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賜雖然解救了上官紅,但後背還是被錢冷劃了一道長口,由於身上凝聚龍尊真氣和日月精華,馬上結痂,不再流血,雙手還是抱着綠鶚,叫道:“姐姐!”已經體力不支,人竟然倒下
上官紅身子一顫,向下一看,看到柳弟身上傷痕累累,血跡班斑,腳踝處露出尖尖白骨,恍如從夢中醒來,蹲下身子,托起柳天賜的頭,淚如泉湧地説道:“弟弟,他們怎麼這麼狠心,把你傷成這個樣子!很痛麼,弟弟?”柳天賜只覺得仙女姐姐怪怪的,兩個月來在“九龍堂”受盡折魔,總算和綠鶚死裏逃生的跑出來,聽了上官紅的話,彷彿忘了所有的痛苦,笑了笑説道:“姐姐,你到哪裏去了,我好擔心你.”
柳天賜只覺得春光乍瀉,心想憑上官紅的本領,今天也逃不出“西天五殺”的追殺,但只要仙女姐姐在身邊,死了又怕什麼,反而覺得心裏坦然,惟一的自己今天五招就擺平了,感到滿心喜悦.
柳天賜更是感到不可理喻,短短的兩個月不見仙女姐姐,武功竟精進如斯,柳天賜看到上官紅所使的五招姿勢優美,劍刺的方位令人意想不到,因為身體所要做的動作,明明是向右邊偏出,而劍尖刺向的是王少傑的左腳足三里,所以王少傑就直挺挺的跪在柳天賜面前,柳天賜笑道:“我柳天賜可消受不起,五位請起.”可王少傑臉上仍是滿臉驚訝之色,因為他在進攻上官紅的時候,因上官紅翩翩起舞,滿臉驚訝,上官紅一下點住了他的穴道,快得他來不及變換表情,臉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
上官紅看到柳天賜又回覆到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模樣,心裏一樂,再看到王少傑的臉上文不對題的表情,不覺和柳天賜相視莞爾一笑.由於笑時牽動了傷口,柳天賜嘴角一咧,手一抖,懷裏的綠鶚咂了咂嘴巴,像睡得很舒,被別人弄醒了,“嗯”了一聲,嘴裏喃喃地説:“黑虎,黑虎。”
上官紅不解地問道:“黑虎是誰?”
柳天賜從地上扯了一根草莖,放在嘴裏嚼着,浸不經心地説:“我就是黑虎.”,一聲長鳴.
上官紅笑道:“原來是求你拍馬屁的.”
馬的歡快長嘶,又把昏迷中的綠鶚驚醒,緊緊地抓住柳天賜的手臂,喃喃地叫道:“黑虎,黑虎.”
上官紅心裏酸酸的,恨不得自己中毒了,也可以這樣躺在柳天賜的懷裏,嘴裏卻説:
“弟弟,你負傷大重,綠鶚妹子交給我吧!”説完走過去把綠鶚抱起來放到自己的馬前坐着,伸手攬着她.
柳天賜趴上伏在地上的馬背,説道:“綠鶚是為我而中毒的,我倆必須去找‘千毒不毒’為綠鶚化毒,然後我倆再去秦嶺的‘天玉壁’接任日月神教教主,戳穿阮星霸的陰謀.”
上官紅聽到柳天賜這一説,滿心歡喜,把綠鶚毒一化去,就是我倆到秦嶺,而不是三人,真恨不得把“千毒不毒怪”找到面前.
“‘千毒不毒怪’成天和‘千毒怪’形影不高,在江湖上到處亂跑,我們怎麼找到他!”
上官紅見過
“幹毒怪”和“千毒不毒怪”,知道他倆的稟性.“‘千毒怪’和‘千毒不毒怪’住在湖北隨州桐柏山的‘藥崖’,又正與秦嶺順路,我倆只有去碰碰運氣.”
