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聲乍起,人便已經衝刺而來,左腳作勾,一腳踢向唐重的腹部。
這一腳普普通通,卻讓唐重不敢有絲毫大意。
一招十二式變化,每一式變化又有無數種後招。這頗有點兒太極一無二二生無極限的意思。
真正厲害的招式,其實就是化繁為簡,一招斃敵。
我們看電視電影時,那些主角使出什麼‘降龍十八掌’‘乾坤大挪移’之類的光聽名字就覺得牛#逼的不行的功夫時,總是先自己站在原地張牙舞爪忙活半天。更神奇的是,他的對手竟然在這個關鍵點兒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動,直到他運功完畢推出那隻小龍時才猛地衝上去對抗然後被打飛——於是,一羣人就在旁邊捧臭腳這降龍十八掌實在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太厲害了。
趁他病,要他命。
這是大鬍子的教導。
要是唐重遇到這種情況,早就一個箭步衝上去扭斷他的腦袋。
死人還打個屁的降龍十八掌啊?降鬼十八掌還差不多。
一個黑社會成員能夠擁有這樣的身手,在唐重的眼裏堪稱驚豔。
當然,這驚豔並不能改變唐重要把他狠揍一頓的事實。
“我再試試你的腿功。”唐重説道。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也一腳踢了出去。
咔——
兩人的小腿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因為這是在船上,唐重只穿着一條包裹屁股和小唐重的小泳褲,賴鴻儒也穿着休閒的沙灘褲,兩人的小腿相撞,就等於是實實在在的肉打肉,骨打骨。
一旦擊上,唐重就覺得自己的小腿像是踢在了金屬鐵塊上。嘴裏偷偷的‘嘶’一聲,臉上卻表情出雲淡風輕一點兒也不在意的模樣。
唐重沒有反應,賴鴻儒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好像這一撞兩人都沒有任何損傷似的,在他們眼裏,這種程度的攻擊簡直就不是個事兒。什麼事兒都沒有。
於是,兩人的小腿再次撞擊在一起。
咔——
第三次撞擊在一起。
咔——
第四次——
第五次——
腿對腿連續互撞了二十幾次後,又經過一次大力的撞擊,兩人的身體終於拉開一段距離。
唐重輕鬆舒適的站在原地不動,一臉笑意的看着站在他對面的賴鴻儒。
賴鴻儒面無表情,身體如松柏翠竹,垂直挺拔,穩若磐石。
突然。
賴鴻儒的左腿突然間一抖,整個人差點兒沒有一頭栽倒在地上。
然後,他那隻和唐重撞了好幾十下的右腿就開始顫抖起來。不受身體的控制,隨時都有倒地罷工的危險。
賴鴻儒裝不下去了。
他那張大黑臉擰成了一坨,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擠壓變形的肉包子。
他蹲下身體,伸手拼命的揉#搓着自己的小腿。
“丟臉啊。”賴鴻儒在心裏想道。“自己早就練習出來‘骨震’,腳法也是他們賴家的優勢所在,怎麼就沒能把這小子給拿下來呢?”
趁着他低頭幹活不得空閒的時候,唐重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偷偷的用自己的左腳在他的右腿上搓了一下。又搓了一下。
“這個憨貨的腿功還真不是蓋的。”唐重在心裏罵道。“他和大鬍子碰腿的時候,最多也就傷成這樣——雖然大鬍子沒有使出全力,可那樣的身手也已經駭人聽聞。由此可見,這姓賴的專注腿腳功夫,也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江湖多隱士。此話果然不假。
“我幹嘛要和他碰腿啊?”唐重悔的腸子都青了。
皇家瑪麗號上的眾女——還有阿ken對這場勝利早有預期。她們看過唐重無數次的戰鬥場面,還從來沒見過唐重打輸過。
這一幕落在雷霆號上的眾多男女眼裏,就有種一聲炸雷的感覺。
打遍香灘無敵手的雙花紅棍賴鴻儒竟然輸了,輸給這樣一個無名無姓的傢伙?
“他是唐重。”有一個長頭髮的女孩子指着唐重尖叫道。
看到別人都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解釋着説道:“蝴蝶組合的唐重——他就是最近很火的唐心的哥哥唐重。”
這人仔細一瞅。可不是嘛。
雖然皇家瑪麗號上的幾個女人全都穿的是泳衣,長髮披散,不着妝容,形象有很大幅度的改變,可是她們的臉還是很熟悉的啊。
蝴蝶組合怎麼又跑到了謝經城的船上?不是説謝經城帶着小明星出海遊玩了嗎?
