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賜只見老者領著吳浩沿江邊飛奔而去,怕吳浩功力太高發現自己,只得遠遠的跟在後面。走到湖流口邊一拐,柳天賜看到一個大水寨,水寨大門敞開,一柱大旗上寫著“九龍寨”燈火通明,青衣老者停下來說道:“吳堂主,請。”
吳浩昂首闊步的走進去,從裡面快步走出一箇中年主人,穿著錦袍,顯得富態十足,走到吳浩的面前雙一拱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吳堂主,剛才聽到手下通報,我阮星霸好高興,走,裡面請!久聞吳堂主嗜酒如命,我給你引見幾位朋友,其中一位可使你大吃一驚,我們不醉不休.”說完引著吳浩走進大廳.
九龍堂大廳就像其它幫派的大廳,上書著一個大“義”字,牆壁上點滿油燈,把大廳裡照得如同日晝,大廳的左右擺開兩條桌,上面擺滿酒萊.柳天賜躲在寨外的一棵樹上,大廳的兩邊坐著八個人,這八個人有三個倒使柳天賜大吃一驚,金玉雙煞和綠鶚!其餘的幾位都不認識,更使三人大吃一驚的是,坐在大廳正中的一個青年,身穿著黑色的對襟大褂,左邊一個白色的圓圈寫個“日”字,右邊的一個白色的圓圈寫個“月”字,頭髮上束著一墨綠玉環,那青年風度翩翩,臉帶冷色,坐在正中正襟危坐。
柳天賜一拉上官紅和白素娟的手從樹上飛掠到江邊的一艘空船上,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我們的包袱被偷了.”
白素娟緊鎖雙眉,說道:“這九龍幫不簡單,應該說我們一到九江就被他們盯住了,或者說我們在杭城就已經被盯上,不露聲色地把放在客房裡的包袱提走了.”
柳天賜補充說:“那潯陽樓青衣老者演的一曲戲真是太妙了,他們就知道吳堂主在潯陽樓喝酒,故意用語言激怒吳堂主自露身份,引吳堂主和假日月神教主相見.”
上官紅說:“那個假教主是誰?阮星霸為什麼請那麼多的武林高手?”
白素娟說的八個人不僅是武林高手,除了“無影怪”的女兒綠鶚,其他七人都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大魔頭,一個是專食少男少女心的“金童玉煞”,其他五個人是被江湖人稱“西天五殺”五個師兄弟,老大“追魂劍”王少傑,老二“奪命刀”李衝,老三“殘殺”侯海平,他只廢掉人的手足或其它部位,而不置人於死地,老四“一點喉”錢冷,他是用劍的,往往要劍刺人的咽喉而殺人,老五“絕殺”顧人滅,因其殺人手段毒辣,趕盡殺絕故叫絕殺。
上官紅不認識綠鶚,說道:“穿著綠衫的少女不是大魔頭?”
白素娟說:“穿綠衫的少女叫綠鶚,是江湖人稱一尊三聖四怪六魘中的‘四怪’無影怪的女兒,聽說這女孩任性刁鑽,古怪,頗得其父寵愛,就在去年,‘無影怪’還到天香山莊找他女兒,說是女兒和他為一匹黑狗鬧彆扭跑出來的,現在不認他了,沒想到在這裡.”
柳天賜和上官紅不得不佩服白素娟對江湖中人如此瞭解,只要稍有成名的前輩或後輩,她都能說出該人的外號和姓名,擅長什麼武功,使用什麼兵器,甚至連脾氣性格都瞭如指掌!
上官紅道:“這個叫九龍幫的聚集了這麼多黑道魔頭,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白素娟說:“九龍幫號稱水上第一大幫,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應該避諱,不與這些黑道魔頭交往,可……”白素娟用手指敲了敲了腦袋,似乎恍然大悟說:“既然他們不同道的人能聚在一起,一定有某一個共同的利益捆住他們,哦,吳堂主會不會有危險?”
柳天賜一直在旁邊沒吱聲,聽上官紅和白素娟的談話,突然在小船裡踱著步說:“我們不妨作出這樣的設想,就是當我們離開天香山莊時就被人跟蹤上了,一到九江,那個秘密跟蹤者就通知阮星霸,阮星霸就上演潯陽酒樓的一曲好戲,偷得我的包袱,然後……我們不認得那個假扮日月神教教主的人是?”柳天賜的思維一下中斷了.白素娟說:“我們先撇開這個人不談,我們先得想個辦法進去……”
突然,柳天賜“噓”了一聲,白素娟和上官紅果然聽到江邊走來兩個人。
柳天賜看到走來的是兩個乾瘦如柴的老者,其中一個老者戴看一頂吊外帽,穿著鄉村士財主的繡花錦袍,油光滿面,滿臉和善,像一個員外,另一個滿臉呈豬肝色鼻頭紅紅的,雙手抄在袖籠裡,背上揹著一把大刀.
