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相擊之聲停止了。
兵器相擊所發出的火星也不見了。
只有一團濃濃的煙霧,罩着兩個人。
一陣風吹來,煙霧慢慢散去,慢慢地,兩個人影出現了。
東邊的是南宮或,西邊的是戈大典,兩人都那麼直直地站着。
終於可以看清了!
青城派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叫!
南宮或的劍已深深地扎入戈大典的胸中,從他的後背直透而出!
而戈大典的右手也是向前伸着,他握着半截煙桿,而半截煙桿之前端,竟是一柄寒刃四射的短劍!
只不過這柄短劍已不可思議地插進了南宮或的劍鞘之中!
顯然,正是因為這。戈大典才送了命的。
莫非這是巧合?不可能!
但若不是巧合,南宮或又如何能在這煙霧之中,將他的劍鞘套在瞬間萬變的短劍之上。
所以,戈大典在臨死前嘀咕了一句:“我不明白……”然後,他便死了。
他的煙杯已極盡詭異之能了,不但藏有毒針,還有噴射煙霧,又藏有一截短劍,所以,難怪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為什麼最後死的仍是自己。
南宮或緩緩地抬起頭時,才發現在他的四周已有三十多人了!
他不由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又是一場血戰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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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屍休,已讓南宮或別無選擇地成為整個青城派的公敵。
他殺死青城派的一個堂主,一個副堂主!
也許他太年輕了,所以當眾人明白這地上的死屍全是南宮或的作為時,不由都有些驚訝!
不認識,這個下巴上有一條刀疤的年輕人誰也不認識。
南宮或靜靜地站着,緩緩地掃視着眾人,很快,他便已從這三十多人中“挑”出為首之人。
南邊有一個四旬左右的婦人,生着一張滿月般的臉龐,豐腴白皙,福泰雍容,極像一個富貴人家的夫人——如果不是手中握着一柄軟劍的話。
東邊則是一個牛頭馬面,臉幾乎比常人長出一半,顴骨高聳,雙目深陷,額下是一撮山羊鬍子,而他的頭上又盤有一個高高的髻子。
這樣一來,他的身子,加上他這張奇長無比的臉。以及他的鬍子,總長度恐怕要有二尺了。
這兩個人正是青城派的兩位堂主:青蛇堂堂主花非儀,青雲堂堂主馬長來。
南宮或那麼氣定神閒地一掃視,便如同一個在巡視自己屬下士兵的將軍一樣。
這立即激起青城人的極大憤怒!
其實,南宮或這麼一環視,是在盤算一個可以突圍而出的方向,畢竟,他來青城的目的,是衝着墨山水而來的,而現在他已殺了青城的二個堂主級別的人,這足以將墨山水引出來。
所以,他現在必須避過眾人,直奔墨山水!
包圍圈越來越小。
事實上,這對南宮或是有利的,眾人如果太分散了,他一時又如何能從眾人的視野中消失?
他已選定了北邊。
北邊是一條寬敞的街道,那邊店鋪林立,只要衝到那邊。脱身的機會便大增了。
南宮或卓立如一棵樹,他必須保存自己的精力。
四周的人在離他只有二丈遠之處,站定了。
一陣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
馬長來在東邊,他的馬臉一拉,便更長了,只聽得他沉聲道:“閣下這次可露夠臉了!”
南宮或哂然笑道:“好説,我相信如果再加上你,那我露的臉將更大!”
花非儀冷聲道:“你自忖能從我們手下留下性命麼?”
南宮或道:“不知道——所以,我要試一試!”
馬長來哈哈一笑,露出兩顆金牙來,笑罷,他方一沉臉,道:“若再讓你走脱,我便改名叫牛長來!”
他身形一偏,手中己握着一柄沉重鋒利、寒光閃閃的劍,他的劍比一般的劍要長,正像他的臉比一般人的臉要長一樣。
劍刃豎立上指,對着南宮或,一片森森的冷凜之氣在流散溢動,劍未展,已使人的心腔顫驚,肌膚起了疙瘩……
好一把殺氣騰騰的劍!
