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並不太美,但也有一種入骨的媚豔,風情萬種,她那麼慵懶地躺着,秀髮雲垂,格外撩人心智。當歐陽之乎與柳兒進來時,她似乎並不很驚訝,只是望了歐陽之乎一眼,輕啓櫻口,道:“還不讓坐?”兩側便立即有人為歐陽之乎與柳兒搬來椅子。歐陽之乎便那麼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望着那女子道:“曾小雨?”那女子笑了,歐陽之乎的心竟不由自主地為之一蕩,他覺得那女子笑得太燦爛了,燦爛如一束灼目的太陽花,只聽得她柔聲道:“果然我沒走眼,你是有備而來的。”歐陽之乎道:“算不上什麼有備而來,我來此地,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曾小雨嬌媚笑道:“難得你一片心意,妾身洗耳恭聽。”歐陽之於一字一字地道:“馬如風是我殺的。”曾小雨先是一驚,接着便笑了,笑得豐挺的胸部一陣亂顫,柳兒看得直皺眉。
笑罷,曾小雨才道:“真是後生可畏!殺了千異千幻宮的人,你還這麼大咧咧地坐在這兒!”。歐陽之乎淡淡地道:“我能殺得了馬如風,便能殺得了你。所以,我説此番話,與同一個死人説話,並沒有什麼區別。”曾小雨又笑了,笑聲中,她身側那兩個男子已如一抹淡煙般向歐陽之乎飄然掠來。
人未至,便有絲絲縷縷的勁風先到,無數細如遊絲般的光芒閃幻不定,向歐陽之平的身影直罩而下,原來那二人用的兵器竟是一把極薄板薄的刀,刀身又窄,僅半指寬,被真力一激,竟可彎曲蜿蜓!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已出手!
只聽得他神色浩然地大吼一聲;”冰水寒電!”,手中“巨闕狂刀”疾出,刀芒明滅遊移之間,有如石火電掣,倏忽穿射!
兩聲問哼,那兩個人竟各自分成兩半,“譁”地一聲裂開了!
曾小雨的笑容終於消失了,她嫋嫋婷婷地站了起來,看着歐陽之乎道:“現在,我才相信馬如風真的是你殺死的了,只是,能告訴我殺他的理由麼?”歐陽之乎看着自己越來越奪目的“巨闕狂刀”,冷冷地道:“豐易星的人,全得死!”曾小雨的瞳孔開始收縮了,她沉聲道:“這個理由很好,稍帶着把要殺我的理由也給説清楚了。但願你的刀不要讓我失望,只能嚇嚇一些無能鼠輩。”歐陽之乎道:“你也得提點神,要不然準得把你嚇得摔跟斗!”
曾小雨不再説話了,她的纖纖玉手在腰間一抹,手中便多了一把刀,一把奇異至極的刀!
那刀的刀身比方才那兩人的刀身還要薄,幾乎有可透視而過之感,而且,刀身更窄,模樣有點像東瀛武士刀,但比武士刀短,刀身的弧度也比武士刀的弧度大。
更為奇異的是刀的表面竟不平滑,而是有點凸出,似乎像將一些銅釘釘於刀身之上一般。
歐陽之乎輕輕地讚了一聲:“好刀。”曾小雨冷聲道:“也許你的刀法更好!”“好”
字未落,她的人便在那一剎那間如失去重量一般輕靈而出,那柄薄薄的刀劃出無數光弧,虛實莫測地罩卷而至!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青鋒乍現,在那片光弧中藿刺翻回,如風起雲湧。
與雙方的遭遇只是瞬息間,纏戰也是極少,曾小雨一聲輕嘯,嬌軀已急旋,左手抖揚,一道光芒便從她的袖中暴襲而出!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刀尖微微一顫,“當”的一聲響,那道光芒便折了方向,向在一邊站着的“千異千幻宮”之人疾射而去,一聲慘叫,那道光芒已自那人前胸貫入,後背穿出!
柳兒不由暗暗吃驚,沒想到曾小雨的一片薄如紙帛的銀片,竟有如此的強悍勁道!幸好歐陽之乎借力一拔,也該那“千異千幻宮”的弟子倒黴了,直站那裏等着挨刀。
便在刀尖震飛銀片之一瞬間,曾小雨的刀已斜掃如風!
歐陽之乎吸氣凹胸,猝然閃退丈許,曾小雨的身形竟如附體之影子,緊隨而上!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猝偏橫豎,其動作之快,令人們的瞳孔來不及收縮!”當”的一聲響,歐陽之乎向後退了二步,曾小雨卻有些踉蹌歪斜,只見她猛一彎背,後頸背上,已有三道寒芒猛射歐陽之乎!
