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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夫人飛入屋中身形快得如電光石火般,但仍然使人有輕盈如燕雀,迅疾似鷹隼之感。
後一種感想也許是因為窗外呱一聲悽歷鴉噪而引起的吧?
但白銀夫人忽然發現一個極嚴重問題,那就是她瞧出自己落腳之處,竟不是在小華陀梁叔子五步之內(那是一伸手就能要命的距離),而是在十步之外。
縱然是尋常頑童擲銅錢戲耍,距離之判斷也決不會相差那麼遠。武林一流高手,往往只差分毫就足以丟了性命,何況是五六尺的距離,焉可有此失誤?
白銀夫人面色登時灰白如土,背上沁出大量冷汗。
梁叔子面色如常,他當然不必着急,因為問題發生在她而不是他身上。他甚至連衣服也不急於穿上,因此赤裸不雅觀的身體,以及隱隱汗光的肌膚都一覽無遺。
也許在女人面前露出身體不必感到抱歉?總之,在少女面前,則一般男人卻都是不怎麼願意太失禮的。
那清秀的男人露出一個可惡的微笑,道:“希望沒有太過嚇着你,因為距離不對了。如果我是你,當然也會大吃一驚的。”
白銀夫人竭盡全力裝出無所謂的樣子,道:“沒關係,這距離怎麼啦?”
梁叔子道:“這距離跟天氣跟心情都大有關係!”
真正胡説八道!白銀夫人幾乎想罵出聲。若説距離跟數目字或者跟她的生死有關,那還罷了。跟天氣跟心情有那一門子關係呢?
可是窗外明明太陽斜照光光亮亮的天氣,的確忽然灰悶黯淡,而且她的心情(不提還不知道),果然好像在懸崖邊搖搖欲墜之人一般,陡然緊張得不得了,然而又霎時極之清明,清明得有如對着明鏡自照。
啊呀,我緊張什麼?又為何陡然心頭清冷靈明,記起了許多許多往事?對了,我為何要殺他?小華陀梁叔子如果可以解去公孫藥物禁制,使我仍保容顏,我為何還要想法害他?
隱隱好像遠在天邊,又好像近在耳邊傳來鴉噪聲,其中又挾有天風疾雨響徹湖海的鈴聲。
鴉聲鈴聲宛如鐵錘狂敲耳鼓,白銀夫人心頭大悶,忽然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出口之際,牀上兩個全身赤裸紅豔豔的女人,忽然動如脱兔地動了。
一個只是一隻手動了一下,卻有一片漾漾白光倏閃即沒。
只是在白銀夫人面上那副白銀面具上,由額頭至下頜,多了一道用一百零八支小針排成的直痕。
面具從中分成兩片向左右飛散,有如那天李秀神劍橐然一劃從中分開似的。但現在也有劍光,寒氣侵膚砭骨,卻是另一裸女手中之劍。
這個裸女倏去倏回,眼力不好之人還以為她沒有離開過大牀。
可是向兩邊飛開的白銀面具,竟已變成兩堆粉末落在白銀夫人腳邊。
她也許只察知飛針的神妙,也許只領會劍光絞碎面具的威力。無論如何,這兩個裸女的武功無疑已達某種匪夷所思境界。她們很可能每次只能如此出手一擊,接下來就得調息運功好一會兒才可以出手。但對首當其衝的敵人來説,她們這一擊已經夠了,至於她們以後的安危,誰還關心誰還在乎呢?
白銀夫人的花容月貌,如今已沒有面具阻隔而呈現出來。
她滿面震驚而又恍惚的表情,令人既不禁憐惜又無限同情。
她説出使人不甚瞭解的話:“我……我為什麼在這裏?我想幹什麼?”
她目光一轉,又問:“你是誰?”目光隨即稍稍避開對方不雅觀的身體。
梁叔子一下子就穿好衣服,笑吟吟道:“好,你現在總算真正恢復正常了。假如逍遙仙子的驅心迷靈禁對你仍有一絲影響力,你決不會對男人身體有不悦之感……”
他目光在兩堆銀色粉末上停一下,便移到房門口地上,在如今已變回晴朗陽光映照下,赫然有一隻大烏鴉屍體,他頸子翅根以及尾巴,都有紅色白色細線捆着,另外頸下有個小金鈴,雙爪也各有一枚。
白銀夫人隨他目光回頭一瞥,訝道:“啊,那是逍遙仙子的神鴉使者。”
梁叔子道:“你們終日戴的面具,都是公孫敬的法寶。
家兄的回春丹可以解除你們體內藥力,也可以對付面具的藥力。但對於逍遙仙子的法術,就只有少許護心培元之功了。”
“你是梁叔子的弟弟?無怪很相肖。但我何以從前不知道有你?”
