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空曠,強烈的燈光刺激的人睜不開眼。
即便已經和他們耗了好幾個鐘頭,林微笑的眼睛仍然沒有適應這種強烈的光照環境。
所以,她在説話時都是微閉着眼睛,就像是在打瞌睡。
“砰——”
負責審訊的中年警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對着林微笑吼道:“打起精神。你當這是哪兒?你當是你家呢?想睡覺?——不老實交代,你就別想睡覺。”
林微笑的眼睛稍微睜大一些,看了中年警官一眼,沒有説話。
中年警官被她這種倔強強硬的態度給激怒,猛地推開面前的桌子,手裏夾着根煙在室內走來走去。
“林微笑,如果你是聰明人的話,就趕緊把事情的真相給招供出來。你説出幕後指使,才能夠將功贖罪——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那些吸毒仔都已經招供了,他們的‘水晶米’就是在你們錦繡館購買的。還有,你們錦繡館負責vip包廂預定的張差正在接受我們的審訊——審訊他的是我們局裏的‘鐵面判官’張隊長。我們弟兄跟着他辦案這麼多年,就沒有看到他敲不開的嘴拔不下來的牙——”
他彎下腰近距離的打量着林微笑嬌媚年輕的臉,心裏暗罵好女人都讓狗日了。彈了彈煙灰,沒好氣的説道:“買藥的招了,賣藥的也招了——到時候,你招不招已經意義不大了。有這兩方面的證詞,案子就可以定死了。那個時候,你就算想招也沒有機會了。想清楚了,別把自己栽進去了。”
林微笑的睫毛輕動,讓自己的眼睛更舒服一些,説道:“我已經招過了。你們還想讓我招什麼?”
啪——
中年警官又是一巴掌拍在鐵皮桌子上,罵道:“臭婊子,你最好老實交代——別以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敢對你用大刑。我告訴你,老子的手段多着呢。如果我願意,我可以讓你死去活來活的想死外人還看不出來——”
林微笑仰起臉看着中年警官,説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我已經回答無數次了,那是張差的個人行為,和我們錦繡館無關,和我們老闆無關——你不相信,非要讓我從實招來。招什麼?往我們老闆身上潑髒水?説這是他指使的?這才是你們需要的答案?”
“你——”中年警官為之氣結。這確實是他們想要的答案。問題是,他也説不出口啊。“我需要的是實情。”
“我説的就是實情。這件事情我不知道。我們老闆更不會知道。因為他長期不在這邊,所有的業務都由我在打理。如果有問題,那就是我的問題。我需要全部承擔。”
“臭婊子——”中年警官再次破口大罵,伸手就要打人。
旁邊負責記錄的那個戴着小眼鏡的年輕警察趕緊上前阻攔,不讓中年警官對這個女人動粗。
“你剛才勸我的一句話,我覺得很有必要回贈給你。”林微笑冷笑着説道。“你知道這裏面的水有多深。最好不要把自己栽進去。”
“你他媽的還敢威脅我——我——”中年警官終究沒敢再動手打人。看到這女人有恃無恐直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兒緊張的眼神,他明白,這個女人應該是真的不知情。
如果她這個負責人不知情的話,那麼這件案子就很有可能真有其它的隱情。
錦繡館是什麼地方?能夠在那裏面做負責人的女人又豈止是簡單人物?
神仙打架,自己這個小鬼衝那麼急幹什麼?
這麼一琢磨,他也覺得自己的態度有待修證。圖表現可以,可不能被人當做替罪羊了。
“咚咚——”
有人敲門。
一個身穿淺白色風衣的年輕男人推開房間門站在門口,笑呵呵的説道:“老胡,有沒有收穫?”
“張隊。”中年警官明顯對這個比他還要年輕一些的警察非常的尊重,尷尬的説道:“還沒呢。這女人嘴硬的很。又沒辦法動刑——”
年輕男人靠在門框上眯着眼睛打量了林微笑一陣子,笑呵呵的走了進來。他的手裏還端着一杯咖啡,香氣撲鼻。
他走進屋子,拉了張椅子坐在林微笑面前,一雙漂亮的鳳眼打量着她,説道:“吸粉的招了,賣粉的也招了——張差説了,他是接受你的命令在錦繡館裏為客人提供‘水晶米’。我們現在正組織人手在你的辦公室和住處進行搜查,如果再找到物證的話——你知道自己是什麼後果了吧?我們國家對販賣毒品這一條可是嚴厲打擊。數量稍微大一些,就有可能是死刑。你希望自己把這件事情一個人扛着?你真的——活夠了?”
