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六詔’極巔,邢玉珍、仲孫漱玉夫婦那住處,黑黑地,沒點燈,竹籬外草亭中,邢玉珍、仲孫漱玉和阿律三個人靜靜地對望着。
清冷月光輕灑,那玉珍夫婦這所座落在‘六詔’極巔之住處,在這時候冷得出奇,而且也靜得出奇。
突然,阿律開了口:“阿英怎麼還不回來?”
邢玉珍沒答理。
仲孫漱玉卻輕笑道:“怎麼,小兄弟,等急了。”
阿律道:“你不知道,那人的本事很大……”
仲孫漱王笑道:“你放心,阿英的本事更大。”
阿律道:“那他怎麼還不回來?該回來了啊。
仲孫漱玉道:“小兄弟,這件事不是小事,既然不是小事,那麼處理起來一定是較費工夫的。”
阿律遣:“究竟是什麼事啊?”
仲孫漱玉搖頭説道:“小兄弟,你是個不該知道這種事的人,最好別問。”
阿律口齒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仲孫漱玉轉眼望着邢玉珍。
邢玉珍揚了揚眉道:“我在想件事……”
仲孫淑玉道:“想什麼事?”
邢玉珍道:“來人俱是找咱們的,和諸葛英就算得志同道合……”
仲孫漱玉倏然一笑道:“珍妹,你閲人不少,怎麼説這種話?”
邢玉珍搖頭道:“處在這種情形下,辦事我不得不小心,除了你我自己之外,我幾乎不敢相信任何人。”
仲孫漱玉道:“那麼當初你就不該帶他來。”
邢玉珍道:“班大哥在他手裏,我是不得已,再説我認為他確不同於一般人,我希望他能相信我們……”
仲孫漱玉道:“既然你認為他不同於一般人,你還擔心什麼?”
邢玉珍目中寒芒透面紗,突然抬眼望向石壁:“什麼人?”
阿律霍地站起,叫道:“阿英……”
立聽石壁那邊傳來一個粗壯聲:“夫人,我,仇超。”
阿律一怔道:“不是阿英……”
邢玉珍飛射出亭,站在竹籬之前,擋住了草亭。
石壁邊上下小徑上走過一人,魁偉高大,一身紅袍,正是“神力霸王”仇超,他大步走過來,往丈餘外一站,如炬目光一掃草亭,冷然説道:“屬下見過夫人。”
卻傲不為禮。
邢玉珍平靜如常淡然説道:“別客氣,我不敢當你這稱呼。”
仇超道:“多年不見,夫人安好?”
邢玉珍道:“我還活着,沒想到你們也還活着。”
仇超道:“夫人猶健在,屬下等怎敢先夫人而去。”
邢玉珍話鋒忽轉,道:“在山下打班大哥的就是你了。”
仇超道:“不敢欺瞞夫人,拷問班羿的另有其人。”
邢玉珍淡然一笑道:“諒你一人也不敢前來‘六詔’找我,和你同來的那三位是誰,為什麼還躲在那兒請他們出來吧!”
仇超目中異采暴閃,道:“夫人修為較當年猶有過之,可喜,可賀。”
他側轉過身去,就在這當地,小徑上衣袂飄飄,行雲流水,灑脱異常地走過來費嘯天,身後是兩名白衣童子。
邢玉珍微微一愕,但她沒説話。
仇超一躬身。
“少主。”
費嘯天在仇超身前停步,抬眼一掃道:“仇超。”
仇超忙應追:“屬下在。”
費嘯天道:“眼前這位就是邢仙姬?”
仇超道:“回少主,正是。”
費嘯天淡然説道:“邢仙姬,我這末學後進久仰。”
邢玉珍凝目問道:“年輕人,你是查三影的什麼人?”
資嘯天搖頭説道:“你錯了,我和查前輩毫無淵源。”
邢玉珍道:“我家仇超稱呼你少主?”
費嘯天把對諸葛英説的,又對刑玉珍説一遍。
語畢,邢玉珍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費嘯天截口説道:“你明白了?”
邢玉珍道:“我明白了。”
費嘯天道:“那就好。”手往後一伸,身後一名白衣童子雙手遞過金鞭。
邢玉珍平靜地道:“年輕人,我還不知道你名。”
費嘯天道:“‘金鞭神駒’費嘯天,邢玉珍,用你的獨門兵刃。”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可願聽我説幾句話?”
費嘯天道:“我在山下聽的已經夠多了。”
邢玉珍兩眼一睜,道:“你見過……”
費嘯天道:“我見過那位書生了。”
邢玉珍道:“他人呢?”
費嘯天道:“他會再來找你的,可是他比我還遲到一步。”
那玉珍道:“這麼説你不信他的話……”
費嘯天道:“信我就不來找你了。”
邢玉珍道:“是他告訴你我住在這兒?”
費嘯天搖頭説道:“我不願意冤枉人……”一頓接道:“替我帶路的人到了。”
的確,石壁那邊傳來個清脆女子話聲:“阿律,阿律……”
阿律叫道:“是銀妞,怎麼會是……”
立即就要追過去。
邢玉珍淡然喝道:“阿律,站住。”
阿律一驚忙停下步。
邢玉珍隨即揚聲説道:“銀妞姑娘,阿律在這兒,快過來吧,小心啊,怪不好走。”
隨見小徑上扶着石壁轉過來銀妞和她的爹孃。
銀妞走在最前頭,她一眼看見站在平地上的幾個人,脱口驚叫一聲停了步,邢玉珍憶道:“銀妞姑娘,不要怕,快過來呀!”
銀妞才又慢慢地走廠過來。
邢玉珍抬眼望向費嘯天,道:“年輕人……”
費嘯天一擺手道:“仇超,讓路。”
仇超一下子退出老遠。
邢玉珍微一點頭道:“年輕人,謝謝你。”
説話間,銀妞已拉着她的爹孃倉惶地走了過來,阿律忙迎了上去問道:“銀妞,你真的找到了這兒來的。”
銀妞道:“是阿英叫我來的……”
指了指仇超,把經過低低地告訴了阿律。
阿律一聽臉上就變了色,這位夷族英雄道知道有人欺負了他的愛侶,可不知道什麼叫做厲害,兩眼暴射怒火,低吼一聲就要撲過去。
邢玉珍抬手一聲輕喝:“阿律,不能亂動。”
阿律怒聲叫道:“你不知道,這狗……”
邢玉珍道:“我聽見了,阿英不是替你出過氣了麼?”
阿律道:“我知道,我自己要……”
“你不行,”邢玉珍道:“阿律,再有十個人也不行。”
阿律道:“我不怕……”
邢玉珍道:“銀妞姑娘,叫他聽聽你的話。”
銀妞可知道那紅飽大漢的兇惡屬實,立即伸手拉住了阿律,這一下可真靈,阿律馬上不動了。
邢玉珍轉眼望向仇超,道:“價超,你的老脾氣還沒有改。”
仇超道:“夫人知道,仇超生平無他好。”
費嘯天突然説道:“邢玉珍,我等得不耐煩了。”
邢玉珍目光一轉道:“年輕人,你真要和我動手?”
