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道:
“杭州城內,慶春門后街一帶,是否有一個年紀二十多歲,個子瘦長,走路不方便的窮家幫中弟子?”
玉笛郎胡睜沉思了一下,道:
“那該是‘洪三七’了……不錯,個子削瘦,年紀二十出頭,是個瘸子……”
突然聯想到另外一回事上,臉色驟變,吶吶道:
“敢問姜……姜大俠,此窮家幫中弟子,是……是否觸犯幫規,引起了你的注意?”
長離一梟含笑搖頭,道:
“胡分舵主,並非那洪三七觸犯了窮家幫中幫規,吾等有件事,想從那洪三七身上,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
玉笛郎胡睜原來不敢問的,忍不住把這話問了出來,一彎腰,道:
“衞島主,是何事?”
姜青對窮家幫素有好感,雖然窮得一乾二淨,卻是清清白白……
他毫不隱瞞,將鐵盒暗藏殺機之事,詳詳細細告訴了這位窮家幫分舵主……
接着又道:
“據我戰大哥府邸門房所説,送去鐵盒的是個二十多歲,個子瘦瘦,是個瘸子要飯的……”
微微一頓,又道:
“當時,那瘸子要飯的告訴戰府門房,説是有人委託他,把鐵盒送去戰府的……吾等問過那個窮家幫中弟子,相信可以知道,是何等樣人,玩出此一雲詭波譎令人不齒的勾當!”
胡睜若有所思中緩緩點頭,半晌,站起身,道:
“小的去去就來!”
急步出“南湖樓”而去。
姜青輕輕吁了口氣,感概地道:
“窮家幫中弟子,只是‘窮’而已,其他地方並不輸人。”
長離一梟緩緩頷首,道:
“小兄弟説得不錯……剛才那個胡分舵主,馬上想到自己窮家幫中弟子,是否犯了幫規。”
眾人談着時,玉笛郎胡睜帶了一個二十多歲,個子瘦長瘸子要飯的前來……
胡睜一指旁邊瘸子要飯的,道:
“姜大俠,他是洪三七……一點不錯,三七還記得,前數天有位女客人,給了他一塊碎銀,要他把一隻鐵盒,和一封書信,送去慶春門后街戰府……”
姜青聽到“女客人”三字,禁不住暗暗吸了口氣……
陰魂不散,難道又是她?
姜青請胡睜坐下後,把洪三七叫近跟前,十分和善的問道:
“三七,那個叫你送鐵盒去戰府的女客人,她右手衣袖處,有沒有紮上一條紅色的巾布?”
洪三七想了一下,道:
“大爺,咱三七沒有注意到那上面……”
長離一梟問道:
“三七,那女客人看來有幾歲?”
洪三七道:
“詳細年歲咱猜不準,看來有二十多歲模樣。”
對座的戰千羽接口道:
“那女客人美不美,身上穿的是什麼衣衫?”
這個二十出頭的窮家幫弟子,聽到這話,帶着男孩子所有的忸怩,道:
“大爺,咱三七是求人救濟佈施,一個要飯的……人家姑娘美不美,不敢直勾勾的去看她……嗯,好像穿了一件杏黃色裙衣……”
姜青見洪三七説到這裏,相信他所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
銀枝寒梅金昭,雖然沒有見到她穿過杏黃色裙衣,但是姑娘家衣衫,隨時在替換的。
難道會是“天地門”鳳壇壇主“玉鳳”時嬌?
皖南九華山離這裏杭州,有一段距離的腳程……
那次九華山山麓“七里溪”,自己夜戰“鐵缽叟”莫元,時嬌曾經露過一次臉,後來莫元敗陣,她亦悄悄離去。
從這情形看來,送鐵盒去戰大哥府邸的,不可能會是玉鳳時嬌。
姜青從袋裏取出一塊碎銀,給了這窮家幫中弟子,含笑道:
“三七,麻煩你了,你回去吧!”
洪三七磕了個頭道謝,又向分舵主玉笛郎胡睜告別,才一拐一拐出“南湖樓”而去。
姜青目光投向胡睜,道:
“胡分舵光,窮家幫弟子遍滿江湖各地……你有沒有聞聽到江湖上風吹草動之事?”
玉笛郎胡睜坐在桌座上十分拘束……眼前這幾位都是武林頂尖兒人物,自己豈能高攀?
