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穿黑色職業套裝的中年女人，身材幹癟，臉頰消瘦，戴着幅古板的黑框眼鏡，給人一種很尖酸刻薄的感覺。即便她滿臉笑意，也不會讓人覺得和藹親近。
她主動向白素伸出手，説道：“白經理，要辛苦你們了。”
“蔡總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白素握緊她的手，故作驚訝的説道：“蔡總怎麼親自來了？”
這個女人是妙人公司的董事長，也是創始人，像這種廣告片的拍攝，都應該交給集團旗下的廣告部門或者外包給外面的廣告公司。像她這種親自參與進來的大老闆還真是少之又少。
“本來是交給市場部在負責聯繫。恰好今天公司沒什麼事兒，就想跟過來看看。每季度的廣告宣傳都是公司的重中之重——你也知道，我這人要求苛刻。為了避免以後交過去的產品我不滿意退回去重做，索性今天就過來盯梢着。有什麼問題也能當場提出來。”
“蔡總真敬業。”白素欽佩的説道。“本本和迴音你都見過了——唐心的嗓子聲帶受傷，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還要請蔡總多多包涵。”
“噢？”蔡燕芬轉身看向唐重，説道：“唐心，你沒事吧？傷勢要不要緊？”
唐重靦腆的笑笑，沒有開口説話。
白素趕緊把眾人的焦點給吸引到自己身上，咯咯的笑着，一幅風騷入骨的模樣，説道：“醫生讓唐心暫時不要開口説話。你們也知道，還有兩個月就是蝴蝶組合的演唱會——擔心那個時候唐心的嗓子沒辦法好起來。唉，我們也着急啊。要是嗓子好不了，我們可怎麼向買票的歌迷交代？”
聽到白素的話，唐重的膝蓋一軟，差點兒一跟頭撲倒在地上。
演唱會？
竟然還有演唱會？怎麼從來沒有人和我提起過？
那我——我是上台接受鮮花還是上台被人罵媽啊？
“哦。那要好好休息。”蔡燕芬理解的説道。“不過？一會兒拍廣告的話，唐心的廣告詞怎麼辦呢？”
“能不能先使用配音？”白素説道。“或者，先拍攝畫面。等到唐心的嗓子舒服一些，我們就立即讓她進錄音棚錄音——你看這樣可以嗎？”
廣告一般分為畫面和音頻兩個部份，一般先拍攝畫面，聲音部份會在錄間室錄音或者由其它聲音模特幫忙配音。就算前期不收入聲音也是可以的。
蔡燕芬點了點頭，説道：“也行。”
一個身穿白色唐裝鬚髮皆白脖子上掛着一大串佛珠的小老頭兒站在蔡燕芬的身後，不苟言笑，看起來頗為冷傲。
“馮導。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啊。”白素笑呵呵的説道，主動向小老頭伸手。
小老頭兒叫做馮楊，專職的廣告片導演，為奔馳寶馬等奢侈品牌拍攝過廣告片，在圈內頗有名氣。妙人公司這次把他請過來執導新廣告片的拍攝，看來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難怪蔡燕芬要親自過來‘探班’。
而且，他在圈內的資格頗老，以後可能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白素也不得不對他巴結討好着。
他矜持的伸手和白素握了握，面無表情的説道：“白經理，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還請馮導多多提攜這幾個年輕晚輩。”白素指着蝴蝶組合的三名成員説道。
“我的要求是很嚴格的。”他**的回了一句。把手裏的一份資料遞過來，説道：“台詞很少。每個人只有一句話。你讓她們看一看，好好揣摩一下自己的表情。我希望今天就能夠ok。明白嗎？”
“好的。”白素雖然心裏不爽這個老頭子耍大牌，但還是賠着笑臉接過那份廣告角本。
白素把角本資料分發給蝴蝶組合的三名成員，小聲説道：“你們先看看。如果行的話，就按照這個角本拍攝。如果不行的話，就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
唐重看了一眼角本上面的廣告配詞，差點兒沒有吐血身亡。
他們每個人確實只有一句廣告詞，或者説，她們三個人只有同一句廣告詞。
廣告角本的設定是這樣的，三個人身穿學生制服扮演學生，走出學校的大門，張赫本看到一個小孩子在吃冰淇淋，於是就説道我要吃妙妙，林迴音也説我要吃妙妙，唐心就説我們都要吃妙妙。