上官紅聽説綠鶚是為柳天賜中毒,頓生好感,把綠鶚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與柳天賜並路而行。柳天賜為了救綠鶚,純粹是靠一股硬氣支撐,現在與仙女姐姐一路談笑,不由覺得全身鬆懈,人反而疼痛難忍,自己單憑着裸露在外的腳踝,抱着綠鶚從“九龍堂”逃到鄱陽湖邊,真是不可思議,連自己也大吃一驚。
上官紅心痛不已,想找一家農舍先住下來,為柳天賜包紮好傷口,等明天再走,可兵荒馬亂之年,村落蕭條,人們都未等到天黑就早早的閂上門,過着人人自危的生活,柳天賜一看到沿途的慘景,一種難言的苦悶壓在心頭。
好不容易走到一個有燈光的小村莊,兩人停馬下來,上官紅抱着綠鶚伸手敲了敲門,柳天賜馬上昏了過去.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開門的是個顫顫巍巍的老頭,老頭一臉苦黃色,飽受飢苦的模樣,老頭打開門嚇了一跳,門口站着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女,以為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才説:
“姑娘你……你……”。
上官紅説道:“老丈我兩個朋友受傷了,不能趕路,請老丈行個方便,讓我們借宿一晚。”
老頭打量了一下上官紅懷裏的綠鶚和伏在馬背上的柳天賜,見兩人身上果然血跡斑斑,這年頭,為了擴充兵源,南末和蒙古軍隊到處抓壯丁入伍,連女孩也抓,許多青年從軍營裏逃出來,被打得遍體鱗傷,老人經常碰到也不感到奇怪,見三人打扮,也不像行蠻的人,就提着油燈把三人領到後房.
房裏有張牀,老丈説兒子被抓去當兵了,一直沒回來,所以這張牀就一直空着.老頭的老伴也走了出來,聽了老頭説明情況,趕快打來一盆熱水,給柳天賜擦洗了傷口,老人一家住在山邊,家裏有現成的草藥,搗碎敷在柳天賜背上和腳踝的傷口.兩位老人見柳天賜腳跺露出森森的白骨,善良的老人心痛不已,找了一片布小心的包紮起來,送走老人,上官紅閂上房門,將柳天賜扶上木牀,自己和綠鶚睡在地鋪上。
山村的夜裏很靜,房裏傳來柳天賜均勻的呼吸聲,上官紅卻怎麼也睡不着,起來坐在柳天賜牀邊,仔細端詳着柳天賜稜角分明的臉,總是帶着詭秘莫測日的嘲笑,上官紅從沒看到如此堅毅的臉龐,這張帶着互相矛盾的表情,似乎有玩世不恭的神情,又有大義凜然堅韌不屈的倔強.
上官紅思緒翻滾,自從自己在麗春院認識了柳天日賜,似乎就在心裏一直裝着他,一直牽掛他,同時,自己也有這種感應,柳天賜就是她一生守望的人,到日後來這份情就越來越明顯了,難以自拔。
上官紅感覺到柳天賜身上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正日如他臉上的表情,有時嬉皮笑臉睥睨天下的模樣,有時又心懷天下正氣浩然,有時又剛猛大度,有時又陰險毒辣置對手於死地……
而自己身上流動的血液與他似乎是相感應的,息息相通,有時又感到相距的那麼遠.上官紅又想到了父親,要不要告訴他父親的一切,那他是喜歡還是小看她呢?上官紅的心裏沒底,因為他覺得柳天賜既有父親的勃勃野心,又有悲天憐人的豪俠之氣,這一切在他身上是多麼矛盾,父親説,男子漢大丈夫成就大事必須不擇手段,不要太沉溺於兒女情懷,上官紅想到這裏心往下一沉,她寧願不要柳天賜成為什麼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去成就什麼大事,而只想和他一起雙宿雙棲在“美姬谷”,那該多好!
上官紅知道自從進了父親的密室,老是有一種詭秘、不祥的感覺一直圍擾着她,她想柳天賜似乎也有這種心煩意亂的感覺,是不是跟自已有什麼關係呢?
上官紅正在痴痴地想着,忽然柳天賜一翻身竟抓住了上官紅的手,上官紅大羞,以為柳天賜像在天香山莊假睡,看到自己在傻想着他的神情,可柳天賜只是靜靜地拉着她的手,嘴裏喊道:“姐姐,姐姐.”原來柳天賜是在説夢話,上官紅虛驚一下,心裏甜滋滋的,輕輕地拿開柳天賜的手.
突然,她聽到外面傳來馬蹄聲,馬跑得很急,細聽是三匹馬,“呼”三匹馬聲在小屋門口戛然而止,在寂靜的黑夜,這馬蹄聲特別刺耳,上官紅聽到有四人下馬的腳步聲,走路特重,震得紙窗一晃一晃,上官紅趕緊吹滅油燈.“咚咚咚”有人用拳頭在擂門,震得上牆“噝噝”地掉下泥土,“他XX的,死啦,敲個屁.”另外一個人跟着就“撲通”一腳,一陣寒風灌到屋裏來,門被蹋破了.上官紅大吃一驚,聽聲音是今天所遇到的四個軍爺模樣的人,説話似乎是那個臉上帶疤的漢子。
四人蜂擁而入,屋裏頓時翻箱倒櫃大作。
“他XX的,居然把老子的馬給搶去了,害得老子摸黑路,要是讓老子下次碰到了,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媽的,有人嗎?人都死了,快燒飯給老子吃。”臉上帶疤的軍爺吼道.“吱呀”兩位老人走了出來,只聽到老丈的聲音説道:“幾位軍爺真是……小老頭家裏已斷炊好幾了,家裏連一粒糧食也沒有,哪來什麼……”
“沒有?!”上官紅聽到一陣扔東西的聲音,“這是什麼,把這三隻雞煮了給我們吃了.”傳來雞受驚的叫聲,聽聲音,帶疤的漢子找到了門背後的雞籠.“軍爺,那可是俺兩老頭的救命雞,你不能……”轉而又聽老丈道:“我倆老頭不打緊,可你們三個千萬別出聲哇.”
