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峯不願久呆在這尷尬的場面中,立身而起,冷然道:“若聖姑沒事的話,我便先行告退了”
花雅蘭這才還過神來,神色有些茫然地道:“我真的猜不透你這個人”
“猜不透的事情,我的做法,便是不猜,讓他自由發展,要麼讓這樣的事情變成沒必要的事情。”林峯淡淡地道。
花雅蘭一愕,竟莫名其妙地道:“杜家三小姐真是好福氣”説完,竟長長地嘆了口氣林峯嫩臉一紅,再説道:“我先出去了。”説完轉身便向外行去。
“慢着,我還有話要説。”花雅蘭急切地叫道。
林峯立刻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談然道:“有什麼話,請聖姑快講。”
花雅蘭幽怨地望了林峯一眼幽幽地道:“難道雅蘭就這樣讓副總管討厭嗎?”
林峯心頭一軟,狠下心來道:“屬下怎敢,聖姑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怎敢用討厭這兩個字。”
“哪你為什麼不繼續坐在這兒聽我把話説完?”花雅蘭悽然道。
林峯嘆了口氣道:“你真是我的魔星,我躲開你是怕抗拒不了你的魅力,卻沒想到還是被三兩句話給擺平了,真讓人喪氣”
花雅蘭這才露出一絲笑容,仍有些難過地道:但我始終比不過杜家三小姐杜娟,對嗎?”
林峯不禁有些傷感,道:“不要再提她好不好,這讓我的心有些亂。”
花雅蘭吁了口氣,笑道:“那你便坐在這兒,聽我説完好嗎?”
林峯攤了攤手,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我能拒絕嗎?”説完,又來到花雅蘭的身旁坐下,仔細地打量這讓人心神俱醉的美女。
“我想告訴你,本教的內部情況和局勢,這只是我自己的分析,但對你到總壇去之後,或許會有着更重要的意義”花雅蘭吸了口氣,肅然道。
“聖姑請明言!”林峯淡然道。
“叫我雅蘭好嗎?”花雅蘭軟語低聲略帶羞澀地道林峯愣了一愣,點了點頭道:“在沒別人時,我便叫你雅蘭吧,也實在不願再叫你什麼聖姑了,甚至連教主都不想叫。”
花雅蘭神色一喜,低聲道:“謝謝!”旋又道:“今日晚對你所説,希望你不要對任何第三人講,包括我爹在內。”花雅蘭的神色竟變得無比肅穆。
林峯大惑不解,但還是應道:“這是為何?”
“你聽我説完,便會知道為什麼了!”花雅蘭平靜地道。
“雅蘭就這樣信任我?”林峯反問道。
“雅蘭也説不清為什麼會要信任你,但絕對相信你不會失信於我。”花雅蘭堅定地道。
林峯欣慰地笑了一笑道:“謝謝雅蘭對我另眼相看,若不是對於這次總壇之行有幫助,此時我定會去睡上一個大覺,到明天早晨再用早膳算了。”
花雅蘭也欣然一笑道:“我是沒有選錯人。”
“你若選錯了人,此刻應該早就沉屍河底了。”林峯毫不在意地道。
花雅蘭臉色變了一變,柔聲悽然道:“你要怎麼罰雅蘭,雅蘭都不會抗拒,因為這的確是雅蘭的錯。”
林峯憐惜地伸出那雙有力而修長的手,蓋住花雅蘭置於桌上的小手,誠懇而低沉地柔聲道:“只要雅蘭以後不再以什麼手段來對付我,我便原諒雅蘭,從現在重新開始,怎麼樣?”
花雅蘭輕輕一顫,卻沒有抽回玉手,只是俏臉微微一紅。感激地道:“我以後絕不會再用任何手段來對付你了,否則怎對得起你饒過我一命呢!”
林峯鬆開花雅蘭的手,深深地注視着她那動人若寒星、若寶鑽般閃亮的眼睛,低沉地道:“我相信你,你説下去吧,我聽着呢。”
“我要你這次到總壇,若是遇到挑戰,不必手下留情,可以痛下狠手,只要不使對方喪命便行,就算喪命也沒關係。”花雅蘭狠聲道這幾句話大出林峯意料之外,使他一陣錯愕,怔怔地道:“這是為何,你以為我就不會被別人所殺嗎?”
“以你目前的功力,在本教中年輕一輩能勝過的沒幾個,我師兄或許可以,但他絕對不會出手,其他的人並不足慮,只要你這幾天勤奮一些我會叫依那先生、禿鷹和你陪練,素心、素鳳她們也會全力幫你,本教的武學不知你願不願意學,我們也可切磋切磋”花雅蘭肯定地道,目光中露出幾縷期盼。
林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問道:“你們肯花這麼多心力,卻是要我對付自己人?”
花雅蘭神色有些黯然地道:“可以這麼説。”
“我想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林峯吸了口氣,沉聲問道。
“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我爹為什麼會將形跡收斂,淡出江湖嗎?”花雅蘭悠然神往地道林峯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茫然。
“那是因為我娘,我娘是天底下最美麗最温柔、最善良的女人,我爹便是因為她才會談出江湖,但我娘前不久卻去世了,所以我教才會又出江湖,我娘會武功,雖然不很好,可現在才不過四十歲而已,卻離我去了……説到這裏,花雅蘭眼中竟藴滿了淚水。
林峯卻不知道如何安慰。不免有些手足無措
花雅蘭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轉為冷厲。狠聲道:“我娘定是給人害死的,雖然我爹並不説,但我卻可以看得出來。”
“啊!”林峯不禁一聲驚呼,眼中神情怪異。
“難道教主便會不知道?”林峯又驚問道。
花雅蘭的神色變得怪異,竟似有着無限的悲哀傷神地道:“我不知道,我告訴他自己的猜想後,他竟暴怒起來,叫我以後再也不允許對任何人提出這個猜想,否則對我不客氣”頓了頓泣然道:“我從小到大都未曾受到這樣的責罵,想不到他的反應會這樣強烈,我真懷疑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了一個親人,沒有了母親,竟連父親也這樣對我。”兩行珍珠般的淚水,從她那悽美的臉頰滑落下來,梨花帶雨般的嬌俏和悽豔,讓林峯禁不住想將她擁入懷中盡情愛憐。
林峯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望着正在緩緩淌着淚水的花雅蘭,眼神中有説不出的温柔和憐惜,竟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巾,有一兩點已乾的血跡,正是昨晚林峯用以蒙面的道具。
林峯沒有裝手帕的習慣,也不能靠得很近以衣袖擦拭,她不是刁夢珠,所以只好從懷中掏出黑巾將就將就,但卻沒有絲毫不妥地遞給花雅蘭。
花雅蘭淚眼悽迷地望了林峯一眼,停住抽泣,温順地接過黑巾,擦去臉上的淚水,有些羞赧地低聲道:“你笑我嗎?
林峯愛憐地一笑道:“傻瓜,我怎會笑你呢!”
花雅蘭臉色微微一紅,嗔道:“也只有林峯才敢叫我傻瓜,卻想不到居然很好聽。”
林峯心中一陣躁動,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花雅蘭的柔荑,只覺得一陣驚心動魄的消魂,使林峯的心跳加速,充滿無限温情地笑道:雅蘭是不是已經不能自拔地愛上了我?”
花雅蘭不禁又羞又喜,媚了林峯一眼,竟低頭不語。
林峯不由大感刺激,卻不免有些悵然地道:“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難道你當初沒有調查我已對杜家三小姐一片痴心嗎?”
花雅蘭神色無比嬌柔,居然深情無比地道:“我也不知為什麼會這樣,我或許不該去查你的身世,更不該去查你在杜家的經歷,以致使我有今日之劫。”
“那些只不過是很平常。也很讓人小看的經歷,又有何妙處!”林峯奇問道。
“正因為你以前的經歷是那樣困苦和讓人看不起,才會顯出你的傲氣很特別,你的崛起比別人更燦爛,當我知道你在‘五魁門’練武場上所説的話時,簡直不敢相信世間居然會有如此狂妄和豪氣干雲的男子,可是當我第一次看見你之時,總覺得你比任何男人都特別,或許因為你有一種任何人都沒有的奇異魅力和氣質吧,我真的就像傻瓜一般,竟不覺地喜歡上了你,和你説話讓我感到很快樂,從來沒有人敢對我開玩笑,只有你例外,我是很傻嗎?”
花雅蘭幽幽地道。
林峯縮回手掌,深深地吸了兩口涼涼的潮濕的空氣,低首低低地呼道:“天啊,這比什麼情話都讓我陶醉,再這樣下去,豈不會把三小姐給忘掉,簡直太可怕。
花雅蘭想不到林峯竟如此回答她的話,心中的確是甜蜜無比,但也不禁想發笑。林峯那古怪的神情總使她禁不住想笑,可想到母親的死和花無愧的責罵,心下不禁又黯然。
林峯哪有不明白之禮,神情一肅道:“我猜,教主一定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但卻苦於一些隱衷不能解開,才會對你如此貴怪,或許是為你好而已。”
花雅蘭一愕,非常驚訝地望着林峯,怔怔地道:“你怎會有這種想法?”
林峯淡淡地道:“以教主的聰明,既然你能夠發現有疑,他當然也能夠。就憑他能夠領導‘天妖教’在地下佈局了二十年,便可以看出其智慧之高、絕不是普通人所能相比的,你是他的女兒,他最親的人便只有你娘和你,當初他肯為你娘淡出江湖,可見對你娘愛之深切,對你孃的死傷心之餘,又豈會不仔細查看,退一步來講,便是沒有查看,但你既然已説出了疑點,他豈會大發脾氣之理,這反應大出常規,他應該立刻會按照你的話去證明,只會叫你不要伸張,除非他早已發現了這些疑點,而又知道一旦事情鬧開會對你不利,甚至會害死你,害垮整個‘天妖教才會讓你不得對任何人講。”
花雅蘭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讚道:“你只不過才讀了三四年的書呀,江湖經驗又不豐富,怎會有這樣的腦子呢。”
林峯哂然一笑道:“你可知道那三四年書我是多麼珍惜。那至少可以抵普通人七八年的時間。沒有人知道我當時是怎樣的日子,我敢自誇地説上一旬,沒有人比我更認真,更努力,至於江湖經驗,我或許欠缺了一些,但我本是在街頭混的人,只聽慣了江湖事,做過奴才的人,對人的心理揣摩會比常人透徹一點,這便是我會讓你看得起的基本原因。”
花雅蘭淡然一笑,道:“你分析得甚是,聽起來很有理,但我卻找不到辯訴的話題,要人小看你都不行了,不過我不明白,你怎不去考狀元,若是再努力兩三年,能夠拿個探花什麼的也有可能呀。”
“哇你的提議真的好得很。什麼時候倒是真要去考上一考,將來不僅是年輕第一高手,也是年輕第一文士那可就真是出人頭地了。”林峯故意表情滑稽地説道。
“看你樣子,似乎已經中了狀元一般,”花雅蘭笑道,一副嬌憨無倫的樣子,不禁讓林峯心神搖曳,目光直呆呆地盯着花雅蘭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花雅蘭不由得粉臉鮮紅,低頭幽幽地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讓你對挑戰你的人痛下棘手嗎?”
林峯立刻若一盆冰水從頭一淋,恢復肅然之態,淡淡地一笑道:“我正想問呢!”