費嘯天道:“你以為我是採空架式,鬧着玩兒的了。”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真要殺我?”
費嘯天道:“我鞍邊若不懸掛着你這顆頭顱,誓不回中原去。”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真不信我的話?”
費嘯天道:“邢玉珍,你忒羅嗦了。”
邢玉珍一點頭道:“好吧!年輕人,你發招動手吧。”
費嘯天道:“這才是,容你亮兵刃。”
邢玉珍搖頭説道:“我那兵刃已多年不用,我也不打算再用它了……”
費嘯天道:“邢玉珍,不用兵刃你難接我的金鞭……”
邢玉珍倏然笑道:“年輕人,讓我試試看,試試看是我行呀,還是你們這些年輕後輩行。”
費嘯天微一點頭:“也好。”
虛空一鞭斜掃過去。
邢玉珍衣袖一指,費嘯天的金鞭似被什麼擋了一下,忽然向左邊蕩了開半尺,邢玉珍笑道:“年輕人,我還不老……”
費嘯天淡然一笑,轉頭一招一樣,又虛空斜揮了一鞭。
邢玉珍也照拂了一下衣袖,但,這回換擋的是她那衣袖,而不是費嘯天的掌中金鞭,她那衣袖像被飛颳了一下,忽地往下一垂蕩了回去。
邢玉珍目中寒芒透面紗,道:“年輕人,你不差……”
費嘯天道:“邢玉珍,你可以亮兵刃了。”
邢玉珍搖頭説道:“年輕人,還沒到時候,真要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自然用不着你一再催促的。”
費嘯天兩眼一睜,威凌外射道:“邢玉珍……”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不是要殺我麼,既要殺我,何必顧慮那麼多,我不用兵刀殺我不更容易些嗎。”
費嘯天目中威凌暴閃,點頭冷笑道:“邢玉珍,謝謝你提醒我。”
揚鞭就要揮過去。
墓地一個清朗話聲劃空而至。“費大俠請慢動手。”
邢玉珍望着他問道:“年輕人,你這是……”
諸葛英神色一黯道:“我有辱使命,只有將班羿帶來交給你了。”
邢玉珍身形一震,急道:“年輕人,這罐子裏……”
諸葛英道:“你又何必多問?”
邢玉珍抬眼望向費嘯天,厲聲喝道:“費嘯天,是你……”
費嘯天道:“班界是自絕的,我原不知道,還是這位告訴我的,我命古翰將他安置好,準備帶回中原厚葬……”
邢玉珍道:“我班大哥為什麼自絕?”
費嘯無直言不諱,道:“想必是他怕我再打他逼問你的藏處。”
邢玉珍點頭顫聲道:“年輕人,好,年輕人……”
倏地垂下目光,道:“班大哥,我對不起你……”
柳腰一抖,龍吟之聲倏起,再看時,她右掌中已多一個遍體銀光閃閃的鏈狀物,着地的那一頭,是一隻銀光閃動,五指伸張微曲的女子“玉手”!她猛然抬頭,冰冷説道:“費嘯天,你發招。”
資嘯天雙眉一揚,道:“我樂於從命。”
他揚起了掌中金鞭。
諸葛英突然跨前一步,站在費嘯天和邢玉珍的中間道:“二位且慢動手,如今二位都在,該先求證一件事……”
倒轉身問邢玉珍道:“聽費大俠説,仇超和古翰投向他,夏侯飛和宮紅則投在了你手下,可有此事?”
邢珍玉通視費嘯天道:“費嘯天,這話是你説的?”
費嘯天點頭説道:“不錯,是我説的。”
邢玉珍道:“你聽誰説夏侯飛和宮紅……”
費嘯天道:“現有仇超在,你問他。”
邢玉珍轉眼望向仇超,道:“仇超,你怎麼説?”
仇超冷然説道:“當年夏侯飛和宮紅二人曾和我與古翰吵了一架,並且又搏鬥了一場,結果落個兩敗俱傷,他二人臨走之時曾揚言要投奔你……”
邢玉珍道:“事實上這多年來,我根本沒見過他兩個。”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我要是你我也會這麼説。”
邢玉珍雙眉一揚,道:“費嘯天,你説話……”
費嘯天道:“我怎麼説都無關緊要,事實上無論他二人是否投在你手下,我都要殺你,要求證此事的正是這位……”
邢玉珍望望諸葛英道:“年輕人,你要求證這一點是什麼意思?”
諸葛英道:“假如夏侯飛與宮紅確實投在你手上,你的話便無一可信之處……,,仇超冷然説道:”她的話本就不可信。“
邢玉珍道:“仇超,你還算人麼?”
仇超道:“我又沒有謀殺親夫,怎麼不算……”
“人”字未出,邢玉珍抖起那隻銀手飛了過去。
費嘯天金鞭一遞,當地一聲,火星直冒,兩件兵力同時蕩了回去,仇超卻嚇得退出了老遠。
費蕭天道:“邢玉珍,他有主人在……”
邢玉珍道:“找你也是一樣……”
她就要再次抖起那隻銀手。
諸葛英突然抬手一攔道:“在是非曲直未明判之前,我不能坐視二位作殊死搏鬥!”
費嘯天沉聲説道:“閣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諸葛英道:“費大俠,是非曲直未明判之前,我不容別人殺她。”
費嘯天道:“這麼説閣下是要勉強我了?”
諸葛英道:“我説過,等我求證之後……”
費嘯天道:“我也説過,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説法。”
諸葛英道:“費大俠當代奇豪……”
費嘯天雙眉一揚,道:“閣下,費某人正有一句話,此時此地準阻攔我履行先父的承諾,費某人便要把他當成邢玉珍的同路人。”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讓開吧!”
諸葛英道:“邢仙姬,我所以站住中間阻攔這場搏鬥,並不是單單阻攔費大俠。”
邢玉珍道:“莫非你也不讓我殺他?”
諸葛英點頭説道:“正是。”
邢玉珍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諸葛笑道:“邢仙姬,倘若你所言是實,你應該想辦法澄清誤會,化解這段仇怨,而不該再動殺心……”
邢玉珍道:“年輕人,我這是自衞,再説我班大哥也不能白死。”
諸葛英道:“只要我勸住大俠,你便不必自衞……”
費嘯天道:“閣下,你最好別勸我,否則費某人視你如仇敵。”
諸葛英道:“而省實上我必須勸住費大俠。”
費嘯天雙眉一場道:“那麼費大某人只有把閣下視同仇敵了。”
他微微揚起了中拿金鞭。
只聽邢玉珍説道:“年輕人,你還是讓開他,你是局外人……”
諸葛英道:“就這件事來説,我算不得局外人。”
邢玉珍怒聲説道:“年輕人,你怎麼……任何事我都能忍,唯有我班大哥不能白死……”
諸葛英道:“班老之死,費大俠日後自有相償……”
邢玉珍道:“我現在就讓他償命。”
費嘯天淡然笑道:“邢玉珍鹿死誰手還很難説……”
邢玉珍怒聲説道:“年輕人,你讓開。”
探掌向諸葛英抓了過去。
只聽仲孫漱玉乾咳一聲道:“珍妹……”
邢玉珍立即縮回手去,回身問道:“玉郎,什麼事?”
