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相見,一番傾談,好不盡性,想到今晚還要對付強故,只好作罷,吩咐各個道觀加強戒備。
月掛疏桐,繁星滿天,巍巍的武當山上,燈火盡熄,到處一片寂靜,但隱約中可以看到各個觀口都有人影卧伏。
正當鼓敲三更,只見山下三道藍焰騰空升起,頓時武當道觀銅鐘長響,在寂靜的深夜,更顯得悠遠深長。
同時,山下的人影如鬼魁般的衝上紫霄宮。
黃天虎目光如炬,一數只有三十六條人影,心中疑惑,不是説“地獄神教”全力進犯武當嗎?怎麼只有三十六人,難道還有後備力量不成?
這三十六人清一色地穿着描有白色骷髏的披風,上得山來,心裏頗為吃驚,武當不愧為武林大派,竟有如此高的警覺。
領頭的是一個面罩黑紗的婦人,身姿甚是娜羅,黃天虎從身形可以判斷出就是“喋血淫狐”白玉媚!
三十六條黑影剛到解劍池,突然從側面縱出三十六個持劍道士,攔住了去路。
這三十六個道士皆穿藍袍,全都是武當第二代弟子,演習過三十六路太極劍陣。
武當太極劍陣是由武當開山祖師張三丰所創,與少林的羅漢陣,華山的七星陣,在武林中無人不知。
“喋血淫狐”當然知道這劍陣的深奧和厲害,手一揮,三寸六條黑影立即剎住身形。
略一停頓,七個黃袍道人從七個不同的方位飛射而至。
看書到讀書論壇http://210.29.4.4/book/club玄性一頓身形,向“喋血淫狐”説道:
“女施主半夜率眾闖關,不知武當哪裏開罪了女施主,怪玄性一時糊塗,眼拙不識女施主為何門何派,該怎樣稱呼?”
白玉媚一拉麪罩,秋波橫蕩,滿面淫笑嗲聲嗲氣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玄性道長,難怪認不出我小女子,你亦不要稱我女施主,那多生份,就叫我玉媚,本人現任‘地獄神教’的副教主,這次到貴派來有兩個目的。”説着,一雙妙眼淫光閃閃地看着玄性。
玄性七神一斂,朗聲道:
“不知白教主有兩個什麼目的?”
白玉媚嬌笑道:
“第一呢,是來拜山,第二是要見見玄清道長,我們史教主和他有要事相商。”
玄性不温不火道:
“白教主深更半夜率眾拜山,那倒偏勞你們,至於要見我們掌門可就不巧得很,他正在閉關修煉,這裏的一切全交給我作主了,史教主不知身在何處?有什麼要事可以跟我們七星劍講。”
白玉媚一聲脆笑道:
“我們史教主另有他事,沒有親來,這裏就由我暫時代命,特相邀貴派加入我‘地獄神教’,一起共圖武林霸業。”
此言一出,羣道譁然,倒不是説話本身,而是白玉媚如此露骨,顯然是有恃無恐.七劍之中,玄極脾氣最為暴躁,怒道:
“數百年來,我武當乃道家聖地,‘地獄聖教’是什麼雞鳴狗盜的東西,更何況是為武林所不齒的魔教,竟大言不慚要我們同流合污!”
語意鏗鏘有力,厲色辭言。
白玉媚見臉皮撕破,格格一笑道:
“我白玉媚也不過是隨便説説,玄極道長幹嘛發那麼大火,既然這樣,我們可以先來切磋切磋武技,入教的事等以後再談如何!”
説完手一揮,説道:
“我先叫我們‘地獄七號’陪武當七劍玩上幾招,這樣該公平吧。”
白玉媚話音一落,後面有七條人影揮着七件稀奇古怪的兵器向武當七劍分撲而來。
七條長劍劍影揮揮,各自站好方位,後面跟着的三十六位藍袍道士也跟着連動。
劍光交映,“地獄七號”被擋在劍陣之外全身而退,竟是衝不過去。
白玉媚收起媚笑,臉上一寒,心想:這武當可還真是一個勁敵!對站在身於一側的駝背老婦説道:
“吳護法,你去會會這些牛鼻子老道。”
駝婦領命而出,頭一擺,竟從頭上垂下一條烏黑的長辮,“茶山老祖”驚道:“‘駝背神辮’吳心可也加八了‘地獄神教’?”