然後，三人就跑去買了三支冰淇淋滿臉幸福的吃着，甚至還學着那個小屁孩兒的樣子舔一圈嘴唇——
最後廣告的畫外音是：妙妙，讓生活更美妙！
唐重想，這是誰寫的廣告角本啊？用點兒心思行嗎？
不過，這個廣告角本越爛，也越是有助於他們的計劃進行。
三人假裝和白素討論了一番，然後由白素走到馮楊面前，説道：“馮導，她們對廣告角本有點兒看法——”
“什麼看法？”馮楊眉頭一揚，不滿的説道。廣告角本是他審核通過的，蝴蝶組合對角本有意見，那不就是對他的眼光有意見？
“是這樣的。她們覺得——覺得這個角本確實挺不錯的。也很符合她們的形象。就像是為她們量身定做的。”白素先送給馮楊一頂大高帽子，小老頭兒的臉色果然好看了一些。“但是，她們覺得這樣的廣告亮點不夠突出。或者説，難以讓人記憶深刻——”
“她們有什麼想法？”馮楊表情不悦的問道。
“其實怎麼拍攝好這個廣告片，我們在一起商量了好長時間。”白素是個人精一樣的人物。她這麼説，一方面是故意拉長‘思考’時間，讓馮楊不會覺得她們過於聰明他自己是個傻龘逼。另外，也能夠讓站在一邊旁聽的蔡燕芬對她們心存感激。
沒有任何一個老闆不喜歡這樣盡職盡責的合作對象。她支付給蝴蝶組合代言費不假，可是，她們可以應付了事兒，也可以像這般的全身心投入——
“真是辛苦你們了。回頭我要好好犒勞一下你們。”蔡燕芬臉上的線條又軟化了幾分。
白素指了指唐重，説道：“顛覆。一是形象顛覆。我們唐心的形象一直是走中性路線，看起來比較man——這樣，她完全可以擔當起扮演男性角色的重任。瞭解蝴蝶組合的人，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馮導一定不會忘記，范冰冰小龘姐身穿黑色跑馬裝巴黎亮相時引起的轟動情景——女人也可以很帥氣，很有型。”
“然後呢？”蔡燕芬的興趣被調動了起來。
“情感顛覆。”白素知道自己的第一條已經説服了蔡燕芬，心裏稍微輕鬆了一些，接着説道：“以前的廣告片大多都是男追女，我們就來一個女追男。這樣，同樣讓觀眾有新鮮感。”
“嗯。故事設定是怎麼樣的？”蔡燕芬再次追問，完全忘記了詢問馮楊的意見。馮楊這個專業人士卻沒有了用武之地，臉色難堪到了極點。
“我們都不專業，想到了一個比較模糊的故事。”白素看了馮楊一眼，笑着説道：“馮導是點金手，幫我們把把脈。看看這個故事能不能用上。”
“白經理過獎了。”馮楊難得的笑了笑，説道：“説説吧。我也有些好奇了。”
“因為會在冬天吃冰淇淋的都是年輕人羣體，所以，我們的故事背影還是設定在學校——唐心是學校裏最帥氣的男生，也是赫本和迴音的好朋友，赫本和迴音都很喜歡他。放學後，兩人準備向他表白——當唐心走到學校操場時，發現赫本迎面向他走過來。他轉過身去，後面林迴音也向他走過去。他看看前面，又看看後面，然後把手裏的妙妙冰淇淋一口吃掉，並且大喊‘我只有一個’——”
蔡燕芬有些失望，説道：“這有點兒搞吧？”
馮楊也説道：“會不會俗了點兒？”
白素不説話，只是安靜的看着兩人。
馮燕芬和馮楊對視一眼。過了幾秒鐘，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不錯。有意思。”馮楊大笑。“真是有意思。畫面很有喜感。讓人印象深刻。”
“兩個女孩子原本是想要去向他告白的，沒想到被他誤會兩人是來搶他的冰淇淋——”蔡燕芬扶了扶眼鏡，笑着説道。“台詞也很有意思。我只有一個——説的即是冰淇淋只有一個，也指的是他這個人只有一個。這是不是也同時暗示了兩個女孩子的喜歡讓他左右為難的心理狀態？”
“我也只是想到這麼多。”白素笑着説道。“或許觀眾能夠想到的更多一些。”
“馮導，你的意見呢？”蔡燕芬看着馮楊問道。
“故事簡單。但是寓意不錯。而且，把妙妙冰淇淋和感情狀態聯繫在一起，很有新意。”馮楊説道。“試試吧。”
角落裏，張赫本嘟着嘴巴向林迴音抱怨，説道：“有個人真不要臉。把自己設定成校草，還非要讓別人去追求他——哼，校草，我看是稻草還差不多。”
唐重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心想，無論是校草還是稻草，都比讓自己穿皮草要好的多。
他看向白素那邊，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接受自己的廣告創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