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倦鳥歸林!
鐵翎嶽奇一指官道前端,向兩人道:
“姜兄弟,秋妹,前面不遠的‘石牌亭’,雖然不是縣城,卻也十分熱鬧……從‘石牌亭’鎮去鄂東英山,就不多遠了。”
姜青道:
“嶽大哥,‘石牌亭’已接近英山,‘凌霜會’中知不知道有關這裏一帶‘天地會’中情形?”
嶽奇沉思了下,道:
“詳細情形還不甚清楚……可能‘天地門’中人,還不敢找來‘凌霜會’附近撒野!”
姜青道:
“嶽大哥,兄弟我可以設法探聽一下……”
於秋秋不禁詫異道:
“咱們還沒有踏進‘石牌亭’鎮上,你我都是第一次來這裏,你如何替嶽大哥探聽‘天地門’中的事?”
姜青一笑,道:
“秋妹,你忘啦……那次我們下天目山在‘毛家鋪’鎮上,遇到窮家幫幫主,窮俠葛松,和小松兒那回事……葛松曾告訴我,如何聯絡窮家幫中弟子的那四句暗語的話……”
秋秋聽到這話,也想了起來,問:
“青哥,那四句話,你是不是還記得?”
姜青道:
“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我怎麼能輕易忘了……”
鐵翎嶽奇聽來困惑,問道:
“姜兄弟,秋妹,你們談的是什麼事?”
姜青就把那次窮俠葛松,在“毛家鋪”鎮上所説的情形,告訴了嶽奇,接着道:
“窮家幫中聯絡暗語,分上中下幾個階層,葛松所説的這一種,是探聽幫主的行蹤去向,同時可以向窮家幫中弟子,取得某種的協助……”
一笑,又道:
“窮家幫中弟子聽到這一種暗語時,視作幫主親臨,跑腿,捨命竭盡其力……嶽大哥,到了前面鎮飯店,姜青不妨可以一試!”
三人來到“石牌”鎮甸,找來大街鬧處的一家“華新飯店”,這時店堂靠窗沿處,正有一張桌座空着,他們坐下後,嶽奇吩吩店小二端上酒菜。
不多時,酒菜送上。
姜青揭去酒壺蓋子,上面放下一雙筷,把這隻酒壺放到窗檻上。
鐵翎嶽奇過去雖然蹤遊江湖各地,見聞、閲歷不少,但眼前姜青所施展的,卻是窮家幫不對外間公開的幫中暗語,是以看得暗自詫異……
這倒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的新鮮玩意兒!
鐵翎嶽奇心念打轉之際,桌邊一暗,站下一人。
姜青抬臉看去,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這人精壯剽悍,五短身材,穿了一件滿打補釘,洗得十分乾淨的長袍。
這中年人來到酒店三人的桌邊,還不知這兒誰是“主”,是以,抱拳向三人迴轉一禮,道:
“窮家幫‘石牌亭’分舵,分舵主‘燕尾手’馬七,這廂有禮了。”
姜青微微一笑,就即念出當初窮家幫幫主窮俠葛松告訴他的四句暗語第一句:
“‘枝頭喜鵲叫’……”
那“燕尾手”馬七,臉色一奇一怔,單膝跪拜一禮,道:
“‘富貴門中到’……”
姜青接上道:
“‘盤根結蒂處’……”
馬七站起身,肅穆地接口道;
“‘店門酒幌飄’……”
他這句應上後,躬腰一禮,道:
“‘燕尾手’馬七聽候差遺……不知道這位尊駕,小的該如何稱呼?”
姜青一笑,道:
“在下姜青……”
“姜……姜青?”馬七哈腰道:
“武林中有位‘火雲邪者’,不知……”
姜青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馬七聽到這話,一臉意外而驚詫之色……躬身問道:
“姜大俠用幫主‘語令’傳呼窮家幫弟子,不知有何吩咐?”
姜青喚過侍立邊上店夥,添上一副杯筷,擺手道:
“馬分舵主,請坐下一談……”
燕尾手馬七,遲疑了下,坐下一邊。
姜青替他杯子裏斟下酒後,把“凌霜會”副會主“鐵翎”嶽奇,與“彩鶯”於秋秋介紹了下。
他發現“燕尾手”這個稱號,聽來有點古怪,含笑問道:
“馬分舵主,如何會有‘燕尾手’這個稱號?”
