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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鷹擊長空

    刀在那名箭手的眼中逐漸擴大,然後便是整個天地,最後“呀”地一聲淒厲地慘叫,眉心被割開。

    所有的人都被驚動,最先轉身的當然是第十四名箭手,因為他不僅聽到了慘叫,還聽到了悶哼,所以他轉身最快。

    轉身最快有時候不一定是好事,就像這一次,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林峯在扯起第十五名箭手的同時,自己也借一扯之力,向前疾飛,那刀只向後斜斜一劃,才只割開他的眉心,而不是把腦袋劈成兩半。

    林峯就像是一隻夜鳥,兩手微張,兩隻腳在空中斜踢下,撞向第十四名箭手的胸口。

    這些箭手都不是庸手,其變招之靈活,反應之迅速,便可以輕易地看出這些人的素質。

    那名箭手大弓向前一擺,手也迅速抽出一隻鐵箭向林峯的腳下斜斜刺到。

    林峯根本就不懼,雙腳一隻以腳掌踢出,一隻以腳面踢出,手中的繩索竟在同時向身邊的樹杈抖去。腳面剛好踏在箭手的鐵箭之上,腳掌下輸出一股強猛無匹的邪異真氣,透弓而入,那名箭手一聲慘叫,“哇”地一聲狂噴出數口鮮血。

    林峯知道,再不用第二次出手,他很清楚自己的一腳之力,但剛才因太過於求勝,連續不斷地殺死三人,已是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時。

    第十三名第十二名最先攻到,其來勢兇猛,絕不下於一頭猛虎,在黑夜裏;他們依然認穴很準,而且算準了林峯新舊氣息交換,照常理,這兩人的這一攻勢,至少會讓林峯受上一些傷,雖然林峯的武功比他們高出很多,但,他們錯了。

    林峯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去推測,因為林峯自己也不能摸透魔血,他甚至已經將自己的一半失落了。

    林峯並沒像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從空中下墜,反而整個身子在黑夜的虛空裏,就像幽靈一般蕩了起來,然後便如獵鷹捕鼠一般,從高空中撲擊而下。

    那兩名箭手大驚,身體迅速後退,但這只是一個比較寬一點的衚衕,他們的大弓橫七豎八,而且人又多,幾乎所有的人都向林峯通來,這很明顯地擋住了他們的退路,不過他們反應一向很靈敏,因為他們是一個好的箭手,他們手中的箭向空中的林峯飛擲。

    林峯也感覺到了有十數道勁風撲來,他不升反降,整個身子就像流星一般加速下降,手中的繩子,也扔了出去,而且拿着那柄短刃,刀勢不改,斜斜拖下,而短刃卻挑開了未能避開的幾支箭。

    那兩名箭手立刻以大弓點出,箭弓的兩端卻是兩支很鋒利的短刃。

    但這一切卻不能阻住林峯的刀勢,短刃只是“叮叮”地兩聲,便斷了,然後“嘣嘣’兩聲則是弓裂的聲音。

    林峯落地了,但那兩名箭手也倒下了,一名的頭已被劃開,而另一名的嘴到下巴也已湧出一張豎着的口,血已經從喉節湧了出來,這兩個生命便在兩聲比北風更淒厲的悲嘶中失去。

    “柳眉兒”果然霸道異常,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擋上一合,恐怕也只有林峯左手的短刃能與其匹敵。

    “嗚!”林峯一聲悶哼,一名箭手竟矮身從十三號與十二號屍體倒下的縫隙中甩出一箭,無聲無息的一箭,深深地刺入了林峯的大腿。

    “呀!”一聲怒吼從林峯的口中爆發,所有的聲音竟全給壓下,附近所有正在睡夢中的人全都驚醒。

    林峯的刀狂挑而起,由下向上劃出一道美麗的軌跡,他已被深深地激怒了,或者可以説是他體內的魔性給這血腥一衝,全都爆發了出來,然後再化成這一刀,氣勢無匹的一刀。

    那名箭手想退,他已經射了林峯一箭,但卻知道自己也一樣擋不了這比那一箭更可怕的刀,所以他退,不僅退,而且將大弓也甩了出去。

    但這一切仍阻不了這一刀,這一刀太快,太霸。那張大弓在虛空中爆成數截,而那名箭手在尚未退下一步的時候,便已經被劃開了肚子,刀氣已把肚內的腸子全都絞碎。

    “嗖嗖!”又是一簇箭向林峯射來。

    林峯雖魔性被激起,但那不會傻得連命都不要,他早就知道;絕不可能將這一批人盡數殺完,在他殺死第十三名與第十二名箭手時便準備退。可是剛才那一箭卻將他的魔性激得不得不泄,而此刻便是身退之時,他也想到那些人會有這一招,因為他們的弓根本在這種地方拉不開。

