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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那我是不是就是一個白痴?

    多彩的織物、精美的地毯,精緻的法國壁掛,所有的一切都讓大廳顯得典雅不凡。

    正廳的沙發後面懸掛着油畫之父揚販卜艾克的經典作品《洛林大臣的聖母像》,如果畫作是真跡的話,它的價值難以估量。

    雖然現在還只是深秋,傭人就已經把壁爐裏填上了木材,點燃了火苗。木材霹靂啪啦的燒着,整個屋子裏都讓人感覺曖融融的。

    姬威廉臉色平靜的坐在沙發上,看到秋鴻圖從樓梯上走下來,他趕緊站起來迎了上去,説道:“伯父,意寒的病怎麼樣了?現在好些了嗎?”

    “嗯。威廉來了啊。”秋鴻圖笑着説道。“意寒的病沒什麼事兒。就是淋了雨吹了風,一點兒小感冒——已經讓醫生過來看過了,開過藥。把藥吃完應該就沒事兒了。”

    “怎麼會淋了雨呢?”姬威廉聲音關切又帶着一絲責備的語氣,説道:“意寒不懂得照顧自己,在學校裏面肯定要吃上不少苦頭。要不還是住在家裏吧?我平時也沒什麼事兒,可以每天接送她上學放學。”

    秋鴻圖指了指沙發,示意姬威廉坐下來説話,説道:“不用了。意寒已經從南大退學了。”

    “退學?”姬威廉大驚。剛才打電話過來向秋意寒的外婆請安問好的時候,聽老太太説秋意寒生病的事情。他急急忙忙的就開車趕過來了。實在想不明白,只是感冒發燒而已,為什麼要從南大退學?“發生了什麼事情?”

    “唉。”秋鴻圖嘆了口氣,説道:“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啊。我秋鴻圖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伯伯,意寒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生氣?”姬威廉更加不解了。平時最寵最愛秋意寒的就是面前這個一直對她有着愧疚感的父親。秋意寒就是把天捅一個窟窿,也不可能讓他説出如此嚴重的話啊。

    “南大開了一場學生晚會。她竟然當着無數人的面上台向一個男生道歉表白——丟人啊。我秋鴻圖的臉都被她丟盡了。”秋鴻圖無奈苦笑。“我的女兒,哪裏用得着這麼卑微?”

    姬威廉心裏大驚。心想自己對秋意寒的關注還真是不夠,竟然沒有留意她在學校裏面的動態。

    她上台向一個男生道歉表白?那個男生是誰?

    “意寒單純,什麼事情都不懂。被那些學生一鼓動,才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姬威廉的心裏非常的不舒服,可還是主動出聲幫秋意寒開脱。

    “話是這麼説。可還是讓人難以接受啊。不知道的人還好,知道她是我秋鴻圖女兒的——他們還不知道怎麼笑話我。”秋鴻圖感嘆着説道。“一萬多人啊——當着一萬多學生的面上台。你説這個小丫頭怎麼會有這樣的勇氣?對了。那個男生叫什麼——唐重?你認識他嗎?”

    唐重?

    姬威廉的眼神一凜,然後微笑着回答道:“我知道他。上次意寒在玉女峯出事兒,就是和他在一起——我瞭解過,據説他把一個殺手都給做掉了。連市公司局局長都驚動了。意寒生日的時候他也出現過,不過當時的客人比較多,我也沒有對他特別的留意,還以為他只是意寒的普通同學。至於意寒為什麼要上台向他道歉,這個事情我就不清楚了。秋叔叔,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囑咐。我應該把意寒照顧的更好一些。”

    “這事兒不能怪你。手腳長在她的身上,還能夠把她綁起來不成?”秋鴻圖擺手説道。“你要不要上去陪意寒説説話?”

    “好的。我過去看看。”姬威廉出聲説道。

    “去吧。”秋鴻圖點了點頭。“不過,先讓外婆幫你説説好話。小丫頭現在心情不好,誰也不見。連我也不見——”

    “小孩子脾氣,過兩天就好了。”姬威廉説道。

    “但願如此吧。”秋鴻圖從茶几下面取出雪笳盒,輕輕的揉捏着。

    姬威廉不再打擾,轉身朝着樓上走去。

    秋鴻圖的視線從雪笳煙上面轉移,看着姬威廉的背影眼神幽深。

    就像是一條巨莽,盯梢上了一隻肥鹿。

    果然,姬威廉在秋意寒的房間門口被張雲攔了下來。

    “張阿姨,聽説意寒病了,我過來看看。”姬威廉很有禮貌的向張雲問好。

    張雲勉強微笑,説道:“威廉,不是阿姨要否你的意思。意寒現在脾氣不好,除了她外婆,誰都不願意見——要不,我先進去幫你問問?”

