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湄娘終究守住了最後的秘密,保護了最重要的人。”炎汐搖頭苦笑,“碧前幾日帶回瞭如意珠,但隨着右權使前去西荒的復國軍全數犧牲——我們都以為湘受了那樣的重傷,肯定遲早會在星海雲庭病逝。但是,她居然還活着。”他闔上眼睛,喃喃:“如果帝都內那個人知道,一定會恨得發狂吧?”
“帝都內的人?誰啊?”那笙聽得一頭霧水。
“雲煥。”炎汐冷冷吐出了兩個字,睜開眼睛長身站起,“好了,不説了——那笙,我們趕緊出去吧,聽説那些西荒霍圖部的人一直在找你。”
“找我?”那笙更加詫異,跳了起來,跟了出去。
“應該跟六合封印有關。”炎汐低聲,“所以她才咬牙不説。”
“真的?“那笙失聲驚呼——原來最後一個封印是被藏了起來,難怪遍尋不見。
“湄娘一直咬牙守着的就是這個秘密。她在保護空桑人的最後一個封印不落入滄流人手裏。”炎汐茫然地喃喃,看着外面,“為了空海之盟啊……她應該也是恨空桑人的,但居然能為他們保守秘密到最後,不惜犧牲了自己。”
“真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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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早餐,那笙跟在炎汐身後走出了客棧。街道上空曠一片,行人稀少,昔日繁華的都市沉靜在大難來臨之前的頹敗和慌亂之中。
走在葉城街道上,抬頭仰望着天空裏密密麻麻的風隼,倒吸了一口冷氣,“天啊……好可怕,那麼多風隼!如果一打起來,這個城市肯定完蛋了!”
“別亂看,小心引人注意。”炎汐連忙低喝。
那笙嘀咕:“乾脆用隱身術得了。”
星海雲庭還在數里之外,兩人這樣結伴而行,難保不在中途出差錯。炎汐想了想,看着街上隨處可見的巡邏兵馬,點頭:“也好。”
在一個寂靜無人的街角,起了一陣清風,兩人身形旋即消失。空空的街道上,只有一股風無聲無息地往前流動,一路穿過那些林立的刀兵和巡邏的軍隊。
星海雲庭門外依然有重兵把守,兩縷清風繞側而過,沒入了內院。
——查抄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昔年歌舞昇平紙醉金迷的地方如今已經荒涼而破敗,箱籠翻倒,貼滿了封條,寒風從户牖間呼嘯穿過,依稀還有濃重的血腥味不曾散盡。
在狼藉滿地的室內內,兩個人悄然現出身形,默然而立。
“真慘啊。”那笙回顧這個華麗的內堂,發現地上血跡隨處可見,不由喃喃。
她低頭看在自己的手指——皇天神戒還是沒有反應,在黯淡的室內不見一絲光芒。她不由有些遲疑,抬頭看着他:“炎汐……真的是在這裏麼?”
“走吧。”炎汐低聲開口,隨即轉身朝着樓上走去,腳步刻意放輕,幾乎是風一樣無聲無息。那笙踉踉蹌蹌跟在他後面,沿着金色的沉香木扶手往樓上跑,一路只覺得這個奢華之地滲透了鮮血氣息,異常森冷可怖。
通靈的少女緩步上樓,感覺一路上都彷彿有無數冤魂凝聚在她周圍,伸出手拉扯着她的裙裾,哀哀哭泣。她心裏湧出説不出的寒意,瑟縮着緊跟炎汐。
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怨氣?
百年來……這裏難道曾經死過很多鮫人?
炎汐卻只是一路往上走,一直走到樓梯的最頂端,然後忽然停住。那笙幾乎撞到他身上,卻只見他忽然伸出手,輕輕敲擊了一下倒數第七根扶手——扶手上本來雕刻着蓮花,在那一擊之下,那朵合攏的蓮花盛開了,打開的木雕花瓣內,居然有一個純金的蓮心。
炎汐熟練地扭下了那個純金蓮心,按到了牆壁上某處。奇蹟般地,蓮心每一顆蓮子的凹凸都和斑駁的牆壁紋絲密合——無聲無息地,牆上浮出了一道門。
那扇門本來是和牆面齊平的,彷彿是被人用筆畫在了上面。機關一啓動,那扇秘密小門卻漸漸浮凸,化為立體。最終,咔噠一聲,真實的門打開了——裏面赫然有一間巨大的密室。密室的周圍,隱隱有金光浮現。
那笙只看得發呆。她雖只學了術法皮毛,卻也明白這裏存在着一個極厲害的結界,保護着密室內的空間不被任何外物察覺和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