駝背神辮頭一晃,只見頭上那根一米多長的烏黑長辮宛了一個辮花,挾着破空之聲,辮梢徑向玄性甩去,當先入陣。
白玉媚帶着三兇魂、七厲鬼、二十四幽靈人陣混戰。
玄性道長見長辮帶勁風捲到,舉劍上撩,斜削長辮,誰知長辮如同長了眼睛,一晃偏左辮梢斜帶,竟在他臉上劃出了幾道血痕!
原來這駝背神辮自小練成神辮之功,那頭上的烏絲極有韌性,刀劍砍削不斷,且十分靈活,神出鬼沒。
七星無極創陣連環而動,如一片閃耀劍虹的光牆,一波接一波的綿綿滾動。
白玉媚和駝背老婦,領着三兇七厲、二十四幽靈施展平生所學,仍是不能衝出光牆之外,心裏甚是着急,沒想到剛上武當,就遭遇挫折。
武當七劍和三十六個二代弟子,各自穿梭遊走,虛空刺劍,每一劍刺出,必有另一到相互照應。
黃天虎等幾人站在武當極頂平台向下俯看,都不由噴噴稱奇。
武當和少林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雖有強敵來攻,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希望有旁人相助的,所以幾人暫時作壁上觀,靜觀事態的發展。
不一會兒,數十個黑衣蒙面人被圍在劍陣之中,陣勢漸漸縮小,三聲慘叫,幽靈三、五、十六號中劍倒地,跟着還有幾個蒙面人受傷,形勢對武當越來越有利。
黃天虎心想:沒想這次驚而無險,“地獄神教”如此不堪一擊。
突聽白玉媚一聲嬌喝:
“動手!”
同時,三條黑影,沖天而起,在空中身於一旋,那黑色披風裏,立刻灑下無數黃色藥粉,頓時黃煙迷漫,四處飛揚。
頃刻之間,武當七劍和三十六個二代弟子全都栽倒在地,長劍摔出。
白玉媚眼露兇光,命令道:
“殺!給我全部殺死!
黃天虎沒想到魔頭有這麼歹毒的一着,想必他們自己都已服解藥,所以沒有中毒,一個個凶神惡煞,殘殺那些中毒的道士。
黃天虎一攜葉青青的手,兩人如鷹擊長空飛撲而下。
解劍池血流成河,山道上,到處屍橫遍野,真是慘絕人繯。
黃天虎人未到掌風已到,已有三個幽靈中掌吐血而亡,葉青青長劍出鞘,連斃兩個黑衣蒙面人,羣魔大驚,圍攏在白玉媚一側。
白玉媚見黃天虎突然顯身,臉色一變,媚聲媚氣,眼裏淫光大盛道:
“原來是黃少俠,有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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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雙眼看到葉青青,眼簾一垂,把後面的話吞了下去,臉一冷喝道:
“黃少俠既然與我‘地獄神教’為敵,我也就不講什麼情份了。”
黃天虎心想:你這個蛇蠍婦人喋血淫狐,我黃天虎可與你有什麼情份?
葉青青只覺得白玉媚看她的眼神很是特別,心一驚,難道這淫婦會攝心術?連忙心神一定,不與她正視,嬌喝一聲:
“誰與你有情分來着,我正要找你問我燕姐姐的下落,你們將燕姐姐卻到哪裏了?”