“這是栽贓。”林微笑怒聲喝道。“我沒有指揮過張差。我從來沒有讓他做過這種事情。”
年輕男人微笑着搖頭,説道:“你有沒有做——你説了不算,我説了也不算。證據説了算。法官説了算。”
正在這時,年輕男人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聽了幾秒鐘後,臉上的笑容就更加濃烈了。
他掛斷電話,看着林微笑説道:“我們的人在你住處的沐浴間洗漱台下面發現了一包‘水晶米’。按照份量——夠你死上一百次了。”
“——”——
“這個案子不簡單。”姬威廉説道。“負責辦案的是分局負責刑偵的張鐵心隊長。我找人和他打過招呼,但是他一點兒也不給面子。自從林小姐帶進來後就進入了緊急審問階段。我們到現在還沒有和她見過面。”
“能不能讓律師進去?”唐重問道。
“不行。”姬威廉搖頭。“我來的時候是帶律師過來的。但是警方説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影響惡劣,而且現在正處在緊張的突審階段,律師不能和嫌疑人見面。他們擔心竄供。”
“我也找了不少關係。但是他們都説往裏面遞不了話。”米勒説道。“這件案子太嚴重了。吸毒致死——他們也都不願意沾上,不會下死力氣幫忙。”
唐重皺起了眉頭。
華夏國原本是個人情社會。但是,當人情不管用,那些人突然間秉公執法時,你反而沒有空子可鑽了。
坐以待斃?
“我進去把她換回來。”蘇山説道。
“還是我去吧。”唐重説道。
他和蘇山兩人一個是錦繡館的老闆,一個是總經理,理應對這件事情負全部責任。林微笑的底子薄,他們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説不定會對着她出手。但是,如果是自己和蘇山的話,他們要是用刑的話,也就不得不惦量惦量後果——當然,如果這是背後有人在推動的情況下。
這件事背後的人,他們不敢在這件事情上落下什麼把柄。
如果這件事情是一樁獨立單純的案子,只是有幾個無良大少‘聚餐’的時候吸食過量,然後有人興奮過度死亡。結果查出來提供‘食品’給他們的人是錦繡館的人——
會是這麼簡單嗎?
唐重不相信。
“你不適合。”蘇山説道。“我在裏面和他們周旋。你在外面尋找答案。”
她又看了一眼賈英雄,説道:“我的助手會和你聯絡。他會告訴你我做過那些事情,哪些事情需要你來接着做。”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賈英雄表情凝重的點頭。
二十億啓動資金,百分之三百以上的可贏利大項目——現在,兩者都泡湯了。
用來抵押給銀行用來貸款的錦繡館被查封,而且是因為販毒致人死亡案。銀行是不可能把錢貸給這樣的企業的。
沒有這筆錢來運作,就憑他一雙肉掌,又怎麼可能拿下那麼大的項目?
看來,他接下來的創業之路並不好走啊。
説完,蘇山轉身走出候客廳。
天色還沒大亮,但是因為局裏有大案,整個黃浦分局大樓仍然燈火輝煌。
唐重不知道這座樓裏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這一切,又有多少人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這是一道坎,每一個成功者都將遭遇的障礙。
有人邁不過去,結果他沉沒了。譬如賈英雄。
而邁過去的人,則可以站在山頂的最高峯欣賞着世間最美的風景。
唐重,他必須要用力的邁過去。
警務室的工作人員看到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走了進來,站起身疑惑的問道:“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我要見你們局長。”蘇山冷着臉説道。
“對不起。我們局長下班了。”因為蘇山太過漂亮,氣場太過強大,年輕小警察在回答蘇山問題的時候都不好意思注視着她的臉。
“我要見你們副局長。”
“對不起,我們——”
“我要見張鐵心隊長。”
“好吧,我——”
蘇山的問題又急又快,根本就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小警察應付不過來。一不小心就差點兒説出我帶你過去這樣違紀的話。
“帶路。”蘇山沉聲説道,給人咄咄逼人的感覺。
小警察的嘴巴張了張,低頭紅臉心跳加速小跑着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