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再無迴音,賀東揚急道:“今天之險過去了,老單,我們快請大先生上船!”
大先生忽然指望頭頂叫道:“亭頂是那位壯士,快請下來一會!”
亭頂沒有迴音,單老人猛的拔身,可是登上亭頂時,只見上面僅僅有張字條,那是用灰布和炭枝寫的,不由他不大吃一驚,翻身下亭,面稟大先生道:“暗助之人不見了,不知如何走的,這布條定是他留下的,請大先生過目!”
大先生接過一看,驚奇道:“亭頂那來炭枝寫字?”
賀老人走近一看,稟道:“其人已練成真火,這是施真火燒焦樹枝的!”
布條上寫道:“萬乘之尊,豈可冒江湖之險,縱不以一身為重,也得以天下為心;逆耳之言,祈皇上見諒!”
下無留名,大先生一看,不禁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這小子,好-夥,教訓起伯伯來了,見了面非打他屁股不可。”
賀老人急問道:“是誰?”
大先生含笑道:“今晚二總管如沒有他,只怕不好過了!”
賀老人道:“臣等該死,幾乎使大先生陷入……”
大先生立即擺手道:“我説過,今天有驚無!”
賀老人道:“這是大先生洪福齊天!”
大先生搖頭道:“別説俗話,我們回去罷,天亮了!”
大家上了船,鬼靈精立開動向東而去,可是他的耳中卻聽到一絲傳音道:“小空,吃過飯到法相寺來,我有事情吩咐!”
鬼靈精聞音忖道:“你還躲什麼,大先生似乎已知道是你了!”
天亮霧仍濃,法相寺的鐘聲已響起——之聲!老僧領着全寺僧眾正在作早課。
齋飯時,老僧忽然走到西廂輕聲叫道:“少施主,四惡不見了!請快來看看!”
尚梅卿開門笑道:“大師,五更天不見刁老大回來?”
老僧道:“房中的行李都不見了,那還有人?”
尚梅卿道:“武林人,説來就來,要去就去,大師是老江湖,何必驚奇呢?”
老僧道:“不,一定出事了,他們不似立即離開的樣子,初來時的氣勢,他們少説也得住上十天半月哩!”
尚梅卿笑道:“他們一去不來更好,免得大師擔心!”
老僧鄭重道:“少施主,不是貧僧多嘴,今天西湖附近必有驚動武林的消息傳出,施主你向各處遊遊看!”
尚梅卿點頭笑道:“好的,晚生這就動身!”
他手攜金夢薰,出了法相寺,信步而行,到了湖邊,沿西岸而行,一路見到遊人漸多,男紅女綠,往來不絕於途。
金夢薰輕聲問道:“我們去那裏?”
尚梅卿笑道:“走到那裏算那裏,人生獲得半日閒,今日我們要盡情玩一天。”
金夢薰笑道:“今日的西湖恐怕不似往日,你想偷閒能辦得到嘛?”
尚梅卿笑道:“不會有這樣巧,高手雲集,誰敢在白天亂來。”
金夢薰忽然看到湖邊有個老人在釣魚,一見奇道:“梅哥哥,看到我師叔沒有?”
“真是難得,他老人家也來湊熱鬧了!”
在一座湖邊巖上坐着一位老人,那真是‘鈎金鰲’胡不通,這時他也看到尚梅卿和金夢薰了,只見他招手道:“多好的晨光,你們快來看老朽釣魚!”
尚梅卿行近笑道:“西湖那束金鰲可釣?”
老人笑道:“金鰲沒有,大魚可多哩,可惜昨夜五更被人釣走六條大的了,他真豈有此理,竟敢搶了我老人家的行業!”
金夢薰聞言,一震問道:“師叔昨夜藏在那裏?”
老人笑道:“在水裏裂,幸好撈到六條死的!”
尚梅卿朗笑道:“那個人本領不精,費了一肚子勁,結果被別人撿死魚!”
老人呵呵笑道:“小子,你別替那人可惜,魚仍在呢!”
