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臨安府,草長鶯飛的日子。
這幾天臨安府內字畫店的掌櫃都是喜笑顏開,他們沒辦法不笑,因為這幾天字畫店的畫特別好賣,而且好賣的全部是平時最難賣的。
比如《送子觀音圖》之類的畫。
笑得如此開心的不單單是字畫店的掌櫃,沿着北門大街青石板路筆直伸展出去,就有一座建築宏偉的府第,依山而建,現在宅第的大堂上高坐的老婆婆笑意更濃,她靜靜坐着,看着朱漆大門門外。
門外一排長凳,幾位僕人端坐其上。不時有人低眉順眼走進來,從懷中掏出一張《送子觀音圖》交與僕人,便有人從一個木箱抓些碎銀給他。
如此便宜的美事,讓那些人幾乎感到這笑眯眯的老婆婆有點親切了,甚至想進來説幾句討彩頭的話。
當然,如果誰真的認為當年名滿江湖的血孔雀曲柳親切,那準得讓人笑掉大牙。
不過,現在她已不再是血孔雀,而是“雲飛山莊”莊主古令木的母親古老太太,一位正為兒子操持婚事的老太太。
對她來説,這已是第五次了。雲飛山莊什麼也不缺,就缺個淘氣頑皮的孩子,古令木生性孤傲怪僻,卻偏偏孝順至極,對母今言聽計從,因為他是九代單傳,所以古老太太急需一個孫子傳宗接代,他就聽從古老太太的安排先後娶了四房妻妾,不料四房夫人竟無一人能替古老太太圓夢,無條古老太太只好親自出馬,為他選中了一個技壓臨安府的名醫段鶴之女段煙飛。
名醫之後,身子骨骼自是調理的不差,難怪這次古老太太如此高興。
***古老太太高興得沒錯,一年後古家便添了一個孫子,是古令木二房夫人所生,接着三房夫人、大夫人、五夫人也都先後孕產,幾位小傢伙一字排開,分別是大哥古天,二哥古云,三妹古靈,四弟古錯。由於四兄妹並非一房所生,所以年齡相差無幾,齊挨挨的往古老太太面前一站,就把老太太給樂暈了頭,笑得只見牙不見眼。
光陰荏苒,轉眼兄妹四個都已八九歲了,古老太太為他們請來先生,教他們四書五經,諸子百家,晚上則由其父古令木向他們傳授功夫。
古令木以一把精鋼鑄成的鐵扇成名,平日從不離手,這是他的世傳兵器。古家先祖所創以鐵扇為兵器的“銷魂八式”源自南宋。從第一式“落木蕭蕭”起直到第八式“恨倚黃昏”,中間一氣呵成,連綿不絕,輕盈靈動,而且每一式在對陣時都有五六種後着,以一變應萬變,端是厲害。
古令木生性不喜言語,只是母命難違,方每日對幾個兒女進行指點。幸好這“銷魂八式”
之精華在其神而不在其形,每招招式都簡練古樸且招式又少,所以教起來並不繁雜,至於領悟的如何,古令木也並不急於求成。
很快,古令木就發現四兒子古錯悟性驚人,總是最快領悟種種竅門,沒過多少時日,便能將“銷魂八式”演練得有神有形,隱然有一種大家風範,更兼古錯性惰頗似其父,倔做不羈,眉宇間自有一股皓然之氣,古令木不禁對他寵愛有加,決定着力栽培。
***冬日到來,金陵府有位古家的世交送來喜貼,説是邀請古令木前往金陵參加其母八十大寺,古令木自然不好推辭,對妻兒囑咐一番後,辭別老母便直奔金陵而去。
開始幾日,古天、古云幾個小兄妹還記着父親的叮囑,能靜下心來唸點子曰詩云,相互拆拆招。但沒多久,頑劣的童性便壓抑不住了,書也不念,偷偷瞞着古老太太嬉笑打鬧,把“雲飛山莊”攪得雞大不寧,僕人們又豈敢多嘴?到後來,莊內也玩膩了,古云最是古怪精靈,他晃悠晃悠小腦袋,道:“各位弟妹,我們今日何不去莊後的靈霞峯?”