然而,第一個攻向南宮或的卻不是馬長來,而是他身側的一個絡腮大漢。
一個絡腮大漢,滿臉橫肉,三大五粗,卻還結着一個本是文人儒士結的髻子,這便有些怪異了。
而他的手中兵器也怪異,有點像一面旗幟,只是他的旗幟不是以布做成,倒像以細細的鋼絲及人發混編而成,旗杆僅三尺長,而旗端上卻多出一截長有半尺的矛狀尖鋒!
現在,這面怪異的兵器便兜風挾勁,有如一片帶着雷電泄光的燦爛飛雲,斜斜地疾然暴卷南宮或!
南宮或清嘯一聲,他身子在這一聲清嘯中突然飄起,宛如是毫無重量的一朵棉絮一般,順着絡腮漢子的旗幟的卷扯而飛掠穿梭。
他的身形在旗幟中閃躲着,而他的“后羿劍”已在這一瞬間,穿刺十八次。
這十八劍,便如十八道青瑩瑩的芒彩冷焰一般,在似乎已經遮天蔽日的旗幟中閃現!
一聲悶哼,絡腮漢子已踉蹌而退一步,他的左臂已被拉出長長的一道傷口!
絡腮漢子的進攻,只是一個序幕,便在絡腮漢子踉蹌而退時,立刻有三柄寒劍從三個方向向南宮或急攻而來!
而絡腮漢也着實驍勇兇悍!被傷了一劍之後,絲毫無退意,立即又狂吼一聲,手中之旗突然一枚,幻映出如魔鬼般的影子,“噼啪”有聲地向南宮或劈頭掃來。
南宮或的“后羿劍”如匹練般閃射而出,它的速度太快了,似乎已不再是一把劍的揮動,而是無數勁風在卷舞!
同時,他已優美準確至極地閃了三步!
這是一種鬼神莫測的步伐!
三柄劍便在他的一閃之下,齊齊走空!
絡腮漢子倒下了,他的喉間已有血箭噴射而出!
但他的旗幟卻未倒,不知什麼時候,它已在南宮或手中!
三劍走空,立刻又一兜腕,反掃而回!
“后羿劍”如靈蛇般吞吐!一柄利劍已飛上半空!
但卻還有一隻手握着那柄劍,原來,這把劍的主人之手已被南宮或一劍削下!
而另外兩把劍,卻又不可思議地同時扎入南宮或手中的那杆旗子中!
旗幟立刻攪動起來!如狂濤怒浪!
兩人只覺手心一熱,哪裏還把握得住?不由齊齊一鬆手。
左邊那個人只覺胸口一涼一痛,急忙用手一抓,卻已抓住一件鋒利之物,正是旗幟尖端矛狀物!
他正要鬆手時,五個手指立即斷了四根,而旗幟尖端已無法挽回地穿入他的胸膛!
另一個卻已被旗杆一迭一帶,便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他人在空中,突然發覺他的同伴飛上天空中的那把利劍已開始下來了,而且正是朝着自己的頭部而來的。
他想偏一偏頭,哪怕一點點也好。
但他發覺這已經不可能做到了,因為他的幾處穴道已被南宮或以旗杆一撞之後,被封住了。
他甚至連驚恐的叫聲也發不出來,只能那麼驚恐地看着寒刃閃閃之劍向他的額頭眉心直紮下來。
“嚓”的一聲他只覺頭一陣緊,便已氣絕身亡,而那柄由一隻斷手握着的劍已從他的頭顱中穿過,將他牢牢地釘在地上!
斷了一臂的人死得更不好看,他的整個頭顱已飛了起來,而他的身軀卻還傻里傻氣地跑了幾步,才“撲通”一聲,倒伏於地!
一股血腥之氣開始瀰漫於空氣中,如綠銅鏽的氣息,帶着淡淡的甜味。
眨眼間,已有四個人命喪黃泉!
花非儀拍掌大笑:“好!好!我已經好久未見過如此賞心悦目的殺人方式了,真是後生可畏呀!”