仲孫漱玉道:“珍妹該聽聽諸葛英少俠的。”
邢玉珍道:“玉郎,班大哥。”
仲孫漱玉道:“我知道,諸葛少俠既然説了話,班大哥絕不會白死。”
邢玉珍道:“玉郎,今夜事不是我接受他的勸阻就可了的麼?”
仲孫漱玉道:“那樣比他要同時勸阻兩方要好辦些。”
邢玉珍遲疑了一下,微一點頭道:“好吧,玉郎,我聽你的……”轉眼望向資嘯天,冰冷説道:“費嘯天,這筆債我暫時寄下……”
費嘯天道:“我卻不會放過。”
諸葛英道:“費大俠……”
費嘯天臉色一寒,目光一凝道:“費某人適才聽別人稱呼閣下諸葛少俠,而閣下卻告訴費茶人姓賈名玉,閣下究竟是……”
邢玉珍冷冷説道:“不認識他麼,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在當世稱奇稱異的玉書生諸葛英。”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你是玉書生?”
事到如今,諸葛英只有硬起頭皮,一點頭道:“正是,費大俠。”
費嘯天突然仰天長笑,裂石穿雲,直逼夜空,這使得在場眾人都呆了一呆,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發笑。
轉眼間,費嘯天笑聲欲落,他逼視諸葛英道:“有件事閣下可知道?”
諸葛英道:“費大俠,什麼事?”
費嘯天道:“那‘玉書生’諸葛少俠骸骨已埋‘呂梁山’下梅花溪中……”
諸葛莫道:“費大俠,我知道,那是……”
費嘯天臉色一寒道:“既然知道,竟然還敢冒充諸葛大俠。”
他這一次出手極快,而且威力萬鈞,使得諸葛英來不及分説,只有連忙閃身躲避。
費嘯天冷笑一聲道:“玉書生居然不敢接費某人一鞭。”
跨步欺上,抖手又是一鞭。
這一鞭,仍是快捷無倫。諸葛英一咬牙,手臂凝力虛空一掌,向着襲來金鞭拍了過去,他功凝七分,按説費嘯天這一鞭非被震脱不可,誰知費嘯夭這一鞭力道大得出奇,而且隱隱有一片暗勁,泰山壓頂一般罩下,逼得人隱隱有窒息之感,諸葛英反被震得身形一晃,腳下站立不穩微微退了一步。
只聽費嘯天點頭説道:“堂堂的‘玉書生’豈有接不住費某人一鞭的道理,我早就對閣下動了疑心,不料閣下是個冒充旁人的鼠輩。”
閃身欺進,忽忽忽一連三鞭。
這三鞭威力非同小可,足使風雲色變草木全朽,逼得諸葛英連連後退,眼看就要到了斷崖邊緣。
費嘯天鞭勢突然一收,諸葛英只覺威力一減,心頭方松剛站穩,費嘯天忽然又閃電出鞭,鞭梢一翹,直取諸葛英心窩。他這一着快而威,使得諸葛英無法招架,難以還手,這一鞭疾力比前幾鞭尤甚,也不容諸葛英招架、還手。根本就打算把諸葛美傷在鞭下,逼落斷崖。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銀光乍閃,“忽”地一聲,一隻銀手襲了過來,正好抓在金鞭之上,往旁一帶,硬把費嘯天掌中金鞭拉開了半尺,諸葛英趁機閃身離開斷崖邊緣。
費嘯天臉色一變,回鞭喝道:“邢玉珍,你這是什麼意思?”
邢玉珍道:“這兒是我的家,我不許任何人在我的家門口殺人。”
費嘯天冷笑一聲道:“那麼我先殺你這個好管閒事的。”
掄鞭攻了過去。
邢玉珍道:“好啊,我就打算試試看是我行,還是你們這些年輕後輩行。”
銀光一閃,銀手飛了出去。
剎那間,只見邢玉珍和費嘯天動也不動,一個金鞭揮動,一個銀手翻飛,金鞭銀手映月生輝,清冷月光下,但見,金銀兩片奇光閃動,平地上虎虎生風,聲勢好不嚇人。
轉眼二十多把過去,就在第二十五招上,悶哼倏起,金銀兩片奇光同時斂去,再看時,邢玉珍迎風卓立,銀手墮於地卓然安詳。費嘯天臉色煞白,左肩上衣衫破裂一口,破裂處衣衫已見了血跡。
邢玉珍笑問道:“怎麼樣,費嘯天你們年輕人畢竟還不如我,你還有什麼話説,還要殺誰,我若讓銀手徐一點毒,你如今焉有命在。”
費嘯天冷哼一聲道:“邢玉珍,我沒想到你的功力……套你一句話,新舊兩筆債我一併記下,這‘六詔’極巔我還會再來。”
轉身要走。
諸葛英忙道:“費大俠……”
費嘯天轉過身來冷然説道:“我忘了,今夜你有刑玉珍這個幫手,可是當我再來時,我會讓你和邢玉珍一併躺在腳下。”
騰身飛掠而去。
他這一走,仇超和那兩名白衣童子,還有躲在石壁那一邊一直沒露面的古翰,自然跟着走了。
諸葛英唇邊浮起了絲苦笑……
邢玉珍卻突然回過頭來道:“年輕人……”
諸葛英一定神追:“邢仙姬。”
邢玉珍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邢仙姬,諸葛英……”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欺騙費嘯天或有必要,我夫婦掬心對你,你卻不該欺騙我夫婦。”
諸葛笑道:“邢仙姬,我真是諸葛英。”
邢玉珍道:“你真是玉書生諸葛英?”
諸葛英點頭説道:“真的,邢仙姬。”
邢玉珍道:“我聽的清楚,你不但聽見了,而且也會點頭承認,費嘯天説‘玉書生’諸葛英已死在‘呂梁山”下’梅花溪‘中……"諸葛英苦笑説道:“邢仙姬,’呂梁山‘下’梅花溪‘中卻找不到諸葛英的死骨。”
邢玉珍一得道:“那麼,你又為什麼接不下費嘯天的一鞭,‘玉書生’稱奇稱最,一身功力理應在‘金鞭銀駒’費嘯天之上……”
諸葛英點頭説道:“不錯,邢仙姬,如果武林中有一二人之分的話,‘玉書生’該是第一人,‘金鞭銀駒’要委屈在‘玉書生’之下,稱為第二人,只為我……”
搖搖頭,住口不言。
邢玉珍不放鬆地問道:“你怎麼了?”
諸葛英淡然微笑道:“沒什麼,我不過中過毒,受過傷,功力打了折扣而已。”
邢玉珍訝然説道:“你中過毒,受過傷,功力打了折扣?”