上官紅知道老丈在提醒自己,心裏一熱,心想:憑自己武功對付這四個人應不成問題,但柳弟和綠鶚人事不醒,萬一有所差錯,四人也不好對付,還是靜聽其變,到關鍵的時刻,一定不能讓兩老人受到傷害,於是拿着寶劍,凝神聽起來。
“格老於,什麼救命雞.”傳來鳴的慘叫聲,被稱為察爾汗的軍爺不知從哪裏學來四川罵人話,聲音聽起來像“闊老子”,把雞脖子活活的扭斷了,扔在老丈的面前,“闊老子,快拿去煮給我們吃!”
“嗯,裏面還有一間房.”姓陸的軍爺向上官紅三人這邊走來.“軍爺,那裏放着兒子的棺材,我兒子昨天被打死,我者頭沒錢安葬,就放在後房,嗚嗚……”説話的是老婦人.
“他XX的,哭什麼!快去煮雞!”帶疤的軍爺吼道.“幾位軍爺稍等,我這就去給你煮去.”老丈提起雞和老婦向灶堂走去,邊走還邊抽泣.四人找來幾塊破木板,在外面生起了火,火光從牆壁破縫裏透了進來,“咔嚓”一聲,帶疤的軍爺把厚門板掰斷,分給其它幾個人墊座.上官紅心想,這幾個人蠻力倒挺大的.
“圖爾麥,那小子懷裏抱着一個少女,身法這麼快,怎麼一下於把你從馬上拉下來.”
姓陸的漢子從上官紅的門邊退回去説道。
“他XX的,不知他使的是什麼妖術,乘老子不注意……”帶疤的漢子“圖爾麥”訕訕的説。
上官紅心道:“原來這個人只有一身蠻力,並不懂武功。”
“那叫‘八步趕蟬’的上乘輕功,而不是什麼妖術,那小夥子在中原可是一個罕見的高手.”年紀稍大的漢子倒很識貨。
“唉,真是可惜,沒和那個穿着紫衫的少女親熱親熱.”肩膀一邊高一邊低的漢子滿帶遺憾的説.
“吉古,我想你幸好沒碰到她,説不定你小命都不保,那少女武功並不比那青年差,身法甚是怪異.”年長一點的軍官見識頗廣,頓了一下接着説:“看雞煮熟了沒有,吃完飯,我們還要趕路.下次可要注意,在路上千萬不要惹禍,免得誤了我們的大事.”有人起身向灶堂走去。
“我們這次是秘密南下的,我想上官雄不會比我們還快吧。”姓陸的漢子説道.‘‘這也難説,上官雄這叛賊極工於心計,幸虧大汗英明,只給了一個虛位給他,要不然我大汗就完了。’年紀稍大的漢子在四人中似乎是最有威信的一個.上官紅不由心裏一緊,伸手抓住柳天賜的手,忽然感到手指被柳天賜撥弄着,扭頭一看,柳天賜自躺在牀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滿臉通紅,急忙從柳天賜手中抽出手指,柳天賜趕快把手指湊到嘴邊,輕輕地搖了搖頭.
“喂,不知阮星霸接不接受大汗的建議?”被稱做吉古的漢於説話頗心直口快.“這怎麼由得了他,我們帶了大汗的詔書,再説阮星霸也是好大喜功的人,巴不得和我們結盟.退一步講,他兒子還在我們手裏,我們幫他奪得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然後一統武林成為武林盟主,就可以號令武林,他怎麼不接受?”年紀稍大的漢子很有把握地説.柳天賜伸手捏住了上官紅的手,上官紅痴痴的坐着,讓柳天賜捏着自己的手,手心裏沁出汗水.