白玉媚怔怔地望着葉青青,她多麼想告訴葉青青,你就是我的女兒,但為了完成稱霸武林大業,怎能感情用事,再説只是生母,從沒哺養一天,她也不會認我,儘管我愧對了你,這已是不得已的事。
三兇七厲、二十四幽靈,大都見識過黃天虎和葉青青的武功,沒想到在這裏又碰上了,那個還敢逞能出頭,都全神貫注地盯着黃天虎的手,知道他出手傷人,一招制敵,令人防不勝防。
葉青青見白玉媚像中了魔一樣怔怔的望着自己,以為白玉媚真對她施什麼攝心術,長劍一起,一招“風落九天”直刺白玉媚胸脯。
白玉媚大驚,顫聲道:
“你,你”
劍式凌厲,連忙身板後抑,揮到一格,哪知葉青青這一招是個虛招,但一般人要再次出招,要麼輕功了得,要麼撤劍再刺。
但葉青青是運轉手腕,到就像暗中有人操縱一般;劍尖上撩。
除黃天虎和兩奇,誰還能看得出,由王媚一聲驚呼,只覺咽喉一涼,雙眼一閉,叫道:
“青兒!”
以為自己已死,正在這時“當”的一聲,一枚石子將葉青青長劍打偏,割下了白玉媚耳邊的一縷青絲。
“茶山老祖”滿臉戚然道:
“罪孽,罪孽,青兒,放了她一條生路吧!”
葉青青呆若木雞,她倒不是為了長劍被師父石子震開,而是白玉媚的呼喚,一聲“青兒”
彷彿來自天際,震撼了她的靈魂,那麼親切又那麼遙遠.葉青青回過神,滿臉疑惑道:
“師父”
“茶山老祖”悽然道:
“讓她去吧!”
白玉媚見自己在陰間走一遭,打個圈又回來,臉色煞白,滿眼怨毒的盯了“茶山老祖”
一眼,心想:“死鬼,怎麼還不死?”
黃天虎,玄裴道長,和樓成慶三人連忙救醒中毒還未死的七劍和三十六個二代弟子。
忽然,武當山下傳來三長兩短,跟着又是一長一短的尖鋭嘯聲。
黃天虎等幾人一聽,懼都心驚不已,這人武功可也是真高,樓成慶聽的心血上湧,不知是敵是友,這麼高的內功!
正道人士一般不會作出這等怪叫,黃天虎心裏一凜:難道是陰陽臉史百川到了。
果然,白玉媚聽了這嘯聲,滿臉不解,這樣的嘯聲是“地獄神教”的暗語,音裏是全力撤退。
白玉媚來不及多想,急喝:
“撤!”
話音一落,領頭向嘯聲疾馳而去,黃天虎和葉青青正要追趕,陡然從武當山的側面飛身掠上三十四人。
從來人的身法,個個都是武林高手。
黃天虎心想:“這敵人果然還留有後手,不由得暗自擔心。”
眨眼功夫,一行人已到了跟前,黃天虎凝目一看,喜出望外,飛身撲進一個持着魚竿老頭的懷裏,歡欣叫道:
“師父!”
葉青青也奔了過去,扯着“煙波釣叟”袁一鶴的胳膊,像見了親人一樣,甜叫道:
“袁伯伯!”
袁一鶴一手拉着黃天虎,一手拉着葉青青,輪番看了一看,笑呵呵道:
“虎兒長高了,青兒長俏了,幾月不見,你們在江湖上的名頭可不小哇!”
“醉仙真人”在一旁笑道:
“這叫破窯出好瓦,老虎本來就比鶴強嘛!”
眾人大笑,袁一鶴趕快撇下黃天虎和葉青青去和“醉仙真人”、“茶山老祖”玄裴道長以及樓成慶行禮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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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後面的“五虎拳”掌門齊公正,“六合刀”掌門石慶春,“越峯劍”掌門獨生道長,“醉拳”掌門人王挺亮,“佛山金剛門”掌門人黃浩然,“奇門手”掌門人馮不敬,“鶴形拳”掌門人石生死,“蘭花門”掌門人胡雪梅等俠義門派掌門人也—一上前參見。
“醉仙真人”突然身子一欺,竟從王挺亮的身上搜出一瓶酒出來,呵呵大笑道:
“王老弟號稱醉酒居士,可與我投緣得緊,我老遠就聞到你懷裏的‘劍南春’的酒香。”
眾人沒想到“醉仙真人”身法如此之快,從王挺亮身上取出一瓶酒,只不過眨眼間的事,更難得的是,從酒香中分得出是劍南春。
王挺亮一愕之間,“醉仙真人”已拔開瓶塞大喝幾口,大叫道:
“王老弟!好酒,好酒!”