諸葛英點頭説道:“是的,邢仙姬。”
邢玉珍凝目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毒這般厲害……”
仲孫漱玉突然説道:“珍妹,請諸葛少俠亭裏坐坐。”
邢玉珍應了一聲,微一抬手道:“請吧。”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轉身向草亭走去。
進了草事,坐定,銀妞搶着開了口:“阿英,剛才差點把我嚇死,要不是邢仙姬……”
阿律冷哼了一聲道:“他要是把阿英打下去,我會活劈了他,我瞧他就討厭。”
諸葛英向着邢玉珍投過一瞥道:“我尚未謝過……”
邢玉珍道:“別客氣,舉手之勞。”
諸葛英道:“真要説起來,邢他姬不該出手救我……”
邢玉珍搖頭説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救你,也許這是一種必然的反應,其實,我是不能讓你和我夫婦為敵,打當初立場,我夫婦也沒把你當仇敵看……”
仲孫漱玉道:“這是實情,我夫婦問心無愧,所以我不讓珍妹殺人。”
諸葛英沒説話。
邢玉珍看了他一眼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可以説話了。”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道:“賢伉儷沒有把我當仇敵看,自無不可……”
仲孫漱玉道:“我夫婦洗耳恭聽。”
諸葛英談笑一聲道:“不敢!遠在多年前,我在‘呂梁山’下,‘梅花溪’附近邂逅了一位絕代紅粉,巾國奇女子……”
邢玉珍目中異采一閃道:“玉書生人如玉,那位姑娘必是……”
仲孫漱玉看了她一眼道:“珍妹真是,既稱絕代紅粉,巾國奇女子,那還錯得了。”
“真是,”邢玉珍失笑説道:“是的,那地方清奇雅淡,雪梅機映,人間少有……”
邢玉珍道:“雪梅爭芳春米降,騷人擱筆評詞章,梅雖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股香,你那位紅粉知己必然美似‘梅花溪’對不?”
“不,”諸葛英搖頭説道:“在我看來,她比‘梅花溪’還勝十分。”
邢仙姬哦地一聲道:“豈非人間絕色。”
諸葛英道:“並不為過。”
邢玉珍還待再説,仲孫淑玉又笑笑道:“女人家畢竟是女人家,珍妹請別打岔好不?我等諸葛少俠的下文都等急了;”
邢玉珍鎮道:“好,好,好,我不説,不説……”
目光一轉,望着諸葛英道:“閣下,你快説吧,要不然他又要埋怨我了。”
諸葛英勉強一笑,接着説道:“當時因為我急於要‘六詔’找尋邢仙姬,所以相聚不過三數月便匆匆分離……”
仲孫漱玉突然輕吟説道:“黯然銷魂志。聽到而已矣……”
邢玉珍“咄”地一聲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仲孫漱玉微一搖頭道:“珍妹休見責,我情難自禁……”
這句話似乎觸中了什麼,邢玉珍微微低下頭去。
仲孫漱玉忽然一笑説道:“畢竟是我煞風景,少俠清説吧。”
諸葛英道:“那一回‘六詔’我沒找着邢仙姬,卻在這‘六詔’深處碰上了一條角龍……”
“角龍?”邢玉珍猛抬頭問了一聲。
諸葛英點頭説道:“我雖然力拼誅殺了那條角龍,但自己也不小心地被那角龍所傷,中了角龍之毒……”
邢玉珍道:“這就是你中的毒?受的傷?”
諸葛英點頭説道:“是的,我自知難活三年,遂匆匆趕反中原,預備再見我那位紅粉知己一面,誰知到達‘梅花溪’後,才知道我的那位紅粉知己在父母之命下,和一位當代英豪,蓋世奇男子訂了親……”
邢玉珍叫道:“你那位紅粉知己怎麼……這不是毀約背盟,變心……”
“不,”諸葛英搖頭説道:“父母之命難違,我不能怪她,其實,她若是毀約背盟變了心,也就用不着我在‘梅花溪’中來個詐死了……”
邢玉珍道:“這麼説她是沒有……我説嘛,既稱絕代紅粉,巾國奇女子,怎會輕易毀約背盟變了心……”
一頓接問道:“你那詐死又是……”
諸葛英道:“諸葛英難在世上再活三年,所以強拼一口真氣苟延殘喘,只因還沒有找到邢仙姬我焉敢誤人,為了讓她死心,為了成全她那一段美滿姻緣,我佯裝身罹不治之症,乃自絕在‘梅花溪’裏……”
邢玉珍道:“我看她不會死心。”
諸葛英點頭説道:“邢仙姬沒説錯,她不但不死心,反而不惜觸怒父母,又和那位英豪解除了婚約,以諸葛英之妻子自居,帶孝守在梅花溪口……”
邢玉珍猛一點頭道:“這才不愧是奇女子,令人敬佩……”
仲孫漱玉道:“少俠,那位英豪他當……”
諸葛英道:“英豪畢竟是英豪,他有寬宏的氣度,超人的胸襟,舉之頂天立地,實不為過,要不然諸葛英也不會寧願犧牲自己,成全這段姻緣。”
仲孫漱玉點頭嘆道:“又是一位令人敬佩的人物,少俠,這位英豪是……”
諸葛英道:“就是適才那位‘金鞭銀駒’。”
仲孫漱玉一怔,邢玉珍叫道:“你説誰?”
諸葛英道:“費嘯天,費大俠。”
邢玉珍詫異欲絕地叫道:“是他呀,豈會是他,豈會是他,還好我剛才沒有…
…”
仲孫淑玉正色説道:“珍妹,我讓你聽少俠的沒有錯吧?”
邢玉珍道:“怪不得你不讓我殺他……難道他不認識你了?”
諸葛英搖頭説道:“我認識他,今夜他卻是頭一回看到我的真面目。”
阿律突然冷哼一聲道:“我才不相信他那麼好呢,他要是好人也不會拷打酒叔叔,把酒叔叔逼死了……”
邢玉珍目中寒芒一閃,面紗抖動了一下,但沒有説話。
諸葛英搖頭一嘆説道:“想必他是找尋邢他姬躁急,若不是他當面承認,我絕不會相信他會做出那種事……”
仲孫漱玉道:“少俠,聖賢難免有過。”
諸葛英沒有説話。
邢玉珍道:“後來你就又來了‘六詔’?”
“不,”諸葛英搖頭説道:“我見一計未成,不得不再施第二計,化名司馬傑,戴了一張人皮面具,佯言諸葛英在‘六詔’早有妻女,他不忠,情不專,又來中原欺騙他人……”
仲孫漱玉道:“少俠可謂用心良苦。”
邢玉珍道:“想必這一件又未成。”
諸葛英點頭説道:“是的,這一計又未成,不但未成反而差點惹來殺身之禍…
…。”
邢玉珍忙問道:“怎麼回事?”
諸葛笑道:“在我化名司馬傑後不久,恰好宮紅出現行兇,我出手救了霍氏兄妹,誰知我那位紅粉知已的雙親又遭人毒手,費大俠遂誤會是我行的兇,悲憤之餘,把我震落‘梅花溪’附近的一處斷崖……,,邢玉珍道:”他怎麼不問個青紅皂白?