    林峯的身子一縮,一刀將那截露在體外的箭柄斬斷,然後便若一個肉球,疾滾;這是刁龍給他的啓示,刀在身外布成了一道牆,僅是一支箭擦破了他的背上的皮肉,未曾傷到骨頭。

    “噗噗”箭全都插入地面。

    林峯卻痛得冷汗直冒,那支插入大腿的箭頭似是有毒,不僅痛而且有一種麻癢的感覺,背部更是火辣辣地痛,但他卻不得不跑,否則他只會死在這羣人的手中。

    “柳眉兒’已插入腰間,短刃也插入那腳上的綁帶中,就是那隻中了箭的腳。

    “追,他已經中了毒箭;跑不遠。”那剩下的十名箭手都若潮水般地向林峯追去。

    林峯的那隻腳的確是痛得沒法,便不用,於是以一隻腳,兩隻手輔助地奔行,縱躍,其速度也快得如吹過的北風,以他的功力,以手走路並不難,再配合上一隻腳,便若正常人一般,只是已經比剛才慢多了,若是黑白無常此時來追;他只有死路一條,可惜這些人的速度與黑白無常相比;卻是差得很遠,追林峯現在的速度卻仍很吃力,且越追越遠,因為“天機神步”主要的特性就是怎樣借各種有利的地勢增加自己的速度,而手比腳的靈活度、準確度還要高些,但卻沒有腳自然,也沒有腳的力度大而已。

    這些衚衕林峯很熟悉,而且岔路又多,又在漆黑的夜晚;很快林峯便完全擺脱了追蹤,他知道此時黑白無常應該與那些箭手匯合了,定當正處在暴跳如雷的好戲之中,林峯對攻擊的時間把握得很準。

    林峯想笑,但卻痛得有些想哭,不如找個地方把傷給療好再説吧……

    黑白無常臉色鐵青,在風中搖曳的火把把每個人的表情都映得那樣淒厲,這種感覺很恐怖。

    “順着血跡給我仔細地搜,我就不相信這小子是鐵打的神仙,中了‘不願醒’還能堅持很久。”黑無常狠狠地道。

    “這小子不似是正派中人,但以我的眼力卻不知道是哪一門派;真是邪門!”白無常低聲向黑無常道。

    “不錯,正派中人絕不會想出那種穿牆的詭計,而且目前各大門派中沒有哪一門派有這小子那種怪異的輕功;若再讓這小子留在世上,假以時日肯定是一大禍害!”黑無常應聲道。

    “這小子年紀輕輕的,卻有這樣一身可怕的功力,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白無常又疑惑地道。

    “從他踢傳宗的腳勁來看,其功力還在你我之上,所以我們一定要他死。”黑無常狠狠地道。

    “咦,怎麼地上的血跡依然是鮮紅的?”白無常驚奇地指着地上的血跡道。

    “奇怪,難道他沒中毒?可這又不可能呀!”黑無常也大驚道。

    “快,趕快順着血跡追!”白無常催促道。

    “嘭嘭!”林峯急促地敲打着“錦繡坊”的大門,他已經繞着朱家鎮轉了整整一圈,他的血跡已經重疊地加在原來的血跡上,這才回到“錦繡坊”來敲門。

    林峯只覺得,傷口逐漸癒合,而那麻癢的感覺已經消失,血也漸漸不再流了。

    “誰呀?”一個慵懶而有些氣惱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是我,林峯”林峯聲音有些急切地道,肉內的箭頭卻是讓他痛得要命,天氣這麼冷,他卻直冒汗。

    “這麼晚了……啊,我就來!”柳春花的睡意全消失地應道,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腳步聲又近了,‘譁喳!”門板被拆下了兩塊,春花掩飾不住驚喜的面容伸了出來。