“你剛才所説的不錯,我爹的確有可能發現了這些問題,只是鑑於某種原因。不説出來而已,似乎更不可張揚,我通過近日來的調查和現實觀察,竟發現所謂的天妖教攻擊各派之事並非我爹所發出的,乃是右護法赫連天道一手發佈、策劃,但我爹卻並不管,赫連天道對我爹處處巴結,可我卻看出,他絕對設安好心,在各處都安插自己的親信,各分舵幾乎全是他的弟子任要職,整個外堂的勢力幾乎由他全部包攬,多次想插足我的內壇,以我乃教中聖姑,乃是千金之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宜在江湖奔波為由,要設立副總管和正總管等職,提出的人雖與他沒有很大關係,但這卻也等於削弱了我爹的另一隻臂膀,左護法卻因閉關未出,我爹又未開口,是教中無人可以鉗制他,所幸我爹推託了內堂設主之事。將這內堂之事交由我親自打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次向你挑戰之人,定是赫連天道所安排。你曾經使山魈受傷慘重,他對你的防範之心甚嚴,定會挑比山魈更厲害的人物與你相鬥,我想你在這一戰中豎起副總管的威望,但你卻不得與赫連天道翻臉,否則,恐怕我和我爹也很難保住你,但只要你拿住了分寸,赫連天道也不敢亂來,你能夠理解我的意思嗎?”花雅蘭有些擔憂地問道。
林峯眉頭皺了皺,便展顏道:你不覺得我應該是個演戲的天才嗎?”
花雅蘭一愕,旋又喜道:“你不僅是個演戲的天才,而且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天才!”
林峯不由歡快地笑了一通,然後稍斂笑容,道:“你怕我現在也是在演戲嗎?”
花雅蘭幽幽道:那我只好認命了,但我知道你不會欺騙我這弱女子!”
林峯不禁大笑道:“你也叫弱女子?那我豈不成了小男人了嗎!”
花雅蘭也不禁露出一口潔白而美麗的貝齒。淺淺一笑,繼而肅然道:“我真的對你有一種很信賴的感覺,所以才不想對你有任何事有所隱瞞,我也一向相信自己的感覺,若是你也會出賣我,那隻能怪我自己,絕對不會怪你。”神色間無比的誠懇和自然。
林峯心頭不禁一陣感動,竟生出從來沒有過的勁頭,心中暗呼:這女人真是厲害!以這種方式,無論是誰都可能會死心塌地的為她賣命,甚至無法不被她所陶醉,若是一個醜女以這種懷柔的手段,絕對不會有這種效果,而以她的美麗加身份,卻有着一種難以估計的心理力量,想到這裏,林峯不禁有些自責,‘雅蘭怎會是這種人呢?是你自己太功利心切了!”
想着不由得有些坦然地道:“雅蘭可能有兩個極端的形勢存在。”
花雅蘭奇問道:“兩個極端。哪兩個?”
林峯淡然一笑道:“雅蘭要麼是善良、真誠、美麗、動人的極端,要麼便是最有心機,最有手段,最會演戲,最懂人心理的人。
“何以見得?”花雅蘭説然地道。
“能讓我死心塌地和產生不了抗拒心理的人,只有這兩個極端,但此時我卻只好認命,聽從你的擺佈,和赫連天道鬥上一鬥。”林峯毫不掩飾地道。
花雅蘭啞然失笑道:“唉,我要怎樣才能夠表明自己的清白呢?不過只要有你那一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個世界上最能證明清白的,便是實際行動,讓自己以行動來證實自己的清白,便是最讓人欣慰的。”林峯淡然一笑道。
“好吧,我會以最佳的行動證明我絕對是真誠的!”花雅蘭肅然道。
“對了,你準備怎樣處置黎洞天?”林峯話題一轉道。
花雅蘭沉默了一陣子反問道:“你認為呢?”
林峯很平靜地道:“我們沒必要將他留着,最好,這一件事什麼也沒有發生,相信他對我們這次的行動一無所知,最好的處理方法是一場夢而已,這樣‘天龍鏢局’更會疑神疑鬼;卻是啞子吃黃連!”
“我正有此意,當黎洞天回到成都之後,一切會變得更有趣!”花雅蘭淡淡地一笑道。
林峯立刻會意,不禁也淡淡地笑了一笑道:“我想在總壇,見過教主之後,便去西域一行,看一看那禪宗活佛到底是什麼人物,在這一段時間,還請雅蘭幫我訪上一訪,找個嚮導什麼的,省得我走太多的冤枉路,不知雅蘭意下如何?”
花雅蘭深情地望了林峯一眼,温柔而又熱切地道:“雅蘭會盡最大的力量為你尋訪,到時候雅蘭還想和你同去呢!
林峯駭了一跳,驚道:“你也要去?”
“怎麼,你不想讓我去,我去又不會讓你添麻煩。”花雅蘭嬌憨地道。
“不行,你乃千金之軀,又有教務纏身,怎麼能和我同去呢?我當然不想讓你跟我去了,孤男寡女,要是我在路上魔性大發,可就慘啦!”林峯煞有其事地道。
“我不怕!”花雅蘭有些固執地道。
林峯頭都有些大了,不禁道:“我怕呀,你這麼漂亮,這麼動人,又這麼會讓人心醉,我一個把持不住,嘿,那我可就對不起很多人啦!”林峯的目光有些邪。
花雅蘭不禁粉臉一紅,嘟着小嘴嗔道:“你這人就是貧嘴!”旋又“撲哧”一笑道:
“我喜歡聽你説這些話!
這次輪到林峯發出乾笑了,無可奈何地調侃道:“倒時候,也許我會在路上遇到西域的什麼公主呀或是哪個漂亮的小姐,便喜歡上了她,你在我身邊豈不是盡吃醋。那不拿劍來殺人才怪”
花雅蘭狠狠地白了林峯一眼。罵道:“無賴,三句話離不開老本行,誰會吃醋了,別臭美!”
林峯得意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誰會吃醋,到時候再看吧!”
花雅蘭嘻道:“不和你説了,你快去練功吧,我會告訴你教中幾個有可能作為你對手之人的武功路子及本教的武功,還會讓依那先生、禿鷹及素心和素鳳給你做靶子。”
“那我就走嘍,希望你對黎洞天留一點點情面”林峯立身道。
“你和他有關係嗎?”花雅蘭奇道。
“沒有,不過既然是神偷門傳人的朋友,我應該敬重他。”林峯淡然遭。
“好的,我會讓他很平安地到達成都。”花雅蘭承諾道。
林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情很複雜地走出客艙。
第七章再創輝煌
江陵,“岳陽門”今日的氣氛是這一個月來最熱烈之日,長久來所受的壓抑之氛圍,使人的心情沉重得化成了鉛石,可此刻,每個人都鬆了口氣,似乎都復活過來了,連此刻正在修花的老頭梁伯臉上那溝壑般的皺紋也拉直了不少。
今天並不是特別的日子,但今天卻有特別的事情,眾望所歸的刁大小姐刁夢珠康復返回,屬於長江分舵唯一的長老級代表雲大夫也在眾人期盼下返回,最讓人激動的莫過於隨同刁夢珠一起迴歸的掌門令牌。
“岳陽門”的最高權力象徵,這比帶來十數名高手更讓眾弟子興奮。更讓李鐵男、風破天、潘古閣欣慰。
雲大夫入門已是熱淚盈眶,絮隨風亦大為感動,風破天、李鐵男都屬鐵漢型的人物,但卻也禁不住眼圈紅紅的,潘古閣本來激動得要發狂,但是他壓下去了,因為刁夢珠的表情。
刁夢珠完全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脆弱。雖然整個人都變得憔悴,也瘦了,但卻很鎮定,很平和,那種感覺讓人想到久經沙場的大將軍,所以潘古閣沒有激動得要發狂,只是很温柔地看着刁夢珠。
刁夢寐先是和近乎狂叫的弟子們很安詳很平靜、很有氣度地打了個招呼,所有的人都為刁夢珠的表現而感到奇怪但卻有着一種説不出的鎮定人心的作用,使所有的人都感到安詳、平和,對任何可怕的挑戰都有着必勝的信心。
潘古閣在心底欣慰和愛憐,眼中的光是狂熱的,大步來到刁夢珠的身前。
刁夢珠與他相距只有二尺半,卻如被點中了穴道似的,全都定住了,只有兩道如火如荼的目光在空中交纏,交纏,都沒有説話,不知從何説起,誰也不願意破壞這種讓人心潮澎湃、激動若狂的氛圍。
所有的人全都以刁夢珠和潘古閣為中心,定住了,所有的活動全都停上,包括張大的嘴,那已經成為了圓圈、目光是活的,被潘古閣和刁夢珠所吸引。
這是一對正在苦難中成長的青年未婚伴侶,那種苦難後重逢的情緒,就像一場風暴般感染了所有人。
“夢珠……”潘古閣低低地輕喚。
這一聲温柔無比,純真無比的呼喚,卻喚出了刁夢珠的兩行珍珠般晶瑩的淚花。
潘古閣的心被這兩行無聲的淚水浸得無比酸楚,踏一步,緊緊地摟住有些顫抖的刁夢珠,靜立成兩尊貼很緊的塑像。
“古閣……”刁夢珠以顫抖的聲音低喚着。
潘古閣的心很酸,很痛,完全化成無限的憐愛和柔情,從那隻堅實的大手中流入刁夢珠的體內,是輕撫,是慰藉。
良久之後,兩人漸漸恢復了平靜。輕輕地推開對方,深深地互視,兩道目光似乎可以將對方的心完全一覽無餘。
岳陽門的弟子又開始激動起來;歡呼、叫嚎,不知是誰帶頭高喊道:“金童玉女,合創輝煌,天造地設,興我‘岳陽’!
所有的人都加入了吶喊的行列,連雲大夫竟也被感染了,繼風破天和李鐵男後高聲喊叫起來。
“金童玉女,合創輝煌,天造地設,興我‘岳陽’……”聲音激揚、高越,使人心血為之沸騰,鬥志無比高昂。
刁夢珠臉上掠過一抹淡淡的紅潤,眼神中轉化成數縷羞澀的情意。
潘古閣眼中若藏了一潭愛的甘泉,在空氣中濃郁成有質的無形的蜜汁,讓刁夢珠感到無比的甜蜜,但她又想到那個讓她根本無法測度而又對她義重如山的林峯,心中竟難免有着一絲的愧意,對潘古閣的愧意,但瞬即坦然,她與林峯完全是一種兄妹之間的關愛之情,他的心中只有杜娟,“五魁門”的三小姐。
刁夢珠咬了咬牙,決定一切毫不掩瞞地對潘古閣講,這是她世上惟一的或許是不多的親人中一個,因為林峯和雲大夫也是。
潘古閣在激情之中,竟温柔地吻了刁夢珠那俏麗的面頰,吻幹了那仍掛在臉頰上晶瑩且帶着威鹹味道的淚珠,但他的心是甜的。
岳陽門的弟子叫得更歡,刁夢珠只覺得自己醉了,陶醉在潘古閣的温柔之中,激動地顫抖着,像是風中的柔柳,然後她又被潘古閣那和林峯一般寬大的懷抱緊緊地裹着,在茫然飄渺中她聽到了一個讓她不知今生今世為何時的話語。
潘古閣正在她的耳邊輕輕地道:“夢珠,我決定向你求婚,要你真正地成為我的妻子,一輩子不再讓你受苦,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再為岳父報仇,珠妹,你答應我好嗎?”聲音無比的温柔。像是在夢中的泣語。
刁夢珠完全迷醉了,一顆飄流驛動而傷痛的心,此刻才真的安定下來了,她不知道説什麼,什麼話都不能表達她此時的心情。所以,她只是點頭,一個勁地點頭,一個勁地緊摟着潘古閣那粗壯的腰肢,緊閉着鳳目,並沒有瞧潘古閣那俊秀的臉上那温柔愛憐的神色,她根本不需要看,只用心去感受便已經足夠,兩顆心貼得很緊,跳動得都很快潘古閣心頭的狂喜已經讓他有些暈,只激動得把刁夢珠抱起來歡呼轉了兩圈,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已瞭然,所有的人都不禁露出驚訝、新奇而羨慕的目光,這時,所有的人更加瘋狂,比剛才的氣氛更瘋狂,叫得嗓子有些啞。刀、劍、槍不斷地高舉,似在宣誓,似在激動。
潘古閣輕緩地放下了刁夢珠,只見她面若桃花,緊閉着美目,氣息轉粗。檀口一張一合,有着讓人無比衝動和迷醉的力量,潘古閣迷醉了,一個無比深沉的吻與刁夢珠合為一體。
就若把整個世界都隨着這一吻送給了對方,毫不保留的一吻,刁夢珠雙手緊緊地摟着潘古閣粗壯的脖子狂熱地反應着。
天地在兩人之間完全消失了,沒有時間的概念,連風的冰寒也感覺不到,兩人似乎在都進入了一種虛渺空無的世界,沒有星星和月亮。沒有太陽,沒有花草蟲魚、樹木,沒有土地、水分,只有兩個人,就是他們兩個人,但這個奇異的空間卻是春天,甚至比春天的氣息更濃厚,春天有時候並不需花、草、蟲、魚、鳥、獸、樹木和土地及陽光來點綴,只要兩個人,兩顆無比真純、炙烈的心,便會使這個春天變得無比的美麗和燦爛。
刁夢珠醉了、化了,化成一陣和煦的春風,無比的温柔,無比的温柔。
潘古閣醉了、化了,化成一棵沐浴在春風中的花木,有着無比的温馨和歡暢。
良久,兩人才依依不捨地分開,潘古閣突然一掰刁夢珠的肩,將刁夢珠攬在懷中,兩人面對着所有“岳陽門”的弟子,潘古閣高聲道:“我今日正式向夢珠求婚,已經得夢珠應允,我決定,由今日開始,向各大門派散發請帖,籌辦和我夢珠的婚事,我要她永遠不再受苦、受氣,永遠做我的好妻子!”