馬七道:
“小的擅用‘燕尾鏢’之類暗器,江湖上同道就替小的喚稱‘燕尾手’這稱號。”
鐵翎嶽奇見這個窮家幫中弟子,顯得十分拘束的樣子,含笑道:
“馬兄,四海之內皆兄弟……飛觴把盞,舉樽相邀,不必有所拘束……”
舉起桌邊酒杯:
“來,嶽某敬你一杯!”
馬七連聲“不敢”,杯中酒一乾而盡。
姜青替他斟下酒後,問道:
“馬兄,你對浙皖交境一帶的江湖動靜,可清楚?”
燕尾手馬七道:
“江湖各地都有窮家幫中弟子,姜大俠所指的是……”
姜青道:
“‘天地門’在浙皖交境一帶的情形如何?”
馬七道:
“據小的所知,‘天地門’中人,在這裏一帶時有往返,不過並未紮下基地……”
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又道:
“前兩天,‘天地門’中人與‘紅袖盟’中女弟子,發生一次衝突……”
這話聽進姜青耳裏,驀地暗暗一震……
“紅袖盟”和“天地門”之間,如何會結下樑子過節?
鐵翎嶽奇懷着跟姜青同樣的心情,問道:
“馬兄,‘天地門’與‘紅袖盟’,該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會起衝突?”
“彩鶯”於秋秋,現在已知道,雖然功藝不敵,卻是連連追殺青哥,要將青哥置於死地的,是“紅袖盟”中掌門“銀枝寒梅”金昭。
現在見這窮家幫中分舵主“燕尾手”馬七説出這話,立即注意起來。
馬七點點頭,道:
“是的,嶽大俠,原來該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天地門’仗勢欺人,‘紅袖盟’中女弟子看不順眼,才照面衝突起來……”
姜青問道:
“馬兄,你所説的這件事,發生在浙皖交境的哪一帶所在?”
馬七道:
“就在西離這裏‘石牌亭’四十里外的‘八里坑’,和‘金石坪’兩個貼鄰的鄉鎮……原因是雙方為了爭取‘水源’……”
於秋秋接口問道:
“馬分舵主,什麼是‘水源’?”
馬七道:
“這裏鄉民都是務農為生的,灌溉稻田,需要用水,水源斷去,不啻斷了生機……”
微微一頓,又道:
“此‘水源’原來是‘八里坑’一家望族袁天九所有,再將水分散給鎮中鄉鄰……至於‘金石坪’鄉里水的來源,是靠‘水車’翻過一堵山坡引來的……”
嶽奇接口道,
“這‘水源’原是‘八里坑’所有,‘金石坪’鄉中的就不需要來個爭奪!”
馬七點點頭,道:
“嶽大俠説的不錯,情形原來就是如此……可是‘金石坪’鄉中一家大户廖榮春,偏偏就想要覬覦這一條水源……”
姜青道:
“‘天地門’就插手管了這件事?”
馬七搖搖頭,道:
“姜大俠,不是‘插手’,是‘金石坪’鄉中由廖榮春出面湊集了三千兩銀子,給‘天地門’中人,‘天地門’才來管這件事的……”
於秋秋道:
“馬分舵主,結果‘天地門’中人,替‘金石坪’鄉民,把這條水源搶了過來?”
馬七道:
“‘八里坑’鎮上務農的鄉民,如何鬥得過舞刀弄槍的人……只有乾瞪眼……”
“彩鶯”秋秋接口道:
“後來‘紅袖盟’中知道這件事……”
馬七一笑,道:
“於姑娘,不能説是‘知道’,那是碰巧遇上,才插手管了這件事……”
姜青本來要提到“銀枝寒梅”金昭這一個名號,倏然一轉念,改口問道:
“馬兄,插手這件事的,是‘紅袖盟’門的掌門人?”
馬七道:
“姜大俠,各地都有窮家幫中弟子,小的又是分派這裏的分舵主,所以對發生在附近的事情,都知道很清楚……”
頓了頓,又道:
“‘紅袖盟’中有兩位女弟子,一個叫‘映月’藍姑,一個叫‘飄雪’依翠,她們兩人經過‘八里坑’鄉鎮,發現鎮上一片慘霧愁雲,有的掩臉在哭,有的在唉聲嘆氣……”
嶽奇道:
“看進兩人眼裏,知道發生了變故?”
