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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為情惆悵

    在這一刻,他並沒有去管對方是誰的閒情。

    一向以來,他都自問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可以承受任何打擊和創傷。

    可是昨晚卓楚媛那種荒涼失落的語調,卻使他感到非常難受。

    查實他並不比一般人強多少,可是他卻有一項本領,就是能把精神集中在眼前這刻裏,忘記了其他事物。

    這是他從冥想和禪定裏得回來的修養。

    這也使他對每段愛情都很投入和享受,事後亦能忍受生離死別的滋味。

    在外人看來,或者覺得他是無情的人。

    事實上,他的感情變得自己亦難以控制?正如他對蘭芝所説,在某些條件下,愛情是特別容易發生的。

    例如在大海上與肖蠻姿的旅程(見《浮沉之主》),又或那次與聖女在大漠上的相依為命(見《聖女》),又或與飄雲在中東的闖蕩(見《迷失的永恆》),愛情都來得自然而真誠,絕沒有任何玩弄的成分。

    卓楚媛是他真正愛上的第一個女子,直至現在,他對她仍非常依戀。

    可是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態度再不積極一點,極可能會失去了她。

    但為了自己的理想,他註定了是不能安靜下來過着平淡生活的人,每天都面對着危險和死亡,更不願有任何牽掛,又或要別人為自己擔心。

    該怎辦才好呢?

    卓楚媛若嫁了給別人,對她來説或者是更明智的選擇。

    誰可以在這情況下給他忠告?

    想到這裏時,剛抵達金統辦公的大樓。

    金統聽罷他的故事後,笑道:"紙終於包不着火,我看不需多少天,潛艇的事將會泄了出來,那時我們就有權向美國政府要求進一步的資料了。"頓了一頓又道:"你聽過-核黑手黨-沒有?就是犯罪集團通過例如偷竊等種種手段,把核材料弄來給出得起錢的政權和集團。來自前蘇聯的共和國,特別是烏克蘭和俄羅斯,現在已變成了全球核走私的中心。其中勢力最龐大的一個-核黑手黨-,由一個叫洛維奇夫的人領導。這人身分神秘,洛維奇夫只是個假名字,不過只看他能在眾黑幫中脱穎而出,可知此人大不簡單。"凌渡宇道:"你認為今次的潛艇幫,就是他的手下嗎?"金統道:"我並非空猜做而是做過功課,梟風的犯罪勾當無所不包,但近年來卻致力進行核走私的活動,洛維奇夫在本土雖是橫行霸道,但勢力仍未能擴展到國外去,最需要像梟風這樣一塊踏腳石。目前雖看似梟風是老大,但不出幾年,定要給洛維奇夫趕過頭。"凌渡宇深吸一口氣道:"假若此人來自前蘇聯國安局又或軍方,那他的野心將不止只作一個犯罪集團的首領。我們-抗暴聯盟-有個專家小組,專門研究犯罪集團的發展和趨勢,尤其關注最近崛起於俄羅斯的黑幫,由於他們大部分成員均與前蘇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他們的目標亦有異於一般幫會,亦比他們更懂利用高科技,進行更大規模、遺害更深的勾當。最可怕是他們財雄勢大,做事又擇手段,當他們通過暴力和賄賂的手段,滲透入政府時,説不定可變成真正的統治者。"金統嘆道:"或者我們真需要一個-救世主。昨天我才和朋友説起,終有一天,某犯罪集團將有能力造出一枚核彈,那時他要你放那個人,你便要乖乖的放那個人了。"凌渡宇感嘆道:"政府現在已變得愈來愈難得到人民的信任,像哥倫比亞那種變相由販毒集團控制的國家不要説了,像意大利、日本,黑幫的勢力都大得可以左右政府的政策,這種趨勢發展下去,像一盤散沙的政府遲早會被組織嚴密的跨國犯罪集團吞掉。"金統道:"先不説這麼遠,洛維奇夫這麼在你手上栽了個大跟斗,對他的威望有很嚴重的打擊,現在風聲正緊,他應該無力反擊,可是當他喘過一口氣來時,定會進行報復,那時他將再不學現在那般有耐性和節制了。你有什麼打算?"凌渡宇雙目寒光一閃道:"趁着這時刻,我首先要對梟風開刀,只要知道他在哪裏,這狂人將再沒有多少天可活了。"金統突地劇震一下,呆瞪着凌渡宇。