王挺亮陡退酒中之仙,大生親近之感。笑道:
“要不是這次來得急,我會從家裏扛一大壇送給“真人”。”
玄裴道長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貧道對各位武林朋友遠道而來,伸出援助之手深表謝意,我們一起上紫霄峯喝上一杯清茶。”
“茶山老祖”笑容滿面道:
“清茶?!久聞武當碧螺春泡茶清例可口,可老夫年已過百還從未喝過碧羅春中極品。”
玄裴笑道:
“這個不難,只是清茶禮薄而已。”
玄裴道長吩咐弟子們將中毒受傷的弟子扶到煉丹房解毒療傷,將已殺害的武當弟子抬入大堂,等明天再入棺殮葬,然後帶領羣豪進入紫霄宮。
眾人依次入座,黃天虎和葉青青年紀最小,輩份最低,坐在最下首。
不一會兒,出來四個道童,手裏託着一個盤子,在每人面前各放一個紫砂壺,每個紫砂壺裏放一小撮茶葉,接着又有四個道重每人提看一個熱氣騰騰的長嘴壺,鳳點頭般的一路倒過去,雖然隔了一張桌子,但不偏不倚,不濺不溢,不多不少,頃刻之間每人面前不覺清香撲鼻。
在座的大都是武林粗人,對品茶一道倒沒什麼大的雅興,但喝上一口,覺得口舌生香,沁人心脾,不由得心曠神恰,沒想到茶中有真味。
“茶山老祖”興趣大增,呷了一口清茶。笑道:
“袁老弟,你們從哪裏得到消息,又怎麼一起上的武當山來的?”
黃天虎也想問師父這句話,但氣氛不許他這小輩人物開口。
袁一鶴嘆了一聲道:
“武林不幸羣魔四起,‘地獄神教’幾乎網絡了武林中的所有魔頭,殘殺武林同道,史百川對以前追擊十邪的正派人物懷恨在心,殺的殺,掠得掠。整個江湖愁雲慘霧,我袁一鶴住在‘乳峯山’消息閉塞,直到前一個月,魔教中一行九人找到了‘乳峯山’要不是乳峯山羣虎解救,我袁一鶴險遭暗算。”
“被我擒住了一個魔頭,一問,才知‘地獄神教’已屠殺武林,準備下月進攻武當,心中大急,就轉頭連絡了各大門派,一起奔赴武當救援,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眾人皆靜然,對“地獄神教”的暴行無不痛心疾首。
袁一鶴接着道:
“‘興雲堡’堡主,峨嵋派掌門煙雲師太,八卦門掌門葉青華等都被‘地獄神教’抓住,不知現在怎麼樣?”
説到這裏,袁一鶴忽然側頭向黃天虎問道:
“虎兒,燕兒不是跟你們一起的嗎?”
眾人則目向黃天虎望去,大家都不知袁一鶴所説的“燕兒”是誰。
黃天虎於是將他和葉青青怎樣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柳紅燕被“地獄神教”抓去的事説了一遍。
袁一鶴告知眾人,柳紅燕即是武林三大劍客柳正化的女兒。
羣豪憤憤不平,大聲怒罵,史百川這等歹毒,連一個女娃子也不放過。
玄裴道長站起身來,朗聲説道:
“千百年來,武林黑白兩道勢不兩立,‘地獄魔教’殺戮武林人士,已成武林中的千古罪人,人人可得誅之,幸好我武林正道新人輩出,我提議讓這位黃少俠帶領大家一齊直搗‘地獄神教’的魔窟,一舉殲滅魔教,維護武林正義。”
黃天虎坐在後面,沒想到玄裴道長有此提議,忙站起來説:
“承受道長錯愛,我黃天虎剛出茅廬,無才無技,難以擔當大任,望各位前輩另先高明,我黃天虎唯馬首是瞻。為武林正義甘當拋灑青春熱血!”
“茶山老祖”聽了黃天虎的話,頻頻額首,投去讚許的眼神,笑道:
“黃少俠,你就不要謙虛了,我想當今武林,黃少俠的內力神功已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年輕人應該血氣方剛,當仁不讓,勇挑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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