馬七道:
“是的,嶽大俠……如果‘八里坑’鎮上有人去世,不會家家如此悲痛……兩人上前一問當地鄉民,才知道‘八里坑’視作生機的‘水源’,給鄰鎮的‘金石坪’中人奪去……”
姜青道:
“‘紅袖盟’中的藍姑、依翠兩人,找去‘金石坪’興師問罪?”
馬七道:
“派在‘金石坪’鎮上的,是‘天地門’中一位堂主,數名爪牙……‘紅袖盟’中這兩個女弟子出手十分了得,幾個招面之下,把‘天地門’中這夥人打跑,‘八里坑’的‘水源’又奪了回來!”
鐵翎嶽奇微微一皺眉,道:
“馬兄,你所説的這件事,並非是真正了斷。”
馬七點點頭,道:
“是的,嶽大俠……這是前兩天發生的事,‘天地門’收了人家三千兩銀子,怕不會丟這個臉……”
目光投向姜青這邊,又道:
“窮家幫中弟子雖然知道這件事,卻是勢單力薄,又沒有獲得幫主的諭令,就不敢輕易插手其事。”
姜青若有所思中微微點頭,視線投向鐵翎嶽奇,試探地問道:
“嶽大哥,午後吾等往‘八里坑’一行如何?”
嶽奇可能也有跟姜青同樣的想法,頷首道:
“是的,姜兄弟……”
“彩鶯”於秋秋道:
“青哥,如果‘紅袖盟’的‘銀枝寒梅’金昭,正跟‘天地門’中人打成一片,咱們幫了‘紅袖盟’,還是幫‘天地門’?”
姜青給問得驀地一怔……
嶽奇含笑接口道:
“秋秋,我等以事論事,出仁義之師當然是幫‘紅袖盟’這邊了。”
燕尾手馬七聽到“仁義之師”這四個字,知道三人要插手此事,臉上展出一縷笑容來……
三人武技底細,馬七尚未目擊……但是,以“凌霜會”副會主的聲望,相信這位“鐵翎”嶽奇,不會是沽名釣譽之輩。
至於“火雲邪者”姜青,更不用説了……
那江湖上一波又一波的傳聞,三年前震撼天下武林的事蹟……豈是區區“天地門”中人所能擋得住?
燕尾手馬七心念遊轉,向姜青道:
“‘八里坑’離此‘石牌亭’有四十里之遙,午膳過後,小的陪三位前去如何?”
對座的嶽奇含笑接口道:
“有馬兄導行,老馬識途,不致迷失方向,那是再好沒有!”
四人午膳過後,出“石牌亭”鎮,往西郊的“八里坑”而來……
嶽奇道:
“馬兄弟,‘水源’之事尚未真正了斷,‘紅袖盟’中藍姑、依翠兩人,可能不會匆匆離‘八里坑’而去……”
姜青道:
“過去派往‘金石坪’的,可能盡是‘天地門’中不起眼的角色……‘天地門’中吃了這個虧,如果調派高手前來,‘紅袖盟’中兩個女弟子,不知能否擋得下來。”
於秋秋剛才聽嶽奇在飯店説了那些話後,已有了同感,就即道:
“青哥,嶽大哥,咱們現在趕去‘八里坑’,會不會晚了一步……”
馬七接口道:
“於姑娘,‘天地門’調派高手,從九華山抵‘金石坪’的腳程算來,吾等現在去‘八里坑’,也就在這時候。”
姜青道:
“嶽大哥,據你看來,‘天地門’會調派哪些高手去‘金石坪’?”
鐵翎嶽奇一笑,道:
“‘得人錢財,與人消災’,‘天地門’收下‘金石坪’鎮上三千兩銀子,這不是一筆小數目,總該把這面子扳回來才是……以你嶽大哥看來,除了派下壇主、堂主諸流外,説不定還有外來的高手,參與其間……”
他們在路上談着時,似乎沒有多少時間,已抵“八里坑”鎮上。
於秋秋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道:
“咱們來這裏沒有認識的人,去找誰?”
“燕尾手”馬七接口道:
“於姑娘,吾等找去‘八里坑’袁天九的家,就知道情形如何了……那地方馬某帶你幾位去!”