三抹寒芒映現的同一時間,她的薄刀已直指於地,伸縮如電如蛇,擊向歐陽之乎的下盤。
歐陽之乎長刀疾點地,他的身軀便借這一點之力,倒翻而出!曾小雨再次緊隨而上,刀風呼嘯,變幻莫測,防不勝防!
歐陽之乎在疾速地躲挪騰掠着。
倏地,歐陽之乎的身形疾然暴翻,競不可思議地橫空飄起,恰恰將身子貼於曾小雨的刀身上!
這一招,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這豈非等於把自己的血肉之軀置於曾小雨的刀刃之上,任她砍殺麼?柳兒更是花容失色!
曾小雨一驚之下,也是狂喜,她的薄刀一翻,便向橫於刀背上的歐陽之平直削而去!
但歐陽之平的“巨闕狂刀”卻恰好攔住了曾小雨的刀的去勢,事實,曾小雨的刀只有撤回而出,那出招角度才可以多些變化,但如此情形之下,她又如何捨得將刀撤回?
於是她一挫腕,刀身一掄,又向歐陽之乎切去,但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似乎早已在那兒等着一般,”當”的一聲響,曾小雨的刀又被封死!
如此二次之後,歐陽之平的身子已翻滾至刀柄處!這便等於説歐陽之乎與曾小雨近平肌膚相連相捱了。
曾小雨何嘗遇過如此刀法?一驚之下,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刀芒已如靈蛇般伸向曾小雨的咽喉!
曾小雨應變着實快捷!她一見歐陽之平刀芒點至,櫻口一張,便有一點銀光準確之極地撞向歐陽之乎刀芒的正面!
但是,這一次,她錯了。
那片划向她咽喉的刀芒竟是虛空無實的!它只是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幻出的一抹光彩,一抹凝聚時間稍長的光彩!只是因為他的刀芒距曾小雨的雙目太近了,這反而使曾小雨產生視覺誤差,何況,此時的“巨闕狂刀”已不是那把樸素已極的斬草料的刀了。它的光芒極為奪目,更是使曾小雨判斷失誤!
曾小雨吐出的那點銀輝,是她從未用過的暗器,一顆硬玉磨成的假牙,她以全身內力吐射而出,其力足以碎石!
只可惜,它所射向的只是一個虛幻的鈍影,光影即使是被穿透了,卻仍是毫無損傷的。
歐陽之乎“巨闕狂刀”的真正刀身卻已如電般飛旋划向曾小雨的側頸!
曾小雨那雙嬌媚動人的雙眼在那一瞬變得充滿了極度的恐懼之色。
寒芒燦爛閃現!刀刃自她的左側頸部劃出,探過她的右眉,血光飛濺!
曾小雨的身軀倒下了,本是讓人失魂失魄的容貌,現在看去,已是驚心動魄了。
她的額眉已綻裂,一隻眼球掛在那兒!
所有的人在那一瞬間全都呆若木雞!
然後,那二十餘人便齊齊向歐陽之乎疾撲而來,一時,刀光劍影幻動無窮無盡!
一聲清嘯,歐陽之乎身形如鬼魅般在人羣中穿梭掠走,但見一道道光影繞着他灑脱已極的身軀翻飛,“巨闕狂刀”真的已是瘋狂了。
千異千幻宮的人一個個地倒了,他們甚至都未曾看到歐陽之乎是如何出手的便已受了致命的一擊!
當歐陽之乎身形定下時,只有一個千異千幻宮的人還在站着!他踉踉蹌蹌地向門外奔去,就在他剛要跨出門外的那一瞬,他的身上已有血箭急射而出!
血箭不是一處,而是數十處!
胸前、腹下、四肢、頭顱、頸脖……
血箭從他身上進射開來,在空氣中瀰漫成血霧!
似乎那人的身軀已成了一個有千孔百眼的篩子!
終於,他倒下了,倒下時,他競未能發出一聲慘叫!也許,他已被自己的模樣嚇得不會思維,不會恐怖了。
他終還是未能走出這個染房一步!