語音萬落,已響起一片叫好聲。
僕人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只好哭喪着臉亦步亦趨地跟在少莊主們後面,生怕他們有什麼閃失。
怪石磷峋,古木參天,飛瀑直瀉,這就是靈霞三景。
小兄妹們何曾如此無拘無束?當下不由童性大發,在林間你追我遂,翻滾跌爬,鬧得張張小臉通紅通紅,鼻尖上直冒細汗,卻苦了幾個隨從的家僕,氣喘如牛。
眼見時辰已晚,古天正欲招呼兄妹們回去,免得老奶奶發覺了生氣責罵,二哥古云忽發奇想,他嚷嚷地道:“我有一個遊戲,不知你們敢不敢玩?”
你説誰不敢?古家幾個小子都是心氣極高的人,哪受得了如此激將,都傲傲直叫道:
“玩就玩,怕的是沒尾巴的小狗。”
古云一指遠處道:“那邊有一塊巨石,上面有二尺見方的平台,巨石往前便是懸崖,但我已看過,這崖並不深,只有十二三足。現在我們要站在巨石上,背對山崖倒縱出去,跳到崖邊。就看誰落得離崖邊最近。”
三妹古靈嬌聲叫道:“我不玩了,摔了跤爹孃會怪罪的。”真是小孩子人家,摔了跤不怕摔傷,倒先擔心爹孃責怪。
古云不屑地看了看她,道:“怎會受傷?你看那崖才十來尺,平日至我們誰不能輕輕鬆鬆躍下十幾尺?再説這樣一來還可以練練武功,有何不好?”
古靈小嘴一扁,終於點了點頭。
隨從家人忙上前勸阻:“幾位少莊主萬萬不要為難我們做下人的,要是你們有個什麼三差二錯,我這肩上的腦袋還扛得住嗎?”
古云小眼一瞪:“休得羅嗦!多嘴多舌的我現在就把你吊在樹上撓你腳板心,還不快去崖邊給我們量長度去?”
家人只好站到崖邊去,心想:“萬一有事,説不定我還能一把拉住,再説這幾個小哥們根基紮實,真個兒摔下去也應無大礙。”想歸想,可那汗仍是不停地湧了出來。
古云説道:“哪我先獻醜了。”學着江湖中人的樣子,雙手抱拳躬一躬身子,古靈被他逗得“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果然不愧為名門之後,只見古云背向懸崖站定,回首望望,一聲長嘯,倒縱出去。
在半空中輕輕巧巧一個轉身,落下地來,站定腳步,睜眼一看,離崖只有二尺遠。
大哥古天生性篤厚,也不言語,默默登上巨石,也是一個倒縱出去,卻不轉身,只在空中施展了一招“銷魂八式”中的第二式“雨疏桐落”。落地時仍是背向崖邊,從容不迫。
家人報出數來“離崖邊二尺有七。”
古云不由得意一笑。
古錯卻想:“其實是大哥更勝一籌,背對崖邊落地,膽氣就先勝一籌,更何況又在空中施展一招‘雨疏桐落’?想來定是大哥為人厚道,知道二哥爭強好勝,讓着一點,我卻偏不讓他!”主意拿定,便微笑着看古靈表演。
古靈登上巨石,雙頰飛紅,也不言語,雙足一點輕飄飄向後斜掠出去,然後一擰腰身,在空中施展了一式“花翻蝶夢”,此式在八式中最為飄逸灑脱,加之古靈是女孩子,更是隻見蝶影飄飄,真當得“銷魂”二字。
落地時卻離崖邊遠了點,有四尺多。
輪到古錯,古錯暗估一下巨石離崖邊的距離,知道就力道而言是足以至邊崖,就怕勁道拿捏不準衝下崖底,但自己既然存心要挫挫二哥的鋭氣,就得放手一搏了,何況十幾尺深度,縱是落下,也無大礙。
