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重趕緊跑過去,幫焦院長拍了拍後背,焦院長這才停止了咳嗽。
“老師,你別激動。”唐重着急的説道。“我並不是要故意氣你——”
“你這還不是故意氣我?”焦育恒大怒。“感情我説了半天,都是對牛彈琴了?對牛彈琴,牛聽不懂,那我也能理解——你口口聲聲的説自己心裏愧疚,我還以為你知道自己錯了,以為你有改正的心思——”
“院長。我沒錯。”唐重正色説道。“我不是一個暴力份子。更不喜歡靠打架來出風頭引起別人的注意。每一次揮拳頭,都有必須揮拳頭的理由。”
“有什麼事情不能用講的?難道非要用拳頭來解決不成?”焦育恆反駁着説道。
“老師。語言是弱者的選擇。”唐重笑着説道。“那些企圖傷害你的人,他們不在乎你對他們説了什麼。”
“你——”焦育恆氣的從沙發上跳起來。“你還説自己不是暴力份子?滾蛋。滾蛋。趕緊給我滾蛋。”
“好好。我走。老師,你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寧願你把我逐出師門,也不希望看到你因為我氣壞身子——”
“你又讓我把你逐出師門?怎麼?你以為我不敢啊?”焦育恆氣呼呼的説道,指着唐重破口大罵。
“敢。老師當然敢了。”唐重笑着説道。“我以為我主動説出來,老師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就不好意思把我趕出去了。”
“——”
等到唐重離開,辦公室的門被他輕手輕腳的關上,焦育恆忍不住咧開嘴巴笑了起來。
“語言是弱者的選擇。這不是把我這個老師也給罵了嗎?”焦育恆自言自語説道。“這小子和其它的幾個學生都不一樣。或許以後能夠走一條不一樣的道路,有着不一樣的格局。”
“不過,總是和人打架也不是個辦法。原本還想着等到軍訓結束後再讓他過來跟自己學心理學知識呢,看來,計劃要提前了——”
心裏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為這些事情煩惱。
從衣架上取下外套穿上,鎖上辦公室門下班。
他急着回去陪寶貝孫女吃飯呢——
從辦公樓出來,唐重穿過一片假山抄近道往第三食堂趕過去。第三食堂的炒麪餅是一絕,唐重非常喜歡。而且第二窗口的炸雞翅膀也要比其它的食堂大上一圈,對學生來説還是非常有誘惑力的。
他軍訓結束就被李強找過來了,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飯呢。
要是讓蝴蝶組合的粉絲們知道‘唐心’為了吃一隻大點兒的雞翅膀而要繞很遠的路,一定會心痛不已滴落好幾顆眼淚——
再往前走就是一座人工湖,叫做‘明理湖’。據説這是南大的第一任校長李明傑組織修建和命名的。
明理湖裏也種荷,不過沒有洗墨湖裏那麼茂密。寥寥幾片荷葉飄蕩在湖心,只是起到一個點綴的作用。
湖心有亭,由一木橋連接。
遠遠看過去,亭子裏還有一道白衣人影。
“大中午的,誰跑到這兒來做什麼?”唐重在心裏想道。
他準備去看看。説不定有人想不開要投湖呢。
更重要的是——那還是個女人。
唐重走上木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不過木色鮮豔,看起來才經過翻新,倒也不用擔心一腳踩斷木板掉落下去。
午時的陽光正烈,銀白色的光線在湖面上跳躍,彷彿是無數條白鰱躍出水面。
木橋。竹亭。微風。驕陽。白衣少女。
這場景即唯美,又虛無。好像是來自仙界的至尊幻境。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音,白衣少女回過頭來。
那一瞬間,唐重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
如同陽光透過樹梢,如同胡琴拉過輕弦、如同清風吹過麥田、如同留聲機擱上針尖——
唐重很難找到詞語來形容女孩子的容貌,更難以詳細的解説此刻自己的心情。
但是,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
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心底狂野的蔓延。
“你是誰?”女孩子眉頭微皺。這種不自覺的警惕動作也那麼好看,彷彿她原本就應該這樣做。她不這樣做都不行。
“我好像見過你。”唐重説道。
“是嗎?”女孩子説道。“這種搭訕方法一點兒也不新鮮。”
