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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單刀赴會

    車抵孝王府,站門的戈什哈迎過來一個:“凌爺,府裏出事了。”

    凌燕飛馬上就想到是出了什麼事,他心頭震動,把人車交給了戈什哈,飛身撲了進去。

    孝親王、安貝勒、大格格怡寧、馬宏都在院子裏,馬宏衣裳上都是血,右膀縛着,一看就知道是掛了彩,看樣子傷得還不輕。

    凌燕飛一到,沒容他説話,馬宏突然單膝跪了下去,道:“大哥,我就等您回來,我該死。”

    左手在靴筒摸出把匕首,往心口就扎。

    凌燕飛一腳踢飛了他的匕首,上前扣住了他的腕脈,沉聲説道:“你這是幹什麼,瞎眼的老孃也不要了。”

    馬宏身軀暴顫,低下頭痛哭失聲。

    凌燕飛扶他站了起來,道:“別這樣,兄弟,我早就懷疑他們有這一着,你也已經盡了力,真扳不倒福康安那是天意,誰也沒有辦法,擦擦淚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兒。”

    馬宏住了聲,道:“他們把魯天鶴搶走了,只來了一個人,我沒能攔住他,反而中了他一劍。”

    安貝勒臉色凝重,道:“兄弟,我也有負你的託付。”

    凌燕飛道:“咱們誰都別自責好不,讓我先把事情弄清楚!”

    轉望馬宏道:“兄弟,來人是福康安府裏的那一個?”

    馬宏搖頭説道:“我不知道,來人黑衣蒙面,我只知道他身手相當高。”

    凌燕飛道:“我不信福康安府裏有能傷你的人。”

    安貝勒道:“福康安能。”

    凌燕飛望着馬宏道:“兄弟,來人從那兒來,從那兒走的?”

    馬宏道:“從屋上來的,從屋上走的,等貝勒爺聞聲趕到,前後不過一轉眼工夫,他還帶着個魯天鶴,居然就沒了影兒。”

    凌燕飛轉望安貝勒道:“大哥,福康安或許能高來高去,卻未必有這樣的輕功!”

    安貝勒呆了一呆道:“嗯,這倒是……”

    孝親王凝聚雙眉,焦慮之情滿面,道:“那會是誰,難道説福康安從那兒請來了能手?”

    一名戈什哈飛步奔了過來打個扦轉望凌燕飛:“凌爺,您的信。”

    他雙手遞過了一封封着口的信,信封上寫的很清楚:‘凌燕飛親啓’。

    既沒有客氣話,也沒有個稱謂。

    凌燕飛訝然接過道:“謝謝,這是誰給我的?”

    那名護衞道:“隔牆扔進來的,我趕出去看卻沒看見人。”

    凌燕飛神色一動,連忙拆開了那封信,打開信箋只一眼,他臉色倏變,脱口説道:“原來是他!”

    “誰?”孝親王,安貝勒,怡寧齊聲問。

    凌燕飛沒説話,遲疑了一下把信交給了孝親王。

    孝親王接過一看,臉色也變了,叫道:“是他呀,好東西。”

    安貝勒,怡寧都湊過去看了,只見那張信箋上寫着:“老時間,老地方,勿再失約,過時我即殺魯天鶴,知名不具。”

    他倆看是看見了,但卻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也不知道搶去魯天鶴、寫這封信的人是誰。

    安貝勒忍不住道:“九叔,到底是誰呀,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孝親王道:“你問燕飛吧!”

    安貝勒當即轉望凌燕飛道:“兄弟,這是……”

    凌燕飛道:“馬如龍!”

    安貝勒為之一怔。

    怡寧脱口叫道:“馬如龍?”

    安貝勒訝然説道:“兄弟,怎麼會是他?”

    凌燕飛口齒啓動,欲言又止。

    孝親王道:“燕飛,你也真是,都到這時候了,你還瞞什麼?”

    他把他所知道的,有關馬如龍約凌燕飛決鬥的事説了一遍。聽完了孝親王這番話,安貝勒跟怡寧臉上都變了色。

    安貝勒大叫説道:“這還得了,馬如龍他好大的膽子,眼睛裏還有咱們沒有,我找他去。”

    他轉身要走。

    凌燕飛伸手攔住了他道:“大哥,這是我的私事,您讓我自己了,好不?”

