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正因為這雙眼神,總讓我不能抹去,這才使這二十年的靜修沒能取到很大的作用。”杜刺有些無奈地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厲南星幽幽地道。
“對了,大哥、三弟,這一次‘天龍鏢局’來信説,一趟鏢被人劫了,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卻每個人的武功厲害得很,甚至會各大門派的武功,求大哥派人去調查調查。”杜明轉了一下話題輕緩地道。
杜刺與厲南星一怔;立刻回到了平時的灑脱,從那悲哀中回過神來。
“誰?”杜刺一聲低喝。
眾人的目光立刻移到了門外。
“是我,師父!”君情的聲音有些慌亂地道。
“你來多久了?”杜刺沉聲道。
“弟子剛到,便聽到明師叔説我家的鏢被神秘人所劫!才會有些心驚!”君情答道。
杜刺鬆了一口氣,緩和地道:“進來吧!”
“謝謝師父!”君情低着頭走了進來,向杜明與歷南星恭敬地説道:“明師叔,厲師叔好。”
“嗯,你剛才聽到了這個消息,心裏有什麼打算?”杜明應了聲,便温和地問道。
“弟子遵從師父與師叔的安排,一切由師父與師叔作主。”君情一臉頓從地道。
杜刺不由得輕輕地點了點頭,温和而慈祥地道:“我要你説出自己的想法,我所安排還要參考你自己的意見。”
君情感激地向杜刺望了一眼,低着頭大膽地道:“若由弟子所想,是想回家看看,為人之子,再加上這件事情,我甚為記掛雙親和幾位哥哥。”
“嗯,孝心可嘉,我便讓你出行江湖,怎麼樣?”杜刺頷首道。
“師父?!”君情有些惶急地道。
“你這次出行江湖,並不是脱離五魁門,而是讓你獨自在江湖中闖蕩,你可以去另立門户,但我們依然承認你為五魁門弟子,但你不能在江湖中為惡,否則,為師定會把你給廢了,同時,為師也歡迎你經常回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助,可以直接來找兩位師叔。”杜刺慈祥地道。
“啊——”君情有些驚愕,萬萬沒想到杜刺居然會做如此決定,一時不知是喜還是憂:
“還不快謝謝門主。”杜明望着有些呆滯的君情笑道。
“謝謝師父對弟子的照顧,更感謝師父這麼多年來的教導之恩。”説完“咚咚”地猛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吧,去收拾行裝,待會兒我會為你舉行歡送儀式。”杜刺温柔地道。
“那弟子先行告退了。”君情站起身來恭敬地道。
入夜,風很烈,很淒厲,天色很黯淡,這個鬼天氣真的是很壞,可能又要來一場雪,真是差勁得要命;那些光禿禿的樹在發出嗚嗚地悽鳴,為這個冬夜增添了無比的慘淡。
“天蓬客棧”裏很多房間都亮着燈,“天蓬客棧”的生意還不算差,因為“不歸夜”是絕對的好酒,天下間獨此一家有賣;所以生意便很好了。
客棧的二樓三、四、五號房還亮着燈,那是龍佩與婁鍾、方儀的房間。
龍佩的精神好多了,但依然未能復原,他所受的傷也的確不輕,想起來他還有些後怕,林峯那種猛若瘋虎的鬥志;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那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但他卻一定要殺了林峯,無論用什麼手段。