“我真的見過你。”唐重認真的説道。“在錄取通知書的封面上。”
是的。唐重見過她。
當他接到南大的錄取通知書時,就見過她。
她身穿白色長裙,不嗔不喜,一臉安靜的站在南大那歷盡風雨古老滄桑的校門門口。
設計師或許是為了喜慶的考慮,把那幅圖片刻意給塗抹的顏色靚麗。但是,唐重卻覺得應該用黑白色。那樣的話,她和這所百年名校的氣質才更加的搭配,才更能表達出那份沉澱的美。
“他們不懂。”唐重看了很久的通知書封面後,這樣感嘆過。
女孩子莞爾輕笑,像瞬間綻放的蘭花,她抬手輕拂被風吹亂的長髮,説道:“很多人都見過。”
唐重點了點頭,説道:“想留下來多和你聊幾句,但是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要和你説些什麼——那麼,再見。”
唐重擺擺手,又獨自轉身向木橋走去。
女孩子微微錯愕,那種失神的美態動人心魄。
唐重走到木橋中間時,一個身穿白色襯衣、黑色長褲、身材高挑如模特,長相英俊如名星的男人出現在木橋的橋頭。
他的整個人就像是一塊經過精雕細刻的寶玉,外表光鮮,內裏通透。
這是裏裏外外都讓人喜歡的男人。而不是那種只是外表好看的‘繡花枕頭’。
僅僅是第一眼就能夠給人這麼美好的印象,這個男人堪稱萬中無一,人中龍鳳。
“他們是男女朋友?”唐重在心裏想道。
男人避讓在橋頭的一邊,等待唐重先從橋下走下來。雖然這木橋可以同時讓兩個人並肩而行。
顯然。他不願意和一個陌生男人擦肩。
唐重從他身邊走過,他等了幾秒,這才跨上了木橋。就像是要等到前面那個人遺留在木橋上的氣味消散掉一般。
陸君卓翩躚而行,漫步走到湖心涼亭。
“他是誰?”他出聲問道。
“不認識。”女人回答道。
陸君卓便不再詢問。他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只能讓他問出這一個問題。
如果再問下去,她很有可能不加理會。那樣的話,最難堪的還是自己。
“我來了。”陸君卓説道。這句話應該擺在‘他是誰’前面。可是,他還是決定用這樣的順序説出來。
她會明白。
“新會員的審核情況怎麼樣了?”女人問道。
“校長親自負責的學生有五人,已經全部審核完畢。兩人條件符合,可以入會。三人資質稍差,第一審沒有過關。三位副校長各自負責三名學生,這九人中有四人資質甲等,兩人乙等,其它三人不入等級——”陸君卓説道。“今天晚上八點之前所有資料可以統計完畢,審核報告也就會出來了。”
學校也是個小社會,因為學生的身份高低取決於他們各自的父母家族。
有平民的兒子,有小史的女兒,有大臣家的公子,還有可能有小公主——
而學校的管理層也會按照級別的高低親自對這些學生負責。譬如,省部級或者省部級以上的高級官員的公子小姐,將會有學校的校長親自負責。如果要是有什麼事需要通報,或者要開一個微型的家長會,也會是校長親自和他們的父母溝通。
而副省級或者廳級家長的孩子,將會由副校長來負責這些學生。或許這些學生本身都不知道,其實他們已經淪為利益體被瓜分了。
女人沉吟了一陣,説道:“和往年一樣,還有一些傢伙的身份隱藏的很嚴實,即便是我們的渠道也沒辦法把他們辨別出來——”
陸君卓轉身看向女人精緻無暇的臉頰,然後很快又轉了回去,眼神無意識的打賞着這眼前的風景,説道:“你是不是得到什麼情報?”
“遊家的那位——也在今年的南大新生當中。”女人説道。
陸君卓的表情微微動容,説道:“我還以為遊家會為他選擇人大或者京大呢。怎麼?也想來吹吹這南邊鹹濕的海風?”
女人沒有接話,像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秋家的小公主也來了吧?”
“來了。”陸君卓説道。“不過,第一輪審核失敗。她沒有入選。”
“為什麼?”女人問道。
陸君卓詫異的看向女人,心想,入會制度是你獨自完成的。沒有人比你更加了解這些制度的苛刻程度了吧?
但還是回答道:“我努力過。沒有在她身上找到任何亮點。”
“她漂亮嗎?”女人問。
陸君卓稍微遲疑。
“她很漂亮。”女人自己就已經説出了答案。
“她們家有錢嗎?”女人又問。
“有錢。”陸君卓直接答道。他知道,他不回答,這個女人就會替他回答。
“難道這不是亮點嗎?”女人反問。
“蘇山——”陸君卓皺眉説道。“紅鷹只要精英。不要花瓶。”
“你錯了。”女人説道。“她是花,不是花瓶。”
(ps:你們是花,不是大白菜幫子。這馬屁拍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