“十大哥,阮星霸幫主下帖邀請我們到九龍寨說是共謀大事,不知是什麼大事?”背刀的老者看起來要比員外老者老得多.
“哼哼,聽說他還邀請了‘西天五殺’和‘金童玉煞’等許多武林同道,連日月神教的新教主柳天賜也到了,今晚自是個大場面.”員外老者說話時眼晴眯成一條縫,一副莢眯眯的樣子。
“那阮星霸怎麼攀上日月神教的?聽說日月神教想統一武林,實力已遍及中原,前兩天還把武當派給抄了,氣得武林正派人士火冒三丈,聯合中原武林各門各派圍攻日月神教,此教可真長了我們黑道志氣”背刀的老者激動得使原本豬肝色的臉變成紫色。
“日月神教原來可是江湖最大的名門正教,為我們黑道所不容,為了取得武林盟主,看來還是要依靠我們黑道勢力,我們黑道中人能群策群力,也要揚眉吐氣,據說,這日月神教的第二代教主柳天賜,武功蓋世,比向教土更心狠手辣,哈哈,日月神教怎麼先把武當派給抄了,不知玉霞真人那死老頭死沒死,哈哈,真痛快.”這員外老者講話,似乎與“玉霞真人”有極深的過結。
不一會兒,兩個老者已走到柳天賜三人藏身的船邊,“撲通”兩個老者雙雙撲倒。
柳天賜點了兩個老者的睡穴,把兩個人提到船裡,為難地說:“這隻有兩個老頭,我們有三個人怎麼辦’”
白素娟嫣然道:“虧你也想得出來,這兩個瘦老頭只有我和紅妹扮才像,你身材魁梧,只好留在船上。
好半天,上官紅才明白怎麼回事,恍然大悟道:
“姐姐,我知道你易容術高妙,可這豬肝色的……”
這倒真有點使白素娟為難,此刻人在江邊的船上,一時半刻又找不到什麼顏色相同的調料,柳天賜一笑,縱身從岸邊抓起一把黑泥,用力在員外模樣的人的手上割了一道口子,把黑泥拌了拌,倒真有點像豬肝色說道:“姐姐,可委曲你了.“上官紅雖然老大的不情願,但想到有點滑稽詭秘,就和白素娟到後艙易容去了。‘柳天賜等了一會兒,從船艙走出兩個老者和地上躺著兩個老者一模一樣,不由感到愕然,笑道:“兩位老丈,柳天賜這廂有禮了,請受我一拜!”說著長揖。
“兩個老者”不覺莞爾,可惜看不到臉上的表情,柳天賜一想到肯定是花枝亂顫,“員外模樣的老者”說道:“我現在就是江湖人稱‘善面閻王’的樸易知,為人表面和善,但殺人如閻王,不知多少江湖好漢死在我的判官筆下。”白素娟拿著一對判官筆,亮了幾招.上官紅叫道:“我是誰?姐姐.”白素娟走過去拍了拍她肩膀說:“這位老兄就是江湖人稱‘斷魂刀’葛友奎,一柄鬼頭刀縱橫武林,沒想到我倆今天全栽在這姓柳的後輩手上,真是氣人,叫我倆的老臉往哪裡擱。”一下子把柳天賜逗樂了。
“唉,我有辦法,讓柳弟也進去喝幾杯.”白素娟看了看柳天賜的臉型說道:“唉,可惜黑道人物沒有誰長出這樣的俊面孔,只有經我樸易知給你整形成-個剛出道的黑道後輩,反正阮星霸邀請的都是清一色的黑道大梟,想必也不會將你這個黑道後輩趕出來,何不進去喝幾杯美酒.”
不一會,經白素娟一糊弄,柳天賜變成了一個滿臉橫肉、長著兩顆獠牙的醜漢。
上官紅笑道:“來,讓我給你起個名字,就叫……嗯,就叫暴牙鬼阮二霸.”
柳天賜從樸易知和葛友奎身上摸出請柬,三人向水寨走去……
阮星霸迎出來滿面喜風地說道:“十兄和葛兄怎麼這麼湊巧,一起到來,這位是……”
阮星霸不認識滿臉橫肉、長著兩顆撩牙的柳天賜.但柳天賜分明看到阮星霸臉上一閃而逝的陰笑,柳天賜心中的一驚,暗想:難道他已看出什麼破綻?