於是略一提氣,身形暴起,飛射崖邊。
兄妹不由同時喝了一聲:“好!”,因古錯將落之處,正是崖邊。
古錯心中亦是暗喜,身形一挫,疾落而下,雙足一沾崖邊草坪,剛要呼出一聲:“我贏了!”話未出口,身子竟猛然後抑,直墜而下!眾人大驚,忙追至崖邊。
原來崖邊草坪本是浮土,受些草木之壓尚可,卻哪經得住古錯那飛掠而下之衝勁?再加上山野之中終年多霧,草坪上難免凝有水珠,古錯踏足其上,又濕滑又浮軟,哪有不失足之理?古天臉色鐵青,古靈則早已淚眼汪汪,幾位隨從更是瞠目結舌:“這……這……這……”
古云卻想:“四弟這一躍雖然超過我了,但他失足墜崖,這贏了也不算數。”
幾個人趴在崖邊上大呼小叫:“四弟!四弟!”“少莊主!少莊主!”卻不見迴音,探頭下望,只見崖雖不高,但其下雜木叢生,哪有古錯的影子?古靈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終是八九歲的小孩,饒是古天沉着穩重,也已冷汗淋漓,嘴裏不住嘮叨:“沒事的,沒事的,不就十幾尺高麼,沒事的。”越説古靈哭得越兇。
倒是有一隨從家人提醒了一句:“少主人,咱們是不是繞道下去看看?四少主人造化大,不會有事的。”
古天點頭應允。
繞了半里多路,總算到了崖底,有一處灌木枝葉凌亂,應該是古錯落下之處,奇怪的是既不見血跡,也不見人影。
沒見到血跡,大夥兒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古云説道:“大約四弟又在使計戲耍我們吧。”
古天瞪了他一眼,説道:“咱們分頭去找。”
很快,往西去的古靈在大聲説嚷道:“四弟,你怎麼不聲不響跑到這兒了?”語氣滿是驚喜,眾人心想這下好了,於是便各自從各個方向向西走去。
突然,聽得古靈大叫一聲:“四弟,你……”聲音恐怖驚慌已極!眾人心中一冷,暗叫不好,不顧荊棘亂刺,急速奔向古靈的聲音所在之處。
遠遠地,看到古靈手指前方,軟軟地斜倚樹幹上,竟一句話也説不出來,再看前面,有一水潭,潭邊有一草地,古錯正像蟲子般倦縮在地,臉孔朝下,也看不清在做些什麼。
古天最先趕到,扶住古靈,古靈這才哇地哭出聲來,一發不可收拾,古天問了半天,竟問不出什麼,正要前往潭邊看個究竟,卻被古靈一把拉住。
這時,古錯恰好抬起頭來,朝古天笑了笑,然後從地上撿起什麼東西往嘴裏一塞,“吧嘰吧嘰”地咀嚼起來,古天仔細一看,竟是學名稱作蚯蚓的地龍!古錯瘋了!***等古令木從金陵趕回雲飛山莊時,整個山莊已被古錯攪得天翻地覆,有時三更半夜他也會一骨碌翻身起牀,到門外拿根竹竿把屋頂捅得千瘡百孔,嘴裏嘮叨着:“悶死了,透點氣。”有時又安安靜靜地坐着一動不動,有僕人前來請他去用餐,他會羞答答地一笑,問道:“我還沒有化妝好呢,王大哥娶我的轎子來了嗎?”
開始古老太太還指望他能有好轉的一天,於是請遍名醫,還讓莊裏的家丁輪番看守,以防不測,可時間久了卻總不見起色,慢慢地心也涼了,乾脆來個不管不問,唯有古錯的母親段煙飛整日落淚,一聲聲地喚道:“錯兒,莫非你連娘也不認識了嗎?”
古錯拿眼看她,嘿嘿冷笑道:“又在打我老人傢什麼主意?你以為我是傻瓜嗎?”