“哦——金童玉女,天地絕配!哦——”岳陽門的弟子亂成一團,有歡呼,有的竟狂跳——
刁夢珠卻羞得縮到潘古閣的懷中,潘古閣露着無比欣喜,無比歡暢,無比自足的微笑。
雲大夫、絮隨風、風破天、李鐵男不禁大為欣慰,滿臉掩不住的喜意。
船行一日,林峯諸人已經進入潛江地帶,河中“青龍幫”的弟子往來如織,但卻對花雅蘭的船不敢發出一句問詢,船上的兩車鏢貨已在熊口盡數下落,唯剩下輕舟的舟子和三十多名已兒成官兵身份的“天妖教”弟子。
林峯不由暗贊“天妖教”的手段高明,船頭所用旗號乃是潛江府水師提督的正牌旗,一路通行無阻,連官兵都不加調查,當然花雅蘭早已辦好了各種通行文件。
再有一日,便是“天妖教”與“青龍幫”所約得期限,所以近日潛江府變得異常的熱鬧,雖然各大門派所來的人並不多,甚至有很多門派根本就未曾派人來,而許多人來助“青龍幫”卻不明不白地死去,找不到兇手,都懷疑是“天妖教”的人所於,但到目前為止,卻沒有人知道“天妖教”眾人住在哪兒,似乎神出鬼沒的在空氣中消失了一般,連潛江府衙也沒辦法,水師提督也派出大量的人協助調查,依然毫無所見。
林峯在這一日之間,毫不停歇地與依那情朗、素心,素鳳等人過招。或聽依那情朗講解他國的武功精妙,雖然不及中原武學深奧、廣博,但別走蹊徑,實讓中原人耳目一新,也使林峯大受裨益。雖然他所學的功夫博雜,但其實都只是通過基本道理自學出來的,根本來曾得遇名師指點,只有付春雷在內功心法境界上為他指點頗多,使他真的步入了內功修習的殿堂。此刻的依那情朗別居一格的武功,使他思緒更為清晰,而石素心、石素鳳兩人的武功卻極為深奧,而且比較繁雜,微帶着陰邪之境,但並不失為上乘武學,在各方面得以印證,林峯許多原本未通之處,豁然貫通,這一天所受的裨益之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林峯武功進境之速也讓人咋舌不己,其刻苦,但學而不倦的勁頭也讓人大為佩服。
其實林峯所欠缺的只不過是武功火候的問題,由於所學很雜,其連貫和配合就變得生澀,雖然絕招很多,並不純正,若是遇上了絕世高手,則定會破綻很多,以那些人的身手。
只要人有破綻,便會只是死路一條,林峯所在的特長只是內力充沛,當世之中能在內力上勝過林峯的人並沒有幾個。一個人有渾厚無比的內力作基礎,要學起任何武功都會事半功倍,何況林峯幾乎把天下武功的總綱都給看了,對各門各派的武功都有所瞭解,接受起新的東西當然快途無比,林峯本就不笨,更喜歡標新立異,從實戰中取得經驗,這更是使其進步快速無倫的重要因素。
花雅蘭並沒有來打擾他。只是皓月送來三頓飯,甚至在深夜裏還送來一碗人蔘烏雞湯,那小手凍得通紅,有些睡意朦朧,但卻堅強而周到地為林峯親自去燉湯。
望着皓月那凍得通紅的小臉,林峯不禁感動莫名,若是別人定會認為理所當然,但林峯卻是做過僕人來的,因此與皓月特別投緣,更理解皓月的心情,才會感動莫名,於是林峯輕輕憐惜地摸摸那紮成兩個小羊角辮的頭髮,暗下決定,要將皓月也訓練成一位能成名於江湖的超卓人物,那是後話,皓月似乎理解林峯的愛惜,竟滑下兩行淚水,像是遇到了親人一般,偎在林峯的懷中哭了起來。然後林峯便知道了她的身世。
她本是隱居田園的文人之女,但卻因她父親的一首詞得罪了權貴,便要滿門抄斬,在百般無奈之下,她父親只得提前託朋友將她賣出去給人做丫頭。以保性命,只有八歲的皓月便告別了所有的親人,在周莊當了一個小丫頭,直到現在,在幼小的心中早就植下了對權貴的憤恨和驚懼,可此刻林峯如此憐惜地,竟不能自已地伏在林峯的懷中痛哭,畢竟她只是一個孩子
林峯給她講了自己的故事。告訴她要讓她成為江湖中的女俠之時,皓月更是泣不成聲。
林峯便教了她基本的吐納方法這是厲南星給林峯打基礎的,只不過林峯再把秘錄中的內功心法融入進去,並利用吃飯的時間告訴她身體的氣穴方位、尺寸及呼吸氣時該經過的氣穴、脈絡……
大船在潛江水師附近靠岸,卻早有人備好數項大轎和馬匹來迎接,而且都是潛江府的府衙,這是林峯絕沒想到的,不僅沒想到,簡直不敢相信。
戴上一頂淡黃的斗篷,花雅蘭向林峯神秘地笑了一笑,道:“副總管,似乎很驚訝,是嗎?”
林峯乾笑一聲道:“若是不驚訝,那打死我也不會相信自己,真懷疑這些人是不是真的當差,怎會由他們迎接我們呢,真讓人大思不得其解!”
花雅蘭淡然一笑道:“他們並不是本教的弟子,但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此刻乃是當今貴族,早有提督的上面人通知過,我此刻乃是雅蘭郡主,你卻是我表兄,素心和素鳳則是威武王府的外戚,因此。他們必須備上四項轎子。”
林峯不禁驚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望着花雅蘭那絲毫不似開玩笑的俏面,不知如何説。
雅蘭向他淡淡地笑了一笑道:“提督親自來了,小心準備吧,你並不用多説話。”
林峯向岸上望了一望,只見一紫膛色臉,四五十歲,體格威武異常的錦衣人大步走過來,稍帶蒼老之色的臉龐不減半絲英氣,兩鬢有些微白,更添豪爽之風,只是眼神中微有勢利之氣,顯得圓滑通透。
龍行虎步地來到花雅蘭的身前恭敬地道:“下官照恭迎郡主大駕。”
花雅蘭的神氣依然那樣平和,有説不出的高雅和雍容,淡淡地道:“高大人不必多禮,不知‘明月府’打理好了沒有?”
“下官早已派人打理好,只等郡主您大駕!”旬照卑恭地道。
林峯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望花雅蘭,若不是早知道她乃是“天妖教”聖姑,還真會認為她乃是郡主之身,再看看高照,心中恍然而悟,所謂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天妖教”這麼多年未出江湖,且沒有什麼聲息,卻想不到竟會是隱入朝中,江湖中人最怕和朝中人打交道,所以才會查不到“天妖教”的下落,二十多年的滲透,肯定會在朝中打下一塊天地的網絡,想來潛江城還有別府。
石素心和石素風似乎已見慣了這個場面,那戴着薄紗的俏臉並未有大多的驚異,當然吃驚的還有另一個人,那便是皓月,她想不到林峯和花雅蘭會是這麼高的身份,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在一旁呆若木雞。
旬照向林峯和石素心、石素鳳微微行了一禮,林峯諸人也都還了一札,顯然。在旬照的眼中只有花雅蘭。對林峯諸人只是礙於情面敷衍一下而已,這些林峯並不在意。
“下官已備好了四項大轎請郡主和公子及二位小姐登轎。”旬照恭敬地道。
“旬大人,一切有勞作了。回開封后,定會叫我父王多謝大人的盛情。”花雅蘭温和而安詳地道。
旬照一下子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忙應道:“王爺待下官恩重如山,下官死難報其萬一,些許小事,何足郡主掛懷!”
“父王常説,旬大人很會做人,辦事最為得力,應該好好提拔,這只是大人應該得到的,並沒有誰的恩惠,大人不必過謙!”花雅蘭輕移蓮步,薄薄的微紗難掩那絕世的風姿,只叫旬照看得目瞪口呆,那些官兵也都神為之散。
最讓荀照興奮的卻是花雅蘭的那句話、荀照感激不已地道:“下官多謝王爺的記掛,能為王爺和郡主辦事,是下官的榮幸。”
林峯不由得暗贊花雅蘭的手段,這時,林峯才注意花雅蘭腰間所繫的那瑩潤若透明狀的、綠瑩瑩的寶玉,上面刻着幾行古篆體的“懷郡主”心下一驚,對花雅蘭更是難以測度,這才明白,為何荀照一走上來便對花雅蘭行禮,也不問明身份,看來這塊玉便等於特別的身分證明。
船上眾人都隨花雅蘭走下船,依那情朗與禿鷹諸人護在花雅蘭的身邊,石素心和石素風有意無意地走在花雅蘭的身後左右兩邊,形成四圍之勢將花雅蘭護在中間,朝霞、彩雲則在石素心和石素民身後,林峯身邊是皓月,身後卻是兩廣五怪(六怪去其一,後就以五怪相稱)和十幾名化妝成王府親兵的天妖教弟子,在依那清朗之前還有十幾名王府親兵,一行人聲勢之浩蕩,叫人為之側目。
“荀大人,不必太過招搖,鑼鼓手也便免了,若是騷擾了太多的百姓也不很好!”花雅蘭提議道。
“是,郡主!”荀照吩咐一聲,便向身邊一名屬下吩咐下去,那人應聲而去。
林峯第一次坐轎子只覺得新鮮舒適無比。心中暗道: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坐轎子呢!晃晃悠悠,樂顛顛地,真是另有一番滋味。
若不是礙於身份,倒想讓皓月也上來坐坐,想着不禁伸頭向轎外一望,只見小皓月正亦步亦趨地跟在轎邊,走路有些艱難地跟着眾人的步子,林峯不禁憐意頓生,向轎旁的馮過客打了個眼色。
馮過客立時明白,伸手拉拉皓月的小手,頓時皓月只覺得走路輕飄地毫不費力,不禁感激地看了馮過客一眼,馮過客淡淡地一笑,竟對小皓月有着一股説不出的好感。
在整個隊伍之後,跟着許許多多看熱鬧的人,雖然在潛江府最近的怪事多得不能勝數,可是像這一般招搖和熱烈的卻沒有一樁,當然有些江湖客看到過,但聽到眾人議論,知道乃是郡主出遊,也便並不怎麼在意,當然他們也能夠辨認高手,只不過此刻眾高手全以化妝的面孔出現,並無人認識,只當郡主護駕而己,他們對官府之事本就不感興趣,此時,‘天妖教”那樣紅火,他們哪有心思去理這什麼郡主。
林峯不禁摘下頭頂的帽子,摸了摸禿禿的頭頂,一陣苦笑,這陣子連睡覺都帶着帽子。
此刻取下帽子,雖然是在轎中,仍有一種涼瑟瑟的感覺,苦澀地笑過之後,不由得想到了付潔瓊,別時那種依依不捨的離情別緒,使她那美麗的瓜子臉早蒙了一層灰暗,心頭一陣傷感,她那母性的温柔温暖了心頭,想到她,不禁又想到了死去的孃親。
一聲長嘆,又將帽子重新扣在頭上,很緊很緊地拽着,讓一顆亂糟糟的心在其中漸漸安靜,漸漸安靜!