    安貝勒鐵青着臉叫道:“這是你的私事?誰説的,魯天鶴是福康安勾結叛徒謀刺親王的主要證人,馬如龍闖進孝親王府來傷了人把人搶了去,這還能叫你的私事?”

    凌燕飛道:“即使不是我的私事,大哥自信去找馬如龍,就能把魯天鶴要回來麼?”

    安貝勒道:“我要不回魯天鶴來?他敢不給我,他要造反了,我劈了他!”

    凌燕飛道;“大哥,恕我直言一句,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是禁軍總教習,馬兄弟都傷在了他劍下,您未必是他的對手,您要不回魯天鶴來事小,萬-他一急之下殺了魯天鶴……”

    安貝勒厲聲説道:“他敢。”

    凌燕飛道:“大哥,人到急時都會鋌而走險,他要是有什麼顧慮,也就不會闖進孝王府來搶人了,您説是不?”

    安貝勒不再堅持了,他狠狠一跺腳道:“好、好、好,馬如龍,你居然連我們這幾個都不放在眼裏了,那好,我倒要看看是你行還是我行。”

    忽聽孝親王道:“怡寧,你幹什麼去?”

    凌燕飛扭頭一看,只見怡寧正在快步往外走,他忙竄過去攔住了她,他還沒説話,怡寧已然煞白着嬌靨道:“燕飛,你別攔我,事是由我起的,讓我去應付。”

    凌燕飛道:“你這是什麼話,怎麼你也不能忍耐,你想想看,馬如龍既然這麼做了,你這樣就能把魯天鶴要回來麼,他既然找上了我,我要是不出面,他絕不會交還魯天鶴,他是非逼我跟他決個生死不可,要不然他絕不會這麼做。”

    孝親王道:“怡寧,燕飛説的不錯,你去找他不但沒有用,反而更糟,我看還是讓燕飛一個人去應付吧。”

    怡寧道:“可是讓他這樣難道就算了,要是就這樣算了,他以後怕不要上天了。”

    安貝勒道:“誰説就這樣算了,那來這麼便宜的事兒,就是燕飛饒了他,我也絕饒不了他。”

    凌燕飛伸手抓住了怡寧的粉臂,柔聲説道:“聽我的,怡寧,世上沒有應付不了的事兒……”

    怡寧道:“我知道你應付得了,可是因為我讓他找你,我這不是給你惹麻煩麼?”

    凌燕飛道:“你這話我不愛聽,現在還分什麼你我?”

    怡寧忽然低下頭去哭了,哭得好傷心。

    凌燕飛忙道:“別這樣,怡寧,世上的路並不是每一條都是平坦的,光是走平坦的路並不見得就是好,也可以説沒什麼意思,多走走崎嶇不平的路,可以為將來增添很多回憶,也可以為將來增添很多話料,這件事要是比起江湖事來,那是小巫見大巫,連這件事你都不能忍耐,你怎麼過將來的日子?為了將來,你現在必須多學冷靜,多學應付各種突發的事件以及最危險、最惡劣的情勢,一句話,就是要處變不驚,知道不?好了別難過了,到上房去歇歇去。”

    怡寧擦乾了眼淚一搖頭道:“我不去,我要在這兒。”

    凌燕飛道:“好、好,過去吧。”

    怡寧沒説話轉身,走了回來。

    凌燕飛剛走近,安貝勒望着他便道:“兄弟,不是我説你,這種事你怎麼瞞我……”

    凌燕飛道:“大哥現在不是知道了麼?”

    安貝勒“唉”地一聲道:“兄弟,你真能要人的命,當初他頭一回約你,你為什麼不去,頭一回你要是去了,他還能闖進孝王府來搶人?現在,長了他的志氣,滅了自家的威風,他可了不得了,要上天了。”

    凌燕飛道:“大哥,動輒拔劍那是匹夫血氣之勇,也是武家的大忌,我習武的目的不是為了私鬥,我不屑這麼做。”

    安貝勒道:“那麼現在呢?”