但他坐下一陣子後,發現並非那回事,桌座上眾人都是十分和善可親,這份拘束也漸漸消失……
現在他見姜青問出這話,含笑道:
“姜大俠,如果咱們注意的話,江湖上隨時隨刻,都有新鮮事兒發生……”
胡睜朝桌座眾人回顧一匝,問道:
“你幾位有沒有聽到過,江湖上有一個稱作‘鹿鳴幫’的門派?”
紅面韋陀戰千羽微微一怔,道:
“‘鹿鳴幫’……這三個字倒是第一次聽到!”
長離一梟聽得心念一陣遊轉……
相信這窮家幫杭州分舵主“玉笛郎”胡睜,決不會空穴來風,編造出“鹿鳴幫”這樣三個字……
但是,長離島“飛燕樓”弟子,遍植江湖各地,如何會疏漏了這樣一件重要的事?
戰千羽問道:
“胡分舵主,你何處探得,江湖上有‘鹿鳴幫’門派這件事的?”
玉笛郎胡睜道:
“杭州城西北,有一處‘平林塘’的集鎮,那邊窮家幫中弟子回來告訴胡某的……”
“‘平林塘’?”紅面韋陀戰千羽,知道杭州西北近郊,有這樣一個鎮甸。
胡睜接着又道:
“據説‘平林塘’大街上發生一場激鬥,三人圍戰一個虯鬚大漢……這虯鬚大漢功夫十分了得,將三人前後殺害,臨走時留下一句話:‘鹿鳴幫中人,不是輕易可以招惹的!’這話過後,疾馳離去……”
大旋風白孤振聲道:
“朗朗乾坤,下手犯了三條命案,一走了事?”
戰千羽接口道:
“二弟,‘平林塘’是樸實的集鎮,那裏鄉民都是務農為生,誰敢挺身去惹這場是非?”
胡睜又道:
“胡某經窮家幫中弟子説後,才知道江湖上還有‘鹿鳴幫’這樣一個門派。”
姜青問道:
“胡分舵主,自稱‘鹿鳴幫’虯鬚大漢,將三人殺害,後來有沒有下文傳來?”
胡睜道:
“後來情形如何演變,就不清楚了。”
眾人聽來無法理會,但胡睜也是經窮家幫中弟子傳聞而來,知道的僅是這些,就不追問下去。
玉笛郎胡睜,談過一陣子後,向眾人告辭離去。
桌座上眾人,又談到那隻撲朔迷離鐵盒事上……
姜青道:
“剛才據窮家幫中弟子洪三七所説,要他轉送鐵盒的,是個年輕‘女客人’,以姜青猜測,除了‘銀枝寒梅’金昭外,不會是別人了……”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目前還不能下此斷語……‘銀枝寒梅’金昭已給武林一代前輩‘碧池玉蓮’易玫收列牆門,不可能使出這種雲詭波譎,令人髮指的勾當……”
朝他望了眼,又道:
“眼前雖然這是個‘謎’,但是,任何謎底都會有揭開的時候,到時宣揚出去,如果真是金昭所為,使其師父聲譽蒙羞,‘碧池玉蓮’易玫又豈能容忍這樣一個弟子……”
紅面韋陀戰千羽顯然對姜青的情形已十分清楚……接口道:
“四弟,‘天地門’鳳壇壇主‘玉鳳’時嬌,也是一個年輕女子,會不會是她……”
姜青道:
“大哥,兄弟我也是這樣想過,但是皖南九華山,離此地杭州,有一段距離的腳程……”
微微一頓,又道:
“那次九華山山麓‘七里溪’,兄弟與‘鐵缽叟’莫元一場夜戰,時嬌曾經露過一臉,後來莫元敗下,時嬌也悄悄離去……”
長離一梟道:
“戰兄,這樣一樁陰謀,不會是在臨時匆忙中所決定的……聽小兄弟這樣説來,玉鳳時嬌似乎很不可能,在這樣短促的時間中,從九華山帶了這隻鐵盒來杭州……”
大旋風白孤道:
“張三又不是,李四又不是,那又是誰找上老四的麻煩?”