龍佩正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也的確是太過氣惱了,他從來都未曾這樣窩囊過,更未曾有人敢欺負到他的頭上,怎叫他不氣憤,想着林峯那邪異的表情,他恨不得把林峯的頭砸得稀巴爛,接着又想到那柄寶刀“柳眉兒”,不由得看了看那壁上的刀鞘,一股難平的怒火自心頭湧起。
燈光很黯淡,微黃的燈光將四壁映得有些慘黃,外面的風很大。
驀然,窗子‘譁’地一聲開了,一股很寒的風襲了進來,似乎還夾着一種異樣的嘯聲。
龍佩一驚,“啊”地一聲低呼,燈光一滅,屋內陷入了一片漆黑,夜風很冷,颳得尤佩不禁打了個寒顫。
“什麼事?”婁鍾與方儀震開門閂,飛鳥般掠了進來。
“窗子被風吹開了。”龍佩心中一定低聲道。
“哦,沒事就好!”婁鍾在黑暗中點着了火,他們的反應可謂快到了極點,前後不過眨眼時間。
室內燈光一亮,方儀便立刻去為龍佩關好窗子。
“啊,這窗子不是風吹開的,而是人用刀子切斷木閂推開的。”方儀一聲低呼。
“什麼?”婁鍾立刻放眼四顧,他立刻發現在桌面上有一錠金子,以他的眼光一眼便知道絕對是真金,大概有五兩上下,金子下面還有一張字條被掛着。
“少幫主,那金錠可是你的?”婁鍾立刻指着桌上四平八穩的金錠道。
“啊——那不是我的!”龍佩一驚。
“奇怪!”婁鍾立刻走上前去。
“啊!我的刀鞘,刀鞘被人偷走了!”龍佩一聲驚呼,從牀上站了起來。
婁鍾和方儀都一愣,婁鍾反應最快,一劍斬斷金子上的小線繩,刺起紙片,一看。
“又是林峯!”婁鍾憤怒地道。
“寫些什麼?”方儀驚問道。
“因為與你扯平,不想佔你便宜,但有刀無鞘卻是不雅,也便買鞘一用,與其給你做廢鐵,不如給我做神兵;特奉赤金六兩,算是買斷,咱們依然互不相欠。
林峯拜上”
“豈有此理!”方議氣憤地道。
“欺人太甚,我要將他碎屍萬段。”龍佩氣得直打顫道。
婁鍾臉色鐵青,若林峯要殺龍佩只是舉手之勞,他只是有點不明白,離窗子這麼遠,林峯如何會拿了刀鞘卻不讓龍佩知道,龍佩雖然受傷,也不至連個大活人進來拿東西也會不知道,真是怪,而且自己也未曾聽到任何聲響,這怎不叫人驚駭莫名。
“少幫主,可有什麼異樣的感覺?”方儀沉聲問道。
“當時窗子突然一開,並沒有見到什麼東西飛進,只是一道寒風吹滅了燈後,聽到了一陣很低的輕嘯,就似是外面的寒風吹樹的聲音,燈亮了便是這個樣子。”龍佩有些沮喪地道。
“找掌櫃的!”婁鍾沉聲道。
“這老鬼肯定有份,以他與林峯的關係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我扒了他的皮。”龍佩狠聲道。
方儀大步走出房門,高聲道:“掌櫃的,快上來,這裏有東西被偷了。”
客棧立刻沸騰了,雖然外面的風很大,但方儀的聲音根本就不因風而影響,傳到了客棧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客人對“賊”這個詞都是特別敏感,所以都在查自己的行囊,幾乎所有的房間裏都亮了起來,包括剛才已睡着了的人“嗵嗵!”樓梯一陣疾響,老張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急切地道:“誰,誰的東西被偷了,什麼時候?”他的聲音也很大,幾乎所有的二樓都聽清了,一樓的人也幾乎聽得很清楚。
方儀見老張那有些惶急的樣子,只是低沉地道:“是我們的東西不見了!”
老張看了方儀一眼,故意大聲道:“原來是三位武功高強的大俠東西被偷,不知所失何物?什麼時候被劫呢?”