    凌燕飛道:“現在關係的不是我個人的生死榮辱,而是忠奸正邪的存亡盛衰,我應該也願意挺身一斗。”

    孝親王忍不住一揚拇指喝道:“好!燕飛,這才是大勇,這才配稱俠,安蒙,你要改改你的脾氣,多跟燕飛學學。”

    安貝勒氣歸氣,他是氣馬如龍,對這位九叔,他是一向敬畏有加,而且安貝勒只是性情剛烈,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聽孝親王這麼一説,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説話。怡寧不太關心別的,她只關心凌燕飛,她道:“燕飛,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他?”

    凌燕飛道:“我準備今天晚上準時赴約。”

    怡寧道:“我跟你去。”

    安貝勒道:“你別去,我去。”

    凌燕飛道:“又不是打狼去,去那麼多人幹什麼?”

    安貝勒冷哼一聲道:“馬如龍跟只狼可沒什麼兩樣。”

    凌燕飛道:“就算他是隻狼,虎我都不怕還怕狼?”

    怡寧道:“馬如龍這個人我清楚,他不但傲而且陰,狠起來什麼手段都施得出,你可不能一個人兒去。”

    凌燕飛道:“你們少跟江湖接觸,不知道江湖規矩,人家指名約我一個人,除非他邀有助拳的,要不然我不能帶一個人……”

    怡寧道:“你怎麼知道他不帶人不設埋伏?”

    “對了,兄弟。”安貝勒猛擊一掌,瞪大了眼道;“馬如龍這時候約你決鬥,又把魯天鶴搶了去,未免太巧了些,他一個人沒這麼大膽,別是福康安……”

    孝親王道:“你倒是粗中有細,這個我跟燕飛早想到了。”

    怡寧叫道:“哎喲,要是這樣他豈不早把人交給福康安了?”

    安貝勒臉色大變,道:“對,兄弟……”

    凌燕飛平靜地道:“這一點我也已經想到了,你們放心我自有對策。”

    安貝勒道:“他要是把魯天鶴交給福康安,魯天鶴就準是死路一條,魯天鶴一死,你還能有什麼對策?”

    凌燕飛淡然説道:“他要是不會把人交給福康安,咱們不必急,他要是會把人交給福康安,咱們急也沒用,因為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即使我趕到福康安那兒去,也救不了魯天鶴”

    怡寧道:“他準會把魯天鶴交給福康安。”

    凌燕飛道:“那也不要緊,少一個魯天鶴我照樣能制福康安於死命,醬肉裏下毒的事我已經查出來了,而且把孟蘭的兩個蒙古衞士哈達跟隆克擒了來……”

    孝親王忙道:“真的,燕飛,人呢?”

    凌燕飛道:“我已經交給他們好生看守了。”

    孝親王道:“那得防着他們再來……”

    凌燕飛道:“現在他們還未必知道,就是知道也未必敢現在來,倒是晚上我去赴約的時候,怕馬如龍……”

    孝親王臉色一變。

    安貝勒冷哼下聲道,“讓他再來吧,這回我等着他呢。”

    凌燕飛道:“他要是一個人來倒好應付,怕只怕他來的人很多,咱們的人手一下子應付不了那麼多人。”

    孝親王面泛焦慮之色道:“燕飛,你看他們會再來麼?”

    凌燕飛道:“難説,他們製造了一個對他們很有利的機會,那就是以魯天鶴的性命為要脅,逼得我不能不赴今夜之約,他們也許料準了,雖然咱們又掌握了哈達跟隆克,但這兩個卻不如魯天鶴,魯天鶴徑自指控福康安命他找人行刺,哈達跟隆克則不可能承認福康安命他二人找人下毒,這麼一來福康安就不會有什麼了不得的大罪,是以我非得去找馬如龍要回魯天鶴來不可,這個機會對他們太有利了,福康安養的死士不少,從行刺、下毒這兩件事看,福康安的這些死士也經常跟外頭的各類人物有連絡,這樣福康安也可以間接地找別人來為他賣命,縱然咱們能擒下來搶人的人,這份罪也落不到福康安頭上,如果不幸被我言中,福康安這種手法可謂高明之極。”

    安貝勒道:“那咱們怎麼辦,説來説去還是魯天鶴這個人證重要。”

    馬宏突然叫道:“大哥……”

    凌燕飛淡然説道:“兄弟,你不用再説了,武功一途是絲毫無法勉強的,我不認為這是你的錯,除非你是能攔住馬如龍而沒攔住他,我知道咱們現在處的是被動地位,可是咱們曾經處在主動地位過,情勢不是一成不變的,片刻之後焉知咱們不能扳回優勢又站在主動地位上,你們都相信我,我自有辦法克敵致勝的。”

    安貝勒道:“兄弟,我們不是不相信你……”

    凌燕飛道:“既然相信我,大哥又何必多説什麼?”