馬蹄聲,好奇人的歡呼聲,護衞們的吆喝聲,和一顛一顛的身體起伏頻率,讓林峯的思緒萬千,過去的事情便若一部部昨日才演過的戲,在腦中不住地反覆,這種濃縮的記憶總讓人感覺到很好笑,很傷感,很困惑,很迷茫。
那麼多熱誠、真摯的“百家會”兄弟姐妹,此時卻不知又是怎樣情況,想到身為他們的掌門,卻充當別人教中的副總管,心頭真不是滋味,不知道眾兄弟又是如何想法,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就沒有後悔的必要,茫茫前途,誰能預料,旋又想:有人能夠在天妖教中任要職,卻又同時為朝中要員,我為什麼不能?我林峯並是什麼大俠、義士,既然能入你邪教,為何不能反出邪教?你能身在朝中心在江湖,我同樣可以,同時不禁在心底一聲長嘆:如何對得起花雅蘭?
林峯心頭有些矛盾,總在心底對花雅蘭有着一份莫名的好感,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見過的所有女人當中,或許只有她最厲害,最懂手段,明知如此,卻總狠不下心來拒絕,但卻知道,絕不能對她動情,否則只會越陷越深,捫心自問:真能對她不動情嗎?林峯不禁悵然,咬了咬牙,暗忖:順其自然,我可以讓與赫連天道的鬥爭變得激烈些。這並不算對不起她,則也不能説對不起朋友和兄弟們,更可以讓“百家會”在亂中迅速滋生、發展,想到這裏,林峯心頭不禁一闊。
第八章劍珍並獲
轎子緩緩進入一幢高牆的大院之中,林峯從轎邊外望,只見這大院的氣勢甚為宏偉,一串串花藤此刻便已冒寒爬上了牆頂,從院內稍稍露出點紅花之影,朱漆大門邊立着兩隻兩米高的大石獅子。氣勢逼人,進門便以青磚鋪出一條兩馬並行的小道,卻是十分齊整乾淨,然後便以鵝卵石接在青磚小路之後,在院中繞了兩個大花圃,花圃中兩棵挺拔的雪松。給人一種蒼翠的意境,剛冒出點新綠的小草點綴在周圍,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朝氣。
轎子輕輕地放在地上,似乎在放一個非常易碎的工藝品,那般温柔,讓林峯感到震動。
對荀照不由得又加緊了兩分認識。
“公子,你請!”一個下人打扮有幾分姿色的少女掀開轎簾,恭敬地道。
林峯淡淡地笑了笑,很瀟灑地步出轎子,卻見眾護衞有的立在門口,有的分散在各牆角之下靜立着,不禁暗贊荀照的屬下訓練有素,抑或是荀照對這次下了番心血。
院中的僕人很多,有孔武有力的,有精明異常的,有嬌媚萬分的,但林峯卻看出這裏幾乎每個人都有武功根底,即是説,此地應屬於“天妖教’分舵之流。
花雅蘭身邊三人,荀照是一個,一個卻是一身肥肉,滿臉紅光,看頭頂烏紗閃動,應該是潛江府府台,還有一個身形也是肥碩異常、兩撇八字鬍襯着一雙鼠眼,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貪、狡猾、怕死,林峯看了極不順眼,只不過看頭頂所戴的紗帽,應是知縣級之流,當然有一些當地的紳士都全被毫不留情地趕了開去。
林峯緩緩地走過去,只見那府台口若懸河,馬屁直放,而那知縣卻毫無插口之地。在旁邊尷尬之極,提督只是冷眼旁觀,偶爾插上一兩句,林峯對他們的説話並沒有興趣。
那知縣見林峯走了出來,就像看到了一大堆金元寶一般,抖動着全身的肥肉急步走過來,一臉諂媚的微笑,把兩個眼珠子都擠到肉裏面去了。
林峯一陣厭煩,但心念一動,立刻改為一副温和的面孔,知道這次可以狠狠地在這貪官身上刮一筆。
那知縣本來見林峯冷冰冰的樣子,心已經涼了半截,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面色一改,變得讓人敢於親近,認為林峯對他有好感,不禁心頭樂開了花,急忙來到林峯面前,一副真誠無比得樣子行了一個大禮道:“下官潛江知縣曾百萬見過公子,未能到船上去迎接,還請公子恕罪!”
林峯心頭暗笑:哼,想巴結我,我倒要讓你高興高興,於是客氣地還禮道:“原來事知縣大人,不必客氣!
曾百萬見林峯話意誠懇,不由受寵若驚,興奮無比地拍馬道:“公子真是風流俊朗,瀟灑無比,真讓下官心儀無比呀!”
林峯暗罵:這麼快便開始拍馬,真是不放過一點點的機會,但還是客氣地道:“哪裏,哪裏,大人過獎了,我倒覺得曾大人滿面紅光,印堂發亮,應該將有官運來臨,相信會官運亨通,福蓋南山呀!”
吹牛拍馬林峯根本不在話下,想想幾年來,林峯幾乎天天離不開這些,又是作過混混之人,當然更懂得吹牛拍馬的行情。
曾百萬小眼一亮,簡直都快樂得飄起來,他沒料到林峯居然一句話便正中他的心,他做夢都想着如何升官發財,而立法似真似假以相法來説他將官運亨通,豈不是在給他一個暗示,想人家舅舅乃王爺的身份,只要稍稍點撥一下。這一生就會受益無窮,真讓他心裏樂開了花,竟有些感激那府台大人。要不是府台大人讓他沒有説話的機會,肯定遇不到這麼好的主兒,畢竟女人沒男人好説話,不禁向府台大人望了一眼,只見他依然在口若懸河地大肆拍馬,卻沒見到花雅蘭有何反應,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着,心中不免暗自得意。
林峯見曾百萬的神情哪還不明白對方的心事,不禁想笑個天翻地覆。但還是忍住,裝作不解地問道:“咦,曾大人在想什麼?”
曾百萬一驚,急忙乾笑一聲道:“下官在想公子還是第一次到潛江來!”
林峯暗罵:明知故問,笨得像豬,説如此蠢話,若不是老子,恐怕早不耐煩了!但還是笑道:“何以見得?”
曾百萬神秘兮兮地道:“若公子曾經來過潛江,以公子的身份和絕世無倫的瀟灑俊朗,我們這裏的天下五大名妓之中定有幾位已經對公子傾情了。可見公子定是從來沒來過潛江……
林峯給説得哭笑不得,心忖:這是什麼狗屁理由!
曾百萬當然並不知林峯從未聽説過五大名妓之名,也從沒有去青樓的經驗,還以為林峯認同了,不禁又道:“這五人可真是天仙化人,多才多藝,但想來只有公子出手,定可手到擒來,聽説現在五大名妓都去京師了!”
林峯淡淡一笑道:“本公子所見的美人已經夠多的了,雖然五大名妓個個美麗絕倫。也不在本公子眼下。”
曾百萬見林峯如此一説,立刻改口道:“公子果然人中之龍。不為美色所動,世間罕見,像公子如此人才,將來定會封侯封王。”
林峯心道:這曾百萬定是用錢靈買個官噹噹,否則怎會如此狗屁不名!只是毫不為所動地道:“曾大人過獎了,不知曾大人上任有幾載了?”
曾百萬一愣,立刻喜道:“下官上任已三載了!”
“嗯,潛江縣治理還不錯”林峯漫不經心地道。
曾百萬知趣地望了望周圍的人,貝並沒有人看着他們,迅速從衣袖中滑出一個黃金打造的精美絕倫的小盒,快速地塞入林峯的手中,然後又滑出一個紅布包纏着的古色古香的木盒,一併塞到林峯手中,低低地道:“這是下官的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公子能在王爺面前為我美言幾句,下官定會感激不盡。”
林峯淡淡一笑,也不拒絕地迅速收於衣袖,裝作一副大方豪爽的樣子,拍拍曾百萬的肩膀笑道:”潛江能夠百廢俱興,政通人和,除了皇上龍威之外,還免不了有大人的功勞,我定會好好地向我舅舅提一提。”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下官的前程就看公子你了、’曾百萬像一隻哈巴狗般低聲感激不已地道。
林峯心頭暗笑道,仍裝作一副煞有其事地道:“在這次來潛江之前,我舅舅便已對我説過,叫我下訪一下政績好的官員。然後報給他,他再推薦給皇上重用,想一想,若是有人才不用,那豈不是國家的損失嗎?要想國富民強,就必須用一批人才,你放心好了。”
曾百萬差點沒給感激得趴下來大磕幾十個響頭,恨不得把林峯抱着痛吻一頓,只怕別人見笑和林峯生氣而已
林峯見曾百萬那種樣子,好笑不已,當然他並不知道曾百萬的想法,否則不一腳把他肚子給踢穿算是便宜了曾百萬。
林峯緩緩地向旁邊走去。嘆了口氣道:“我舅舅説,想找一個政績卓著的人調到京城相國寺去協助刑部尚書管理刑法,要是我早一點遇上你就好了。”
曾百萬精神一震,眼射奇光激動地道:“相國寺去協助刑部尚書,那豈不是要正五品才行?”
林峯裝作神色有些黯然地嘆了口氣道:“不錯,相國寺乃國家刑部要地,所囚之人無不是達官顯貴,所以執刑之人都必須身份極高之人,只是……”轉頭望了望曾百萬那貪婪的目光,欲言又止。
曾百萬急忙道:“只是什麼?”