“
諸葛英道:“這不能怪他,人在那種情形下,都會這樣的。”
仲孫漱玉道:“少俠自斷崖跌落,想必傷得不輕?”
“還好,”諸葛莫道:“總算不幸中之大幸,我只是被費大俠震傷了內腑,跌下去的時候落在一株大樹上卻沒有摔傷,要不然可能我早就死在那松澗裏了……”
仲孫淑玉道:“吉人自有天相,委實一點不差。”
諸葛英淡然微笑道:“説什麼吉人天相,多虧了一對隱居在松潤下的母女相救,要不我縱不摔死也要葬身在狼喙之中……”
邢玉珍道:“怎麼那松澗中還住的有人?”
諸葛英搖頭説道:“那是一對神秘母女,那位老人家是武林中人,而且修為甚高深,可惜命薄運乖,如今只落得兩腿殘廢,母女相依為命……
邢玉珍目中異采一閃道:“兩腿殘廢,你説那位老人家兩腿已然殘廢?”
諸葛英點頭説道:“是的……”
邢玉珍道:“她那兩腿是怎麼的,是……”
諸葛英道:“聽那位姑娘説,那位老人家是遇人不淑,被夫遺棄,她那狠心的夫君離家時廢了她的兩條腿……”
邢玉珍道:“那位婦人約模有多大年紀?”
諸葛英道:“看上去像有四十多近五十了,仙姬問這……”
邢玉珍像沒聽見,又問道:“那位婦人,她長得怎麼模樣?”
仲孫漱玉突然説道:“珍妹,這麼多年了,容貌豈可靠,少俠那位婦人可是姓卓?”
諸葛英一怔,旋即點頭説道:“不錯,那位老人家確實姓卓。”
只聽邢玉珍額聲叫了一句:“玉郎……”
仲孫漱玉的神色很平靜,望着諸葛英問道:“少快,那位婦人可是叫卓幼君?”
諸葛英搖頭説道:“我不知道那位老人家叫什麼,但我知道那位姑娘叫卓玉冰。”
邢玉珍霍地站起,顫聲喜呼:“冰兒!玉郎,不會錯了,是表嫂,是表嫂……”
仲孫淑玉臉上閃過一絲抽搐,點了點頭,啞聲説道:“是的,珍妹,沒有錯,謝天謝地,表嫂和冰兒都還在……”
諸葛英講然説道:“怎麼,那位老人家就是賢伉儷説的……”
仲孫漱玉點間説道:“是的,少俠,老的就是查三影的髮妻,冰兒就是查三影的親生女兒。”
邢玉珍突然低下頭去,面紗一陣抖動。
仲孫漱玉輕嘆一聲道:“珍妹,有這麼多位貴客在座,別……”
邢玉珍猛抬頭道:“表嫂和冰兒還在,我怎會不高興,可憐的表嫂,她帶着冰地居住在……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是怎麼過的,冰兒最可憐了,懂事後就不知道自己有爹……”
霍地凝注諸葛英道:“現在你相信我夫婦的話了麼?”
諸葛英定了定神道:“賢伉儷原諒,我只能説相信一事。”
邢玉珍道:“相信一事,這話怎麼説?”
諸葛英道:“賢伉儷有位表嫂,這,真而不假,但是那位老人家是不是就是查三影的髮妻……”
邢玉珍道:“你沒聽冰兒説我表嫂是……”
諸葛英道:“仙姬,世上有這種遭遇的,並不只令表嫂一人。”
邢玉珍道:“難道説冰兒沒告訴你,她那狠心的爹是誰?”
諸葛笑道:“事實上卓姑娘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身父是誰。”
邢玉珍呆了一呆,叫道:“這怎麼會……”
仲孫漱玉道:“想必是表嫂猶在痛恨查三影,根本不打算讓冰兒認這個爹,所以也就沒告訴冰兒她爹是誰。”
諸葛英點頭説道:“老先生説的不錯,聽卓姑娘的口氣,確是如此。”
邢玉珍道:“這事如果要在當年,這樣你還不信我,我會殺了你,你説説看,還説怎麼樣你才相信我夫婦的話全是真的?”
諸葛英道:“只要那位老人家當面告訴我,她那丈夫是查三影……”
仲孫漱玉道:“那不難,只要珍妹到梅花溪附近那處松澗去一下……”
邢玉珍道:“我這就去……”
諸葛英忙道:“仙姬,且慢。”
邢玉珍道:“你還有什麼事?”
諸葛英道:“仙姬現在怎麼能去?”
邢玉珍道:“我現在怎麼不能去?”
諸葛英道:“我不是費大俠的對手。”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我一高興就把這件事忘了,你以為他還會和你動手麼?”
諸葛英苦笑道:“仙姬,他不相信我是諸葛英,苦就苦在他以前沒見過我。”
邢玉珍道::這可怎麼辦,我恨不得……“
仲孫漱玉道:“珍妹先坐下,不急在這一會兒,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邢玉珍遲疑了一下,坐了下去。
仲孫漱玉轉望諸葛英道:“聽少俠説,我夫婦那位表嫂一身武學甚是高絕?”
諸葛英點頭説道:“是的,我的內傷就是那位老人家治好的。”
仲孫漱玉轉望那玉珍道:“看來這多年來表嫂並未將所學放下。”
邢玉珍道:“當然,她還要找查三影算帳。”
仲孫漱玉道:“想必這麼多年來表嫂一直隱躲着,要不然她不會不知道查三影已經死了。”
邢玉珍道:“想想我們覺得不該殺了查三影,應該把他留給表嫂。”
諸葛英忽然皺起了一眉峯。
仲孫漱玉看得清楚,忙問道:“怎麼了,少俠?”
諸葛英苦笑説道:“老先生無所不知,我感激那位老人家的救命療傷大恩,無以為報,會答應卓姑娘踏遍天下尋找她那位狠心的爹,勸他悔過回頭,如今卻叫我……”
仲孫漱玉道:“原來如此,少俠起先並不知道她爹就是查三影,這應該不算空言背信,不履行自已的承諾。”
諸葛英道:“那位老人家雖然很恨透了查三影,但卓姑娘對自己的生身父多少還有點親情,若是讓卓姑娘知道她的生身父已死多年,只怕……”
往口不言。
仲孫漱玉沒有説話。
邢玉珍微微地低下了頭。
仲孫漱玉突又説道:“提起少俠的傷,我想起了少俠的毒,難道那毒真是無藥可醫,無物可治了麼?”
顯然他是有意改變話題。
諸葛英焉有不明白的道理,當即點頭説道:“有倒是有,只是那唯一救我自己的機會,卻被我自己輕易地放過了,如今是再也沒有機會了,除非能找到第二條角龍。”
仲孫漱玉道:“怎麼,再找一條角龍就能救少俠了麼?”
諸葛英道:“老先生有所不知,這世上唯一能解角龍毒的東西,是角龍頭上那隻獨角,這還是令表嫂告訴我的,當時我並不知道,所以我並沒有去割取那隻角龍角。”
仲孫漱玉兩眼一睜,滿臉異容,方待説話。
邢玉珍已然凝目説道:“怎麼,角龍角能解角龍毒,能救你?”