    安貝勒沉默了一下,微一點頭道:“好,我什麼都不説,一切都交給兄弟你了。”

    凌燕飛道:“有些事還需要大哥您幫個忙。”

    安貝勒道:“什麼事,兄弟,掛帥的是你,你吩咐就是。”

    凌燕飛道:“大哥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帶着人來的?”

    安貝勒道:“帶着人來的,怎麼?”

    凌燕飛探懷摸出那隻展翅欲飛的銀雕,遞過去道:“讓您的人拿着這個到桑府去一趟,把桑老手下那八條龍馬上召來見我,讓龍雲把桑府暫時交給老董,要是駝老回來,讓老董告訴駝老一聲。”

    安貝勒接過那隻銀雕道:“兄弟,你這是……”

    凌燕飛道:“您別管,照着我的話做就是。”

    他轉望怡寧道:“跟王爺到上房陪陪福晉去,我去去就來。”

    他要走,怡寧伸手拉住了他道:“燕飛,你上那兒去?”

    凌燕飛道:“不會遠離,就在府裏,馬上就回來。”

    説完了話,他徑自走了。怡寧一直望着他的背影。

    孝親王搖搖頭道:“看來這倆個是分不開了。”

    怡寧臉一紅,忙把目光收了回來。

    口◎瀟湘書院獨家連載:http://210.29.4.4/book/club/

    http://210.29.4.4/book/club/◎口誰都看得見凌燕飛臉上輕鬆,但誰都看不見他心情的沉重,他知道如今這一邊所處的地位,要想扳回優勢,重回到主動地位上去很難!

    除非能奪回個活的魯天鶴來。魯天鶴這個人證太重要,太重要了。

    赤魔教那位崔玉嬌固然重要,但那只是對赤魔教、對福康安來説,她只是個餌,魯天鶴才是插在福康安要害上的一把利刃。

    他現在要試試這條路,試試這步棋!他進了一個地窖,普通人家差不多都有地窖,但沒王府的地窖多,也沒王府的地窖大!地窖原是藏酒、堆東西,到冬天放食物的,可是現在這處地窖裏囚着人。

    這處地窖相當大,跟個地下室似的,口上有孝王府的戈什哈把守,兩個蒙古大漢哈達跟隆克就躺在地上,手上上了手銬,腳上也上了腳鐐,只是人還沒醒過來,那是因為兩個人的穴道還沒解開,別人不會解,也不敢解。

    凌燕飛一到就拍活了哈達跟隆克的穴道,兩個人醒過來了,睜眼一看,臉色大變,霍地挺腰坐起,不約而同瞪着凌燕飛道:“原來是你!”

    “是我!”凌燕飛淡然説道:“難得二位還認得我。”

    哈達道:“怎麼不認得,你就是燒成灰我也認得。”

    凌燕飛道:“別出惡言,我沒有惡意。”

    隆克道:“你沒有惡意?把我們倆弄到這兒來,這樣子對待,這叫什麼?”

    凌燕飛道:“我不能不把二位帶回孝王府來,因為那位郎中指二位唆使他逼害王泰順,讓王泰順趁賣肉之便毒殺孝王府上下……”

    哈達兩眼一瞪道:“放他孃的屁……”

    凌燕飛一抬手道:“別罵,用不着這樣,二位是福貝子府的人,是非曲直自有福貝子去判決,孝王爺已經找過福貝子了,福貝子讓我們今天把二位押回去,他自然會給孝王爺一個公道。”

    哈達、隆克雙雙一怔,道:“這麼説你是來放我們倆的?”