南宮或瀟灑一笑,道:“誇獎了,我還有更好的請你過目,如果你有興趣親自一試的話。”
花非儀竟臉不變色,展容一笑,道:“小兄弟倒客氣的很,大姐我便不再推辭了。”
花非儀緩緩地踏上兩步,她手中的軟劍在她內家真力的控制下,一軟一硬,發出一陣陣的輕鳴之聲。
南宮或的眼睛迷了起來,他已看到四周湧動了七八個人。
如果長時間這麼相持下去,別説其他,一個個地戰過來,累也得將他累死。
但他的臉上,卻絲毫無驚煌之色,仍是那麼灑脱地笑着,右手持劍,劍身閃爍如秋水,左手的劍鞘則在他的手中如有靈性一般跳彈不上。
花非儀一笑道:“小心了!”
聲音未落,她的軟劍己伸縮如電,宛若穿射而出的千百條掣映交錯的蛇電,織成縱橫飛舞的五彩圖案於瞬息!
南宮或輕輕地道了一聲:“好!”
他的雙腳倏起,劍鋒若霜,青氣濛濛,但見光華流燦,如真似幻!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在剎那間響作一團!
然後,南宮或的身形倏忽晃動如夢,他的身影似乎還保留在人的眸瞳中,而他的本人實體已騰空二大,然後從二丈之寶卷落而下,劍光乍射,如擲落下來的漫天光雨!
花非儀的身手好快!
她一擰豐滿的腰身,便已如行雲流水般暢快地飄移,她的軟劍突然如纏綿的女人一般悄然卷向南宮或手中之劍!
南宮或一聲暴響,右肘向後猛挫,試圖擺脱花非儀的軟劍之糾纏。
但花非儀的身子似乎已毫無重量,被南宮或這麼用力一帶,她的劍仍是像根帶子纏在南宮或的劍上,而她本人已順着這一帶之力,向着南宮或這邊飄射而來!
同時,她的軟劍竟如同活了一般,開始蜿蜒盤旋地圍着南宮或的“后羿劍”曲經上升!
南宮或開始後退,但軟劍上升之速卻並未減,眼看便要纏上他的手臂!
而他這麼一退,身後立即有勁風襲來,聲如破帛,罩向南宮或的背脊!
形勢極為危急,南宮或已經施展過數種手法,試圖擺脱花非儀的那把軟劍,但她的刻卻已如同貪婪之惡鬼一般附於南宮或的劍上,無論如何,也甩之不脱。
南宮或的右手已感到絲絲涼意,似乎只有棄劍或者斷腕兩條路可選了!
南宮或不甘心!倏地,他舌綻春雷,人已倒飄而上,雙足向後踢出十七腳!
身後“啊”的一聲,一個人的下巴已被踢得皮開肉綻,露出森森的白骨。
但此時花非儀的劍還是纏在南宮或的劍上。
南宮或頭下腳上,疾貫真力於臂,用力一抖,暴喝一聲:“開!”
這時他氣憤已極,才喊出這麼一句,他希望花非儀的劍突然離開他的劍,但他知道這無法做到!
但奇蹟便在這時候出現了!
只見南宮或的“后羿劍”突然光芒一現,然後便是一陣清脆的暴響,花非儀的軟劍突然斷成數截,那幾段斷劍飛射開來!
南宮或一愣之後,立即疾然揮劍,擊向空中之斷劍!
斷劍如一道流星般飛射而出,深深扎入一個人的胸膛,然後從他的身體內穿過,將另外一個人的手臂紮了一個大窟窿!
“后羿劍”盪開斷劍之後,未作絲毫停留,立即向下點射而出!
花非儀突然失去了自己賴以護身襲敵的軟劍,大驚失色,急忙弓腰縮身,試圖避過這凌空一劍!
但已來不及了,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她的一隻胳膊已齊根而斷!
立即有四個人悄無聲息地撲了上來,護住他們的堂主!
花非儀臉色蒼白如紙,但她竟仍是咬牙撐着,穩立不動,難怪她一介女子,能成為青城派的堂主!立刻有人將她扶住。為她包紮。
襲向南宮或的那四個人顯然平時便已經配合得極為默契,一招攻來。四劍竟構成一個“井”字,南宮或便夾在那個“井”的中間!
南宮或一聲冷哼,“后羿劍”貼身一掄,同時,身子急旋如車輪。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過之後,四柄劍已被彈開!
