真是如此當世真可以說是誤解了他幾十年,‘窮神’蒙不名在四霸天之中是唯一的正派人物,是唯一的可敬可佩人物,‘窮家幫’上下能有這麼一個沾了‘窮,字的同行而深感榮幸,深感驕傲!”
君海天點了點頭道:“的確,咱們是‘窮家幫’,他是‘窮神’,說起來比咱們還窮,咱們應該向這位窮神致敬致敬。”
李德威道:“照這麼看來,那密邀我赴終南看戲,挑起師、祖兩家火併,促使祖姑娘棄暗投明,搞得‘他們’焦頭爛額的那人,也該是他!”
凌風一點頭,道:“對,我剛要告訴您,這一定是我們同行裡這位頂尖兒人物的傑作。”
李德威神色忽轉肅穆,道:“窮神是個有心人,可敬可佩,也令人羞煞愧煞。”
陶一壽剛要說話。
李德威已然接著又道:只是那個把七格格送到這裡來的年輕人又是……”
忽然目閃奇光,住口不言!
陶一壽忙道:“怎麼了,少俠,您知道是誰了麼?”
李德威搖頭,道:“沒什麼,目前我還不敢斷言,咱們進去看看七格格吧!”
當先往林中走去。他想起了在那破廟裡碰見蒙不名的事,他懷疑那送七格格來此的年輕人是羅漢,他甚至有八分把握。
可是羅漢傷過“窮家幫”長安分堂的弟子,當著這幾位來自“窮家幫”總堂的堂主,他沒敢輕易出口。
樹林深處,七格格靜靜地躺在草地上。
雲霄在一旁站著。
她烏雲蓬鬆,臉色蒼白,沒人折磨她,但她堂堂一個皇族親貴.一個尊貴和碩格格,-
旦淪為囚犯被人禁閉,這種折磨也就夠她受得了。
躺在李德威面前的,是侵犯大明朝江山的生死大敵,但李德威卻忍不住心裡一陣難受。
雲霄道:“少俠,七格格讓人制了穴道,我沒敢輕易……”
李德威點頭道:“我知道,現在不必解開她的穴道,等到督帥府之後再說吧,只是,此時天已亮了,城門口進出人多,要是這麼把她帶進城去……”
陶一壽道:“不要緊,讓小凌找輛車去。”
李德威搖搖頭遭:“不妥,恐怕這時候他們已經發現她不見了,此地離那座大莊院沒多遠,僱車一來一路未免過於扎眼。”
陶一壽道:“要不然那就只有等到晚上了。”
李德威搖搖頭道:“‘菊花島’跟滿洲好手隨時會找到這兒來,越早離開這地方越好,只有把她送進了督帥府才能算安全。”
浚風道:“我有個主意,只是梢嫌瀆冒。”
李德威道:“兄弟有什麼主意?”
凌風道:“我去找幾張破草蓆,誰也不會動疑,誰也不會想到裡頭是‘尊貴’的:滿洲’七格格。”
陶一壽望著李德威道:“妥麼?少俠!”
李德威道:“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就麻煩哪位一趟吧凌風道:“主意是我出的,當然我去。”
話剛說完,人已像脫弩之矢似的竄了出去。
要飯化子找破草蓆,那是最拿手不過的,沒多大工夫,凌風就抱著幾張草蓆掠進了樹林。
準都知道七格格跟李德威的關係,誰都不便動手。
李德威也不好讓人動手,他把七格格一個如綿嬌軀抱起來放在幾張鋪好的破草蓆上,捆好、紮好,然後目注凌風道:“一事不煩二主,還得累兄弟一趟,我前頭開道,咱們這就走。”
他扭頭出了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