    凌燕飛微-點頭道:“所以説二位不必出惡言,我沒有惡意。”

    他叫過一名戈什哈來伸手要鑰匙。

    那名戈什哈不知道凌燕飛要幹什麼,可也不敢問,忙自腰裏解下,一大串鑰匙遞了過去。

    凌燕飛揮手支走了那名戈什哈,開始找開手銬跟腳鐐的鑰匙,一邊找-邊説道:“要説起來福貝子還真是個明理的人,孝王爺剛把話説完,他就一口答應一定會給孝王爺一個滿意的答覆,他還要魯天鶴呢,不過孝王爺沒答應把魯天鶴送回去。”

    哈達道:“那是為什麼,孝王爺為什麼單要我們倆回去?”

    凌燕飛道:“這道理不是很簡單麼,福貝子要怎麼處置魯天鶴你們倆又不是不明白,魯天鶴跟孝王府很合作,他願意作證,願意指控福貝子指使他找人謀刺孝王府,這麼一個有力的人證,孝王爺豈會送他回去讓福貝子一刀砍了?至於你們倆,孝王府認為你們倆是福貝子的死黨,-定不肯作證指控福貝子指使你們倆找人毒殺孝王府上下,留着你們倆沒用,反正福貝子已經答應給孝王爺一個滿意答覆了,為什麼不把你們倆送回去,讓福貝子去判決是非曲直去?”

    一頓接道:“可找着了。”

    他拿着一把鑰匙往哈達的腳鐐上鑰匙洞插了過去。

    只聽哈達道:“對、對、對、對極了,我們絕不會説什麼的,事兒是我們倆乾的,自有我們倆人擔當,只要送我們倆回去,我們貝子爺一定會處置我們倆。”

    凌燕飛道:“那是一定的,福貝子一向明理,福貝子説了,他並沒有指使誰找人下毒,既然有人指控你們倆,那一定是你們倆瞞着他乾的,他一定會處置你們倆的,咦,這把鑰匙怎麼不對?”

    他又在一大串鑰匙裏找了起來,一邊找一邊又道:“孝王爺明知道這又是出自福貝子的指使,可是你們倆不比魯天鶴,一定不肯指控福貝子,孝王爺掌握不住人證也拿福貝子無可奈何,只有讓你們倆回去……”

    忽聽隆克説道:“姓凌的,你慢着。”

    凌燕飛抬眼説道:“怎麼?”

    隆克道:“我不願意回去行不行?”

    凌燕飛一怔道:“你不願意回去?你這是開玩笑?”

    哈達詫聲叫道,“隆克,你……”

    隆克沒理哈達,望着凌燕飛道:“不是開玩笑,真的,我説的是實話,行不行?”

    凌燕飛愕然站了起來,道:“這是為什麼,你……”

    隆克道:“別管為什麼,只告訴我行不行?”

    凌燕飛詫異欲絕望着隆克道:“這我做不了主,得請示一下王爺去,不過以我看希望不大,你們倆不肯作證……”

    隆克道:“我願意作證。”

    哈達猛然推了他一下,厲聲叫道:“隆克,你瘋了?”

    隆克被哈達推得身子一歪躺了下去,但旋即他又坐了起來冷冷説道:“我沒有瘋,我不願意回去,我願意作證,你怎麼樣我不管,你願意回去才是瘋了呢,你忘記他是怎麼對付魯天鶴的了。”

    哈達道:“我知道,可是貝子爺不會那樣對咱們。”

    隆克道:“你準知道他不會那樣對咱們?在沒對付魯天鶴之前,你能想到他會那樣對魯天鶴,魯天鶴是護衞隊領班,可也算得親信,他不也那樣對付他了麼,人不自私天誅地滅,到了顧自己的時候,誰也不會顧別人的。”

    哈達聽直了眼,道:“我不信。”

    隆克道:“信不信在你,話是我説的,你要回去你走,反正我是不回去定了。”

    哈達直着眼,沒説話。

    凌燕飛望着隆克道:“你真不願意回去?”

    隆克一點頭道:“真的,我願意作證,你去問問王爺行不行。”

    凌燕飛搖頭説道:“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好吧,我就去給你問問王爺,不過我只是給你問問,你可別寄太大的希望,王爺已經有魯天鶴這麼一個人證了,願意不願意我還不敢説,不過有一點你卻可以放心,只要王爺答應讓你留下來,也就是説你真能為王爺作證,你不但死不了,而且一點兒罪也沒有,我這就去。”

    他轉身要走。

    忽聽哈達叫道;“慢着。”

    凌燕飛轉了回來,道:“什麼事,難不成你也想留下來?”