“我們從北南下,一路聽到關於日月神教的事,説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鵬在武林大肆殺戳,丐幫、少林、武當和黃山等名門正派都在聚集人馬,準備一舉剿滅日月神教,這次怕是中原武林最大的一次浩劫。”姓陸的漢子用手指敲着木板説道.“説實在的,日月神教教主確也神勇,以往帶領日月神教的人攻打我們大都,一個人在千軍萬馬中出入如入無人之境,使大汗軍隊連連受挫,沒想到為爭一個武林盟主之位,竟在中原武林掀起一場內鬨,看來南宋真的氣數已盡了.”年長的漢子嘆道.“這向天鵬一生磊落坦蕩,英明神武,沒想到一個念頭,就把狐狸尾巴露出來,圖謀武林霸業,誰知我們神明大汗更是棋高一着,將什麼叫柳天賜的第二代教主偷樑換柱,將來日月神教就是我們手裏的一枚棋子,哈哈。”帶疤的漢子得意的説.“可我總覺得向天鵬傳柳天賜為日月神教第二代教主,頗為不妥,只聽説柳天賜武功蓋世,可畢竟是一個後起之秀,閲歷尚淺,怎麼能擔起最大教--日月神教的教主,這一點向天鵬怎麼沒有考慮到呢?”年紀稍大的漢子疑慮滿腹地説道.“這樣也好!不然,阮星霸怎麼能雞毛換教主,中原兩個最大的水陸幫合在一起供我們大汗驅使,闊老子,這就叫‘螳螂捉蟬,黃雀在後’”被稱作察爾漢的漢子,漢話説得半生不熟.
“那叛賊上官雄被推選為中原武林的帶頭人,正在組織力量,準備剿滅日月神教,耳目眾多,小心隔牆有耳。”年紀稍大的漢子壓低嗓音説.灶堂裏飄來一陣雞湯的香味,帶疤的漢子叫道:
“他XX的,這麼慢,老子早就餓了。”説着,準備起身往灶堂裏去。
“四位軍爺,雞已經煮好了,你們坐一下,我們這就給你端出來.”老丈走到堂屋説道.上官紅聽説父親被推為武林帶頭人,身子一顫,差點從牀沿上跌下來,弄得牀板一響,四個猛的一靜,帶疤的漢了拔出蒙古刀,喝道:“誰?”
老婦正端着雞湯出來,聞言哭道:“我兒死得好冤啊,一直陰魂不散,總在夜深出來找東西吃,軍爺,你就可憐我兒的孤魂餓鬼,讓我送一碗雞湯給他吃吧……嗚……嗚……”
“他XX的,給死人吃,我吃個屁啊,哭喪鬼.”帶疤的漢子不敢走進後房,把刀插回刀鞘,伸手接過老婦手中的碗,準備喝下去。
“慢!”年長的漢子伸手製止説:“先讓這老頭喝幾口.”這軍官怕老人在雞湯下了毒,把他們毒死,所以叫老人自己先喝,老漢低下頭狠命的喝了幾口,看架勢要把那碗雞湯喝完。
“媽的,夠了,比老子還餓。”帶疤的接過碗,把老人推倒在地罵道.老人倒在地上説:
“軍爺,還讓我喝兩口,我可三天沒吃飯了.”帶疤的漢子在他屁股上踢了兩腳喝道:“他XX的,去!三天沒吃飯關我屁事.”
老頭被踢痛了,就向灶堂裏爬去.
“快,給我們把雞湯端出來,我們吃了好上路.”
老婦端出了一鍋雞湯和四個瓦盆,四個軍爺就拿起瓦盆,盛滿雞湯,狼吞虎嚥的喝個底朝天。
不一會兒,就聽到老婦突然發出刺耳的尖笑聲説道:“嘿嘿嘿,你們這些鬼兒子,你們喝了雞湯好上路,對,喝了雞湯好上路.”
突然,臉上帶疤的漢子捂着肚子,一掌向老婦頭頂拍去,驚恐萬分地説道:“你……你這個死婆於,在雞湯裏……下……了毒.”掌還沒拍下去,人已經倒下去了,因為他喝得最多,所以毒性發作得最快。
跟着姓陸的漢子和察爾也先後倒地,只有年紀稍長的漢子腳步踉蹌的撲過來,抓住老婦的脖子,上官紅見狀,飛身閃出,只見藍光一閃,漢子雙手齊腕而斷,但兩隻斷手還卡在老婦的脖子上,瞪着一雙驚恐的眼睛死去了。
老婦狂笑不已:“你們這些龜兒子,這些畜牲,為什麼要抓我兒子,為什麼要殺我三隻雞……砒霜雞湯好不好喝……”
上官紅不知道她到底是哭還是在笑,心驚不已,趕快走到灶堂,老漢已倒在灶堂的水缸邊,七竅流血,已經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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