“我名叫道子,在南宮派中雖然是薄有虛譽,但在江湖上在武林中,卻就很少人知道我了。”他徐徐笑一下,又道:“南宮派不是武林享有盛名的南宮世家,而是我道家的一個宗派,凡是以祈禳、符錄、咒語等為主的,都屬此派。
修煉功深的也可以位列仙班,我説這些你大概不懂。至於剛才我加於那兩女的種功植力法門,則是道家龍虎丹法中一種微妙法門。”
白金夫人雖然泛起恍然而悟的表情,但梁道子卻瞧得出她真正心意,搖頭道:“你別誤會,這不是淫邪功法。只不過利用陰陽交泰男女大欲的先天力量,使她們打通黃道氣脈,等於練武功之人打通生死玄關一樣。因而她們不但本身潛力得以完全釋出得以使用,還可以從渺冥莫測的天地間獲得很大力量……”
白銀夫人聳聳肩,姿態甚是嬌美。她説:“你不必對我解釋這麼多的。”
梁道子頷首自問:“對,我何須多言呢?”他想一下,又道:“我兄弟二人武功有限,故此多年以來託庇於南宮世家。如今既然劍尊谷消滅不了神劍山莊,也殺不死五湖龍王鄧飛龍,反而遭遇到前所來有的反擊,勢力已大大減弱。我梁氏兄弟當然也不能放過機會,定要助神劍山莊他們一臂之力。
你和黃金夫人心靈和肉體恢復自由,便是我們的第一步。只可惜南宮芙蓉慘遭不幸,若論功武,天下恐已難有擊敗夏候長空之人了!”
白金夫人美眸閃過懼色,喃喃道:“是的,是的,夏侯長空只不過動用了最要緊一着棋子,就使南宮世家覆亡……”
梁道子大訝道:“什麼?殺死南宮芙蓉的人,竟不是夏侯長空?放眼天下,除了西天劍尊之外,哪裏還有如此高手?”
白銀夫人道:“是慕容世家的慕容摧花。”
梁道子輕嘆一聲,道:“他名字既然叫摧花,可見得一直以殺死芙蓉為最大目的了!”他搖搖頭又輕嘆一聲,説:“既然夏侯長空手下尚有這等驚世駭俗高手,我看我們還是躲開為妙。只可惜黃金夫人來遲了,我最多隻能再等兩個時辰,因為神鴉使者一死,逍遙仙子立刻知道,所以我們必須早一步隱遁……”
白銀夫人也輕嘆一聲,道:“如果能救得黃金夫人,對夏侯長空當然是極大打擊。但我現在卻只盼望老天爺幫幫忙,讓李秀逃得出夏侯長空的陷阱。這樣就算永遠報不了仇,永遠讓夏侯長空稱尊天下,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秀還有逃生機會麼?
根據各方面綜合而得意見,看來他這次掉入陷阱內,逃生機會微之又微。因此更不必談到他能不能反擊,能不能殲滅仇人這一節了。
但這中原數千年來一脈相傳的“神劍”又豈是外人窺測得透的?
朝日初升,樹葉草尖上,露珠晶瑩,涼沁心脾的曉風,輕輕拂過田疇。
遠處村莊的雞鳴犬吠聲,近處枝頭小鳥的吱喳噪聲,還有空氣中清新氣味,一切都表現新的開始,舊的已隨黑夜逝去。
就算是苦難,也是新鮮的開始……
只有李秀一點兒也沒有“新”的味道。
他頭髮蓬亂,衣衫污垢,眼睛裏以及動作間,只有疲倦……疲倦……
站在這一片微斜的草坡上,可以看見半里外有一個小湖,湖邊樹影中現出碧瓦飛檐還有隱約紅牆。
他幾乎可以確定那碧瓦紅牆內的亭台樓閣,必是逍遙別館,但他還是向一個人詢問求證:“那兒是不是逍遙別館?”
“是的,”那人回答,聲音嬌脆有如清晨鳥鳴,而且隨風而來還有襲人香氣,“你是不是希望在那別館裏面,會見到什麼人?”
李秀疲乏的眼睛轉向那人,聲音也那麼疲乏,點頭道:“是的,我希望見到西天劍尊夏侯長空……”
對方譏刺而揄挪的笑容使他話聲一窒,遂道:“我明白了!我趕得太急,雖然終於找到此地?但已經是第四天,而且我自己疲乏得像九十歲的老人。你是不是笑我這些?”
那人頷首,聲音仍然那麼嬌嫩悦耳:“你沒猜錯。不過,縱然你昨天或者前天趕得到,縱然你一點不疲乏,情況還是一樣。”
李秀道:“情況怎麼會一樣呢?”