    哈達道:“你剛才説的可是真話?只要我們願意作證,不但死不了,而且一點兒罪也沒有。”

    凌燕飛道:“當然是真的,魯天鶴就是這樣。”

    哈達道:“那麻煩你跟王爺説一説,我也想留下。”

    凌燕飛點了點頭道:“你們倆可真惜命啊,不過話又説回來了,你們倆也真聰明。”

    他轉身往外走去。

    當他出了地窖的時候,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在上房,他見着了孝親王、安貝勒以及怡寧,他把剛才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説了,孝親王、安貝勒、怡寧無不精神大振,尤其是安貝勒,他喜得抱着凌燕飛直打轉,停下來之後,他指着凌燕飛笑道:“兄弟,我算是服了你,你真行,我恨不得給你磕個頭,到今天我才相信,能在江湖上稱雄,光靠一身好武功是不夠的。”

    孝親王一雙老眼望着凌燕飛,目光之中充滿了愛意,點頭説道:“真的,一點也不差,別人不説,就衝着燕飛咱們也非打個漂亮大勝仗不可,燕飛,我又忍不住要勸你了……”

    凌燕飛道:“謝謝您的厚愛,王爺,那天晚上我話已經説得很清楚了,是不?”

    怡寧一雙美目充滿了情意望着凌燕飛,一眨不眨,她似乎沒聽見孝親王説什麼,她芳心裏愛煞了凌燕飛,要不是有孝親王跟安貝勒在,她真能撲進凌燕飛懷裏,摟着凌燕飛吻一個夠。

    她沒聽見孝親王的話,安貝勒可聽見了,他看看這位,又看看那位,道:“九叔,怎麼回事兒,您勸燕飛什麼?”

    孝親王道:“我勸燕飛留下來,別走,可是他沒答應,也許你的面子大。”

    安貝勒霍地轉望凌燕飛,目光一凝,剛要説話。

    凌燕飛已搶先説道:“我得去給他們倆送個信兒去,桑府的人來了派人告訴我一聲去。”

    他沒容安貝勒説話,扭頭就出了上房。安貝勒為之一怔,孝親王搖了搖頭,望望他,衝怡寧呶了呶嘴。

    安貝勒會意,遲疑了一下叫道:“怡寧!”

    這一聲卻把多情的大格格吵醒了,她忙叫道:“燕飛。”

    人就要跟出去。讀書論壇:http://210.29.4.4/book/club/

    http://210.29.4.4/book/club/安貝勒伸手一攔道:“他給那倆送信兒去了,馬上就回來,怡寧,有句話我想跟你説説。”

    怡寧目光一凝道:“什麼事兒?”

    安貝勒道:“你知道,像燕飛這樣的人才不多,他要是能留下來,那是朝廷之福,十五阿哥也會感謝你的。”

    怡寧道:“感謝我?你們是讓我跟他説?”

    安貝勒道:“九叔跟他説過,以前我也略略跟他提過,他都沒答應,九叔跟我的面子不夠大……”

    怡寧嬌靨一紅道:“他也不一定會聽我的。”

    安貝勒道:“只要你肯勸他,盡心盡力,成與不成那是另一回事兒,怡寧,你總不能不為你的孃家着想。”

    怡寧微微低下了頭,道:“那,讓我試試看……”

    忽然抬頭凝目道:“要是成了,我在這兒先給他要個差事兒,十五哥那兒你説去。”

    安貝勒一拍胸脯道:“一句話,包在我身上,要是這個差事兒要不到,到時候燕飛可以拔腿就走,你説吧。”

    怡寧道:“我要十五哥把大內侍衞以及禁軍全交給他。”

    孝親王道:“到底是自己人啊。”

    怡寧嬌靨為之一紅,道:“誰都會這樣,九叔。”

    安貝勒咧嘴一笑,當即點頭道:“以燕飛的才能,毫不為過,行,仍是那句話,包在我身上,我敢説十五阿哥一定點頭。”

    怡寧道:“我可只是試試看。”