長離一梟道:
“白兄,就是方才衞某所説的那句話……任何一個謎底,都會有揭開的時候,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眾人來“南湖樓”這頓午膳,只找出其中一部份的答案……鐵盒是由一個年輕“女客人”,委託窮家幫弟子洪三七送去戰府的。
至於那“女客人”底細來歷,何等樣人,還是一個撲朔迷離的“謎”。
姜青雖然在長離島有一雙清麗娟秀,懷孕中的嬌妻,同時在大哥戰千羽府邸,有那一對脈脈含情的眸子,暗中悄悄注意他的倩倩姑娘……
但,他還是無法擺脱秋秋這分“情”。
來杭州後,姜青抽出一段時,陪伴秋秋去各地踏青溜達,遊山玩水……
今日,兩人來到城外近郊,一處清靜幽致的山腰處……
可以遊覽觀賞的去處,姜青都已陪着秋秋去了,現在他們找來這塊清靜的所在,喁喁細語着……
秋秋輕輕一笑,道:
“青哥,戰大哥府邸的那個倩倩姑娘,對你好像滿有意思的……在你沒有注意的時侯,我看到幾次,她那一對會説話的眼睛,悄悄望了你背影……”
姜青道:
“秋妹,這可能是你的過敏……倩倩是我義妹,我把她視作自己胞妹……”
秋秋咭的一笑,道:
“你有這樣想法,人家是不是會跟你有同樣的想法呢?”
姜青沒有接下回答,突然靜止下來……從他這副神情看來,似乎突然注意到一件事上。
秋秋詫異問道:
“青哥,你怎麼啦?”
姜青輕輕“噓”了聲,道:
“山風吹過,有聲音傳來……”
秋秋凝神聽去,一聲驚“哦”道:
“青哥,這是打鬥廝殺的聲音……可能離隔此地還有一段路!”
姜青站起身,道:
“秋妹,我們去看看……”
伸手從草地上,把她挽了起來。
兩人循聲找去……進入一叢樹林,打鬥廝殺就在樹林外一塊山坡上。
姜青悄聲道:
“秋妹,我們還不清楚他們雙方情形,且我們靜僻處,作壁上觀。”
秋秋輕輕“嗯”了聲。
他們走來樹林邊,有棵渾粗的大樹,正巧擋住身形,兩人朝樹林外山坡地上看去……
秋秋一聲輕“哦”,道:
“青哥,那邊一個也是個虯鬚大漢?”
姜青已聽出秋秋話的含意……那是意味着前幾天,玉笛郎胡睜所説,“平林塘”鎮上,有個虯鬚大漢殺害三條人命的事上。
姜青朝虯鬚大漢交手的對方看去,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壯士。
那年輕壯士手掄長劍,邊戰邊道:
“‘八臂猿’龐通,武林身懷藝技的人,都像你一般,江湖該是一片腥風血雨了……”
八臂猿龐通手執一口鋸齒狼牙刀,嘿嘿嘿冷笑的道:
“不錯,‘鹿鳴幫’中人,不是輕易可招惹的……”
姜青聽到這話,心頭不由暗暗一沉……
自己回憶中,那天在“南湖樓”酒店,玉笛郎胡睜也曾有説出這樣一句話。
年輕壯士道:
“‘柯氏三雄’跟你昔無仇,今無恨,只是在‘平林塘’鎮上多看你一眼,你竟將他們兄弟三人置於死地……”
龐通嘿嘿笑道:
“他們瞧着不順眼,咱龐通就送他們上路……雷森,你小子沽名釣譽用了‘雲中鶴’的稱號,插手想來管龐某的閒事,龐某慈悲,也送你上路……”
嘴在説,手沒有閒下,鋸齒狼牙刀“唰!唰!唰!”破風聲中,接着一響金鐵交鳴“當”的聲起……
“雲中鶴”雷森長劍,架不住這記硬招,給崩飛脱手……
龐通一聲吼喝:
“看!”
鋸齒狼牙刀朝雷森蓋頂砸下。
人影閃晃,眼前一暗,又是一響“當”的聲起……雷森腦袋並未一切兩半,龐通卻是噔噔噔跌退兩步。
八臂猿龐通怒目一瞪看去,前面站着一個雙眉斜飛入鬢,飄逸絕倫的年輕人……
龐通心念閃轉:
“這年輕人手握一把長劍……難道這有等輕功身法,這等威猛腕力,竟將自己擋退兩步?”
一聲吼喝,踏前一步,道:
“小子,你是誰?龐某這把‘鋸齒狼牙刀’,不砍默默無名之流!”
姜青微微一笑,道:
“區區‘火雲邪者’姜青……”
八臂猿龐通臉色一凜,一驚……
九死一生的雲中鶴雷森聽到這名號,兩眼直直的朝姜青後影看來。
姜青收起臉上笑容,冷然道:
“龐通,人家多看你一眼,你就要將人置於死地……敢情你是天下無敵……”
龐通一聲吼叱:
“廢話少説,看刀!”