金夢薰笑問道:“在那裏?”
老人道:“我老人家把它掛在蘇堤一株大柳的枝上,正在待價而沽哩!”
尚梅卿笑道:“你老為何來這一手?”
老人道:“天下大魚雲集西湖,認為西湖風景好,可以遨遊,可是他們不知西湖有一個天上放下的漁夫,他比我釣金鰲是屬害十倍,我老人家反而變成撿死魚的了!”
尚梅卿哈哈大笑道:“你老還沒説出待價而沽的理由呢?”
老人道:“在我殺一警百,在被兔死狐悲!”
尚梅卿笑問道:“你老此來就是為了撿死魚?”
老人道:“不,我來為的是指引我那小同行,他雖善約,但無經驗,不懂何處有魚!”
金夢薰道:“説説看,我們釣,你老去撿,兩得其利,豈不快哉!”
老人道:“眼前就有一處藏了四條大魚免,這四條大魚準備吞食一個人,去遲了,被害者恐已嗚呼哀哉了!”
尚梅卿急問道:“在那裏?”
老人道:“大魚要食的人在雷峯塔上第六層,他是前天與別人打鬥傷了原氣,現在塔上坐功,那四條大魚可能近午要去!”
時間估計還多,尚梅卿吁了口氣,笑道:“員是希奇,魚能上雷峯塔!”
老人笑道:“小子,凡是天下來的大魚,不是成精就是成道的,他們可以入沙漠哩,好了,你們可以走,有消息再告訴你們!”
金夢薰見他收拾釣竿要走,不由急問道:“那四條魚有名嘛?”
老人道:“八荒四害!”
尚梅卿不再問他塔上是什麼人,立即拉着金薰轉身回頭,直奔雷峯塔走!心想塔上必為正派人物!
雷峯塔在南屏山,地處冷僻,日常除有少數慕古之士去遊外,通常這名為西湖八景之一的古蹟很少人去。
尚梅卿趕到時,繞過前-’帶着金夢薰直奔塔門,山下霧氣未收,二人到來無人發現。
塔內路成螺旋形,塔壁磚上,盡是佛像,登至六層,陡見中間坐着一個老人,這時正入定!
金夢薰一見愕然,輕聲向尚梅卿耳語道:“他是‘天外煞星’,不知與誰動手傷了真氣!”
尚梅卿鄭重道:“不但傷了真氣,而且中了奇毒,夢兒,快拿出神尼給你的仙檀珠來,等我伸手按在他背後時,你就以仙檀珠送到他鼻子前!”
金夢薰急急拿出仙檀珠來,詎料珠光立發奇香,金夢薰問道:“梅哥哥,你要助他恢-真氣?”
尚梅卿道:“時間不多,不助不行,他傷得太重!”
金夢薰見他伸手按住了,立即以仙檀珠送近老人鼻子!
不一會,忽見老人睜開眼睛,聲氣平和的道:“多謝二位,現在好了,請問貴姓?”
尚梅卿見禮道:“晚輩尚梅卿,這是金如山老前輩千金金夢薰!請問老前輩與誰交手?”
老人伸個懶腰,深深的吸了口氣,面顯驚訝之色,回頭望望尚梅卿,笑道:“老弟,你有功力已入神化了!”他説完又嘆聲道:“那毒王真不可輕視!”
尚梅卿啊聲道:“你老是與無上毒王交過手,只怕他也不好受哩!”
老人道:“憑他一人豈能將老朽打敗!”
金夢薰驚問道:“他帶人圍攻你老?”
老人道:“他請有‘天下四怪’埋伏暗襲,如無令尊相助一臂,老朽恐無生望了,毒王真個下流!”
金夢薰驚奇道:“家父竟也來到西湖了!”
老人道:“不瞞姑娘,南星北君,與濁世邪神本不交往,可是令尊這次大大出於老朽意料之外,他竟一到就施全力,且對老朽顯出十分關懷之情。”
金攀薰道:“家父個性雖然古怪,但平時對晚輩談及你老,常常顯出欽佩之情,這次出手,毫不為異!”
