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簫穿身而過之後,竟又神奇地反旋而回!
司徒水只覺右足一陣鑽心之痛,腿竟不由自主地一軟,幾乎栽倒。
一咬牙,他仍是站穩了,雙足一頓,便向手中已沒有兵器的刁貫天射來。
他的刀如銀色的匹練一般,繞回飛舞,宛如一條玉索,以驚人之速,急捲纏繞而出。
一刀已成千萬柄。
便在他向刁貫天撲出的同時,隆地響起一聲暴響。
“譁——轟”刁貫天身後的五尺之距處的木製地面已暴碎。
木屑飛揚!
一條人影從己多出一個大洞的地面之下衝天而起,如一股疾風,向刁貫天身後暴掠,帶起萬道寒芒。
是段牧歡。
他遲遲未出來與司徒水聯手對敵,只不過是為了等待一個有利的時機。
他人在二樓,卻完全可以憑聲音聽出刁貫天、司徒水二人各自大致所在的位置。
當司徒水中了一招之時,段牧歡已聽到了司徒水——聲輕輕的悶哼。
儘管司徒水是壓抑着的,但在段牧歡聽來,仍是不亞於在耳邊響起了一聲驚雷木。
大驚之下,他再也不能忍着性子等待了,於是便立即衝出。
湊巧的是,這也的確是一個機會,因為刁貫天剛剛將手中的魔簫擲出。
如今,他已與司徒水一起,對刁貫天形成合圍之勢。
這世上還有幾個人能在手無兵刃的情況下,應付段牧歡、司徒水兩人的聯手前後夾擊?
幾乎是沒有。一個是名動江湖的“四情劍俠”中的“歡樂劍俠”,一個是連夢都可以將之一刀斬作兩段的"斷夢刀"司徒水。
但刁貫天能。
因為他的簫不是一般的簫。
當司徒水向刁貫天這邊衝過來時,他聽到了自己的身後有破空之聲,正是衝向自己的後背而來的。
一定又是那根如魔鬼附身一般的簫。
無奈,司徒水只得反手揮出一刀。
便在這一瞬間,刁貫天已暴進數尺,如幽靈般突然逼近司徒水。
司徒水的刀向後劃出,磕中刁貫天之簫的時候,刁貫天的手腕在腰間一摸,已有一把寒刃閃射的小刀在手。
右手一揚,這把刀便悄無聲息地向司徒水的咽喉部切去。
而刁貫天的身軀已在這一瞬間,憑空倒旋而出,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如鴻雁般滑出,恰恰避過段牧歡的劍!
此時,司徒水便已如同受了前後攻擊一般了。
如此近距離的攻擊,實在是太難迴避過去了。
刀磕魔簫之後,簫便已飛起。
它所飛向之處,卻正是刁貫天此時身形所在的方位,刁貫天看似輕描淡寫地伸手一抄。
魔簫便又已回到他手中了!
他立即反手疾撩,恰好迎上正向他盤旋而來的段牡歡之劍。
一陣兵器相接之聲中。伴隨着一聲悶哼之聲。
刁貫天所發出的那把小小的刀,已將司徒水的前胸劃出一個大大的傷口。
鮮血如噴泉般從傷口處直湧而出。
司徒水強提一口氣,身子如一支憤怒之箭般向身在空中的刁貫天射去。
他的身形所過之處,拋灑着赤淋淋的血練。
這是一種何等的驚心動魄。
刁貫天目睹如此場面,也不由自主地怔了一怔。
但這也只是極短的一瞬間。
一怔之後,他立即將身子一曲一彈,疾然踢出十七腳。
段牧歡又驚又怒,身如龍旋風般向刁貫天捲去,他的劍如狂風驟雨般嚴密兇猛,竟然在瞬息之間,揮出二十七劍。
“哧”地一聲,“歡樂劍”已將刁貫天的左肋撩出一條一尺多長的傷口!
而刁貫天卻已在司徒水身上連踢了七腳。
事實上,當刁貫天第三腳踢出時,便已踢中了司徒水的胸。
司徒水立即狂噴一口鮮血。
但他卻並未閃避,而是一把將刁貫天的身子抱住。刁貫天用力一甩,司徒水的身子便已拋飛起來,然後又是幾腳。司徒水身上沒有幾根骨頭是完整的了,骨骼暴裂之聲,使人聽了毛骨悚然。
而司徒水卻藉着最後一口氣,再次抱住刁貫天。
事實上如果刁貫天真的要防備的話,司徒水根本沒有機會了。但刁貫天認定在他的七腳之下,沒有人還能夠對他構成威脅的。所以,他已轉身對付段牧歡了。
但司徒水卻以驚人的毅力,提集了身體內的最後——股力氣,完成了自己的最後一次側身騰越。
然後他便一把抱住了刁貫天。
其實,此時司徒水的身軀已是支離破碎了,他這麼一抱,又有何用?