柳兒忽道:“歐陽大哥,似乎每次你出手,你的功力都會精進不少,今日,更是如此。”
歐陽之乎卻嘆了一口氣,道:“正因為如此,我反而更為擔憂了。”柳兒驚訝地道:“你武功增進,為何反而擔憂?”歐陽之乎道:“我的武功能增進得這麼快,自是那‘易佛心經’的功勞,但是,你別忘了,豐魂星那兒,還有半部‘易佛心經’,而他得到‘易佛心經’的時間,至少比我早上十年!這十年來,他定是日夜習練,而他本就是‘邪佛上人’的幾個徒弟中武功最高的,這説明他的悟性定是極佳,這十幾年的演習參悟,他的武功定是已超凡入聖了,你看那‘飛魂樓’的四大殺手,本是獨來獨往的超級殺手,從來都是目空一切,卻竟全都披豐魂星網羅而去,可見豐魂星端的算是一代梟雄了。我便擔心我的武功與他相比,相差太遠!但是,若要我先隱匿起來,習得‘易佛心經’半部上的全部武功再去找豐魂星,我卻是萬萬做不到的。我相信天道乃揚善懲惡的,豐魂星多行不義,必將自斃!”柳兒聽歐陽之乎如此一席話後,已開始為他擔憂了,她相信歐陽之乎的話是不無道理的。更何況,豐魂星手下還有一批無魂無魄殺手,那些人全都是不畏死之人,縱然殺不了歐陽之乎,也足以把他拖累,那時再與奉魂星對陣,勝算便更小了。
她那好看的柳眉不覺已皺了起來。
歐陽之乎見狀,知她為自己擔憂,便道:“我們先擱下豐魂星那老匹夫不談,將豐易星拿下之後,再作打算,也是不遲!”柳幾點7點頭。
當豐易星正為手下三個堂主死了二個,失蹤一個;而狂怒不已時,”唐晴舟”卻出現在他的眼前了。‘自然,這唐晴舟是由歐陽之乎易容而成的,柳兒的易容術也屬不凡了,加上歐陽之乎又是身着唐晴舟的衣衫,更是可以假亂真。
歐陽之乎所扮的”唐睛舟”出現在“千異千幻宮”宮外的時候,正是天將黑未黑時,這是歐陽之乎特地選的時間,此時,人眼視物已不甚清晰,而不及掌燈之時,這恰好可以掩飾了歐陽之於的假面目。
“千異千幻宮”的人已久未見水行堂堂主唐晴舟了,宮中私底下傳言唐晴舟已叛離了“千異千幻宮”,所以乍一見唐晴舟時,所有的人都是一愣!甚至,已有幾聲刀劍出鞘之聲響起!
歐陽之乎沉聲道:“宮主在否?”沒有人回答他,儘管有幾個人想回答,但始終都沒有開口,氣氛顯得有些尷尬了。
歐陽之乎動怒了,他厲喝一聲道:“宮主在否?”聲音在透出一種逼人的威嚴!終於,一個原先是水行堂堂下之人上前一步,恭聲應道:“回堂主,宮主尚在,只是心情甚是不好,也許……”他欲言又止了。
歐陽之乎“嗯”了一聲,跨入“千異千幻宮”之殿宇中,沒有人來攔他,他不由暗喜。
柳兒曾潛入過此地,那次還折了二名無魂無魄殺手。歐陽之乎進來之前,她已將“千異千幻宮”的格局方位都大致地描述了一遍。歐陽之乎因為有了扮作奉少文進入”殘雨樓’之經驗,所以心中倒不致於沒底。
走進正殿,沒有見到豐易星,那麼按柳兒所探知情況的規律,此時奉易星極可能在一個書房裏。豐易星乃武林中人,過的是刀尖上討活路的生活,但他卻有讀書的習慣,特別是心情狂躁不安時,他便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然後,他讓人將他反鎖起來,在裏邊一呆就是一夜,在這一夜中,誰也不許去打擾他。否則,他定會是暴跳如雷,那人便是性命堪憂了。
歐陽之乎徑自往豐易星的書房走去。
幾個“千異千幻宮”的人驚訝地看着他,因為平時遇上這種‘情況,唯有曾小雨敢去書房中找豐易星。
但驚訝歸驚訝,他們也不去勸阻這個“唐晴舟”。因為這幾天來,殘陽堂堂主馬如風、寒香堂堂主曾小雨先後死於非命,已弄得“千異千幻宮”人心惶惶,總感到有種不祥之感在籠罩着“千異千幻宮”。甚至,還有人巴不得”唐睛舟”去惹惱豐易星,然後豐易星一怒之下,廢了唐晴舟之堂主職位,那別人便可以乘隙而上了。
歐陽之乎來到豐易星的書房門外,門外有二個人站着,一個是頭大如笆斗、橫眉豎目的大漢,另一個卻是身着青袍,唇紅齒白的俊秀儒士。
歐陽之乎不知如何稱呼他們,但卻知道他們是負責攔截別人闖入書房的,於是,他遠遠地便低下了頭,只顧往前走。
青袍儒士搶上一步,橫在歐陽之乎身前,道:“唐堂主請留步!”話説得客氣,語氣卻是不容他拒絕的,因為他們兩人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堂下,而是直接對豐易星負責。