    “快,把門口到街上的血跡掃掉”林峯急促地催促道。

    “公子,你怎麼了,哦;我就去掃。”柳春花見林峯如此急促,知道問話是多餘的,於是急忙扶着林峯進了門。

    胖子這時二話沒説,穿着比較單薄的衣服,從門角落拿出一條掃把和一個雞毛帚,衝入寒風之中。

    “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柳春花焦急而關切地問道,平日的那種媚勁全消。

    “遇上黑白無常兩個老魔頭。”林峯痛得聲音有點變調地道,春花當然看不到林峯額上冒出的冷汗,裏面和外面一樣黑。

    “啊!”春花顯是吃了一驚。

    “別怕,兩個老魔頭被我耍了,再厲害也要舔本會主的腳趾頭!”林峯苦笑道。

    “有公子在,我當然不會怕!”春花妖媚道。

    “找個椅子讓我坐一下,我的腿痛死了。”林峯呻吟了一聲道。

    “啊!公子受傷了?”春花關切地問道。

    “嗯,還死不了,等胖子進來了關上門再點燈,現在不要點燈。林峯低低地應了一聲道。

    “掃好了,保證不會看出任何痕跡!”胖子上好兩塊木板,低聲道。

    “幹得好,我們到內屋去,那羣狗雜種也真夠狠!”林峯讚了聲,又低罵道。

    在內屋,柳春花將四周可以透光的地方全都用厚布這好,然後才點上燈。

    “會主;你受了傷?”胖子一看清林峯的臉色,不由得低聲驚叫道。

    林峯的臉色蒼白,固然是因為剛才失血過多,也是因為肉裏的箭頭;不由得點了點頭,然後道:“去給我找一些止血的藥來,我要挖肉。”

    “什麼?”柳春花與胖子同時驚呼道。

    “一支箭頭射入了我的大腿裏,而現在肉又長上了,你説要不要挖!”林峯解釋後反問道。

    “啊!”柳春花與胖子更是驚奇萬分,怎麼可能箭頭在肉裏,而傷口又這麼快合上了呢,所以他們大為驚異。

    “別愣着啦!”林峯催促道。

    “哦!哦!”胖子連應了兩聲,忙去房間裏找藥。

    林峯向柳春花望了一眼,柔聲道:“胖子跟你説了‘百家會的事吧?”

    “説了,謝謝公子看得起”柳春花幽幽地道。

    “你的確是個很了不起的女人,雖然我所見過的女人並不多,所以我希望你真的能成為我得力的臂膀!因此,交給你這個任務。”林峯吸了一口氣道。

    “只要公子吩咐,春花萬死不辭!”柳春花一改往日媚態,真誠地道。

    林峯知道春花此話出自內心;心中十分高興,柔聲道:“你要好好地學習武功,以前你沒有什麼武功底子;學起來或許比較慢,我會想法打通你的筋脈,以使你儘快成為一個好手,能幫我把百家會治理得更好,但你要和胖子好好合作,知道嗎?畢竟你們夫妻倆,住在一起有什麼事又好商量一些,你多多出出主意,胖子平日做生意可能懶些,但其他的卻很勤,有你出謀畫策我很放心。

    “我知道!”柳春花低頭紅着臉輕聲應道。

    “會主,藥來了!”胖子滿臉莊重地抱着一大堆罈罈罐罐走了進來。

    “哇,開藥鋪呀,怎麼這麼多?”林峯吃了一驚,笑問道。

    “嘿嘿,什麼樣的都敷一點不是更好嗎!”胖子乾笑道。

    “是呀,多準備一些,總是好的!”柳春花也應道。

    “多謝娘子也支持為夫的意見。”胖子放下藥瓶喜道。

    “去你的,誰支持你的意見了,我只是為公子着想而已。”柳春花一撇嘴嗔道。

    “啊!嘿嘿,這不就是我的意見。”胖子一驚。旋又笑道。

    “別鬧了,快把藥分出類來吧!”林峯笑道。

    “這是治痛的,這是消炎的,這是止血的,這是生肌的……”胖子一種種地分開道。

    “別哆裏哆嗦了,快拿過來呀!”柳春花玉手一攤笑罵道。

    “是,娘子大人!”胖子恭敬地道。

    “嘿嘿,別搞什麼鬧劇了,去給我熱壺‘不歸夜’吧,我挖出了箭頭便來喝酒。”林峯苦笑了一聲道。

    “我這就去!”胖子應了一聲,便立刻退了出去。

    幾人折騰了一夜,總算是雨過天晴,黑白無常從這街口走了兩次,顯然發現血跡重疊,可是因後面越流越少,重疊的痕跡根本就不明顯,再加上剛開始眾人只是一路順着血跡疾追,卻並未仔細留意,那血跡分佈灑落的情況,無奈之下;只好大罵這奸滑的小子祖宗十八代。