刀光閃射,宛如驚虹,一式“倒貫長虹”,直向姜青當胸點進。
姜青並不硬招架上,只是左上一步,對方一招走空!
於是……
左臂一展,隨着刀背一壓,將身一扭,左掌翻飛,一個“鐵掃帚”,向龐通臉上打來……五隻手指鋒利如劍。
龐通急得一仰臉,跳後三步。
姜青右手“奔雷劍”,掄臂振腕,招走“一陽初生”,劍尖吐出瑩瑩寒光,直點龐通左肋。
龐通立即將身一扭,勁貫右臂,鋸齒狼牙刀一掄,一式“耀日旌旗”,向姜青的肩頭,猛砍,而下。
姜青一退步,宛如行雲流水,八臂猿龐通的一刀,又走了個空。
“彩鶯”於秋秋已從樹林出來,僅作壁上觀,並不助拳掠陣……
她有充份的把握,青哥對付這樣一個麼麼小丑,足足有餘。
龐通一聲狂吼,展開“七步追魂刀”刀法,劈、吹、削、截、挑、攔、格……
鋸齒狼牙刀舞起一片寒光,猶若刀山似的上下翻舞,勢如冷電,直湧而至……
他恨不得要將眼前這個“火雲邪者”姜青,身上砍下幾個血窟窿。
姜青卻是不慌不忙,手握“奔雷劍”,看準對方招式,隨勢封解。
那是輕飄飄,軟蕩蕩的,似乎並未用刀。
於秋秋看得暗暗嘀咕:
“青哥此番怎麼的……温温吞吞,看來一點沒有勁道似的?”
八臂猿龐通,見這個飲譽武林的“火雲邪者”姜青,竟是如此不濟,心中大喜……
鋸齒狼牙刀上下翻飛,刀光如電,走的全是進手招式,招招落向對方要害。
當然,揚威天下武林的“火雲邪者”姜青,決不會如此窩囊,如此不濟事。
他雖然沉如山嶽,柔如柳絮,但所施展的一招一式,卻是沉厲異常……
八臂猿龐通不論進招力勢,如何迅猛利害,刀鋒一近身,不是隨手化解,卻去勁力,就是輕輕一閃,刀尖只差一兩寸,就紮了個空。
邊上“彩鶯”於秋秋這一看,已經理會過來,心自忖道:
“青哥一向擅使‘快劍’,這一次卻玩出‘慢劍’來了!”
雙方經過四十多回合,姜青卻是招招如此。
八臂猿龐通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發現對方如此打法,已知道不妙……
對方仗着輕功身法,和內家的造詣,分明以逸待勞,以靜制動,把自己活活累死。
若是變招易式,轉成“快劍”,不給累死,也得七步濺血,喪命對方劍下。
龐通心念打轉之際,暗暗已有了主意……
不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見機脱身逃去,免得落進對方之手。
龐通十分狡猾,心裏有了這個打算,故意把刀法一變,換過一套“龍虎刀”……翻翻滾滾,狠劈狠砍,比剛才要兇猛得多。
龐通手上如此,心裏卻在找個空隙,準備來個溜之大吉。
但是,武術之道,講究的是“心神合一”……唯有心神合一,才能臨敵不亂,從容制勝。
八臂猿龐通的本領,原來不弱,由於分了心神,準備脱身逸去,所遞出的招式,當然不能心手相合,減了成色。
姜青雖年歲不大,卻是身經不少大敵,經過不少大的場面……
他看到龐通這份神色,已知道是怎麼回事,冷冷一笑,心自思忖道:
“龐通,饒你狡猾,此番想要逃走,可不容易了……我姜青不加害無辜,但像你龐通之流,卻是我三尺青鋒伏誅之列!”