歐陽之乎似乎一驚,方抬起頭來,道:“我有要事求見宮主。”如此一來,他便無需稱呼這兩個人的名字了。
青袍儒士不鹹不淡地道:“唐堂主真是貴人多忘事了,你不知宮主在書房裏時,是不允許別人打擾的?”語氣頗為傲慢。
歐陽之乎嚥了口口水,似乎有些不樂意了,他也搶上一步,冷聲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誤了事,恐怕你是擔當不起的。”言罷,雙目逼視着青袍儒上這時,那豎眉大漢已有些不耐煩了,冷冷一笑,道:“為宮主盡忠職守乃我們二人應盡之責,唐堂主若是再苦苦相逼,便休怪我們對唐堂主你無禮了!”歐陽之乎便提高嗓音道:“你這是威嚇我嗎?”青袍儒士面無表情地道:“這便看唐堂主的選擇了。唐堂主切莫再用什麼’要事,大事‘來壓我們,我們也不是嚇唬大的。”言罷,”嗆”的一聲,他已有一柄長劍在手!豎眉大漢雖未如此,但也已手扶兵刃了。
歐陽之乎哈哈一笑,道:“二位好大的火氣!我不妨直接告訴二位,此次老夫找宮主,是為了曾小雨曾堂主。馬堂主之死而來的,我已查知殺害二位堂主之兇手是何人,他便是……”倏地,書房裏傳來一聲嘶啞的聲音:“唐晴舟,你進來吧。”歐陽之乎心中一喜,卻不露於神色,只是挑釁似地向青袍儒士和豎眉大漢掃了一眼,冷哼一聲。
那二人氣得七竅生煙!但宮主已發話了,他們又能如何?只好將門鎖打開了。
歐陽之乎得意地撇了撇嘴,”吱呀”一聲,推開了書房之門,走了進去。
青袍儒士與豎眉大漢恨得直咬牙!
歐陽之手反手掩上門,便聽得“咔嚓”一聲,他知道定是裏頭又被反鎖上了。
書房裏有一個人在背手而立,身着極為樸素,他手中捧着一本書,因為是揹着手,所以歐陽之乎可以從後面看清那本書的書名,卻是一本《道德經》!
再看四周牆邊的書架上,排滿了大小厚薄不一的書卷,歐陽之乎先是以為豐易星乃博學之人,哪知再一細看,那些書卷竟全是《道德經》:只是版本不一而已!
歐陽之乎心中不由冷笑道:“如此一個不知仁義廉恥之人,卻擁有如此多的《道德經》,實乃滑天下之大稽。”正想着,豐易星開口了,只聽得他用嘶啞的聲音遭:“唐晴舟,為何有三四日未見你的人影?”歐陽之乎忙道:“屬下前幾日在華玉池中遇見一人,自稱遇見過‘無影鶻鶻’,屬下自然上前盤問,豈知那人乃以此誘我上前,我一及其身,他便猝然發難,幸虧我應付及時,才一掌斃了那人,但他的同黨。卻乘亂逃逸,屬下便一路追查,可惜終讓他擺脱了屬下。”他所説的與豐易星在華玉池中探得的情況並無不0同,所以豐易星便信了歐陽之乎的話,他接着問道:I”那你方才在外頭説你已知殺死曾小雨、馬如風之兇{手是誰,又是怎麼回事?”歐陽之乎道:“屬下所言自是屬實,説起來,那兇手與宮主還是有些牽扯的。”豐易星”啊”了一聲,緩緩地轉過身來,歐陽之乎這才看清了他的臉,竟是平凡得很,把他往人堆裏一推,他便被埋沒在人堆中了,毫不起眼。説他是習武之人也像;説他是郎中也像:説他是一介農夫,似乎也不錯。反正他便是那種最不起眼的人,伸手一抓,便可以抓得一大把來。
歐陽之乎接着道:“那兇手這次屢屢向我們千異千幻宮出手,目的只是為了一本與‘無影鶻鶻’有關的書。這‘無影鶻鶻’宮主先前已與我們講過,屬下至今還記得,但那本書,宮主卻是從未在我們面前提及,我也不知是何書,想必是他們師出無由,胡亂地編了個什麼怪書之名,來詐我們吧。”豐易星冷冷地掃了歐陽之乎一眼,道:“你切莫東拉西扯!那兇手與我有什麼牽連你還沒有説清楚呢。”説到這兒,他向外面喝了一聲:“柏勝,掌燈!”
外面便響起了腳步聲,大概是提燈去了。
歐陽之乎一聽,不由緊張起來,他心知只要燈一亮,像豐易星這樣的易容高手,極可能立即將自己看出來,情急之下,他便上前一步,道:“此人現在已收服了‘無影鶻鶻’,而且又擁有半部‘易佛心經’。”豐易星眼光突然大變,變得隱然有殺機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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