林峯沉吟良久,見吊足了曾百萬的胃口,才悠然道:“只是我曾經答應了一個人,讓他去,他對我客氣之至,又一見投緣,雖然尚書未報上去,可也,唉,不説了,其實你的政績並不比他差。”説完轉身便向花雅蘭走去,只留下曾百萬呆呆地立在那裏思索着林峯那句話中的深意,心神完全飛越到相國寺去了。
突然,曾百萬似想通了什麼。一拍腦袋,整個人都變得無比精神,立刻轉身找一個隨從耳語幾句,便興沖沖地跟在林峯等人的身後。
林峯不禁大樂,知道這次定讓曾百萬大大地“發財”了,只是強忍着笑和荀照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腔。
那府台見到林峯也不禁眉開眼笑,卑躬屈腰,十足的小人相,卻讓林峯大為受用,幾句話便把對方給弄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不過他的拍馬功夫比曾百萬強了許多,只是荀照似乎看不慣這滿身肥肉的府台。
幾人一起用過異常豐盛的晚膳,這是府台和提督特請來城中最有名的幾位廚子精心製作的佳餚,簡直比皇宮中的御膳房做得更好,林峯從來都未嘗過如此好的酒席,這酒更是正宗的極品陳年貴州茅台,比“不歸夜”更是好喝多了,林峯甚是興致高昂無比,把那三個酒囊飯袋大官給灌得暈頭轉向,自己卻也有些暈乎乎的,不過卻很痛快。
眾人都沒有想到林峯居然如此會喝酒,都驚異不已,要不是林峯覺得這酒珍貴無比,捨不得給幾個酒囊飯袋喝,恐怕定要把三人醉在地上趴下不可。
在郡主前,三個人不敢喝太多了,以免惹來殺身之禍。當然沒有林峯那般自在。
酒後三人告辭之後,林峯收到三份禮物,送禮最重的是曾百萬,居然是十萬兩銀票和三對翡翠馬,做工之精緻,讓人感到匪夷所思,每對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可見他對林峯是多麼誠心。為了那個職位簡直可以把命都給林峯,林峯當然不客氣,只是意想不到居然收穫如此之大,打開最開始曾百萬所送的禮物,金盒中裝的卻是一顆龍眼大的夜明珠,流光溢彩,光潤無比。也是世間罕有,那木盒之中卻是兩萬兩銀票,都是“通記錢莊”的,林峯只對送來和物的人説了句:“代我謝謝曾大人,説我會先考慮他的。”同時心中好笑不己。
相比之下,那府台就差了一些,一串珍珠項鍊,雖然每顆珍珠都有拇指頭般大小,色澤明潤,共有百顆之多,每一顆大小都相同,也是難得的珍品,另加上一尊純金雕成的佛像,有半尺高下,重五六斤,雕工的確很細緻,與那翡翠馬相比卻差了一個檔次,不過卻也讓林峯歡喜無比,因為他從來都未曾見過如此多的寶物和黃金、銀票,自然樂得快要發狂,這是以前做夢也想不到的,而現在卻有人自動送上門來,只不過幾句騙人的承話而已,不由得想大聲狂笑。
荀照所送的竟是一柄長劍,一柄連鞘的古劍,林峯握着劍鞘,只感到一陣寒氣透鞘而出,不禁大喜,知道這定是一柄千金難求的稀有寶物,激動不已地抽出劍身,立見一道似霞光一般的劍身亮於眼前,整個劍身似遊離着一層夢幻般的粉紅色霧氣,劍身若隱若顯。寒氣逼人,林峯不禁為眼前的奇劍給怔呆住了,他從來沒有想到世間會有如此奇劍,不由得信手一揮。
“啪!”一張桌子在劍收回後墜在地上,切口處光滑無比,林峯不禁大奇,暗忖:我並沒有讓劍身碰上桌面呀!
於是看準那立於桌上的一截木條,輕輕揮動手中的劍,就若一道飄突無比的彩霞橫過虛空劍在離木條還有一寸的時候定住了,一切都沒有什麼反應林峯伸出一個手指,在木條的上半截輕輕一推。
“啪!”那半截木條竟應手而落,斷口平滑異常。
林峯不由得驚呆了,這甚至比‘柳眉兒”更厲害,對於一個練武之人得一神兵簡直比多一條命更讓人興奮,林峯不由得對荀照大增好感,想着拔出腰間的“柳眉兒”,與這柄古劍放在一起,一個似一抹煙霞,而一個則似一泓秋水,相應之下,竟絢麗無比,把林峯的眼都照花了,不禁扶劍大笑。
拿起那柄劍,運足目力從那遊離的粉霧望向劍身,只見劍面以古篆體刻有“煙霞”兩個字,想來,劍如其名,真是煙霞流轉,相信什麼“莫邪”“干將”也不過如此而已。
林峯剛好將寶物收揀好,花雅蘭就走了進來。
林峯淡淡一笑迎了上去。
“這房子還中意嗎?”花雅蘭望了望這佈置異常典雅而舒適的房間輕問道林峯心情正好,毫不隱諱地笑道:“哈,就是住茅屋,我也是覺得中意無比,你沒見那三個賊官,讓我大發一筆財,可真是乖乖隆的冬!”
花雅蘭“撲哧’一笑道:“瞧你樂成這個樣子,想來三人的手筆定很大,可你不怕得意忘形了嗎?”
林峯灑然道:“雖然這三人的手筆都大得可以,但還不至於忘形,只是對我們‘懷安郡主’稟告一聲罷,免得説我貪污也不出聲,我聲明,這不叫貪,這叫騙,你知道嗎?”
“你這人呀,貪的錢和騙的錢不是一樣的嗎?”花雅蘭橫了林峯一眼一道。
“坐,坐!”林峯拉開一把椅子給花雅蘭,然後也坐在她的身邊道。
花雅蘭很自然地坐下,沒有避開林峯。
“我現在是該叫你郡主呢,還是叫聖姑亦或雅蘭?”林峯不懷好意地問道。
花雅蘭無限嬌媚地白了林峯一眼,啞然失笑,笑道:“我又管不了你的嘴巴,要怎麼叫便怎麼叫吧!”
這下把林峯的骨頭都酥到了全身,暗呼厲害,如此尤物,的確傾國傾城,魅力讓人難以抗拒,林峯強攝心神,調笑道:“恐怕我還是叫你郡主要好一些吧,那樣會讓我想到身份的界線,就不至於忍不住想親你一口了。
花雅蘭再大方也禁不住林峯如此直露的話,俏臉上驀地升起兩片紅雲,嗔罵道:“壞蛋,滿腦子壞水。”
林峯眼睛一亮,吸了口涼氣笑道:“天啊,我懷疑雅蘭正在向我施媚術,要不怎麼這樣讓我不能自拔,快,從實招來,是否用了媚術?。
花雅蘭這次真的再也控制不了笑得花枝亂顫,良久才歇了口氣,呼吸仍很急促地嚷道:
“也只有我的林副總管才想得到這麼多的名堂,胡説八道,本郡主還去練那種下三濫的妖術,不過我倒很喜歡你那樣説,我就不信鬥不過你的三小姐。”
林峯呆了一呆,苦笑道:“你還是説你的正事吧,免得讓我花力氣去抗拒你的魅力。”
“膽小鬼!”花雅蘭白了林峯一眼,笑罵道,旋又轉個語氣道:“我師兄準備過來。還有赫連天道的弟子鄭華髮及教中幾位高手,你要小心一些。”
林峯傲然一笑道:他們願意來,我當然是歡迎之至,早就想看看赫連天道有何過人之處,見識一下他的弟子,也是好的。”
“你不能太小看了鄭華髮,他可能已得到赫連天道的真傳,而你的武功雖可以達到高手之境,但卻離宗師及最高境界還有很遠一段距離!”花雅蘭有些語重心長地道。
林峯沉默了一會兒,抬頭深深地望了花雅蘭那動人的眸子一眼深沉地道:“謝謝你提醒,實話説,我真的是沒有師父,更不會有真正的宗師級人物指點我,倒要聽聽你的高見”
花雅蘭欣然地望了林峯一眼,道:“我也並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樣一種境界,但聽我爹爹説,一個人達到武學最高境界,並不是招式,而是招意,一個真正的高手,並不在形,而在心,在意,意到心隨,我觀察過你,在與敵人相鬥之時,你不能達到‘至虛極,守靜篤’的清明之境,一個高手重要是保持脈中清明,心中清明,平湖之水能映月,己心若水,敵動若月,敵動則心明,方可制敵於失機,防患於未然,這是一種不勝不敗之境。”
林峯不禁瞠目結舌,花雅蘭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地觸動了他的心絃,雖然林峯所修習的武功極雜,但像花雅蘭種直指而明確的闡述武道,卻是從未聽到的,但每一句都是那樣實在且真切,旋又一想,自己體內的魔性根本不由自已控制,想達到武學的最高境界,卻是幾乎不可能,不由萬分遺憾,更是堅決去找禪宗活佛的念頭,又憶及當自己與神鐵心靈相接之時,自己不是能達到那種空明虛無的境界嗎?心中不禁又升起一線的希望。
花雅蘭看着林峯那變化異常的快捷神色,知道林峯正在思索着某一件事情,也陪着林峯沉默了一會兒。
林峯望了望花雅蘭那誠摯的眼神,真誠地謝道:“雅蘭的這番話真叫我茅塞頓開,想來教主定是已深深地體悟到了這種境界,才會有此説法。”
花雅蘭傲然一笑道:“我爹當然已達到這種層次,早在十五年前便已深深地體悟到,最近卻是在思索更高的境界,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享受,反正我爹十年來都一直在思考,在體悟。”
林峯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驚聲問道:“還有比這更高的境界?”
花雅蘭悠然神往地道:“我不知道,但我爹曾説過,武道永無止境,就算一個人能夠活上十世恐怕也終悟不透他的最高深之處,我爹常對我娘感嘆,人生苦難,有太多大多不明瞭的事有待我們去開發,但人的精力畢竟有窮盡之時。”
林峯此時不禁對花無愧也增添了幾分仰慕之意,想不到身為一教之主,竟還有如此崇高的追求,掩飾不住嚮往之情地道:“教主真是天人”
花雅蘭神色有些黯然地道:“要是他不是窮於武道,我娘或不會死去,一個人的武功再高,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麼用!”
林峯也為之神色一黯,有些傷感地道“這個世界有得也有失,總難免會有殘缺。老天最喜做的事便是捉弄人,老子曾説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們只不過是生活的一顆棋子而已。”
第九章天道之門
花雅蘭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麼似地道:“我記起來了,我爹似乎説,心中虛靜,萬物唯心的境界,只是武之極端,武道有極至,天道卻無邊,老子曾説‘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武道乃是人之極,卻難以與自然相比,自然之道,乃是天之道,只有到武道,人道同達極至,便可以進入天道,我爹自是喃喃自語,我當時並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我爹應該是在苦苦思索天道之門!”
“天道!”林峯驚愕萬分地呼道。
“不錯,我爹説只有能進入天道之中,那將會使自己與天同壽,達至永恆,但到底會有怎樣的結果,卻是誰也無法預料的,因為,那是從來都沒有人可以描述的境界,就算是有人修練入了那種境界也不能返回與世人説法,所以他並沒有對我禪説、’花雅蘭有些擔心地道。
“那不是等同於死亡嗎?”林峯更是吃了一驚,雖然對花雅蘭所説的那種虛無飄渺的“天道”有着無比的好奇,但仍然禁不住提了疑問。
花雅蘭神色更是一緊。似乎想到林峯所説似乎有着一定的道理。
林峯知道花雅蘭的心情,不由安慰地爽朗地一笑道;‘我們這種低手法去談高手的事情,豈不是讓人笑話嗎,那便若游魚談論沙漠的植物,豈不是貽笑大方,杞人憂天,或許天道真的是一種異常神我且美妙的境界,也許便似教主所説與天同壽也説不定,那時豈不大妙!
花雅蘭勉強笑了一笑應聲道:“但願如你所説。”
林峯陪着笑了一笑道:“雅蘭,要不要我把那個曾百萬的禮物給你看一下,那可是精緻可愛之極的寶物。
“哦,真的有那樣好嗎?”花雅蘭不置可否地道。
林峯笑着從櫃子中端出兩對翡翠馬和那隻赤金人,道:“我對這玩意兒並不識貨,只知道金子的光芒比翡翠好看,雖然這翡翠精緻異常,我卻看不出其價值來。
花雅蘭眼睛一亮,伸出玉手拿起一隻翡翠馬,“嘖嘖”稱讚不已道:“想不到曾百萬還收藏有這樣的寶物!”
林峯見花雅蘭的神色,知道定不是凡品,不禁哂然一笑道:“若是雅蘭喜歡,你就拿一對去吧,可勿貪心把兩對都拿走,我可就會空喜一場哦。”
花雅蘭望了望林峯那怪模怪樣,反問道:“你知道這一對翡翠馬可以值上多少銀子嗎?”