    “那就麻煩張姨了。”姬威廉頗有紳士風度的道謝。

    “你先等等啊。”張雲説了一聲,然後輕輕的敲了敲房間門,這才推門進屋。

    在裝滿各種洋娃娃的粉紅色房間裏,秋意寒正躺在牀上睡覺。她用被子把腦袋也遮住,一幅要和這個世界隔離起來的架勢。

    外婆坐在秋意寒的牀頭,正絮絮叨叨的説着話,抓着被子的一角想要把她的腦袋露出來,説這樣睡覺對人的身體不好。

    秋意寒不肯鬆手,兩人正在僵持着。

    張雲輕手輕腳的走到秋意寒的牀頭,即便秋意寒看不到,仍然滿臉帶笑的説道:“意寒,威廉哥哥來看你了。媽媽讓他進來陪你説一會兒話好不好?”

    “不好。”秋意寒嗡聲嗡氣的聲音從被窩裏傳了出來。

    “意寒要乖乖聽話。威廉哥哥是客人——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和他一起玩了嗎?”

    “不好。”秋意寒仍然是這兩字真言的回答。

    “寒寒。”外婆也開始幫腔了。“你威廉哥哥大老遠的來看你,你總要和人見上一面説聲謝謝啊。外婆可沒有教過你不懂禮貌吧?”

    “不見。”秋意寒一把扯下被子,把自己蒙成淡紅色的漂亮小臉露出來,生氣的説道:“唐重不見。他也不見。誰都不要見。”

    “唐重不見可沒什麼。你威廉哥哥可對你那麼關心,而且他還是你姬叔叔的兒子——乖寶貝,見上一面吧?”

    秋意寒的眼眶就開始紅了,説道:“外婆,你們為什麼都不喜歡唐重?他是個好人啊。”

    看到秋意寒又要抹眼淚的架勢,外婆的眼睛也濕潤了,説道:“好好。不見就不見。寒寒不要哭。看到你哭,外婆的心都要碎了。”

    秋意寒抹了把眼淚,説道:“外婆,我不哭。我以後再也不要哭了。哭是最沒用的事情了。”

    “嗯嗯。不哭好。我的寒寒寶貝要每天都笑。寒寒笑起來多可愛啊。”外婆逗着秋意寒説道。

    “還有,我也不要再去南大了。我要工作。”秋意寒説道。

    “工作?”外婆大驚。“寒寒,你這麼小,要做什麼工作啊?再説,工作那麼辛苦,我們寒寒的身體哪能吃的消?你聽外婆的話,南大不想去就不去了。那兒也沒什麼好稀罕的。咱們寒寒先休息一段時間,把病給養老了。就讓媽媽送你到燕京讀書——不行就去法國,去你姑姑哪兒。咱們家用不着你去賺錢養家。你只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不。”秋意寒堅定的搖頭。“外婆,我一定要工作。我從南大退學,就是為了去工作。不是為了去國外。我現在在知道,我以前生活的多封閉啊——只有外婆和我。什麼事情都不懂。我不想這樣,我要改變。我要工作,我要走進社會,我要知道很多東西,我要分辨的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以後還要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不行。”張雲拒絕着説道。“意寒,你這麼小,怎麼可以工作啊?你現在能做什麼?什麼都不能做。”

    感覺到自己説話的語氣有些生硬,張雲的聲音又緩和了下來,柔聲説道:“寶貝女兒,你想工作也行。等到你大學畢業,或者從國外留學回來,媽媽就讓你去公司給我做秘書——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做秘書嗎?你不是喜歡穿媽媽的制服嗎?到時候媽媽都答應你。”

    “對對。”秋意寒的外婆連連附和。“寒寒,要聽媽媽的。媽媽説的話有道理。也全都是為你好。你現在要做什麼工作啊?就算要工作,也要先學習啊。你要麼先去燕京讀書,外婆也跟過去照顧你。要麼外婆陪你去法國找你姑姑——反正現在你不能工作。為什麼改變啊?憑什麼改變啊?我們現在的寒寒就是最可愛的寒寒,什麼也不需要變。”

    “外婆。要不要改變,應該讓我來決定。”秋意寒的眼淚順着臉頰大顆大顆的滑落,她抹了一把眼淚,説道:“説了最後一次哭的——我又哭了。我已經享了十九年的福了,現在應該讓我去受一些苦——讓我瞭解更多一些的東西,讓我知道這個世界的生活是不是很艱辛,感受一些我從來都不知道的疾苦。我不想現在是一張白紙,以後還是一張白紙。”

    “如果我一輩子都只是一張白紙,那我是不是就是一個白痴?”

    張雲和母親對視一眼,兩人面面相覷。

    小丫頭開始説‘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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