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年紀很輕,走路、説話、笑時也很輕。姑娘是俏生生的,美麗麗的,自有一種迷煞人的甜,動時像一扭扭旋出來的活水,靜的時候就像一潭清水,映着月。
姑娘是有名字的:
銷魂。
──銷魂是她的名字。
她身邊有一個丫頭,粗大的頭,粗粗的脖子,大大的手,厚厚的唇,扁扁的鼻子,以及粗粗大大厚厚扁扁的腰身,但居然也長得眉清目秀,粗功她做不來,武功看來她也一樣不怎麼弄得來。
這丫頭手粗腳粗皮膚粗,連聲音也粗重得很,敢情是來保護(或是服侍)銷魂姑娘;她跟在銷魂身邊,寸步不離。
銷魂叫這丫頭做:
“小姐姐”。
她待“小姐姐”極好,無微不至,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但她對其他的人就極頑皮、俏皮、皮。
她一點也不似是個落難女子。
她全無逃難的樣子。
別人提省她:“你現在是逃亡啊!”她反問:“哦?逃難的人一定有個樣子嗎?沒有逃亡的樣子,就不是逃亡嗎?我為啥不能逃亡得全無逃亡的樣子?我覺得逃亡得全無逃亡的樣子,這才是真正的逃亡呢!”
不但梁傷忠對她沒辦法,其他人也對她沒辦法。
其他人?
其他人是誰?
其他人都是跟梁傷忠一樣,至少,有兩個相同處:
一、都是一流高手,厲害角色。
二、都是來保護銷魂姑娘的。
開始,梁傷忠並不知道這些,他以為只是自己一個人站出來,匡護銷魂姑娘。
他好不容易打探到銷魂的行蹤,看到銷魂,是在野店裏,吃着菩提子。這女子吃東西的時候,眼眯眯,唇紅紅,牙白白的,很好看,梁忠傷看着不禁很是銷了一陣子的魂。正要過去搭訕,告訴這姑娘:不用怕,我保護你。可是,這姑娘卻先他一步,向他笑了一笑。
這一笑美得像一個夢。
而她是他夢中的女子。
那是個美夢。
而這是個夢裏的笑,清而亮的雙眼望着他。她笑着對他説:“不要怕,告訴我:你為什麼老跟着我?”
他還沒有回答。
就先臉紅。
梁傷忠以為自己闖蕩江湖多年,早已不會臉紅了呢!
他還來不及回答。
有兩個人就站了起來。
也站了出來。
並且同時發動了攻擊。
這是極可怕的一戰。
攻擊的人,一個是皮膚粗糙得似全身長滿了魚鱗鐵甲的歪嘴小夥子。
另一個是臉色和身子平時灰褐,憂鬱時變藍,但在憤怒時徹底通紅的漢子。
歪嘴人的武器是羅索,會隨情緒變色的漢子使的是鋒利的彎刀。
他們的攻擊極猛烈。
而且奇特。
他們不僅攻向梁傷忠,同時也相互攻擊,並且鬥得愈久,愈是兇猛;敵人愈強,他們愈悍;受傷愈重,鬥志愈盛;鬥愈苦,愈是奮亢。
彎刀和羅索,以及梁傷忠的“小掩劍”,不住炸出碰撞的星火來。
但只有傷。
沒有人退。
梁傷忠發現這次的敵手極不好對付。
他們三人都越戰越勇,越鬥越悍,如果不是突有奇變,三人中再怎麼勇、再怎樣悍,也總會有人因互鬥而倒下去的。
驚變是狙襲突至。
不少於六十三人對銷魂姑娘兩人發出突襲,有部分的人是在野店裏佯充食客、夥計的殺手。
一下子,歪嘴的、變色的和梁傷忠及他的兩名部下,全都轉了向,對付那六十幾個殺手,這一來,才知道大家都是同一條陣線,保護銷魂姑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