但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他甚至拋棄了自己的刀!
刁貫天突然發現司徒水又出現在自己的身上時,不由大驚!
然後,他的簫便已疾出,扎向司徒水的心窩!
司徒水當然避不了。
而司徒水甚至連避都沒有避。
他突然張口向刁貫天的臉咬去。
這己不像是兩個絕頂高手之間的決鬥,反而像是一種充滿原始意味的追逐。
刁貫天根本沒有想到司徒水會來這麼古怪的--這麼近的距離,又發生得這麼突然,刁貫天即使有通天的武功,也是沒有發揮的餘地了。
他除了把希望寄託於靠自己的簫的深入,來中斷司徒水的這一動作外,還能有什麼別的方法呢?
他的簫已深深挺進!
但司徒水的嘴也已靠近目標!
"咕"的一聲,司徒水竟把刁貫天的一隻眼球給咬了出來。
如狼似的一聲慘叫聲響起。
刁貫天如一隻受傷的野獸般嚎叫着。
他的左手持簫,在司徒水的體內用力一攪,然後右拳暴出。
右舉正中司徒水的下巴。
整個頭顱便已是一片血糊糊之狀了。
司徒水立即死去。
他的身軀在這一拳之下,便飛了起來。
他的身軀,已是慘不忍睹了。
刁貫天的簫在他的胸腔內做了最大限度的迴旋之後,便已將司徒水的內臟全都攪成一團碎末。
而司徒水的肋骨早就已是被刁貫天悉數踢斷了。
所以,此時,司徒水身上的傷口處便有一團團如漿糊一般的東西涌出。
綠綠的,血淋淋的,濕漉漉的。
誰也分不清什麼是心,什麼是肺,什麼是腸子。
刁貫天對司徒水恨之入骨,以至於只顧一心要除了司徒水,競對段牧歡的攻擊疏於防守了。
“哧”的一聲,段牧歡的劍已穿入刁貫天的腹部!
可惜,只進入三寸左右時,刁貫天已憑空向後飄去!
所以,段牧歡的劍便無法再進一步深入了!
刁貫天的身上已受了兩處傷,而且又毀了一目!
現在的刁貫天,已是全身上下赤血淋淋了。
尤其是那一張臉,更是猙獰可怖。
左眼上的一個血窟窿,使他如同惡魔一般。
獨剩下的那一隻眼中,閃動着野獸般的瘋狂光芒,似乎要擇人而噬。
現在,“歡樂小樓”內的廝殺之聲已漸漸小了。
但空氣中的血腥之氣更濃。
“歡樂小樓”的人已只剩下八百多了,而,白衣人、黑衣人則更少,至多也就是二百來個。
屍骨,早已堆積如山。
鮮血,早已流淌成河:“歡樂小樓”的土地,已被熱血浸得有一種粘粘的感覺,人踏足其上,有一種極不舒適之感。
處處有殘肢斷臂。以及與身軀分離的頭顱。
開始剩下的兩個喇嘛,此時早已亡於簡刀槍的手下了。
現在,簡刀槍正在截殺剩下的十幾個黑衣人,因為簡刀槍已發現對方的人中,最棘手的就是這批黑衣人。
他們的個子普遍比較矮小,相貌也與中原人氏有不同之處。
加上他們的武功,已可以判斷出他們是來自東瀛扶桑。
刁貫天怎麼會與東瀛的人走到一起去呢?
還有八個喇嘛,這八個喇嘛也一定是西藏來的,刁貫天又怎麼會與他們在一起呢?
刁貫天怎麼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麼多的高手相助?
顯然,這些人都是“八王爺”卓白衣的人。
但是直到現在,“八王爺”卻還是未露面。
也就是説,即使“八王爺”卓白衣不露面,也可以與“歡樂小樓”鬥個旗鼓相當了,如果卓白衣親自出手呢?
他親自出手,豈非便有更大的勝算?
卓白衣一定是一個比刁貫天更可怕的人。
事實上,今天的攻擊,決非刁貫天一個人所能做到的。
連刁貫天這樣的人物,或許也只不過是一件工具而已。
現在的刁貫天,已有些慘了。
兩條劍傷像萬枚銀針在同時扎着他的心,他的手痛得不由自主地一陣陣地顫慄。
更痛的是他的眼睛。
他覺得自己的頭部快要裂開了,僅剩的一隻眼睛看人已有些看不真切了。
段牧歡沒有急於發動進攻,因為他知道受了傷的野獸是最可怕的。
而受了傷的刁貫天比受了傷的野獸還可怕。
段牧歡知道刁貫天比他更渴望進攻,因為他身上的傷決定了他不能相持太久。
倏地,刁貫天的眼中精光暴熾。然後,他身軀如一縷輕煙般向段牧歡射來,段牧歡卓立不動!