林峯一愕問道:“能值多少?”
“像這種稀世異寶,至少可以換到十萬兩白銀。”花雅蘭淡淡地道。
林峯大驚,簡直是不敢相信地道:“十萬兩,你弄沒弄錯?”
花雅蘭淡然一笑,道:“我用得着騙你嗎?説是十萬兩,還是以比較低的角度去考慮,若是買賣。應還不止這個數字。”
林峯不禁色為之變,咋舌不己地道:“真想不到這小小的東西竟這麼值錢,説得我還有些心痛。”
花雅蘭淡然一笑道:“小氣鬼,你心痛,我也要拿一對去,誰叫你先開了口。”
林峯不禁苦笑道:“我知道你是得罪不得的,否則今後很多好處便連摸都摸不上邊了。”
花雅蘭不禁失笑道:“我有那樣狠嗎?有那樣絕嗎?”
“你呀。是一個猜不透看不穿的雲彩,只知道你美麗,知道你迷人。可誰也不知道你究竟有多麼深厚,內心是怎樣。”林峯毫不避忌地道,語意中盡是真誠,沒沒有半分貶義的成份。
花雅蘭也並不在意,只是報以一聲嬌笑,怨道:“真不知道如何才能讓你知道我的心,若是世間有一個可以挖下心還能夠再活下來的人,我倒要讓他來給我做一下手術,把心給你看一下”
林峯知道她是開玩笑,也不禁一陣感動,道:算了,我倒不希罕看你的心;那會多殘忍,我會比你更心痛的。”
花雅蘭甜甜地一笑。看了林峯一眼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狠心的人。”
“我對敵人絕不會手軟,甚至比任何人都很狠。”林峯淡淡地道。
“好了,我來為你講一下本教的武學及一些本門高手的武功特長。”花雅蘭長身而起。
認真地道。
“我正等着呢!”林峯説着淡淡地一笑。
當林峯睜開眼時已是日上三竿,只覺得神清氣爽,毫無一夜未睡的疲勞之感。
憶及昨夜與神鐵相通的那種清爽的感覺,不禁神往莫名。
原來,林峯在花雅蘭走後,對“天妖教”的武功温習了幾遍,以他超常的記憶力,竟毫不費力地將幾路劍法和步法學得很純熟,再靜靜地與施雅蘭所講的數人武功特長一印證,竟然完全領悟,對本身的招式的修補,卻有更大的裨益,欣喜之餘,便自行運功調息,與神鐵溝通。
這一刻卻被神鐵之中那動人的世界深深地吸引,那是一種使人心曠神恰,清爽莫名的世界。寬廣無比的大草原,高聳入天,在陽光之下閃着聖潔之光的大雪山,和奔馳歡暢的駿馬、牛羊,無不是無比動人,還有那朦朧迷幻而神秘的呼吸及身影。是那樣親切和慈和、安詳,便若是聖寺的晨鐘,給人無比的寧和、清越、安詳此刻醒來仍然沉浸在那種動人的世界裏。
“咚咚……”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
林峯伸了伸腿,從牀上坐起來,打了哈欠,拉開房門。
“副總管早”皓月夾着被凍得通紅的小臉,端來一盆熱氣騰騰的水向林峯恭恭敬敬地道。
林峯憐愛地一笑,讓開身子道:“起得這麼早?”
皓月輕快地走進房間,把水盆放在桌上嬌笑道:“小婢還算起得遲的,做下人這個樣子本來還應該挨罰呢!”
林峯望了望天空中的大陽,不禁啞然失笑,深深吸了一口潮濕而清爽的空氣,心頭有説不出的寧和。
“副總管!”皓月乖巧地將絲巾擰開遞給林峯嬌聲道。
林峯望了望皓月那仰慕的眼神和一臉的歡快,伸手接過絲巾笑道:“要是你把我嬌慣得連絲斤也不給擰,我定打你十下板子。”
“副總管不會擰絲巾有什麼關係,小婢一生一世都侍奉你;為你擰絲巾不就行了嗎”皓月天真地道。
“你又不是會一步不離地跟着我,真是傻丫頭,將來你還要嫁人的!”林峯抹了一把臉,將絲巾送還皓月,拍着她的小腦袋笑道。
“小婢不嫁人,嫁人有什麼好,小婢願意一輩子侍候副總管!”皓月天真且堅定地道。
林峯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又接過漱口之物,不再理會皓月。
皓月知機地退了出去,在林峯洗漱完畢之時,皓月竟端着一些早點和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燕窩湯來,香氣四溢,不禁讓林峯食慾大動。
“我教你的吐納方法,可曾用心練?”林峯坐下拿起一塊雪花糕轉頭向皓月問道。
“副總管所授,小婢怎會偷懶,只要有空,小婢便會練習。只覺得有用不完的勁,真是太好了。,”皓月激動而興奮地道。
林峯喝了一口湯,又很嚴肅地吩咐道:“將我教你的穴位指給我看看,還有經絡!”説完,邊吃着糕點,邊望着皓月。
皓月心中有些緊張,邊指邊道:“上齶,斷交穴;人中,水溝人;鼻準,素骨穴;天庭,神庭穴;腦頂,百會穴;腦後,風府穴;脊椎骨這裏是大椎穴,腰腧是腰腧穴。向下這裏是長強穴,再向前是會陰穴,左行至左大腿外踝,是伏兔穴,下行至左小腿外踝是三里穴,左足背是衝陽穴,左足大指,大敦穴,左足五指是至陰、通谷二穴,左足心,湧泉穴,上行,左小腿裏踝是三陰交穴,行至大腿裏踝是,是……”
“是箕門穴!”林峯提醒道。
“哦,是箕門穴!”皓月有些喪氣而又恍然道。
“不錯,能夠有你這樣的記性,還不錯,再接着説。”林峯讚道。
“上行至吳元是關元穴,右大腿外踝也是伏兔穴。右小腿外踝也是三里穴,右足背這是衝陽穴,右足大指也是大敦穴,二指是厲兑、內廷二穴,三指是天穴不通經絡,四指是竅陰穴,五指也是至陰、通谷二穴,兩足的穴道是相同的。且方位、尺寸也一樣,右足心是湧泉穴,上行經三陰交穴,右大腿踝是箕心穴,上至氣海……腕中是胃脘穴,右乳是乳中穴,右肩膀外側也是肩骨穴,右手腕外側也是曲池穴,雙手手背都為中諸穴,雙手大指,少商穴,二指,商陽穴,三指,中衝穴,四指,吳衝穴,五指,少澤穴,手心,勞宮穴,手腕裏側,列缺穴,肩膀裏側雲門穴,廉泉是廉泉穴。這是承漿穴,心部這裏是聚泉穴,副總管,是這樣嗎”皓月有些激動地問。
林峯喝下最後一口湯,不禁頷首道:“有這樣已經不錯了,只是有幾處穴位所指地尺寸不太準,要知道武功一道,差之毫釐。將可能是喪命之結果,千萬要準、快、狠”説着,林峯移步來到皓月的身邊,伸指在皓月身上輕點道:“腰脘穴要再向左偏移半分。廉泉穴要下移一分,三陰交你點得太高……”説着只在這幾處穴道上輕輕點下。
皓月仔細地看着林峯落指的方位,興奮得小臉通紅。
“我會叫人給你繪一幅穴位圖,你拿去參照練習,對了,你可會識字?”林峯疑問道。
“小婢四歲之時。爹就教我讀書寫字,雖只短短的四年,也認識一些字。”皓月有些自豪地道。
“那是最好,我會叫一位老師再教你一教,你定會更聰明伶俐,還有六字訣經絡走向。”林峯像一位嚴師一般温和地道。
皓月無比感激地道:“副總管對婢子這麼好,小婢就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
“傻丫頭。要你做牛做馬乾什麼我只要你能出人頭地,讓世人看看婢子也是人,我也做過幾年的僕人,每個人都是一樣,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要知道,你是了不起的人,這樣,才會讓世人不敢小看你!”林峯撫摸着皓月的腦袋,憐借地道。
皓月竟流下淚來但卻並沒有哭出聲來,是激動的淚,是感激的淚;但卻是苦澀的。
林峯心中也升起一股淡澀的情緒,柔聲道:“今後在沒人的時候,你便不用叫我副總管,叫我大哥好了,我會把你當妹妹一樣看待。”
“這,這怎麼可以”皓月受寵若驚地道。
“聽我的話,否則我會不高興的。”林峯認真而產肅地道。
皓月看了看林峯那真誠的眼神,感動無比地顫聲道:“是!副總管!”
“叫錯了”林峯造。
“哦,我知道了,大哥!”皓月心中激動無比地道。
林峯這才笑了笑道:“好,就這麼叫,現在口頭説六字訣經絡走向”
皓月見林峯認真的樣子。忙念道:“一宮為噓,‘噓’字功經絡走向是。起於大敦,止於期門或經肺於少商,為手太陰,肺經與足蹶陰肝經;二字為‘呵’,呵宇功經絡走向是,起於隱自止於少衝和中衝行、足大陰脾經,手少陰心經及手厥阻心包經,三曰‘呼’,呼字功經絡走向為起於隱自止於少衝,行足太陽陰脾經和手少陰心經,四曰‘皿’起於中焦,止於少商,過任脈,行手大陰肺經及手陰月太陽經,五日‘吹’,起於湧泉,上於俞府或中衝,行足少陰腎經及手厥陰心包經,六日‘嘻’起於足竅陰止於關衝,行足少陰膽經和手少陽三焦經,是嗎,大哥?”
林峯高興地拍拍皓月的肩頭喜道:“不錯,你的記性的確很好用,很聰明,只要你盡力,一定不會讓大哥失望的。”
“怎麼,一大早就在調教小丫頭啊!”花雅蘭比黃鶯出谷更動人的聲音老遠便送了進來。
林峯身向門口望了望,只見花雅蘭英姿勃發地大步行來,不禁拍拍皓月的肩膀柔聲道:
“你先下去吧”
皓月知趣地端着盆和盤子走了出去。
花雅蘭望了望從身邊有些畏縮地走過的皓月一眼又轉向林峯笑道:“我還以為我們的副總管是個大懶蟲呢,卻沒有想到竟有這麼好的興致。”
林峯爽朗地迎上去笑道:“雅蘭是遇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才來與我共同分享,對嗎?看你神采奕奕的樣子,比今天的大陽更讓人覺得温暖和迷人!”
“他這油嘴滑舌的人呀,一大早起來就向我灌迷湯,人家就算想不高興也不可能呀。”
花雅蘭假嗔道。
“是鄭華髮來了嗎?”林峯反問道
“不錯,來的不僅有鄭華髮,還有我師兄柳良明及聖者範正忠。”花雅蘭莊重地道“哦。竟來了這麼多人!”林峯驚訝道。
“他們正在客廳,等着見你呢”花雅蘭甜甜地一笑道。
林峯呆了一呆道:“我有這麼大的面子嗎?”