四人走上鎮街,馬七指着前面又道:
“袁天九是這裏‘八里坑’鎮的富家望族……前面大街東端拐進,門前有塊大廣場的,就是袁家……”
他們跟着馬七,尚未走近那地點,便傳來一陣吆吼廝殺之聲。
馬七轉過臉,道:
“吾等趕來正是時候,可能這裏已發生變故……”
眾人走來大街東端,向拐彎處看去,一塊佔幅有十來丈方圓的廣場上,有兩個年輕女子,跟兩個男人,正展開一場激烈惡鬥。
馬七一指那身穿米白色衣衫,年歲稍長的,看來有二十四五歲的女子道:
“那米白色衣着的,是‘紅袖盟’中有‘映月’之稱的藍姑……旁邊那個年輕女子,是‘飄雪’依翠。”
姜青縱目看去,心裏不由微微一怔……
這兩個“紅袖盟”中女弟子,看來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曾經見過。
前面廣場上跟“飄雪”依翠拼鬥的,是個身軀粗壯,年紀四十左右的中年大漢。
跟“映月”藍姑打成一堆的,是個黑瘦頎長,身穿玄色長袍,年有七十左右的老者。
鐵翎嶽奇一聲輕“哦”,道:
“‘天地門’中還真有本事,竟把這老頭兒邀來助拳?”
於秋秋問道:
“嶽大哥,這長袍老頭兒是誰?”
嶽奇道:
“此人叫‘宮宇’,北地江湖上有‘冥殿修羅’之稱,早年稱雄塞外,是個使用歹毒暗器的大行家。”
這時,藍姑與依翠兩人,步步跌退,已險象環生。
姜青向嶽奇道:
“嶽大哥,‘紅袖盟’中兩個女弟,可能已支持不下,我兄弟兩人前去擋她們一陣如何?”
嶽奇還沒有接下回答,前面廣場傳來一陣“嘿嘿”冷笑,道:
“妞兒,現在打發你上路,只怪你多管閒事,別怪‘天地門’忠堂堂主,咱‘鎮山狼’田方出手歹毒……”
這個“毒”字再出口,斗大的銅錘,朝連連暴退中的“飄雪”依翠,追步砸下。
依翠心裏驚恐,慌張之餘,已無招架之力。
鎮山狼田方手中這把鋼柄銅錘,足足有七八十斤的份量……
朝依翠天靈蓋砸下,即使不致粉身碎骨,依翠的這顆頭顱,也得要砸爛了。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一響冷叱聲傳來:
“不見得……”
田方才始聽到這響聲音,還分辨不出東南西北何處而來……
一響“錚”的金鐵交鳴聲,接着又是一響“當”的墜地聲,這隻斗大的銅錘,像西瓜似的一剖兩半,一半跌落地上。
當他發現眼前出現一個器宇軒朗的年輕人,想要出手招架時……
年輕人“唰!唰!唰!”一招三式,挑面門,掛雙肋,襲下陰,劍光電射而至。
田方身形“噔噔噔”暴退,吼聲問道:
“哪裏來的小雜種?”
對方簡短的一句:
“‘火雲邪者’姜青。”
原來姜青看到“飄雪”依翠,已命系一發之危,不及等嶽奇的回答,急展邪神嫡傳“百星流光”輕功身法……
一抹冷電過處,飛越十來丈相隔的距離……
劍走身前,一聲清叱,毀掉對方兵器,從九死一生中救下依翠。
這聲“‘火雲邪者’姜青”聽進田方耳裏,比剛才銅錘一剖兩半,更震驚,更駭人……
田方雖然過去未曾與姜青照面交過手,可是“天地門”中視作“七煞瘟神”的姜青,如雷貫耳。
死裏逃生的“飄雪”依翠,驚魂甫定,當她聽到“火雲邪者”姜青這名號,猛把臉抬了起來……
目注姜青,顯出困惑,迷惘,詫異,驚奇……姜青雖九死一生中救了她的性命,可是在依翠兩顆遊轉的眸子中,還羼入一絲絲的敵意。
田方往後跌退,姜青進招遞上,劍走“晴天雷殛”……
一響淒厲刺耳聲起,“奔雷劍”劍尖戳進鎮山狼田方的胸窩。
姜青拔出染血的長劍,一掀左腳,劍脊在鞋底上擦了兩下。
他,側臉看去,嶽大哥已跟那個“冥殿修羅”宮宇交上手。
姜青一個箭步近前,振聲道:
“嶽大哥,你且請退下,這個老怪物讓兄弟我來送他上路!”