老人笑道:“老朽至今,尚不明令尊邪神之名從何來,可是他也聞之泰然,不以為忤,這真想不通。”
尚梅卿忽然道:“你老與‘八荒四害’有何過節?”
老人聞言一怔,既而點頭道:“老弟一定聽到消息,知四害要乘老朽負傷來下手!”
尚梅卿道:“是的,晚輩遇上釣金鰲前輩,他老人家不但知道你老在此,甚至探悉四害馬上會來!”
老人啊聲道:“胡不通還在,這真是個好消息?”
尚梅卿道:“四害快到,你老作何處置?”
老人笑道:“胡不通請老弟前來,那是説,這次不要老朽出手了?”
尚梅卿謙遜道:“晚輩是來助你老治傷的,對付強敵,當然由你老出手了!”
老人搖頭道:“胡不通不能不知老朽中了毒王第一號陰陽蛇毒,這種蛇毒只有其師兄曠古藥師才能治,顯然是請老弟來收拾四害的,老弟別客氣,老朽剛才覺出你的功力已經神化,這正好見識見識!”
金夢薰接口對尚梅卿道:“梅哥哥,前輩既然吩咐你,那就快準備,四害也許離此不遠了!”
尚梅卿立向老人道:“前輩,那就請恕晚輩放肆了!”
老人笑道:“老弟,你還客氣什麼,不過你得説説對付之策?”
尚梅卿笑道:“只怕晚輩所-之策,你老不會同意呢!”
老人道:“説説看!”
尚梅聊道:“晚輩的個性是對惡人不講光明的!”
老人聞言,日射神光,驚奇道:“這是老朽的作風啊!”
尚梅卿道:“你老既不反對,那就請坐觀晚輩代勞罷?”税完向金夢薰道:“夢兒,你守住這弟六層塔門,一旦察出下面有人上來,只管朝門外發出潛力,迫使敵人無法上來!”
金夢薰道:“那你如何下手?”
尚梅卿道:“我要四害由塔外施展輕功,這塔層有四個窗門,不管他們由四方面上也好,單獨一個個上也好,總之給他個個一擊必中!”
老人聞言忖道:“這孩子恐怕不知四害的功力,憑老夫一對一也不敢説一擊必中呢?”
金夢薰守住塔梯之門後,尚梅卿忽然輕聲道:“他們到了塔下了,正在商量如何上來!”
老人聞言一震,驚忖道:“他的耳朵真尖,老夫尚未察覺呢!”
金夢薰忽然道:“梅哥哥,好像他們都由第一層進塔了!”
尚梅卿急道:“不,只有三個,另外一個仍在塔外,夢兒,我得改變對策,欠與前輩到最上一層去,那層只有兩面可通,我下去迎擊!”
老人見他如電而下,立向金夢薰道:“姑娘,快上頂層,當心被人佔住!”
金夢薰道:“四害知道你老在那層沒有?如不知道,他們也不敢冒失!”
老人道:“當然不知道,也許有人看到老朽來此之故,否則四害豈能清楚?”
剛到第一層,耳中就聽到一聲慘嚎響起,金夢薰道:“一個了!”
老人驚奇道:“尚少俠施的是什麼功?”
金夢薰笑道:“前輩可知‘神魔玄劍’這種古怪的兵器?”
老人駭然道:“他是旋風神龍!”
金夢薰點頭道:“請你老守秘,他的神秘是為了全家血海深仇!”
老人嘆道:“老朽當然不向別人説,不過這玄劍如何被他得到,這是古武林奇人‘萬劍神魔’萬把奇劍中第一號奇劍,失傳已有幾千年了,老朽只聞其説,未知其劍是什麼樣子!”
金夢薰道:“他身上的簫,就是玄劍的劍鞘,劍在簫中,簫又是劍柄,奧妙無窮,等會叫他奉上一觀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