“誰説你沒有,你乃內堂一堂副總管,無論是誰,都不敢小看你”花雅蘭肅然道。
“好,我這就來”林峯轉身掛上寶刀大步走出房門道。
花雅蘭眼睛一亮,遂又温柔地道:“要小心一點。”
林峯向身邊的可人兒望了一眼,自信地笑道:“我林峯也不是吃素的。
兩人快步來到客廳,只見椅子上己坐了兩名剽悍的年輕人和一名鬍鬚花白的老者,老者身後立着一胖一瘦的兩名中年漢子,氣勢沉穩已極。
眾人立刻向花雅蘭行禮,後再向林峯點點頭。林峯也不卑不亢地向眾人點點頭。
花雅蘭巧笑如嫣地向林峯指道:“範叔叔,師兄和鄭副堂主,這位便是新上任的內堂副總管林峯。”遂又領着林峯來到範正忠的身前,很客氣地向林峯介紹道:“這位便是本教四聖者之一,聖者範正忠。”
“聖者之名我在牙牙學語之時便已聽聞,十幾年來都是傾慕不已,想不到今日卻能見到聖者的風姿,真是林峯三生有幸呀。”林峯萬分客氣和推崇地道。
範正忠本來臉色不是很好,卻聽得林峯如此一説頓時笑顏盡展,不禁對林峯大增好感,也有些得意而謙遜地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長江後浪推前浪,公子如此年輕就能成就此職,將來前程定是無可限量。”
林峯裝作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忙恭敬地道:“哪裏,哪裏,林峯只不過憑一時幸運而已。將來得向聖者等德高望重的前輩指教和提拔。”
範正忠嘿嘿”一笑,歡快地捋了一下鬍子,對林峯的話真是滿意之極不由得滿口應稱道:“這個當然,本教將來全是你年輕一輩的,我們幾根老骨頭自會盡力。”
“那林峯便謝過聖者了。只要林峯有何錯處,聖者你提出,我定會竭盡全力改正,望聖者不要顧忌我的面子。”林峯真誠而爽朗地道。
花雅蘭心頭暗贊林峯的圓通。
聖者不禁拍拍林峯的肩膀讚道:“年輕人能有這種勇氣,真是難能可貴,我會的。”旋又對身邊的兩位中年漢子道:“胖瘦二僕,向副總管行禮。”
胖瘦二僕立刻踏前一步。一股強大的氣勢擠壓了過來,這一塊的空氣似乎完全停止了流動,讓人感到憋息不已,範正忠微笑着望了林峯一眼。
林峯知道對方正在試他的武功,但只裝作若無其事地受了胖瘦二僕一禮,同時歡聲笑道:“聖者何必這麼多禮,後生晚輩怎能承受如此大禮。”説完,上前輕輕抬起胖瘦二僕。
胖瘦二僕身子一震,只感覺到兩股強大無比的內力湧了上來,身不由己地被抬高了少許,並不敢太露抗拒的痕跡,便應手而起,那股強大的氣勢立時消於無形。
花雅蘭淡然一笑,一切盡在意料之中。而範正忠卻臉顯異色,胖瘦二僕更是臉色驚異不定,當然是想不到林峯的功力竟有如此之高。
花雅蘭又來到一名刀鞘臉濃眉大目的青年身前,嬌笑着介紹道:“這位是我師兄柳良明,乃外堂堂主。”
林峯轉身大步來到柳良明身邊,恭敬地道:“林峯見過柳堂主,聽聖姑經常説起堂主大名,叫林峯心儀已久,今日一見。堂主果然是人中之龍,豪氣逼人,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呀!”
柳良明眼睛一亮,欣喜萬分地望向花雅蘭,見她正俏麗如花且笑望着他,不由得心花怒放,對林峯那可真是親近了極點,“嘿嘿”一笑十分誠懇地握住林峯的手,興奮地道:“副總管也是世間奇男,將來定能將本教的事業推向輝煌,願我們今後合作愉快”
林峯心頭好笑,剛才他早就觀察到柳良明的異樣,花雅蘭一進客廳,他的目光便很少離開花雅蘭的身上,剛才那一句話只不過是胡謅的客套之詞,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只不過此時還是不得不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熱切地道:“林峯願意成為本教的陣前士卒能夠和堂主這樣的青年英雄合作,乃是林峯畢生之幸呀!”
柳良明不禁對林峯態度大改,本來還有一挫林峯的想法,全因林峯是花雅蘭一手提拔起來的,便成了他的情敵,可現在林峯卻如此知機地説話,花雅蘭的態度也不是那麼冷漠,還以為林峯所説確有其事,怎不叫他大喜過望,且又有這麼好的馬屁,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豈有不對林峯大增好感之理。
林峯心中卻不由得暗贊花雅蘭很會合作,花雅蘭更想贊林峯會抓住人的心理,演戲的功夫更是到位。
惟一陰沉着臉的卻是鄭華髮。
花雅蘭卻依然笑着向林峯介紹道:“這位是本教外堂副堂主鄭華髮。”
林峯望着那張陰鷙且目無表情的臉,不由暗憎,只是伸出手,淡淡地笑道:“聽説鄭副堂主鐵面無私,不苟言笑,今日得見,果然不假!”
鄭華髮臉色微變,強忍怒氣,伸出手來假笑着緊握林峯的手。
第十章立威妖教
林峯只覺一股巨力擠壓過來,知道鄭華髮是對他懷恨在心,想給他來個下馬威,其餘幾人見鄭華髮的表情,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除花雅蘭外,其餘幾人都微有些不忍,畢竟對林峯已初具好感。
鄭華髮面容陰鷙,冷冷地道:“副總管真是少年英雄呀,一出江湖便叫我師弟變得半死不活的。”手中的勁道並未因説話而減少。反而更是逐漸增加。
林峯似乎毫無所覺,淡淡一笑道:“實在是很抱歉。當時我並不知道會有今日之局,否則,也不會在貴師弟手下倉惶逃命,其實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在戰場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我也沒有佔到很大的便宜嗎!”
鄭華髮不禁駭然,他已經運用了八成功力,而對方卻似毫無知覺而且手似乎軟若柔水,毫不受力。
範正忠這才知道,林峯竟就是在黑白無常諸人手下認為可能必死的人,不禁對林峯又另眼相看,而柳良明更是驚異莫名,剛才林峯對二僕所做的手腳他並未看見,可此刻他卻知道得很清楚,他自問和鄭華髮的武功不過伯仲之間,鄭華髮卻是近五十歲的人,幾十年的功力是何等深厚,但此刻似乎奈何不了林峯,不禁對師妹的眼光還真有些佩服,對林峯也更是另眼相看。
鄭華髮一咬牙全身功力一湧而出,面目更是崢嶸。
“鄭副堂主,你幹什麼?”花雅蘭實在看不過去,也有些擔心,才出言相喝。
範正忠和柳良明似乎也覺得事情有些過火了,再怎麼説,現在也是同門,用得着如此以命相拼嗎?花雅蘭的話正合他們心意。
他們當然不知道鄭華髮的困境,若是未讓林峯試出反應,豈不是自認敗給了林峯嗎?那他覺得沒有臉見人,才會孤注一擲,但林峯的反應更是出乎大家意料。
只見林峯淡淡一笑道:“鄭副堂主只不過是想和屬下眾熱親熱而已,並無他意!
眾人無不駭然,要知道鄭華髮此時是全力而為,連他自己都不敢説話,怕泄了真氣,而林峯卻可以開口説話。而且神色之自然就像在洗手一般,毫無壓力,且瀟灑之極。
難道他們真的不是在較內勁?但看鄭華髮那樣子明明是己盡了全力。
鄭華髮更是駭異之極,因為林峯不僅説話,而且手掌竟在同時竟似是一塊赤紅的烙鐵,幾乎把他的手掌全都燒焦一般,而此時又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不由得汗下如雨。
林峯望了望正在受着煎熬的鄭華髮一眼,又無比瀟灑地環望了眾人一眼,笑道:“鄭副堂主勿用如此客氣了。”説着輕輕一抖手,手掌便若游魚一般,從鄭華髮的掌中滑出來。
鄭華髮這才鬆了口氣,滿眼怨毒地望了林峯一眼卻瞧見林峯那邪厲若魔焰般的眼神,散發着魔鬼般的殺氣和邪氣,不禁冷厲地打了個寒顫,目光中竟多了兩分懼意。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是因為林峯那舉重若輕的一抖,那高深莫測的功力,更因為林峯那一閃即滅的兇焰、魔氣。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驚,只是林峯似若無其事一般。
花雅蘭也是驚異其名,她也估不到林峯會有這樣的定力,心中驚喜莫名又有些擔憂。
林峯若無其事地轉向三人行了個禮,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花雅蘭巧笑如嫣地向眾人環視了一眼,在範正忠的身邊坐下道:“相信大家都聽説過寶藏的事。”
“昨日才得到的消息!’柳良明笑着應道。
花雅蘭媚了柳良明一眼,只把他看得骨頭都酥了一截。差點分不清哪是東南西北。
“聖姑認為那是真的嗎?”範正忠有些疑惑道。
“不錯,那是千真萬確的,這是我以‘搜魂大法’獲得的信息,而且那寶圖就是在武漢失落,只是不知道失落在誰的手中,我們的任務是要暗中查訪其圖,明着卻散佈假圖,大家可明白我的意思?”花雅蘭掃了幾人一眼,冷然道眾人一愕,立刻明白其意,不由應道:“聖姑果然英明,我們則可以坐觀虎鬥了。”
花雅蘭桀然一笑道:“不錯,我教目前在江湖中樹敵人多,若依此下去可能會是兩敗之局,成不了大事,因此,我們只要保持目前這種狀況,靜觀其變。由明入暗,將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鄭華髮狠狠地瞪了林峯一眼道:“可是此時我們已讓很多兄弟在江湖中露臉,怎麼可能説退便退了下去呢?何況明日便是與‘青龍幫’的會期。”
範正忠和柳良明不禁也點了點頭。
花雅蘭有些失望,不由得望了望林峯,卻見林峯正在沉思,眾人也不禁都把目光聚在林峯身上
“副總管可有什麼見解?”範正忠想了想,出言問道。
林峯立起身來,向花雅蘭、範正忠和柳良明微微行了個禮謙虛地道:“屬下倒有個大膽的想法,可將本教由明轉暗,只怕説了聖者和聖姑及堂主會不願聽。”
花雅蘭心中一喜,知道林峯定是有了計劃,便急忙道:“副總管但説無妨!”
範正忠和柳良明及鄭華髮倒想看看林峯到底是何意見。
林峯哂然一笑道:“屬下説出來,請聖姑、聖者及堂主參考參考也未嘗不可,屬下想,若是明日一戰咱們敗了,什麼樣的結局?”
“啊!”四個人同時一驚,只是範正忠和花雅蘭一驚之後,都露出了沉默。
“我們怎可能敗呢;你連這麼點信心都沒有,如何還能夠服眾!”鄭華髮似找到了藉口,大聲道。
林峯冷冷地望了鄭華髮一眼,沉聲道:“想來副堂主根本不知道驕兵必敗的道理。雖然目前我們所取得的成果已經不算小,但和整個武林,整個天下相比卻是小得可憐。別以為那些現在龜縮的門派,一直會縮到我們去欺負他們時才會還擊,若是各派聯盟起來,相信就算是朝廷也難奈其何。何況是我們,你可知道,‘天龍鏢局’的實力,別看他們一直低調,其實,這才是足以讓本教感到危機的機構,我們還要考慮到‘五魁門’等等,若是如此下去,敗,只是必然的結局。”
鄭華髮臉色氣得發青,不由顫聲怒道:“你難道是各派派來的奸細,如此來擾亂軍心,拿別人來滅自己的威風。”
柳良明不由得也起了一絲愠色。範正忠和花雅蘭的眉頭皺得更深,因為林峯的話正中他們的心事,範正忠畢竟有與江湖各派幾十年鬥爭經驗,知道林峯之言不虛,而花雅蘭本就蘭心慧質,一點就透,比之柳良明又精細了許多。
林峯知道此時不解釋清楚,會使柳良明對他產生不滿,也知道是該讓眾人心服的時候了,於是便道:“我所説的都是實話。只不過那是將來某一天會遇到的,所以我們要盡力避免那些事情發生,而順利地達到最理想的目標,而要避免發生那些情況,只有明天敗下陣來。讓我們盡最大的力量保存實力,使將來有能力應付任何危機,當然,我們明天,依照眼下的形勢,定是不會敗,但我們若不會敗,卻故意敗下來,你們猜會有多大的損傷?”
