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秋意寒無法相信的表情,秋鴻圖決定給女兒下點猛藥。
“三年為期限。”秋鴻圖無比肯定的説道。“只要你們能夠經受住三年的考驗,以後你的事情,我就不摻和了。你今年才十九歲,三年之後二十二,差不多可以結婚了。如果你不願意接受考驗的話,我的態度是很明確的——你和唐重交往,我不答應。這段感情我也不看好。”
“是啊意寒。感情都是要經受考驗的。現在經歷一些考驗,總比以後經受考驗要好一些啊。現在要是覺得不適合,還可以當機立斷選擇更加適合你的。要是婚後覺得兩個人不適合,情況可就糟糕了——”張雲也出聲勸道。
秋意寒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她又一時想不出來什麼地方不對。
確實,父母讓自己出去讀書是很正常的事情。高中的時候他們就想過把自己送到法國,秋意寒有個姑姑在法國做畫家,好像還小有名氣。不過,那個時候外婆捨不得,死活不同意。大學的時候父母又有這方面的考驗,説國外的教育會更好一些,也能夠學到更多的東西。這一次,仍然是外婆不同意。説國內也有好大學,可以學到好多的東西。而且那段時間秋意寒的身體不太好,秋鴻圖和張雲也不放心把女兒送到那麼遠的地方,這件事情又不了了之。
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的寶貝女兒一入南大就經歷了那麼多瘋狂危險的事情。先是玉女峯的刺殺,然後是新生晚會的表白——這每一樣都能夠顛覆秋鴻圖和張雲以往的感官認識。
所以,他們再次選擇讓女兒從南大輟學。雖然給了她一段自由工作時間,可他們心裏還是覺得僅僅是高中文憑的秋意寒是遠遠不夠的,難以學到系統的金融知識,以後也難以掌控宏大集團這麼大的企業。即便可以邀請職業經理人來幫忙打理,老闆本人也是需要懂金融知識的。不然的話,別人説什麼你就信什麼,這家公司還是你的嗎?
至於愛情需要考驗——這一點兒更沒有錯了。她接觸到的影視小説不都是這麼説的嗎?
三年的學習時間換取一份自由選擇的愛情,好像也不是難以接受的事情。在國內雖然接近,可是見面的次數也寥寥可數。而且要隨時遭遇父母的阻擾和反對。
那樣的提心吊膽,讓人感覺特別的不安全。
秋意寒猶豫不決,不知道是不是要立即答應下來。
“意寒,其實這次去法國,主要也是為了外婆——”外婆一直握着秋意寒的小手都沒捨得鬆開。“外婆的身體不好,特別是這半年來心臟就特別的不舒服——我這次會陪着你去法國,一是去幫忙照顧你,陪着你讀書。另外也是去法國療養一段時間,接受一些治療。你姑姑已經在那邊幫忙聯繫好了醫院。據説那家醫院治療心臟方面的疾病很權威。”
“啊?”秋意寒大驚。“外婆,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啊?”
“沒事兒。”外婆拍着秋意寒的手背,笑着説道:“傻孩子,不要擔心。人老了,各種各樣的問題都出來了。這是誰都沒辦法避免的。所以,你年輕的時候啊,一定要保養好身體。可不許學外婆這樣。”
“意寒,你的決定呢?”秋鴻圖趁熱打鐵,需要立即把這件事情給定下來。
“我去法國。”秋意寒肯定的説道。不僅僅是為了讀書,還為了給外婆治病。至於考驗——她覺得去了法國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兒。因為她隨時都可以和唐重電話聯繫。反而不用像是在國內,就是想打一通電話都要偷偷摸摸的了。有很多事情反而不方便做。
“很好。”秋鴻圖和張雲都鬆了口氣。“你現在回房間收拾一些必須品。我打電話讓秘書訂票。”
“現在?”秋意寒驚訝的問道。
“是的。現在。”秋鴻圖説道。“讀書不能耽擱。外婆的病更不能耽擱。”
“—————”
外婆拉着秋意寒起身,説道:“寒寒,走,外婆幫你去收拾東西。帶上你最喜歡的東西就行了,其它的咱們到了法國再買。你姑姑不都在那邊嗎?再説,這次你爸爸媽媽也親自送我們過去——”
秋意寒覺得自己的思維被綁架了。他們選擇了使用另外一種方式逼迫自己就範。
看着外婆在忙碌的幫助自己收拾物品,秋意寒只是打開上鎖了的抽屜從裏面取出來一個小盒子。盒子裏面是一對樣式簡潔的白金耳墜。
她一直説要去打耳洞,只是因為工作太忙沒有時間。直到現在,這對耳墜她還從來沒有機會戴過。
她把它裝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包包裏,準備把它帶到法國。等到回國時,一定要戴着他給他驚喜。
她決定給唐重打一通電話,至少要告訴他自己要離開了。