    安貝勒道:“我知道,只要你盡心盡力就行。”

    “還有,”怡寧道:“這是我代他要的,不是他的意思。大內侍衞總領班,禁軍總教習,咱們看起來很了不得,他卻未必放在眼裏。”

    安貝勒道:“這個我知道,還用你説,誰也沒説是他的意思呀。”

    怡寧道:“你是知道,我是怕十五哥誤會,待會兒讓十五哥以為燕飛是談條件那可不好。”

    安貝勒道:“以燕飛的才智,所學,就是談條件也不為過。”

    怡寧道:“話不能這麼説,燕飛他總是個江湖人。”

    安貝勒還待再説,一名戈什哈哈着腰走了進來,打個扦道:“稟您,桑府的八位到了。”

    安貝勒轉望孝親王道:“九叔,您跟怡寧談談吧,我帶他們見燕飛去。”

    怡寧道:“我也去,我要看看這八條龍到底什麼樣兒。”

    孝親王站了起來道:“我也出去瞧瞧去。”

    他當先行了出去。

    三個人到了前頭,龍雲等八個-字排列,垂手肅立,瞧那魁偉身材,威武氣勢,孝親王、安貝勒、大格格怡寧無不暗暗點頭,安貝勒邊走邊道:“昔日海貝勒府有八護衞,今天桑府有八條龍,桑府這八條龍應該到我那安貝勒府去才對。看看人家,咱們這些人那一個比得上?”

    孝親王也道:“真是,這八個愛煞人,要能換得這八個,傾我的所有我都幹,難怪燕飛把他們召了來。”

    説話間行近,安貝勒目光一掃,道:“八位,我叫安蒙聽説過麼?”

    龍雲等八個立即單膝點地,行下禮去:“草民八兄弟見過貝勒爺。”

    安貝勒上前扶起了為首的龍雲道:“八位別這樣,我不敢當,我跟燕飛兄弟相稱,八位等於也是我的朋友,對八位我久仰,今兒個能見着八位……”

    孝親王一旁説道:“安蒙,你有完沒有,也留點兒給我們倆説説!”

    “真是。”怡寧道:“你都説完了,讓九叔跟我説什麼?”

    安貝勒倏然一笑道;“八位快見見吧,這兩位等急了,這位是孝王爺,這位是禮王府的大格格,我燕飛兄弟未來的……”

    咳了一聲,住口不言。

    龍雲等八個那還不一點就透,先見過孝親王,然後拜見怡寧,行禮之間也不由對這位美豔的大格格多看了兩眼。

    孝親王跟怡寧自然免不了誇讚幾句,這幾句誇讚可都是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絕不是一般的客氣話。龍雲稱謝之後道:“草民兄弟接奉凌少爺的銀雕令,但不知凌少爺現在……”

    安貝勒道:“別草民草民的,我聽着刺耳,渾身都不舒服,我這就帶你們見燕飛去。”

    轉望孝親王跟怡寧道:“八條龍一條不缺,一條不少的都見過了,二位請回上房吧,我帶他們見燕飛去。”

    又轉望龍雲八個道:“你八個跟我來吧。”

    他徑自大步行去,龍雲八個懂禮,分別給孝親王、怡寧施了一禮,然後跟在安貝勒之後行去。

    一行九人到了那處地窖,凌燕飛已在外面等着了,龍雲八個上前施禮見過,凌燕飛答了一禮道:“大哥,老人家回來過沒有?”

    龍雲立即憂形於色,道:“還沒有。”

    凌燕飛眉鋒一皺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他老人家到底上那兒去了,我這兒的事兒忙,也抽不出時間去找他老人家去。”

    安貝勒一旁道:“兄弟,找駝老的事兒交給我好不?”

    凌燕飛道:“大哥要出去找?”

    安貝勒道:“我出去不方便,我交待巡捕營一聲就行了,他們地面上熟,我讓他們找着駝老之後,不管駝老回來不回來,請他給咱們個信兒,你看怎麼樣?”