諸葛英點頭説道:“是的,仙姬。”
邢玉珍道:“那麼我告訴你你死不了了。”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怎麼?莫非仙姬……”
仲孫激玉似乎急不可待地道:“讓我來告訴少俠,幾年前有一天珍妹到‘六詔’深處去採摘釀這碧玉醪的蜜桃,無意中發現一條混身傷痕累累,剛死不久的角龍,珍妹愛它那隻角色呈碧綠,還有點透明,遂將它割下帶了回來……”
諸葛英心神震動“哦”地一聲,霍地站起道:“這麼説那隻角龍角現在……”
邢玉珍道:“就在我房裏。”
諸葛英一陣驚喜,但旋即他那驚喜之色消失了,很平靜地坐了下去,淡然説道:“世間有的事的確太巧了,我沒想到那隻角龍角會落在賢伉儷手裏……”
邢玉珍道:“它能救你的命你不搶麼?”
“搶?”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仙姬看錯人了,再説我也遠非仙姬敵手。”
邢玉珍道:“這是實話,只要你明白,你要不恢復你那一身功力,可永遠奈何不了我啊。”
諸葛英淡然説道:“那是命,是運也是天意,再説我現在遠無法斷言將來和賢伉儷是敵是友。”
邢玉珍道:“你這個人倒是我生平僅見……”
仲孫漱玉突然叫道:“珍妹……”
邢玉珍回目嚷道:“還用得着你説麼?”
身形一閃忽然不見,轉眼間眼前一花,微風颯然,她又站在了草亭裏,手裏拿着一隻色呈碧綠。微微透明,猶如犀角,但比犀角略小的東西遞向了諸葛英。“給你。”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給我?”
邢玉珍道:“不行麼?拿去吧。”
諸葛英道:“仙姬……”
邢玉珍道:“難道這不是角龍角?”
諸葛英道:“是角龍角。”
邢玉珍道:“那你為什麼不接?”
諸葛英道:“我不是不接,而是我不能接,不能要。”
邢玉珍道:“不能接,不能要,為什麼?”
諸葛莫道:“只因為如今我還不能斷言和賢伉儷是敵是友……”
邢玉珍道:“那是一回事,現在這又是一回事。”
諸葛英搖頭説道:“不,仙姬……”
邢玉珍道:“我夫婦認為咱們之間將來是友非敵,縱然你將來仍把我夫婦當仇敵,我夫婦也絕不懊悔。”
諸葛英道:“倘若今日我恢復了一身功力,他日萬一是賢伉儷之敵,那對仙姬……”
邢玉珍道:“我早想到了,用不着你提醒,我並不在乎,要不然我夫婦就不會把這隻角龍角送給你了。”
諸葛英搖頭説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領……”
邢玉珍道:“怎麼,你還不要?”
諸葛英道:“是的,仙姬,我不能要。”
邢玉珍道:“難道你不惜命……”
諸葛英慨然道:“螻蟻尚且偷生,我這個人哪有不惜命的道理,只是,我不能這樣來換取我的生命。”
邢玉珍道:“你別忘了,你毒不解即無法恢復你那一身功力,功力若不恢復,便無法達成令尊的遺命……”
諸葛英道:“我知道,我説過,真要那樣,那也是命,是運,是天意。”
邢玉珍道:“你這個人怎麼……”
仲孫漱玉突然説道:“少俠,我夫婦一片至誠……”
諸葛英道:“我知道,我感激。”
仲孫漱主道:“別的我不願多説,我只提醒少俠一點,少俠若不及早恢復功力,費嘯天對少俠就是一個威脅。”
諸葛英道:“謝謝老先生的提醒,費大俠對我這威脅只是暫時的。”
仲孫漱玉道:“少俠該知道,瞬間的威脅便足以構成生命之危……”
諸葛英搖頭説道:“我暫時躲着他就是。”
仲孫漱玉還待再説。
諸葛英已然正色又道:“賢伉儷的好意我感激,倘賢伉儷真要救諸葛英,讓諸葛英在世上多活幾年,請候諸異口確定彼此間是友非敵之後。”
仲孫漱玉大為動容道:“少俠讓我……好吧,既然少俠這麼堅決,我夫婦不敢勉強……”
邢玉珍道:“玉郎……”
仲孫漱玉搖頭説道:“珍妹,別勉強,任何事都勉強不得。”
邢玉珍道:“我拿出來的東西,難道叫我再收回去不成?”
仲孫激玉道:“咱們就算替少俠保管好了……”
目光一凝,望着諸葛英話鋒忽轉:“少俠可知道是怎麼個解毒法麼?”
諸葛英搖頭説道:“我不清楚,大概就像犀角祛毒一樣,把角龍角觸着傷處,讓它再吸取體內的毒……”
“沒想到這麼容易,聽少俠説是被那條角龍傷了臂……”
“不,”諸葛英笑道:“傷在小腿……”
仲孫漱玉“哦”地一聲道:“原來傷在小腿,那是我聽錯了……”
他拿起了石桌上盛“碧玉醪”的小瓷瓶,搖了搖之後,轉眼望向邪玉珍,道:
“珍妹,勞駕再添些酒來。”
邢玉珍接過瓷瓶進屋去了,過不一會兒她拿着瓷瓶走了出來,進入草亭把瓷瓶遞給了仲孫漱玉。
仲孫漱玉接過瓷瓶滿斟了三杯,道:“來,少俠,阿律,請幹了這最後一杯!”
他舉杯邀諸葛英跟阿律。
阿律沒客氣,拿起杯來一仰而幹。
諸葛英卻舉着林問道:“最後一杯,老先生意思是……”
仲孫漱玉道:“不瞞少俠説,我夫婦預備今夜離開‘六詔’。”
諸葛英微微一愕,訝然説道:“賢伉儷預備今夜離開‘六沼’?為什麼?”
仲孫漱玉道:“我夫婦不便跟費大俠為敵,只好避到他處,再則我夫婦也預備找尋表嫂去……”
諸葛笑道:“賢伉儷若是不願跟費大俠為敵,那‘梅花溪’附近還是別去的好,費大俠的莊院就在‘梅花溪’附近。”
仲孫漱玉笑道:“他人在‘六詔’我夫婦怕什麼。”
諸葛英道:“我也打算趕回中原找那位老人家去。”
仲孫漱玉笑道:“那正好,喝完了這杯酒,咱們來個結伴而行,這樣萬一到時候咱們是敵非友,也省得少俠再到處去找我夫婦了,少俠請。”
諸葛英沒再説什麼,一仰而幹。
仲孫漱玉才要舉杯就唇,邢玉珍突然説道:“玉郎,真預備今夜就走麼?”
仲孫漱玉道:“早走早好,不但可以免去一場災禍,而且還可以早一天見着多年未見的表嫂跟冰兒,何樂而不為?”