    林峯與胖子、柳春花幾人都想放聲大笑,不過胖子和柳春花聽到林峯説到那些精彩的場面,都禁不住把心都懸上了半天,當林峯講到穿牆之術,不由得又低聲笑了起來。

    到天明之時,三人已經喝了三壺“不歸夜”都微有醉意,林峯的傷口了居逐漸癒合,簡直是奇蹟,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便生肌癒合,若不是胖子與柳春花親眼看到,叫他們怎樣都不敢相信。

    林峯自己也感到奇怪,這箭上本塗有劇毒;而且強烈無比,而他居然也沒事一般;但他知道是與那株巨大血芝有關,而胖子與柳春花卻將林峯真的當成天賜的好會主;如此年輕,便能將兩個老魔頭耍得團團轉,正如林峯在大會上所説,前途無量。

    一大早,胖子便去向李屠訴説此事,以便讓他放心,而林峯則欣然行功調息,準備為柳春花打通筋脈。

    君情一大早便開始行路,歸家心切,別過師兄妹和居住了六年之久的王魁門,只是有些遺憾,杜娟並未來送他,他更氣惱,但怒火只能藏在心底,他有些不明白,以他家的身世和財力,有什麼配不上她,而且自己武功也不賴,談到俊朗,絕不會輸給別人,但卻總得不到杜娟的歡心,他直至在心底有個很壞的念頭,杜刺並未真心教他武功,否則怎會連一個下人都敵不過,心中總有一片陰影。

    馬倒是很駿健,杜家的馬向來是調養得很好;不過君情的心情並不好,甚至有些惡劣,加上北風的呼嘯與肆虐,甚至有些煩躁,這一段時間他老是碰壁,愛情不如意,而加上林峯那次的鬧劇,使他在師弟師妹面前丟盡了臉,對林峯,他恨得牙癢癢的。

    馬兒的速度的確很快,追着風兒疾馳,君情的思維也飛越得很遠。

    是什麼人敢搶“天龍鏢局”的鏢呢?在江湖中“天龍鏢局”向有天下第一鏢局之稱,不僅因為財大勢猛;而且縹局中的每一位嫖師無不是好手,君全權用人極其嚴格,能夠榮登“天龍鏢局”鏢師的位置之人,在江湖中定有一席之地,同時,君全權在江湖中交遊極廣,人緣也極好,所以他能使君情成為五魁門第一個外系弟子,並非偶然,而且極懂得處世之道,無論是黑道亦或白道,都很賣幾分面子給他,甚至連“天妖教”君全權都會每年派人送禮。

    江湖中知道君全權武功底子的人不多,連君情都摸不清楚;不過都知道君道遠、君飛龍、君天兄弟三人的武功;很少有人不知道“天龍三虎”之威名,反而君情在五魁門河從未行過江湖,名號還不如“天龍三虎”響。

    “天龍三虎”在數年前便已威名遠播,每次押鏢,從未曾失手過,每一個人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不過這幾年,似乎並沒有親自押什麼鏢,自有屬下的鏢師效勞。

    “天龍鏢局”總部設在蜀中雅安,君家在蜀中屹立了近百年,世代經營鏢局生意,也便在江湖各地都逐漸建立自己的勢力;為“天龍鏢局”建立了自己不倒的系統;因為其各地都有勢力,大的生意各地都會派人來接應,因此使每趟鏢都很穩當;各地分部都有專人負責,若一趟的生意在十萬兩白銀之下,可由分部負責人自行做主。若生意超過十萬兩白銀,就必須報告總部,由總部另派高手來相助;因此“天龍鏢局”在江湖中信譽非常好,不僅為江湖各派和一些商人押鏢,還為朝廷押送糧草和軍餉,可以説“天龍鏢局”是聲震朝野。

    而今卻失鏢了。而且押這趟鏢的人便是“天龍三虎”中的君天,君家老三,十三歲便開始隨鏢走貨,已有十幾年了,其行鏢的經驗可以説老到異常,其武功在江湖中已可算是拔尖人物。

    君情也知道,他三位哥哥的武功有多厲害,所以他一直在疑慮,為什麼他父親要把他送入“王魁門”中學武,他並不覺得五魁門中的武功會比他君家的武功更強,不過他在昨天,似乎有些明白,但還是不很清晰這個概念——

    hxinyuan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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