有很多人見自己的東西並沒有少,出來看熱鬧,一會兒便把走廊給阻塞了,當然,這之中也有認識方儀的,在上午見過他們與林峯比鬥,也知道是很厲害的人物,有的甚至在私下小聲議論。
“我們掉了刀鞘,便是剛才有人來偷的。”方儀沉聲道。
“刀鞘?大爺,你沒弄錯,會有人偷刀鞘,而不是偷錢,還是在剛才,可是剛才你們還亮着燈呀!”老張心頭暗喜,但卻裝作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疑問道。
“他沒有弄錯,正是剛才被人偷了刀鞘!”婁鍾也走出來插嘴道。
“大爺您也在呀,你們剛才可在房中?”老張疑問道。
“我們少幫主便在房中,他身上受了一些傷”婁鍾指正走出來的龍佩還算客氣地道。
“肯定是你和那飛賊勾結,否則他怎會如此輕易地偷走我的刀鞘!”龍佩指着老張的鼻子怒喝道。
老張臉色一變,望了望那神色奇怪的客人,毫不客氣地揮手移開龍佩的手,冷冷地道:
“公子,你説話可要負責任些,你可有證據,何況你也在裏面,可見到是誰偷的?,“我沒見到,但卻知道是誰”龍佩不屑地道。
“一個大活人卻沒有看到是誰偷的!”有人在小聲議論着,很多人都露出難以相信的神色,因為剛才龍佩房中的確亮着燈。
“公子,你可是會功夫的大俠,又亮着燈,都沒看到人偷,何況,又説是偷了刀鞘,這可叫老漢我想不通了,現在反説我是和這盜賊勾結,大家給我評評理,給我評評理,我張家開了近百年的客棧,還沒有見過如此的事情,在這方圓百里,誰不知道我老張向來是規矩生意人,辦事向是童叟無欺,今天你不給講出個理來,我們去見官,可不能任你毀壞我‘天蓬客棧’的名聲。”老張越説越激憤,越説越是大聲。
那些客人也都紛紛議論起來,甚至有的指責起龍佩來,因為他們知道龍佩幾人都是身懷武功之人。
“掌櫃的,你別動氣,年輕人是火氣大了一些,但的確是讓人懷疑,因為賊還留下了一張字條,還有他的署名,這是假不了的;那窗子的木閂也給切斷了,不信你去看看。”婁鍾依然不愠不火地道。
“什麼字條,世間還有這樣的賊,居然會告訴人是誰偷的,大家信不信?”老張更是奇怪地問道,他心底也在奇怪,林峯要留張字條幹嘛?
“是呀,怎可能……”客人也表示不相信。
“這是他留的字條,不信你可以看。”婁鍾把那張刺破了的字條遞給老張道。
老張不置可否地接下字條,看了一遍,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這一下可把眾人給弄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你笑什麼?難道你不是和林峯一夥的嗎?”龍佩怒聲道。
“年輕人,你做作得也太像了吧,林峯公子我當然認識,我們朱家鎮誰人不認識,我老張可沒那個福氣與林公於是一夥的,人家可是。‘五魁門’的人呀,我也想是他一夥,可是杜老爺也不允許,對嗎?更何況,林少爺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五魁門’都是頂天立地的人,絕不會於這種屑小所做之事,對嗎?”老張依然笑道。
“是呀,‘五魁門’的人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的確有些講不通。”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好,雖然你不是他一夥的,難道這張字條還有假嗎?”方儀也有些受不住地愠怒道。
“哈哈……”老張一陣大笑道:“我真是想不到,還以為你們是大俠,這字條請各位客人們評一下,是真是假!”説完,將字條遞給身後的人傳閲,然後才道:“我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會有這樣的笑話,有人出六兩赤金去換一把刀鞘,那是什麼刀鞘;這麼值錢,六兩赤金呀,可不是小數目,你居然拿出這種字條,真叫我想不通,不知那六兩赤金是否也在呢?”
婁鍾臉色一變,也想到了問題,但還是應道:“不錯,的確有六兩赤金。”於是便拿出林峯的那塊金錠一亮,立刻便有人眼睛亮了。
“哇,是真金呀,怎麼可能!”所有的人都大惑不解,怎麼有這麼個傻瓜,用六兩赤金換一把刀鞘,結合前面一想,真的相信是婁鍾三人故意引出的鬧劇,不由得低聲詛罵起來,這麼冷的天;把他們吵起來。
“退一萬步説,就算真的刀鞘失去了,這六兩赤金也足以買到一把上好的刀鞘,這又怎算是偷呢?何況若是去買刀鞘,堂堂正正的豈不勝過偷偷摸摸的賊,所以這張字條很難讓人相信,也不敢讓人相信。”老張有些不高興地道。
“真是的,這麼冷的天,吵得人家都沒睡覺;卻是場鬧劇,無聊!”