他停杯沒喝。
邢玉珍道:“我還真有點捨不得這兒……”
仲孫漱玉道:“我又何嘗捨得,好在這地方只有咱們知道,別人不容易來到,一俟事了之後,我們還可以回到這兒來靜渡餘年。”
邢玉珍道:“那!你陪他幾位坐坐,我這就去收拾收拾去。”
她站了起來,阿律卻睡眼惺鬆,渾渾欲睡地靠在了柱子上,只聽銀妞喚道:
“阿律就這麼討厭,見了酒就不要命了……”
邢玉珍道:“姑娘,不礙事的,讓他睡一會兒就好了。”
只見諸葛英搖頭笑道:“我也不勝酒力了……”
仲孫淑玉道:“怎麼?少俠也有睏意了?”
諸葛英點頭説道:“確實有點。”
仲孫淑玉笑道:“看來這二位年輕人全不如我……”
邢玉珍道:“你哪一天不喝上個幾回,你喝慣了,人家自然不如你。”
仲孫漱玉笑笑望望諸葛英道:“少俠就委屈片刻,在桌上歇會兒吧,‘碧玉醪’的酒力我清楚,不到一刻工夫自然就沒事了。”
説話間諸葛英已靠在柱子上。
仲孫漱玉抬眼望向邢玉珍,夫妻倆一笑,仲孫漱玉問道:“阿律跟銀妞姑娘一家三口怎麼辦。”
邢玉珍道:“我自有安排。”
揮手從檐上觸下一滴露水,曲指往阿律臉上一彈,雖是一滴露水,阿律卻已應指而醒。
邢玉珍當即説道:“阿律,我夫婦要走了,你陪銀妞姑娘一家三口下山回家去吧,夜裏敢走山路麼?”
阿律一點頭道:“敢,有什麼不敢的,我常一個人進山裏打獵,一進山還不就是兩三天……”
邢玉珍道:“那就好……”
仲孫漱玉道:“不妥吧,珍妹。”
邢玉珍搖頭説道:“費嘯天不會難為他們的。”
仲孫漱玉道:“我倒不是擔心費嘯天,而是……”
邢玉珍道:“有費嘯天在,仇超他又敢怎麼樣?”
仲孫漱玉道:“那好,你送他幾位過去好了。”
邢玉珍點了點頭,含笑向阿律等抬手説道:“原諒我不能再留幾位了,此地非善地,幾位還是趕快下山回去吧,阿律跟銀妞姑娘路上要照顧二位老人家。”
阿津站了起來,看了諸葛英一眼道:“阿英呢。”
邢玉珍道:“你剛才沒聽見麼,他也要回中原去。”
阿律道:“我想跟他説幾句話……”
邢玉珍道:“路上再説吧,待會兒我們三個就能趕上你們了,他現在睡得正好香甜,何必再叫醒他。”
阿律還待猶豫,銀妞推了推他道:“阿律,咱們在路上等他不也一樣麼?”
阿律沒再説話,扶起了銀妞的爹孃。
邢玉珍送他們繞過了那堵山壁,一再叮嚀路上小心,一直望着阿律幾個不見方始轉了回來。
仲孫漱玉坐在草亭裏在等着她,邢玉珍笑問道:“完事了。”
仲孫漱玉點了點頭道:“你還要收拾什麼嗎?”
邢玉珍道笑道:“自然不必了,咱們還有什麼可帶的。”
仲孫漱玉道:“咱們就這麼走麼?”
邢玉珍道:“等我埋了班大哥咱們就走,咱們走後沒多久他就會醒的,應該不礙事。”
仲孫漱玉目光投向事外那隻酒罈,神情有點黯然,沒有説話。
邢玉珍低低説了這麼一句:“費嘯天雖然是個蓋世奇豪,班大哥又豈能白死!”
她轉身出亭,提起酒罈向茅屋後走去,過沒一會兒她從茅屋走了出來,手裏已沒了酒罈,進亭説道:“玉郎,走吧。”
仲孫漱玉點了點頭,邢玉珍背向他,他趴伏在邢玉珍的背上,邢玉珍背起了仲孫漱玉,向着諸葛英投下最後一瞥,飛射出亭而去,她雖然揹着一個大男人,但卻絲毫沒影響她的身法,由此可見她修為之深厚。
她夫婦走後一會兒,諸葛英眼皮眨動了一下,修然醒轉,睜眼一見眼前空蕩,他一怔站了起來。
石桌上瓷瓶酒杯獨在,茅屋裏黑黑黝黝的,碧空裏的一勾彎月已然偏斜了,眼前就是不見一個人影。他出亭叫了兩聲,癲靜夜色裏話聲傳出老遠,可就聽不刻一點回音,他思付了一下,長身飛射而去。
諸葛英順着下山路一陣急趕,約莫快到半山的時候。他看見前面夜色中有幾條晃動着的人影,隱隱地還傳來一兩句話聲,話聲熟得很,他一聽就知道是誰。立即叫道:“阿律,銀妞。”
前面幾條人影立即停住,只聽阿律話聲傳了過來:“阿英麼?”
他話剛説完,諸葛英已飛掠而至,銀妞嗔道:“你真是,走這條路就已夠伯人了,你還嚇人。”
諸葛英赧然一笑,旋即問道:“看見那仙姬夫婦沒有?”
阿律一怔道:“她倆不是跟你在一起的麼,邢仙妮説她倆要跟你做伴到中原去,難道她倆先走了麼?”
諸葛英道:“我醒來不見一個人……”
銀妞道:“那她倆準是先走了,真是,先走也不告訴人一聲,既然要先走,為什麼還説要跟你做伴兒……”
諸葛英皺了皺眉道:“許是她夫婦臨時改變了主意……怎麼你們要回去也不叫我一聲?”
阿律道:“我要叫那仙姬不讓我叫,她説你跟她倆會在半路趕上我們的,真的,你是趕上了。”
諸葛英想了一想,臉色忽然一變,道:“她夫婦先走了也好,走吧,咱們做伴兒一路走。”
於是,一行五人又往山下走去。
如今多了一個諸葛英做伴兒,那勝過十個二十個阿律,銀妞膽大多了,不時揚起一兩聲銀鈴般笑語。
諸葛英陪着人走,自不能施展身法,陪着阿律四個一路慢慢的走,直到天快亮時才到了“六詔”山下。
林子裏這時候更靜,更空蕩了,薄霧瀰漫,露珠千萬顆,這晨間的景色美極了,寂靜極了。
進了林子到了銀妞的家,兩位老人家受了驚嚇跟勞累支持不住,在銀妞的服待下躺下歇息了。
這外間,只有諸葛英跟阿律在,靜默中,阿律突然問道:“阿英,你也要回中原去麼?”
諸葛英道:“是的,我的事還沒了。”
阿律道:“什麼時候再來?”
諸葛英搖頭説道:“那就難説了,只要能來,我是還會來的!”
阿律道:“你還來幹什麼?”
諸葛英道:“看你跟銀妞啊。”
阿律微笑道:“這句話我聽了很高興……”
笑容微斂,凝望着諸葛英接問道:“不能多在這兒住兩天麼?”