嶽奇閃退一邊:
“姜兄弟,小心……這老傢伙是玩歹毒暗器的大行家!”
姜青一笑,道:
“嶽大哥,放心,兄弟就來領教他幾手!”
冥殿修羅宮宇,兩顆蛇眼一瞪,陰陰一笑,道:
“你就是邪神厲勿邪傳人……‘火雲邪者’姜青……”
姜青一點頭,道: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宮宇冷然道:
“姜青,老夫在你身上,要領教一下邪神嫡傳的絕學……”
姜青搖頭,道:
“不必……姜某赤手空拳,來陪你身上那些破銅爛鐵玩幾招,到時再送你回‘冥殿’,做你的‘修羅’!”
冥殿修羅宮宇嘿嘿狂笑,道:
“小子,你在老夫跟前説這些話,敢情你是嫌自己命長……”
姜青一笑,道:
“宮宇,誰嫌誰命長,到時看就是了。”
宮宇朝他凝視一眼,道:
“姜青,你既然如此説,老夫就用‘九天馭龍’一門暗器,跟你見個高下!”
話落,身形退離姜青三丈外……那是發放暗器,最好的距離。
宮宇身形站定,長劍納入劍鞘,伸手一按腰間,一響“錚”的聲起……
原來“冥殿修羅”宮宇所指的“九天馭龍”暗器,乃是一面金光閃閃的銅盤。
此銅盤其薄如紙,式成凹凸形,圈圍四邊鋒利無比,一發出來疾如勁風,任憑再上乘的內家功力,遇上都要皮破骨折,死於非命。
宮宇身邊共有十八片銅盤,九片一串,分懸在兩肋之下。
使用時,兩手可以連珠發出,又快又密,使人防不勝防。
早年,冥殿修羅宮宇稱雄寨外,有不少江湖英豪,喪命在他“九天馭龍”銅盤暗器之下。
姜青一身內家功力,得自義父邪神厲勿邪……
邪神用面壁六十年的“離火玄冰真氣”,打通姜青全身七經八脈,貫通天地之橋,行穿任、督兩脈。
姜青眼前雖然僅是一個二十多歲年輕人,但,內家功力的造詣,幾抵不可思議之境。
姜青不妄開殺戒,可是遇上巨憝魔獠之類,要澄清朗朗乾坤,就不在此列了。
宮宇一按腰間,一面金光閃閃,耀目生輝的銅盤,隨着手臂,已飛揚而出……
掄腕抖手之際,第一面銅盤,“呼”的一聲,破空飛出……歪歪斜斜,有如風吹落葉,直向姜青的面門,猛砍而來。
姜青已收起“奔雷劍”,冷然一笑,一聲薄叱:
“來得好!”……
那面銅盤,盤飛而至,快要碰到面門,他倏然一矮身,平伸六指,向銅盤邊緣上一勾一撥……
一響“錚”的聲,那面銅盤立時騰飛四五丈高,星飛丸瀉似的,落向三五丈外……“轟”的聲,銅盤墜地,噴出一溜火花。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姜青破去一面銅盤。
冥殿修羅宮宇,雙臂往上一揚,金光閃處,又是三面銅盤,排成一個“品”字,疾飛過來。
姜青已聽鐵翎嶽奇説過,宮宇是使用歹毒暗器的大行家,已知這開始一二銅盤,不過純粹試探對方,功力的深淺。
至於利害的煞手,全在後面。
現在宮宇打出的三面銅盤,在暗器絕技中來説,稱作“三環套月”,其中含有多種變化。
姜青乃是一代異人,邪神厲勿邪的傳人,練得一身絕技……
除了“天佛掌”,“五大散手”,“大尊奪法”,和各式輕功外,邪神也傳了姜青,專破南北各派詭秘暗器的絕技。
就在這眨眼之間,三面銅盤破空鏟到……
姜青全身嶽峙淵停,屹立在地,一動不動……就在微一瞬目,間不容髮的剎那,中間一面銅盤,突然“呼”的聲,超過左右兩面,直向姜青天靈蓋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