段煙飛又是好一陣號陶大哭。
古令木初聞此訊,神色大變,瞳孔在慢慢收縮,雙手因握得太緊,指節己泛白。
古老太太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在懷疑是某個仇家使的手段。當初,我也有此懷疑,但後來我找了你的丈人段鶴為這孩子作了全面檢查,未發現任何中毒之症狀,我想,段鶴的話應該是可信的。”
“再者我也去過靈霞峯看過,那懸崖是不高,按理平時孩子們完全可以輕鬆躍下不受任何傷害,問題是在於如果是從高處停足崖邊再失足落下,那情景就大不相同,因為那時真氣已泄,第二口真氣又不可能馬上提起,如此墜下,是否有武功底子相差都不大。”
古令木痛苦地擺了擺手,是的,有時分析得越清晰,痛苦反而越多,如果稀裏糊塗地認為有一個陰謀存在,那至少有了憤怒復仇的對象,而現在呢?有些話甚至都不能對娘,對夫人們説。古令木縱橫江湖幾十年,因性惰孤僻,喜怒無常,結下的樑子連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只是懾於古令木獨步武林的“銷魂扇”,才不敢尋上門來。但若干年後呢?那時自己已是一介老朽,怎能再快意恩仇?將來接他衣缽的人只能是古錯四兄妹,而這兄妹中,老大古天過於厚道,老二古云心胸太窄,老三終是女流之輩,最讓古令木中意的便是老四古錯,卻莫名其妙的成了瘋子,豈不讓他肝腸欲裂?也許,這驚天地、泣鬼神的“銷魂扇”從此便會漸漸沒落了嗎?古令木仰天長嘆。
***自從古錯成了痴痴傻傻的瘋子之後,古令木變得更是沉默如石,對兒女們要求更是嚴格得近乎苛刻,輕者叱責,重則打罵,如此一來,幾個小兄妹武學進展反而更為遲緩。
一日,古令木讓古天、古云拆招,兄弟倆對視一眼算是打過招呼,只見古云緩緩打開手中摺扇,輕喝一聲,扇子疾掃古天之腰身,可將碰到古天腰肋時,扇子“忽”地斜飄開來,化為扇影點點,分指京門、胞盲、氣海俞三穴。
古令木冷冷哼了一聲。
古云不由臉上一紅,因為剛才他所使的是“銷魂八式”中的第四式“柳絲萬縷”。
講究的是虛實結合,至少得將扇子點出五點扇花,可今天他卻只抖出三朵扇花,分襲三處穴位,招招為實。古天哪有化解不開之理?聽得父親冷哼一聲,不由心中緊張起來,握扇的手竟滲出汗來,這麼一愣神,古天已是直欺身而進,合扇作劍,直戮前胸!古云吃了一驚,忙撤步橫封,身形也乘機斜飛出去。
猛地聽見一聲大喝:“我教你們的‘暗欺羅袖’是這樣的嗎?”兄弟倆趕緊住手,驚恐地望着爹,只見古令木滿臉怒容,“哧”地揚開“銷魂扇”,沖天躍起,然後輕盈地頭上腳下飄落下來,銷魂扇在手中舞得如無邊落葉正是“銷魂八式”中的第一式“落木蕭蕭”。
然後是“雨疏桐落、花翻蝶夢、柳絲萬縷、暗欺羅袖、秋聲敗葉。”
最後一式“恨倚黃昏”使完,古令木背手而立,良久,方緩緩道:“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眾兄妹哪敢言語?先前他們只見過父親一招一式的演練,覺得並無神奇之處,沒想到連貫一氣,竟如此神奇莫測,詭秘無比。
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嘻笑道:“哈哈,不乖就要捱罵吧?揪你的耳朵擰你的嘴,打你的屁股捶你的腿。”
父子幾個一回頭,只見古錯正坐在一棵古樹上,晃悠晃悠地朝大夥兒笑着。
古令木臉色“嗖”地煞白,一揚手,手中鐵扇飛射而去!只聽得“咔嚓”一聲,古錯所坐着的碗口粗的樹枝竟被生生擊斷!古錯像個秤砣一樣筆直下落,眾人大吃一驚,卻見古令木雙足一點,人已電射而出,一把將他接住,古錯早已驚得呆若木雞,直到古令木兩個耳光扇過之後,才殺豬般大叫道:“什麼世道啊?竟以下犯上!推出去斬首示眾!”