刁貫天的身軀越來越近!
段牧歡卻是視若無睹,那般的冷靜與閒適。
似乎刁貫天的攻擊根本無法對他構成威脅。
刁貫天先是一喜,接着便是暗暗驚訝,最後這種驚訝變成了不安。
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段牧歡可以這麼安定地站在那兒。
無論是誰,在他如此兇猛的攻擊之下,都會立即有反應的——至少,應該撤身退開,但段牧歡沒有這樣做。
這不得不讓刁貫天驚訝不安,他開始懷疑段牧段已設下了什麼陷井。
可他卻又看不出來什麼地方藏着詭秘。
正因為看不出來,他才越感到有些神秘可怕。
所以,在他的身子離段牧歡僅三尺之距時,他的身軀不由自主地一滯。
然後,他便發覺自己上當了。
段牧歡的攻擊便在刁貫天猶豫停滯的那一剎那間開始。
他的劍倏然急抖,抖出無數的劍花,虛實莫測地狂扎而出。
已有隱隱的“呼呼”之聲,竟是劍刃劃空之聲!
劍刃之光華掣映飛炫,抖出萬道弦月似的光弧,在空中飛旋。
原來,段牧歡算準了刁貫天見自己如此安靜地站着,一定會懷疑其中有詐——他七年前便與刁貫天交鋒數次,對刁貫天的性格是再明白不過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而一個人的武功總是由攻與守兩部分構成的。
“攻”發揮到極致時,可以無堅不摧。
“守”發揮極致時,可以守得固若金湯!
而刁貫天在狂攻之時,突然一滯,這便是一個人的武功最薄弱之時。
此時他的狀態是處於攻守轉換之間,攻則遲緩,可則虛空。
這便是段牧歡的機會。
段牧歡能把握好這個機會嗎?
段牧歡利用刁貫天的狐疑,發出他的凌厲一擊。
喜出望外——這是“歡樂劍”法中最為精奧的一招。
劍光凝鍊成形,組成形形色色的光影。
速度快得似乎已可以追回流逝的時間。
刁貫天在段牧歡發動攻擊的那一剎那間,便明白自己錯了——如果他不略作停滯,那麼段牧歡極有可能已經血濺五步。
沒想到卻被段牧歡搶了先機。
段牧歡如此精絕之劍法,饒是刁貫天武功已臻化境,也不得不暗道一聲高明。
當下,他的身軀立即暴起,如啄食之鷹般遙遙撲來,手中魔簫發出淒厲怪異的尖嘯聲。
他的身形飄掠在勁氣怒旋中,空氣與衣袂相擊之聲,獵獵作響。
段牧歡的劍從他的腳下劃過,與他的雙足僅僅是不及半尺之距——刁貫天的腳甚至萌生出一種涼意。
段牧歡立即如同刁貫天的影子一般跟着飛掠而上,“歡樂劍”仍是直削刁貫天的雙足。
半空中,刁貫天的身形凌空側旋,魔簫如浪如濤,在一波波翩飛流旋的盈盈之影中向段牧歡捲來。
兩個人影一分倏開,帶起一串暴響。
段牧歡的身子在極短的一剎那間,強力一擰,幾乎把整個身子擰成了麻花,然後便藉着這一旋之力,手中的劍如亂蝶般盤旋飛舞而出。
劍已成雨,寒刃如風。
“殺——”刁貫天發出如猙獰之獸般的厲吼聲,吼聲中,他的神色陰沉如厲鬼,不帶一絲七情六慾。
他的簫便如毒蛇一般點發向段牧歡的頭顱。
段牧歡冷哼一聲,他的“歡樂劍”旋轉亮閃,與他的身體旋轉同時展開,巨大的幻影裹着他的身體,濛濛青氣摻合着芒彩!
在這一剎那間,劍鋒往四面八方衝射,流掣、彈開。
刁貫天怪笑一聲。
然後,便有一股血腥之氣在上空飛揚開來。
段牧歡的右臂已被簫管撩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沒想到簫管竟也如此鋒利。
段牧歡的右手立即又酸又痛,連持劍都有些困難了。
刁貫天一招得手,立即得理不饒入,狂吼一聲,魔簫狂卷怒挑。
段牧歡一咬牙,真氣上提,身子便再次如電而出,劍氣橫空。
無數的劍芒在空中交織成網,瀰漫洶湧,幾乎已可把空氣也切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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