那人道:“你自己猜吧!我本來有很急很急的事,但為了要看看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所以我多等了一夜。不過我深信一切仍然在我們控制中,所以我並不十分着急。現在我得走啦。”
李秀居然挽留她,道:“你不可以等我入莊之後,有了結果才走麼?”
那人格格嬌笑,道:“不,不必了,其實我要找的那個人也是極之重要的。順便告訴你,他叫梁道子,年紀雖然比你大得多,卻比你還俊秀還有風度。我想再見見他,已經想了二十年啦!”
李秀聳聳肩,道:“那您請吧!”
那人沒有動,在清晨柔和光線中,她的長髮在清涼晨風中,靜靜飄拂。她那絲質的大部分是湖水藍色為主的衣裳,也在風中靜靜飄動。但她的面龐,卻看來看去都有點朦朦朧朧,雖然五官看得見,知道是個眉目姣美的女人,知道年紀大約是花信年華的美婦,可是仍然大有朦朧迷離之感。
稍遠處的大道上,有一輛鏤金漆銀的精巧馬車,還有兩男兩女騎馬劍佩的侍從,在靜候着她。
這個美麗而又帶着朦朧味道的女人,並沒有馬上走開。
她當然是很了不起也很可怕的人物,李秀對此毫無懷疑。
他振起精神卻輕聲道:“逍遙仙子,我與你們為敵實在不智之至,對不對?”
逍遙仙子點點頭。
李秀説道:“我此去只怕不容易生出逍遙別館了。因此,我很想知道昔年你可是見過先父?是不是你的劍刺入他胸膛?”
逍遙仙子一時沉吟不答。
李秀微笑,雖然笑容看來那麼疲乏,但仍是微笑而不是哭泣,也不是憤怒。“你不説也沒有關係,西天劍尊當我臨死之前,也一定會告訴我的。”
逍遙仙子依然沉默了一陣子,才道:“從這片草坡一直到別館內的大廳,我一共設了八道禁制,我猜你一定很難活着見到劍尊。”
李秀道:“你為何告訴我?”
逍遙仙子道:“我打算撤去這八道禁制,給你親耳聽見劍尊回答的機會。”
李秀微微躬身,道:“謝謝你,雖然我也許得不到答案,但我仍然很感激你。”
逍遙仙子嫋娜動人的背影,竟不能使任何人心中森冷肅殺之感減少分毫。可能這是由於她臨走前的幾句話。她説:“最後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你這幾天所追的不是西天劍尊夏侯長空,而是慕容世家的第一高手慕容摧花,但是你大概永遠都見不到慕容摧花了,除非你躲得過劍尊之劍,而你那些手下們又躲得過慕容摧花的截殺,假如你的手下都完全死光死絕了,慕容摧花便回姑蘇,不再到逍遙別館來。假如你出不了逍遙別館,請問你哪有機會見到這個慕容世家當代高手?”
大道兩旁都插着一支高達兩丈的大纛,藍底繡金字,金字只有“慕容”兩個大字。雖然旗幟在晨風中獵獵飛揚,但這兩個金字卻是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的。
慕容摧花看來只有三十餘歲,瘦長身子,劍眉虎目,頗有威稜氣度。
他挺立大道當中,連一眼也不望向他自己走來的十幾個江湖豪雄人物。
這些人都是數百里內武林有名有姓的人物,但不是為他掠陣助拳而來,而是見證人。
他,慕容摧花,為了重振慕容世家的威名,第一陣就是神劍山莊的高手們(南宮芙蓉除外,因為殺死她並非以堂堂正正手段),然後才輪到南宮不二、南宮不樂。
對於南宮世家這兩個最負盛名的高手,他其實不怎麼放在心上,因為他有確實詳盡的情報,知道這兩個老一輩高手,其實心胸狹窄,意志不夠堅毅,稍遇挫折就會呼天叫地出手自盡。
若是一個人很容易就萌自殺之念,很容易就出手殺死自己,這個人再高明亦不過如是,這是慕容摧花的看法。
他還看見剛剛轉出大道的九騎,相隔雖還很遠,但馬背上每個人的面貌表情仍然看得很清楚。
其中鄧飛龍、鄧青青這對父女,精神最好,全無疲乏之態。但其他的人,劍東、劍南、劍北三對夫婦,都大見倦怠疲憊,神態萎靡。
顯然青青一眼就看見“慕容”兩個金字,勒馬揚鞭向大家説話。
可是劍東等人卻沒有什麼反應,連疲乏的神色都不會減少些許。
如果我是他們,當然也感到疲不能興了。慕容摧花忖道:西天劍尊宛如磐石,一百萬只蜻蜒也是撼不動的。慕容世家的旗幟雖然出現此地,但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怎知我會為西天劍尊出力?怎知我決定向神劍山莊開刀,用他們來重振慕容求聲威的第一炮?還請來了不少見證人?