    凌燕飛想了想道:“好,那就麻煩您一趟了。”

    安貝勒道:“自己兄弟,説什麼麻煩,你跟他八位聊聊吧,我這就去辦。”

    他跟龍雲八個打了個招呼走了。

    龍雲望着他那魁偉背影灑脱步履,道:“這位安爺真像老神仙當年。”

    凌燕飛點點頭道:“的確,他最崇敬老神仙了。”

    龍雲道:“凌少爺,這兩天裏頭的情形怎麼樣?”

    凌燕飛把內城的情形大概説了一遍,最後又道:“今天我請八位來,為的就是要借重八位之力守住這些證人,要是這些證人再出什麼差錯,十五阿哥幾位就要處於捱打的地位了,這幾個證人關係非常重大……”

    龍雲道:“您放心,屬下八個就是拼了這八條命也要保住這幾個證人,要是這幾個證人出了一點差錯,您唯我八個是問就是。”

    凌燕飛道:“有八位在我自然放心,要不然我也不會派人請八位來了,家裏的事兒都交待給老董了麼?”

    龍雲道:“您放心,都交待好了。”

    龍飛道:“凌少爺,既是這樣,孝王爺為什麼不趕快把事兒辦了,只等這幾個人當面指着福康安一説話,不就什麼事兒也沒了麼?”

    凌燕飛道:“話是不錯,可是事實上有困難,宗人府不比刑部,福康安也不比一般人,要扳倒福康安,非得皇上説話不可,皇上不説話,誰也奈何不了他,可是皇上現在不在京裏,得等皇上回京……”

    龍飛道:“皇上到那兒巡視去了?”

    凌燕飛搖頭説道:“不知道。”

    龍飛道:“什麼時候回駕?”

    凌燕飛道:“也不清楚。”

    龍飛道:“這可好,倒給了福康安機會。”

    凌燕飛道:“説的就是,誰也不能讓皇上為這件事趕快回京,沒奈何,只有咱們自己小心了。只要在皇上回京以前的這些日子裏,咱們能保住這幾個證人不出差錯,福康安準倒,要不然的話,得理的就是福康安了。”

    龍剛道:“馬如龍這小子真混蛋,跟着福康安跑,又能跑出個什麼結果來,我看他小子真是吃糊塗了。”

    “對了,凌少爺。”龍雲道:“您今兒晚上赴約,要不要屬下幾個……”

    凌燕飛搖頭説道:“謝謝大哥,不用,這是我自己的事兒,讓我自己應付,你幾位只別讓我有後顧之憂就行了。”

    龍飛忽然咧嘴一笑道:“凌少爺,那位大格格真不賴,別説為她打一架了,就是打上十架、百架都值得的。”

    龍雲叱道:“你這兒胡説什麼。”

    凌燕飛微一搖頭道:“八龍,我這不是為爭風吃醋打架,我為的是一名重要證人,我沒辦法,也忍無可忍。”

    龍飛窘迫地笑了笑,沒説話。

    凌燕飛道:“好了,現在我把八位的任務分配一下,大哥、三哥、五哥、七哥一班,二哥、四哥、六哥、八哥一班-班守衞,另一班歇息準備有情況時隨時接應,一個時辰換一次班,任務很簡單,只守住這個地窖入口就行了,沒有孝王爺或者貝勒爺的手令,任何人不許進這處地窖,那個不聽可以當場格殺,話是我説的,到時候自有我擔當。舉凡茶水、飯點,一定要經過檢查才能放進去,而且要有-個人跟進去,八位的經驗都夠,怎麼防備毒殺證人滅口,我想八位都清楚,用不着我再多説,至於那一班先守衞,任憑八位自行自決,我還有別的事,不陪八位了。八位的吃住我自會交待他們去辦,八位自己也要提高警覺多加小心,失陪了。”

    交待完畢之後,他走了,去了上房,上房裏打了個轉兒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關上門上牀盤坐運功調息。

    行功是別的事兒,他在孝親王面前報過備,除非有人來搶證人,除非龍雲八個拒擋不了,要不然任何人不許打擾他。的確,凌燕飛從不低估對手的實力。怡寧深知這一線的重要,她沒有去打擾凌燕飛,當然,揪心那是難免的。

    時間過得很快,天黑了。

    沒見凌燕飛屋裏點燈,也沒見他出來吃晚飯,就這麼一直到二更。二更剛過,門開了,凌燕飛出來了,他隨手帶上了門,然後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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