白素娟滿臉露出和善的笑容說道:“這位是江湖上人稱‘暴牙鬼’阮二霸。”
阮星霸一愕笑道:“英雄出少年,請,三位請.”
吳浩正站在大廳的中間,似乎對坐在上方的日月教主驚疑不定,他只接到教裡傳來的消息,說向教主已任命一個新教主--柳天賜,當時教裡各位兄弟也感到大惑不解,向教主正當壯年,日月神教又好生興旺,沒理由一下於退出日月神教,即使選定教主也不可能選到一個嘍羅身上,吳浩對眼前這個青年教主表示懷疑,他們不相信這個新教主真有人們傳說的那驚世駭俗的武功,可教主日月服和生死環都在他身上.坐在大廳的虎皮交椅上的新教主似乎看到吳浩不信任的眼神,從懷裡掏出一隻栩栩如生的黑蝴蝶,說道:“吳堂主,你認得這塊‘蝴蝶令’?!”
“撲通”一聲,吳浩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說道:“日月神教的白象堂堂主吳浩參見教主,願
教主福體安康.”“蝴蝶令”,日月神教主的象徵,見今如見教主,所以吳浩不假思索的跪下來.坐在大廳中央的教主,膚色如同少女似的面白頰紅,長得挺儒雅的,在座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大魔頭,哪個臉上不帶一些風霜之色,眼睛不合一絲世故之色,打心眼裡都有點懷疑,他就是在江湖上攪得昏天黑地的日月神教的新教主.新教主落落大方的站起來,神色頗為傲然地說道:“在下柳天賜,身為日月神教的第二代教主,各位前輩都是日月神教的老朋友,今天請各位前輩到九龍寨是想與在座的各位武林同道共圖大業,消滅那些道貌岸然、自翊為武林正派的人,今天我還要告訴大家一件喜事.”
柳天賜環視了一下全場,接著說:“九龍幫阮幫主有意歸屬我日月神教,我相信日月神教更是羽翼大振,統一武林,更是指日可待,現在,我柳天賜任阮星霸為九龍堂堂主,這等入教的儀式本應在我日月神教的總壇舉行,但我們不應拘於江湖虛禮,就在我日月神教的分堂九龍堂舉行接納儀式.”
“向大……教主,我們接納新的教派,任命堂主也要和教裡各堂主和弟兄商量再作定奪,何況我日月神教在武林懲惡揚善,威譽齊天,怎可能與這些…”日月神教不論地位高低,一律以兄弟相稱,吳浩以往稱向天鵬為向大哥,可面前這位年紀輕輕的教主,稱柳大哥也不合適,只好稱教主.
“吳堂主,你在教柳某該怎樣做教主!”“柳天賜”冷冷地說.“屬下不敢,不過我以為這樣……不妥.”吳浩以往和向天鵬生死與共,加上本人脾氣火爆,所以在教中敢說直言忠言,有時還和向天鵬當面鑼對面鼓,拍桌子罵娘,向天鵬事後還向他賠禮道歉,所以在各位堂主中最有威望.“天下武林群龍無首,互相殺戳,我日月神教應擔起統一武林的重任,斷天下紛爭的局面,此時正是我們吸納賢才、廣交豪傑之時,阮幫主有意加盟我日月神教,有何不妥?吳堂主你先入座喝酒.”
柳天賜三人坐在“金玉雙煞”一邊,吳浩極不情願,氣呼呼地坐在“西天五殺”的一邊,心想道:想必江湖傳聞說向大哥傳教主之位於柳天賜,果有此事,唉,向大哥也不跟各位兄弟商量,看來這柳天賜自有過人之處.
跟著,四個嘍羅擺上香案,將九龍寨換成九龍堂,銅鼎香爐插上三根香,煙霧繚繞,阮星霸一拂長袍,跪倒在地,說道:“日月神教九龍堂堂主九江龍阮星霸參見柳教主,願教主福體安康!”
“阮堂主,請起,從今後阮堂主就負責長江沿岸事務,希望阮幫主以後稟承其職,盡忠職守.”“柳天賜”白麵紅頰儘管顯得有些不自然,但頗為熟練.吳浩大奇道:“這新幫主怎麼搞的,儀式這麼簡單,滴血為盟,傳規起誓應該是有的.只聽阮星霸朗聲說道:“教主,我阮星霸自當萬死不辭,與眾堂主一起共振我日月神教,這裡我還有個提議,我日月神教統一武林,求賢若渴,不知在座諸位願不願意加入我日月神教共圖大業?”說完,雙單向四周一抱.