“奶奶個熊,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着,沒事幹。”
“瘋子!”所有的人看了這字條後,都不由得罵了起來,使婁鍾與龍佩等人臉色都氣白了,但仔細一想,又的確沒理,沒辦法讓人敢信。
“三位大爺,我聽説你們和林公子有些過節,今天上午還打了一架,你若有什麼事,便直接去‘五魁門’找公子解決,請你不要在我朱家鎮玷污林公子的清白好嗎?更不要讓我這小本經營的客棧太難堪,我們這些搞服務的也難做人呀!”老張有些惱火地道。
“什麼狗屁清白,林峯那小子本就是賊,有什麼清白的,你這老鬼哆裏哆嗦地袒護他,明明是一夥的,還充什麼好人。”龍佩忍無可忍地怒罵道,要不是婁鍾攔住他,自己又受了傷,他還真會把老張揍一頓。
“年輕人,你説話的口氣放尊重一點,我是開客棧,是為過路的客人方便,可不是來挨人罵的,你説話最好要找些根據,打個草稿,然後再説,否則,我大可以把你送官,雖然,你有錢,有錢又怎麼樣,我知道你們會打架,會武功,但你們還不是天下第一,是嗎?有本事到‘五魁門’杜家莊去罵,若再這樣;本客棧不歡迎你,念在你那費用有些多的,那窗子的木閂壞了和門閂壞了不讓你們賠算了,我們的客人還要休息,希望不要有下次。”老張毫不客氣地道。
“掌櫃的真好!”“是呀,年輕人,出外不能脾氣太壞!”“還不謝謝掌櫃的寬宏大量廠’眾人七嘴八舌地指責道。
“你們給我閉嘴,不關你們的事。”龍佩怒火沖天地道,這下子連婁鍾和方夥都臉色變得有些發白,這少幫主似乎不知道眾怒難犯。
果然,在人羣中立刻有一個大漢走了出來,怒罵道:“奶奶個熊,老子黑炭李黑,走了十幾年江湖,還從來沒有看見比你這小子更無賴,更不講理的人,你父親是怎麼教你的。”
婁鍾心頭一驚,李黑這個名字他有些印象,似乎是個人物,卻不想在這種地方遇見了他。
“你算什麼東西,幹你屁事。”龍佩毫不相讓地道。
方儀感到一陣無奈,現在是招招失算又犯了眾怒,這李黑他也聽説過,絕不是個好惹的人物,而龍佩又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看來這事是很難了結。
婁鍾望了望有些暴跳如雷的龍佩;心頭一聲暗歎,但卻想減少這個麻煩,不得不上前半步,抱拳向李黑客氣地道:“久仰黑炭之名,今日因一些誤會,加上敝少幫主年少氣盛有衝撞之處,在下‘窄劍’婁鍾代敝少幫主向你道歉了。”
“你就是‘窄劍’婁鍾,青龍幫首席護法?”李黑也吃了一驚問道。
“正是在下;望李大俠能給我一份薄面,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有機會,定請李大俠喝上幾杯。”婁鍾很客氣地道。
李黑依然有些氣憤地道:“看在青龍幫也是一名門正派和你婁大俠的份上,我就不計較這,至於喝酒我看就免了吧,人家可是老實生意人,有什麼事好商量,何必這麼衝動,算了,我們回去休息吧,沒事了。”
“李大使這個情我領了;他日有機會;定當回報!”婁鍾鬆了一口氣,向李黑稱謝道。
“他日有機會,我定當去拜見龍幫主,就請婁兄代我向龍幫主問聲好,我要去休息了。
掌櫃的,你也去休息吧,現在已是大半夜了。”李黑温和地道。
“謝謝李大俠,謝謝李大俠。”老張望了望李黑那黝黑的臉膛和那魁梧的體格,不由得連聲感謝道。
眾人也漸漸散去,都大感掃興,罵罵咧咧地各自回房休息。
老張望了望還立於門口的龍佩三人,冷冷地道:“三位晚安了,自己的貴重東西一定要保管好,若是來了飛賊叫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難辦。”
婁鍾看了老張一眼,神色平靜地道:“打擾老闆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沒事,我先下去休息了,有什麼需要的,現在便叫小二送來,過一會兒,就都休息了,也不好辦。”老張聽到婁鍾那客氣的話,態度也不由得轉緩了一些道。
“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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