姜青,心念遊轉,手中劍法仍是綿軟輕巧,往來對架,眨眼之間,已鬥到五十餘回合。
龐通已累得頭暈眼花,氣喘吁吁,心叫一聲“不好”……
拼命使出“龍虎刀”絕招……急如狂風暴雨,刷刷刷一連三刀。
姜青依然左遮右攔,以“慢劍”的手法,從容招架。
龐通心念閃轉……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急忙虛晃一招,一個“燕子掠水”身法,身形閃到左側,準備向山坡上端,飛身逸去。
姜青已存心要制龐通於死命,替江湖中除害,下手就不留情了……
剛才是綿軟輕巧的“慢劍”,一見龐通要縱身逃去,一聲冷叱:
“龐通,休走……”
姜青這個“走”字甫出口,由“慢劍”已轉成疾逾冷電的“快劍”。
於是……
“唰”的破風鋭響聲起,“掣電掠虹劍”劍法中“寒光三閃”一招走出。
當初“赤眉”石魚傳授姜青這套劍法時,已告訴他這是“快劍”……出手愈快,劍勢愈是激厲,威猛。
姜青變招易式,成了進手招術……龐通身形才始拔起,姜青疾如風飄,劍走身前,直撲過來……
手中“奔雷劍”向前一送……掃面門,掛雙肋,襲下陰,一招三式。
龐通閃過上盤面門,挪過下盤下陰……
姜青劍走如電,輕叱一聲:
“着!”
龐通兩肩琵琶骨,穿了兩口血窟窿。
姜青運劍如神……
知道對方上下兩盤容易閃躲,他一變原來的劍式,先是上下兩盤,中盤銜尾跟上。
龐通認為姜青這一劍是一招兩式,“掛雙肋”閃電而上,他已閃避不及……
龐通左右肩琵琶骨卸下,雙臂已成了殘廢!
“啊”聲吼叫,手中鋸齒狼牙刀,一響,“叮噹”聲中飛出丈外,人也仆倒地上。
姜青踏前一步,劍走“晴天雷殛”,再招向地上的龐通遞出。
龐通席地挪身一閃,劍尖原來刺向胸窩,在他身形一閃之下,剁進左腰。
“嘿嘿嘿!嘿嘿嘿!”龐通鬼聲啾啾地笑了起來,一指姜青,道:
“‘火雲邪者’姜青,算你行,他……他媽的,你……
你早該喪命在‘凌芒針盒’,居……居然沒有死,想不到咱龐通走……走在你前面……”
姜青聽來一怔,一奇,接口問道:
“什麼‘凌芒針盒’?”
龐通雙肩琵琶骨被廢,左腰血窟窿血水如湧……姜青聞出這話,迴光返照之下,他嘿嘿嘿又輕笑幾聲,道:
“小子,就……就是那……那要飯的送……送去紅面老鬼家的鐵……鐵盒子……”
話到這裏,頭臉一垂,已橫屍地上。
姜青聽到龐通臨死前斷斷續續説出這些話,震驚詫異之下,不由愣住了……
這隻內藏殺機的鐵盒,原來稱作“凌芒針盒”……
死在自己劍下的八臂猿龐通,自稱是“鹿鳴幫”,並無怨仇過節,怎會莫名其妙找上自己,下這個毒手?
剛才龐通所説的話,顯然“彩鴛”於秋秋也已聽到,她懷着跟姜青同樣的心情,走近跟前,道:
“青哥,原來那隻鐵盒叫‘凌芒針盒’……‘鹿鳴幫’這三個字,還是那天在‘南湖樓’,第一次聽胡分舵主提到……怎麼會找上咱們麻煩?”
現在秋秋所問的話,正是姜青百思不解之處,顯然他無從回答。
“雲中鶴”雷森走近過來,抱拳一禮,道:
“雷森多謝姜大俠相救之恩……”
姜青回過一禮,問道:
“雷兄,你如何會跟‘鹿鳴幫’的八臂猿龐通,撩起一場激戰的?”
雷森道:
“‘平林塘’喪命在龐通之手的‘柯氏三雄’,是雷某武林知友……雷某約龐通來此地,找他論理,就起了衝突……”
姜青接着問道:
“雷兄,‘鹿鳴幫’露臉江湖,有多久時間……掌門人是誰?”
雷森沉思了一下,道:
“江南武林中,似乎少有聽‘鹿鳴幫’這樣一個門派……
掌門人是誰,雷某就不清楚了。”
姜青問不出一個原委來,就把話題移轉,一指地上龐通屍體,道:
“免得暴屍山野,吾等挖口土坑,將龐通的屍體掩埋入土如何?”
雷森連連點頭,道:
“是的,姜大俠。”
兩人都是身佩長劍的武家,不需多久時間,已掘起一口深坑,將龐通掩埋入土。
坑口填下鬆土,雷森轉過身,目光投向地上,倏然想起,道:
“姜大俠,龐通那把鋸齒狼牙刀,剛才忘了和他一起掩埋入土……地上還有這麼多血……”
姜青道:
“這裏少有人跡來此,就不必理會這些了!”
雲中鶴雷森,向兩人抱拳一禮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