諸葛笑道:“我也想在這兒住兩天,可是我不能……”
阿律遣:“不能?為什麼?”
諸葛笑道:“我得趕快回中原去找個人去。”
阿律遣:“找邢仙姬的表嫂?”
阿律沉默了一下道:“阿英,你説她兩是好人還是壞人?”
諸葛英道:“邢仙姬夫婦?”
阿律點頭“嗯”了一聲。“
諸葛英道:“你看呢?”
阿律道:“我要你説,我問你。”
諸葛英搖頭説道:“我現在還無法斷定她夫婦是好人還是壞人。”
阿律道:“我看她夫婦倆都是好人。”
諸葛英道:“何以見得?”
阿律搖頭説道:“我説不出來,我只覺得她夫婦不讓人討厭,不像那個叫費嘯天的,既讓人討厭又怕人。”
諸葛英笑道:“想必是因為他的人欺負了銀妞。”
“不,”阿律搖頭説道:“跟這沒關係,欺負銀妞的又不是他。”
諸葛英道:“你錯了,阿律,他是位當代奇男,蓋世英豪……”
阿律道:“我覺得他討厭,瞧他就不順眼。”
諸葛英道:“那是為什麼?”
阿律搖頭説道:“我也説不上來……”
諸葛英道:“也許你跟他沒緣份。”
阿律道:“大概是,阿英,只是無論怎麼説,我希望你能在這兒多住兩天……”
諸葛英道:“你是知道的,我不能在這兒久待。”
阿律道:“兩三天也不行麼?”
諸葛英還沒有説話,左間裏走出了銀妞,她道:“什麼事待兩三天呀?”
阿律忙道:“銀妞,你來的正好,快來幫我勸勸阿英。”
接着他把要留諸葛英多住兩天的事告訴了銀妞。
銀妞一聽此話忙道:“要走,那怎麼行?我跟阿律還沒有謝你呢。”
諸葛英説道:“你要這麼説,我就更不敢待下了。”
銀妞道:“我説的是實話。”
諸葛英道:“我説的也是實話。”
銀妞道:“不管怎麼説,你非在這兒多住兩天不可。”
諸葛英道:“銀妞,我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銀妞道:“我知道,多待兩天就會耽誤你的事麼?”
諸葛英還待再説。
阿律已然伸出兩個指頭,道:“不多,兩天,阿英,我跟銀妞只要你多待兩天,你要是把我跟銀妞當成好朋友,你就別再説什麼。”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點頭道:“好吧,你兩個有這麼一番好意,我若再不肯,那未免太那個,可是我只在這兒多待兩天……”
阿律忙道:“一定,兩天之後我跟銀妞送你走。”
諸葛英道:“就是你兩個不送我,我也要走。”
阿律笑了,向着銀妞一擺手道:“銀妞,拿點酒菜來,咱們一邊喝一邊聊。”
銀妞神色一黯,道:“別再喝酒了,行麼?”
阿律神色也一黯,沒再説話。
諸葛英明白他倆是想起了“酒叔叔”,心裏也為之一陣黯然。
如今既沒酒,也沒菜,幹聊。
阿律跟銀妞把諸葛英當成好朋友,好不容易求得多待兩天,怎肯輕易放過,自然是想陪着諸葛英盡興的聊。
然而,銀妞畢竟是個女兒家,她受過驚嚇,也一夜沒睡,更往‘六詔’來回兩趟,她哪受得了,聊着聊着她靠在牆上睡着了。
阿律本來好好的,銀妞這一睡,居然引起了他的睏意,呵欠一個連一個,兩眼紅紅的,還一直在流淚。
諸葛英忍不住笑了。
“阿律,彆強支撐了,睡一會兒吧。”
阿律兩眼一睜,搖頭説道:“不,我不困。”
諸葛英道:“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阿律道:“怎麼,你困了?”。
諸葛英道:“一夜沒睡,又那麼累,怎會不困?”
阿律道:“那……要是你也睡,我就睡一會兒。”
諸葛英道:“別再説了,天快大亮了。”
往牆上一靠,眼一閉,不再言語。
只聽阿律道:“阿英,你可別等我睡着之後……”
諸葛英閉着眼道:“我要是真打算走,又何必非等你睡着不可,放心地睡吧,不待兩天我是不會走了。”
沒再聽阿律説話,轉眼間卻聽他打起了“呼兒”。
諸葛英睜開了眼,阿律斜靠在牆上,腦袋歪着,睡得好不香甜,再看看銀妞,也是一樣。
他坐直了身子,抬起了左褲腿看了看自己的左小腿,左小腿上有一塊疤痕,顏色鮮紅鮮紅的。
他睜了眼,揚了眉,發怔望了好一會兒,然後他松下褲腿,兩腿一盤,閉上了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睜開了眼,天已大亮,門口有個年輕夷族漢子正在那兒探頭探腦地。
諸葛英立即問道:“你幹什麼?”
那年輕漢子不安地笑笑,指了指阿律道:“阿律,阿律……”
諸葛英道:“你要找阿律?”
那年輕漢子忙點了點頭。
諸葛英伸手推了推阿律,道:“阿律,阿律-…。”
阿律“唔”,“唔”着醒了,睜開眼坐直了身子。
諸葛英道:“有人找你。”
阿律一怔道:“有人找我?誰找我……”
轉臉往外望去,接道:“阿魯,什麼事?”
那叫阿魯的年輕漢子道:“你出來一下好了。”
阿律看了諸葛英一眼,挺身站起來下地走了出去。“過不一會兒他走了進來,道:“阿英,費嘯天帶着他的人走了。”
諸葛英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阿律道:“阿魯説的,阿魯看見他們走的。”
諸葛英道:“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阿律道:“昨天晚上,大概是從‘六詔’下來之後就走了。”
諸葛英眉鋒微微一皺,沉吟説道:“怪了……”
阿律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諸葛英道:“他怎麼會走?怎麼説他都不該走……”
阿律道:“怎麼不該走?”
諸葛英道:“他好不容易地找着了邢玉珍,怎麼會一走了之?”
阿律道:“大概是他知道邢玉珍已經走了。”
“不,不對,”諸葛英道:“費嘯天是在昨夜下得‘六詔’之後走的,算時間應該在邢仙姬夫婦離開六詔之前……”
阿律道:“那……他不是打不過邢仙姬麼,既然打不過邢仙姬,還留在這兒幹什麼?”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這倒可以,這麼説他是……”
阿律道:“當然是回中原找幫手去了。”
諸葛英道:“他都不是邢仙姬的對手,還能找誰幫他……”
阿律道:“一定還有旁人,要不然他回去幹什麼?”
諸葛英沉默着沒説話,半晌始道:“據我所知,除了我之外,沒人能幫他。”
阿律道:“那他回去幹什麼。”
諸葛英搖頭説道:“這就不得而知了?”
費嘯天帶着他的人走了。村子裏又熱鬧起來,頭一天,阿律跟銀妞陪諸葛英痛痛快快玩了一天。
的確,沒再見費嘯天跟他的人一點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