在座的魔頭都是過著無牽無掛的忘命江湖,自由自在的生活,怎肯受制於人,但日月神教可又不是好得罪的,群魔從沒見過柳天賜,只聽得江湖傳聞說得神乎其神,但與以往令他們恨之入骨、又敬又畏的向天鵬相比,似有天壤之別,以往他們曾連手殺向天鵬,如今卻坐在一起舉杯把盞,不由都覺得愕然.
“阮幫主,我日月神教就是再求賢若渴,也不能魚目混珠,接納這些牛魔鬼怪,不齒之徒,豈不是貽笑江湖.”吳浩憤然作色,鋼須一張大聲吼道.吳浩“白象堂”堂主,本是到九江解決日月神教的九江分舵與“九龍幫”的紛爭,而向大哥帶著四大護法到汴京與上官雄討論舉兵裡應外合攻打蒙古軍,可又聽到江湖聞說向大哥在天香山莊屠殺武林豪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向大哥做事一向沉穩剛毅,怎麼無緣無故殺戳武林,還以為是江湖人以訛傳訛,毀謗向大哥,可消息越傳越實,還說日月神教的新教主柳天賜將無孔四象門邀請的四百豪傑殺得所剩無幾,日月神教圍攻武當,把武當給抄了……看來無風不起浪,雖然有點誇大,但應有其事,吳浩大惑不解又心情憂悶,所以一個人坐在“潯陽樓”喝悶酒.誰知碰到“九龍幫”幾個人坐在一起談到向大哥,言語頗為不敬,如是大打出手後青衣老者調解,他正要到“九龍幫”走一遭,又聽說有美酒喝,於是就到了“九龍水寨”.沒想到這新任教主越說越離譜,性子一來,就發作出來,這一吼震得大廳嗡嗡作響.阮星霸一怔,臉色一冷說:“吳堂主,你敢犯上作亂,我的提議可是教主的意見,你膽敢違抗教主的旨意,好大的膽子.”
吳浩仰頭“哈哈”大笑說:“你阮星霸什麼東西,我和向大哥為日月神教出生入死的時候,你在哪裡,跟老子說什麼犯上作亂,我吳某再不是也輪不到你說!”
“吳堂主,你以為你在日月神教一點小功,就可以託大嗎?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義薄雲天的豪雄,有心投入我日月神教,容得你這麼無禮.”“柳天賜”白麵紅頰一陰,說道:
“給我拿下!”
阮星霸從腰間解下長鞭,一吐便向吳浩捲去,吳浩一聲虎吼“來的好!”伸手一探,竟抓住了鞭頭,阮星霸大駭,鋼鞭倒卷,橫向吳浩的腰,大廳上頓時只聽得鋼鞭的呼嘯聲大作,阮星霸竟招招致命向吳浩狂風暴雨捲來.
柳天賜三人坐在那裡,不知道阮星霸和“柳天賜”在耍什麼把戲,又不好貿然出手,柳天賜心想:“這個假扮我的人不知是何方神聖,有什麼企圖.”從場面上看,似乎要置吳堂主於死地,而從六個魔頭的神色來看,好像也是對此事一無所知,也是在靜觀其變。
忽然聽到身邊的“金煞”討好地說道:“綠鶚,這姓吳的罵我們是牛鬼蛇神,罵我們不要緊,連你也罵了,要不要我們收拾他?”“金煞”佝僂著背,眯著細小的眼睛,滿臉討好的樣子,對著綠鶚傾過身子。
柳天賜想起了破廟裡,扎著羊角小辮、露出兩個小酒窩摟著自己脖子抱頭痛哭的綠鶚,現在已長得亭亭玉立,還是扎著羊角小辮,臉龐白皙而柔和,黑白分明的眼滿含怪異的神色,對吳浩和阮星霸的打鬥不屑一顧,看到“金煞”伸長脖子跟自己說話,不耐煩地說:“誰說他罵我,他是罵想加入日月神教的人不齒之徒,我又不想加入什麼日月神教,又長著牙齒,怎麼是罵我?”
“玉煞”滿臉濃濃的脂粉味,頭上插著滿滿的菊花,勝上搽粉太厚,像糊了一層石灰,因為嘴裡一顆牙也沒有,嘴癟得很凹,聽到綠鶚說什麼“無齒之輩”不覺眉頭一皺,但轉而又嘴角一牽,觸目驚心的笑道:“金郎,你閉上嘴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又惹綠鶚生氣。”
柳天賜三人莫不感到詫異,“金玉雙煞”兩個吃人心的魔頭怎會對一個年紀輕輕的綠衫少女如此唯唯諾諾,只知道“無影怪”的女兒刁鑽古怪,武功怪異,沒想到怪的“金玉雙煞”
收拾到如此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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