神劍山莊劍東等人終於又移動了,向這邊緩緩馳來。
距離逐漸接近,那個年輕男子稍瞑目支頤凝想的神情更看得真切。
但此人分明已死。李秀訝然思忖,此人氣脈已斷,生機早絕。誰殺死他的?為何還擺出尋思弈局的神情?為何在這逍遙別館之內,會發生如此離奇命案?他是誰?西天劍尊夏侯長空認不認得他?夏侯長空究竟在不在別館之內?
似乎最後一個疑問才最重要,至於眼前這個年輕死人,奇怪是奇怪了,但再死十個,也只是題外文章,最要緊還是夏候長空何在?
忽然一陣香風撲鼻,月亮門後轉出一人,一面格格嬌笑,一面奔來。
李秀既不會亦不想隱形,所以他的存在馬上被發現。嬌笑聲以及一切動作也馬上停止,剩下的只是兩對眼睛對瞧。
李秀這時候居然忍不住打個呵欠,搔搔頭皮,聲音甚是苦澀,道:“你是誰?這個死人又是誰?”
對方眨眨眼睛,也學他搔搔頭。
然而香風撲鼻,又颯然有聲。
李秀腋下長劍光芒乍現便隱,地上卻多了三雙粉紅色的蝴蝶,整整齊齊排列在他靴尖前面。
李秀皺眉道:“你這女孩子怎麼搞的?漂漂亮亮一個人,卻比劊子手還可怕。”
在他眼中,對方的確是個漂亮少女,比青青之秀麗決不遜色。但也正如他所説,她敢情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否則像這種第一流的惡毒暗器蝴蝶鏢,哪能一出手就是三枚?其實只要一枚就取人一命足足有餘了,何況又全然不警告不打招呼?
那美麗少女嫣然微笑,笑容嬌豔好看之極,聲音也是悦耳動聽,她説道:“我是夏侯明珠,你也長得很不錯,但我現在只想殺死你,因為你殺死了我的棋友。”
夏侯明珠,莫不是夏侯長空的女兒?就算不是他女兒(大概也不會是,因為夏侯長空是西天竺劍客,但這個美女看來卻道道地地是個中國人),卻無異必是夏候長空調教出來的殺手,只不過這個殺手看來不但不可怕,還另有動人之處!
嚦嚦鶯聲還在耳邊迴響,一陣森寒殺氣已經逼得人呼吸欲斷。
夏侯明珠玉手中突然出現一把三尺五寸精光耀目的長劍。她手中有劍本來並不打緊,但此劍若是對準咽喉或胸口等要害刺到,毫不容情,快逾閃電,這就大大打緊了。
李秀的劍也已及時出鞘,光芒電閃連削七劍。但七劍之後似是內力不繼,略見凝滯。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事,但夏侯明珠已停手住劍,而李秀也連退三步,左手捂住左胸。
他指縫中流瀉出紅色的液體。那當然是血,人體內流出來而又紅色的液體,不是血是什麼?
全世界的人一眼望見都會作如此判斷。而世界上只有一個人不肯作此想,這個人就是李秀自己。
那是因為他知道敵劍刺入他胸膛深不及三分,就算是很會出血的人,也流不出這麼多的血。何況這些血絕大部分只是他掌心暗藏的一個小囊的效果,一個小小戲法而已!
夏侯明珠冷笑道:“你的劍法不差,天下能夠一劍擋住我三枚蝴蝶鏢的人,第一個是我大哥,他就是夏侯長空,諒你也必定聽過他的名氣。第二個就是你了!”
李秀聲音比剛才更弱一點,道:“夏侯長空是你的大哥?為什麼?我還以為你是他的女兒?”
夏侯明珠皺眉道:“他是我父親也好,是大哥也好,你已是快死的人,為何問這種無關痛癢的事?”
李秀苦笑道:“那我應該問什麼才對?”
“你應該問問我那一劍是什麼劍法。你也是練劍的人,難道你不想知道?”
“姑娘此言差矣!我是神劍山莊少主,一生練劍,你這一劍只不過是西天竺魔劍十二絕劍之一的‘八表雄風’而已,我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我焉能不知呢?”
“哎,你是李秀?你真是李秀?”
李秀苦笑道:“難道我看來不像?就算不像,請問當今天下誰還識得西天竺魔劍十二絕劍?你不妨問問令兄去!”
夏侯明珠彈劍輕嘯一聲,面色口氣大是惋惜,道:“你一定是太疲倦了。因為我大哥説過,只有你贏我,我絕對贏不了你。然而事實你卻擋不了我一招。唉,這怎麼説呢?”
她又嘆口氣,惋惜之意真誠之極,又道:“你最好能熬一會,我馬上找大哥想辦法搶救你。但你會不會馬上就死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