但南宮或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四柄劍又如同怒濤驚浪般層層重重地湧向南宮或。
南宮或的身子突然貼地而飛,從那四人的圍困之中穿出,向北邊疾射而去。
他已決定不再戀戰了。
立即,北邊有三個人齊齊揮劍而上,他們的劍划着空氣,發出刺耳的裂帛般的聲響,冷焰送濺,威力不凡。
南宮或心中罵了一句:“奶奶的,怎麼今天來的人都有兩把刷子!”
他不退反進,“后羿劍”揮出的幅度極小,但速度卻極快地閃晃,他不願與對手硬接,因為對手是三十多人,而且還可以更多,而他只有一人!
他的劍在極小的空間內閃避穿刺,依靠那驚絕人寰的劍法,將三個人一步步地逼退!
再退,南宮或便可以突圍而出了,因為北邊是力量最薄弱之處,顯然,他們三人已不敢再退了,再一退,便有可能放走青城派的大敵人,他們無論如何也擔負不起,就算付出生命。
當下,退無可退的他們只能背水一戰了。
一個瘦高之人己將到凌厲兇猛地橫掃過來,而另一個臉上長着一塊青紫色胎記的傢伙已將手中之劍舞動得如風捲殘雲,又似遍湧而起的雪花,打着大大小小的旋轉流迷繞竄。
而中間的那個弔喪眉在左右兩人的掩護下,便大咧咧地搶進一步,劍芒閃掣,鋭勢逼人!
南宮或心知自己不能多作停留了,他舌綻春雷,暴喝一聲:“天花亂墜!”
犀利的光影在他的身邊翩飛!流閃的寒芒閃織如網,似乎他的身上突然射出無數的銀色光星!每一次劍鋒彈刺都是凌厲已極的。但它們竟是在那間不容髮的一瞬間完成!
瘦高個子立即矮了一截,因為他的頭已被南宮或一劍斬下。
弔喪眉的命運則要好一些,他未曾送命,南宮或的劍在他的右肋一撩而過,雖然帶起了一片血光,但未傷及要害。
長着胎記的人竟仍下怕死!他的劍一偏鋒,劃出一道半弧狀的焰彩炫映,宛如石火猝閃一般,切向南宮或的下腹,幾乎不分先後,受了傷的弔喪眉的劍也由下而上,暴撩南宮或的肋部,似乎他一心要將那一劍討回來。
南宮或看也不看,反手一劍削出,同時,身子已拔空而起,如電般踢出十一腿,從各個角度,掃向“胎記!”
他的身後一聲悶哼如嗥,不用看,一定是那個弔喪眉,這一次,他沒有那麼走運了,“后羿劍”已在他的身上閃電般進出七次!
在他的身子倒下之時,南宮或已有一腳踢中“胎記”的手腕,“咔嚓”一聲響,顯然他的手腕已被踢斷了。
南宮或顧不上傷他,立即從他身邊閃過。
但“胎記”竟如瘋了一般,立即向他直撲過來,他右手已折,自然也無劍了,他也不管不顧,使那麼直接向南宮或這邊衝來!
南宮或喝道:“你瘋了!”喝聲中,他的劍斜斜反向一擦,身子絲毫未停,仍向前竄。
此時,青城派的人已看出他的意圖,立即從兩側追殺而上!
南宮或反手一劍,只聽得“撲”的一聲,顯然他的到已經扎中一個肉體了,一股熱血也已濺到他的手上。
但身後卻仍有一個人向他撲來,瘋狂地將他抱住!
南宮或一回頭,竟還是那個“胎記”,他的胸前有一個血窟窿,鮮血正汩汩直流,但他卻死死地抱着南宮或,南宮或被他抱得呼吸都有些粗重了。
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生,南宮或舉起拳頭,向“胎記”那張已經有點扭曲的臉狠狠地擊出一拳!
“轟”的一聲,“胎記”的臉立即開了花,他的胎記也不見了,被鮮血蓋住了。
他的腦袋立即耷拉下來,但他的手卻沒有放開!南官或又驚又怒,團身一旋,雙足向後用力一蹬,只聽得“嗖”的一聲,他身上的衣衫被拉破了。
真是死了也要作惡!
這麼一耽擱,兩側已有人掩殺上來了。
而馬長來速度最快,他已掠至南宮或的前邊,長劍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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