唐重看着蹲在哪兒拼命揉腿的賴鴻儒,問道:“還打不打?”
賴鴻儒受不得這股委屈,更受不了這種失敗。
他猛地站起身體,大聲喝道:“還打。”
“你會不會游泳?”唐重問道。
賴鴻儒一愣,身體有瞬間的繃緊,警惕的問道:“你想幹什麼?”
“不會就好。”唐重説道。他已經從對方的臉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一次,輪到他主動攻擊了。
他的身體前撲。一拳轟向賴鴻儒的胸口。
賴鴻儒伸拳來擋。唐重卻化拳為爪。一把扣住他伸出來的那隻手臂,拖着他的身體兇猛的往大海撲了過去。
撲通——
兩人的身體同時落水,掀起巨大的波浪,捲起大片的水花——
當唐重把已經奄奄一息灌得像是一條死狗一般的賴鴻儒託上船時,賴鴻儒趴在哪兒哇哇嘔吐。他靠在艙板邊沿,享受着白素拿乾淨毛巾為他擦拭頭髮和身體的五星級待遇。
“打架果然是需要智商的。”唐重感嘆着説道。剛才和這大塊頭碰了半天腿,沒能把人怎麼着,還把自己給傷的不輕。現在倒好,拖進水裏玩了一會兒‘深潛’,嘿,效果就出來了。
“放開我們賴大少——”
“大哥,你沒事兒吧?”
“大家夥兒操傢伙,幹——”
看到賴鴻儒被擒,趴在人家的甲板上站不起身,雷霆號上的眾男眾女立即急紅了眼。
由一個長頭髮的小子帶頭,幾個人一起往這邊跳過來。
他們剛剛落地,唐重就突然間竄了起來。扛起那個長頭髮的傢伙,一個倒載葱就把他丟進了海水裏面。腦袋先落水,灌上幾口是在所難免的。
其它三人也沒有幸免,唐重一次丟一個,無一倖免。
剎那的功夫,艙板上又安靜了。
倒是大海里面多了幾個小生命在拼命的撲騰着,雷霆號的女孩子們和船長忙着朝下面丟救生圈。
唐重走到賴鴻儒的身邊蹲下,看着他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問道:“服不服?”
“不服。”賴鴻儒咬牙説道。哲人説,人不可無傲氣,但一定要有傲骨。他要堅持住了。
裏子丟了就算了,面子上一定不能認慫。不然的話,以後他還怎麼在香灘場面上混下去?
唐重也不多話,拖起他的身體就要往大海里面丟過去。
“服。服。我服。”賴鴻儒大聲喊道。他知道自己的情況。剛才已經被他折騰的快要沒命了。如果再次被他丟進去的話,恐怕他就再也爬不上來了。
會水的人永遠不能夠理解旱鴨子對水的恐懼心理。
哲人還説過,人可以無傲骨,但一定要有骨頭。
唐重就把他放了下來,笑着説道:“幸好你轉的快。不然的話,我都不準備跳下去救你——對了。我剛才説要在你身上取一些零件來着。你沒忘記吧?”
賴鴻儒的喉嚨一腥,又嘔出一股子海水出來。
他的鼻涕眼淚一起嗆出來了,聲音沙啞的説道:“你——想要什麼?”
唐重在他的身上掃瞄了一圈,就像是男色狼在打量着自己的基友,説道:“你剛才説過,你的雙手雙腳都齊全——那我就要隻手指頭吧。不過份吧?”
“——是不過份。”賴鴻儒説道。危急關頭,他的腦袋也開始變得靈活起來。“只是,你要這根手指頭也沒什麼用處。要不,我先幫你保管着——當然,不是白保管。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
“這算是開口求饒?”唐重問道。
“——算是吧。”賴鴻儒艱難的説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再説,他們這些混黑社會的,別的不會,但是能屈能伸是他們的天性。就像是跨間搖晃着的那根小肉#腸一樣。隨着環境的需求而發生變化。
“打架之前你是怎麼説的來着?如果你求饒,就是我養的?這話還算數吧?”
“——你嫌我醜。沒要。”賴鴻儒小聲辯解。
“放心。”唐重拍拍他的肩膀,説道:“我不會讓你喊我‘爸’。”
賴鴻儒大喜。
他一臉感激的看着唐重,説道:“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有素質的人,不會和我們這些粗人一般見識——再説,你是大明星。和我們這些涉黑的沾染上關係也不好。”
唐重居高臨下的審視着他,慢悠悠的開口,説道:“一聲乾爹總跑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