“那樣的話,頂多只是讓幾個人受傷而已!”柳良明應道。
“若是明天敗下陣來,從此退出江湖爭鬥,別人會有什麼反應?”林峯又反問道。
花雅蘭美目一亮道:“那樣,別人會説是因為自知不敵才會退出江湖,雖然有些人會不相信,但那時候,人人都為寶藏發狂去了,又少了本教這個大敵,自然不會多想其它。”
林峯讚許地給了花雅蘭一個眼色。笑道:“聖姑所説正是屬下所要講的,江湖中大部分人只是想苟且偷生,只想向好的方面想,不願向壞的方面想,那麼,我們這一次退居二線,便在大部分人眼中是正常反應,而那少數人,本教再在背後,給他們加一點戲,比如説,什麼人已經拿到了藏寶圖什麼的,你猜那些人還有多少成活的機會?”
範正忠目射奇光,滿臉讚許的神色,柳良明也明白了林峯的意思不禁欣然地點了點頭,鄭華髮雖然對林峯惱怒異常,卻也不是個傻子,對林峯的建議也不禁暗暗佩服。
林峯接着淡淡一笑道:“只要我們一退出戰爭,又有大事讓江湖中人做,本教有些附屬門派,只要不弄亂子,又有誰那麼要死去為自己增派一個奪寶對手呢?不巴結本教弟子才怪呢,因此只要我們明天不着痕跡地一敗,將會使江湖的形勢頓改,大家意下如何?”
“不錯,副總管之計果然絕妙,大概也只有這一途才能夠做得最為妥當。”範正忠不由得叫絕道
柳良明頷首不已,花雅蘭目中盡是讚賞和欣喜,林峯的選用使她大為增臉,叫她如何不高興,而且很有可能把四大聖者全都爭取過來,那時便是赫連天道親自出手,她也不會害怕了。
鄭華髮冷冷地哼了一聲道:“説來簡單,誰都會説,但怎樣才能做到不留痕跡呢?”
這一下眾人又有些啞然。各自思索,卻沒有最好的答案。
林峯也不禁冷笑一聲道:“説出來當然算不了什麼,只要人肯用腦子,又有什麼事是難事呢!”
“副總管有什麼妙策?”這次柳良明主動提出疑問,眾人當然都聽出林峯有把握。
林峯哂然一笑道:“其實很簡單,我們只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而已,只要我們仔細分析一下,明天那場決鬥還是有得一斗,首先,我們所面對的‘青龍幫’的四大護法和雲大長老,還有龍翔天及紀婉英,以及龍家大子和二子,這些人都是可以算是高手,我們雖有各幫彙集的高手及本教的弟子,對付‘青龍幫’當然是毫無問題,但我們至少還要面對‘天龍鏢局’這是一個最愛管閒事,且喜歡和本教作對的組織,再加上在新溝那一役,幾十名高手盡滅,他們定會猜想到本教的手筆,他們對於明日之事,絕對是準備得很隆重,當然談不上充分,但絕不能輕看,光只這兩叫門派的組合,我們還沒有必要害怕,但我們別忘了‘五魁門’,‘五魁門’雖然不會派來很多人手,但在我們當中,誰能夠説自己定能夠殺死厲南星,殺死杜明,甚至是杜刺,當然杜刺可能不會出手,可是誰能戰勝杜明和厲南星?”林峯望了望眾人。
範正忠臉上掠過一道陰影和恨意,但也有一絲驚懼。
花雅蘭緩緩地搖了搖頭,無奈地道:“若是單打獨鬥,本教除了兩位護法可以與之抗衡之外,恐怕其餘之人都難以與之相比。”
聖者也不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要是大哥和二哥出關了,或許還可以將這兩人截住,否則恐怕我只得和人聯手才可以敵得住杜明,三哥與人聯手大概可以戰勝厲南星。
柳良明和鄭華髮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驚懼道:“他們真的有這麼厲害?”
聖者苦笑道:“我的命差一點便在厲南星的‘南天一指’上送去,而妖聖和鬼聖更是喪命於杜刺和杜明的劍下,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杜刺的劍法你們沒有看到,那簡直不叫劍法,唉。還是不説了。”聖者此時想起來猶有餘悸。
柳良明等人絕不是蠢人,哪裏還不瞭解聖者此時的心情和那時的驚險,更是信心頓失。
林峯淡淡一笑道:“想來大家再不會懷疑明日之戰的艱難吧?”
柳良明此時再也沒有剛才的信心。
“其實,大家也並不必擔心,雖然在各派來援的高手中可能還有十數位高手,甚至更多一點,但大家想一想。杜刺何種身份,除非教主親自出手,或是四位聖者齊到,否則他絕不會出手,更何況我們早就被正派人物認同為邪教,又何必要講什麼信用,大不了不應戰,或是來個避開絕世高手的整體暗襲之後,便撤退,抑或是放出風聲。趕到武漢去奪藏寶圖去了,又會有誰對我們進行指責呢?那些人只會疑神疑鬼地追在屁股後面去看看藏寶圖為何物,我們便來個各個擊破,嫁禍東牆,別看那些自命正人君子,其實只要看到藏寶圖,也許連他老子都會殺,何況是對手,直到我們把他們弄得暈頭轉向的時候,便可以坐看犬咬了,也許撈到張把真圖也説不準。大家的意見又如何呢?”
鄭華髮不禁望了望柳良明,而柳良明卻看了看花雅蘭,花雅蘭又望了望範正忠,範正忠最後注目於林峯之身,不由得佩服不己地道:“副總管一語驚人,的確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照副總管的分析,和我們所收到的各種情報,實情的確如此,而我們始終拋不開榮辱的觀念,才差一點使本教的事業一敗塗地,真是慚愧,柳堂主,你何不把得來的消息告訴副總管!”
柳良明吸了口氣道:“昨晚收到消息,君飛龍趕到潛江,還有君道遠,兩人都帶了二十多名高手,君道遠早兩日到,我派人去試過其中一人的身手,那人竟從重圍中衝了出去,其功力令人驚異莫名,看來君家所帶來的高手,絕對是可怕的。”
花雅蘭和林峯並不驚異,林峯淡淡地接口道:“在新溝之時,我和他們中的高手交過手,很多都是陌生得很;但其武功之強,都讓人想不到,我幾乎沒命見大家。”
除花雅蘭之外,眾人更是駭然,鄭華髮對林峯的功力有過了解的,林峯如此説,那不是“天龍鏢局”中的人物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的厲害武器,也表明了“天龍鏢局”一直低調,肯定事發有因。不由得不讓人重新考慮目前的處境。
“副總管所説不假!”花雅蘭輕緩而柔和地道。
眾人這才知林峯所言不虛。
柳良明吸了口氣道:“據報告,厲南星現下已在‘青龍幫’中,還有‘五魁門’中幾名弟子,杜明的動靜不大,但似乎也在趕至‘青龍幫’的途中。
林峯道:“只要這兩個因素,我們就不便與之正面相戰,所以只有退避一途。”
眾人一陣默然。
“不知右護法可曾趕到?”林峯疑問道。
“沒有”柳良明有些喪氣地道。
“那麼聖者可曾趕到呢?”林峯又問道。
“正在趕來途中。”鄭華髮不冷不熱地應道。
“那麼這次與青龍幫’的正面對敵計劃,教主可能本就只是當一個幌子,大家只是撤退,並沒有什麼大不了,我們所求的只是借‘青龍幫’轉移注意力而已,現在目的已經達到,而‘岳陽門’雖不如我們所想象的那般,但已經有人將我們未辦的事辦好了一半,我們也不必趕盡殺絕,既然有人幫我,那他的居心也定是叵測,我們這一退,定會讓他們陣腳有些亂,對嗎?或許我們還可以揪住他們的尾巴,把他們揪出來。”林峯娓娓道來,卻不得不讓人信服,連鄭華髮也不禁對林峯的分析也有些信服,畢竟在二十年前他也出過江湖,也嚐到了“五魁門”的滋味。
花雅蘭更是妙目奇光連閃,欣慰不已。
林峯望了幾人一眼,瀟灑地笑了笑,道:“我們現在就必須為撤退作好準備,做到萬無一失,也並不容易,因為我們當然不會空手而歸,至少要帶幾顆人腦袋才好走路,對嗎?”
柳良明讚許地點了點頭,道:“副總管説的正是,現在敵明我暗,若是避開厲南星等人,想來,對付其他人應該沒問題,只不過這還不能夠十全十美。”
林峯笑道:“我們為何不傳出本教幾位前輩高人因在修習一種絕世武功,難以出山,或給江湖造成一點假相;就説幾位練功走火什麼的,江湖中人一聽,當然會很高興,也會減少一點顧慮,會去做個很美的夢,拿到寶藏中的絕世武功,將來天下無敵,且富可敵國,你説他們還會為我們的存在而拼命嗎?”
“好,就依副總管所説的行事。”柳良明肅然道。
花雅蘭滿意地笑了笑道:“那師兄和鄭副堂主現在應該就去安排了,最好通過各派內部告訴他藏寶圖的事,相信大師兄比我更會辦好,對嗎?”
柳良明魂為之銷,忙不迭地應道:“我明白,請師妹放心。”。
“我準備過幾天,便回總壇,師兄和鄭副堂主把這些事打理好,最好對‘天龍鏢局’好好‘照顧照顧’,開鏢局太辛苦了,讓他們換個行業也是山較好的。”花雅蘭的笑容始終是那樣甜,那樣温柔,卻不免讓人打心底有一絲寒意。
林峯卻毫不為所動地道:“聖姑、聖者、堂主,若沒有什麼事,我倒想到城中走一走,看看這裏的鄉土人情。”
花雅蘭淡淡一笑道:“副總管想去看一下也無不可,不過現在潛江城內的局勢很亂。希望不要有意外的亂子發生就好了。”
林峯望了眾人一眼笑道:“難道本教便沒有易容高手嗎?“聖者陪笑道:“這個沒問題,本教中之人的身份隱秘主要還有千變萬化的易容之術,本聖就有兩張非常精巧的面具,對於副總管應該很適用,不如就算作禮物送給副總管好了。”
説着,從懷中掏出兩張薄若蟬翼的面具。
林峯大喜,連忙謝過之後接了過來,迫不及待的將一張面目清秀的面具縛在臉上,像小孩子一般歡快地問道:“怎麼樣?”
聖者笑了笑道:好是很好,連本聖也看不出來真偽,只是比你的真面目卻要多添了幾分書生意氣,少了幾分魁力,不過仍然英俊不凡。”
柳良明不禁讚道:“好精巧的面具。”
花雅蘭也不由得暗贊,唯有鄭華髮心中有氣,想不到範正忠對林峯竟如此看重和關愛,將如此妙物贈給他。
林峯聽到如此一説,心中更是心花怒放,不由對聖者又感激一番,這連續幾天來,不斷地收到這麼多的寶貝和玩意兒,又發了一筆財,真是想大呼時來運轉。
範正忠對林峯倒真是另眼相看,那日在龍口遇到江楓之後,他對年輕似乎更顯得關愛,一個後生小子差點讓他吃虧,竟對江楓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愛惜,但看本教中各人的弟子,年輕一輩能達到江楓的境界的確沒有幾人,現在見林峯這一上場就在武功上露了這麼一手,又有着過人的智慧,當然再加上對花雅蘭的那種愛屋及烏的情緒,使他對林峯的愛惜更甚,何況林峯的話又很得人心。
林峯此刻的心頭很清明,全因與神鐵的溝通,但此刻也不禁對這兩張面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戴上這張面具,竟沒有絲毫氣悶的感覺,和平時並無兩樣,臉上涼絲絲的感覺依然,很清晰,不由得用手摸了摸,粘得很緊,沒有半點鬆動的感黨。
林峯很想看一看現在的樣於,不由想起了腰間的刀。
“錚”地一聲,青芒一閃,“柳眉兒”立刻橫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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