古令木狂怒至極,準備再一個耳光扇過去,忽然想起他已是形同廢人,打得再兇,又有何益?想當初這四兒是多麼玲瓏可愛,絕頂聰明啊!古令木的心一下軟了,只是心頭堵得難受,搖一搖手:“去吧,去吧,你娘那兒有好吃的。”
轉過身來,竟已淚水盈眶!兄妹幾人嚇得大氣不敢喘,古令木扶摸着古靈的頭,説道:
“回去歇歇吧,天熱了,別貪喝生水。”
***從此,古令木對幾位兄妹變得格外慈愛,對於武學,也是能學多少學多少,從不強求,只是臉上笑容一日比一日少,且都避着四兒古錯。而古錯也像只野山雀一樣成日滿山亂飛,常常是三五日不見蹤影,除了他母親段煙飛對他牽腸掛肚外,雲飛山莊裏別的人對他的一會兒消失一會出現早已見怪不怪了。
也許,在一些人眼中,多養一個古錯,跟多養一隻貓,一隻狗沒什麼區別。
不知不覺中,古天、古云都已長成十四五歲的翩翩美少年了,古靈更是出落的國色天香,儀態萬方,古老太太看在眼裏,喜在心上,古錯的變瘋,也漸漸不再是心病。
這幾年武林中的平靜讓人詫異,除了偶爾有門派之爭外,竟都能相安無事,尤其是對於居於臨安一隅的古令木來説,日子過得簡直有點像隱居了。不知為何,這反倒讓古令木隱隱不安,聽慣了鐵器錚鐺,看慣了刀光劍影,便對快意恩仇的江湖有些懷念了。
一個飛雪連天的冬日,莊子裏的老老少少閒着沒事,都圍着古老太太聽她説當年叱吒江湖之事,正聽得入迷時,雲飛山莊的廚子樂呵呵地走了進來,道:“稟告老太太,咱莊子後面的靈霞峯出現了奇觀。這一定是個好兆頭。”
古老太太喝道:“你這牛二,饒舌什麼!看到什麼東西説來便是,扯什麼好兆頭壞兆頭?”
牛二嚇得一伸舌頭,卻仍是饒舌得緊,説了半天才把事情説清楚。原來是他牛二想去靈霞峯找點野味給他老婆補補身子,他老婆剛給他生了個胖小子,沒想到竟在一個山谷裏看到一流飛瀑,定有二十多米高,從山崖上直衝而下落下潭中,這潭有一個缺口,水就從那缺口再往下流,注入另一潭中。奇就奇在水到這個潭後,就無影無蹤了,那麼多水注入,竟也不會從潭邊流走,潭裏的水也不見深起來,而且潭面還直冒熱氣。牛二一口氣説完這些,竟累出汗來。然後討好地望着古老太太道:“這直冒熱氣的方向,正是朝着我們莊而來,這可就像徵着我們雲飛山莊蒸蒸日上啊!”
古老太太道:“我當是什麼事……你去把廚房裏用剩的那半隻鹿肉帶給你老婆吧。”
牛二一迭聲的道:“多謝,多謝。”屁顛屁顛地朝廚房一溜小跑而去。
一直未説話的古令木忽然插口道:“娘,我想請幾位好友來看看這景觀,反正冬日到了,閒着也無聊,墨白、仇真他們也很久未與孩兒們敍敍了。”其實,他是想借機與幾位老友切磋一番,順便也想讓幾個兒女見見世面,長長見識。
古老太太看了看兒子,良久才説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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