她抓着手機躲到了衞生間,然後撥通了唐重的手機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我們會通過小秘書——”
掛斷。再撥。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秋意寒坐在馬桶上恍然失神。
“意寒。小姑説巴黎也挺冷的。你要穿那件外套過去啊?”外婆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了進來。
“隨便。”秋意寒應道。
秋鴻圖打電話要求預定最快能夠抵達巴黎的機票,秘書十分鐘後就打電話過來説事情辦妥。在這樣的季節,乘坐國際航班的人原本就不多。
於是,秋鴻圖立即着手安排,司機保鏢一羣人分坐在兩輛車護送他們去機場。
取票。託運。這些工作全部都由隨行保鏢負責。
過了安檢,就直接登上了明珠前往法國巴黎的飛機。
坐在頭等艙靠近窗户的位置,秋意寒的心裏憋屈的難受。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她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這種感受。
“意寒,我們明天就可以到達巴黎了。你也沒去過巴黎吧?聽説好漂亮啊。你不是最喜歡小姑嗎?你不是想去跟着小姑學習畫畫嗎?這次去了就有機會了?説不定我們寒寒一不小心就成了全世界都有名氣的大畫家——哎呀,那樣外婆臉上也有光啊。你也一定要像那些大畫家一樣,專門畫一幅畫,上面寫着,我要把這幅畫贈送給我最親愛的外婆——”
外婆看出秋意寒的情緒不對,趕緊沒話找話的和她聊天。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和離別情緒。
秋意寒看着窗外忙碌的工作人員和一眼望不到頭的綠茵草地,沉默不語。
她實在沒心情説話,也不想説話。
秋鴻圖和張雲夫婦親自送秋意寒去法國,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他們也着實耗費心力。特別是秋鴻圖,他是推掉好幾個重要會議才有現在的時間。
他們坐在隔壁的座位,只是和秋意寒他們相隔一條狹窄的過道而已。
張雲一直在留心秋意寒的表情,看到她臉色難看,外婆和她説話也不回答,張雲忍不住嘆息,小聲説道:“真是難為意寒了。這樣的辦法真的有用嗎?”
“有用。”秋鴻圖面無表情的説道。
“你確定三年之後他們就分了?你確定三年後女兒就忘掉了?”
秋鴻圖欲言又止。
“説啊。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要隱瞞的?”
“我們的女兒是死心眼。三年後她會不會忘掉那小子,我沒有信心——”秋鴻圖説道。
張雲臉色大變,生氣的説道:“那我們這麼折騰自己的女兒幹什麼?”
“但我對那小子有信心。”秋鴻圖冷笑着説道。“三年?三個月後他就把我們女兒忘個乾淨。”
“——希望如此。”張雲吐出一口悶氣。“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意寒怎麼就遇上了那樣一個冤家?”
人員全部登機完畢。機艙也關上了。
國際航班的空姐站出來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帶,關閉手機電源等電子設備。
秋意寒着急的取出手機,再次撥打唐重的電話。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還是關機。
她打開短信箱,快速的給唐重發了一條信息:唐重,我走了。
想了想,又發了一條:去巴黎。
又打了幾個字,猶豫了一番,嗖嗖嗖全部刪掉了。
空姐站在秋意寒身邊,笑着説道:“小姑娘,請把手機關閉好嗎?飛機就要起飛了。”
秋意寒點了點頭,把手機關機。
她再次側臉看向窗外。原本陌生的機場讓她感覺到熟悉,原本煩躁的人羣讓她感覺到親切。就連外面的陽光和風也讓她依依不捨。
這是明珠的陽光和風啊。
她雙手捂臉,肩膀微微的抽搐起來。
淚水從細長的手指縫隙間溢出來,就像是一顆顆被擠破的珍珠。
“寒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外婆着急的喚道。
“我暈機。”秋意寒聲音哽咽的説道。
“——”
外婆看了看窗外,飛機還停在原地沒有動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