    這是忽然想起某事的表情,凌渡宇沒有打斷的思想,耐心等候着。

    金統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我想起的是卡林棟博士的失蹤事件,那天他與美麗的小情人駕艇出海為樂,忽然間他的小情人便昏了過去,醒來後卡林棟就一去無蹤了。"頓了頓續道:"由於卡林棟是國家保護的重要人材,身分特殊,事後曾對整個海域展開了徹底的搜查,結果你也知,當然是一無所得。"凌渡宇道:"找到卡林棟那小情人昏迷的原因嗎?"金統道:"是被麻醉針射中,所用的麻藥恰到好處,卻非醫院慣用的那種。而最奇怪的是當時遊艇正全速開航,那時附近完全不見任何其他船隻的影子,現在你説起潛水艇,我才想到這事可能與洛維奇夫有關了。他若是前蘇聯諸如國安局的人,自應留意世界各地重要的科研會議,才會明白卡林棟那-時空理論-的意義。"凌渡宇沉吟片晌後,苦思着道:"卡林棟的時空理論,深奧難明,抽象之極,若非本身是同行人,絕不會生出感受,你試試看當日參與會議的前蘇聯科學家有些什麼人,其中之一若不就是洛維奇夫本人,亦心與他有點關係。"金統精神大振道:"我要立即把這發現告知楚媛,現在這事由她負責。"凌渡宇嘆道:"若此事屬實,那洛維奇夫確有以另一種形式征服世界的野心,那就是高科技加上黑幫的手段,若他本身便是學學富五車的科研專家,他應該比梟風還要可怕千百倍。若我猜得不借,他不異勞師動眾,派手下坐潛艇來這裏興風作浪,並非甘於為梟風賣命,而目的只是為了能源火藻,那是比任何武器更厲害的法寶。只由這點看,洛維奇夫便怎也不肯罷休。"兩人同時發起怔來。

    火藻之事,本已是複雜無倫,現在更牽涉到來自前蘇聯的野心家,都不知用什麼話去形容那種形勢了。

    凌渡宇知道他有得忙的了,正要告辭,金統道:"你要走,我還有件事未告訴你,你要我查那口技了得的女刺客,已經有點眉目,她是誰仍不清楚,但至儆辛?

    起政治刺殺,被殺的要人都是事前接到情婦的電話,匆匆赴約時被殺死的,而兩位情婦事後都曾極力否認有打過這樣的電話,偏偏電話錄音卻留下了她們的聲音,我已要求把有關這兩件懸案的資料備份送來,兩天內可交到你手上。嘿!我看你最好小心點,若馬諾奇小姐或肖蠻姿找你,不一定就是她們哩!唉!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你送凌渡宇出去時,順手拿起一面剪報,塞進凌渡宇外衣袋裏,神秘地道:"要聽音樂會嗎?"凌渡宇大惑不解時,金統已把他推出門外。

    當他來到專用的停車場,以輕便但性能超卓的探測儀器肯定了車子沒有被人做了手腳後,才坐了進去。

    打着引擎,一手控車,另一手把那面剪報拿出來看,立時被圖片和新聞吸引。

    那是位女小提琴家來美開演奏會的消息,寫道:"世界著名美麗日籍小提琴家禾田稻香,將於本月在紐約康那茲堂舉行巡迴美國的首站演奏會。"接着是一大段介紹她音樂特色的文字。

    圖片裏的禾田稻香優雅如昔,勾起了他深刻的回憶。(事見拙作《域外天魔》)初識她時,她仍是日本首席富豪的嬌妻,兩人因相處而生情,禾田稻香與夫分居後,他們還纏綿了整個星期,後來凌渡宇出海去尋火藻,再沒有與她聯絡。

    凌渡宇苦澀地笑了笑,把剪報撕成碎片,不敢再看下去。

    她好好享受自己的演奏事業和生活吧。

    自己實在不該破壞別人的安寧。

    在這一刻,他又心痛地想着卓楚媛,腦內響起她那有點心灰意冷的聲音。

    他再忍不住了,拿起車內的無線電打往巴黎找卓楚媛。

    秘書告訴他卓楚媛正在通電話,要他留下姓名時,他忽然又失去了勇氣,把電話掛斷了。

    直至活到這一天,他才真正嚐到欲斷還休的愛情滋味。

    梟風臉無表情地離開他的私人飛機,在葛倫波和一眾手下的簇擁裏,踏進巴西的聖保羅機場,他今次來是要談長期性的軍火走私合約,對方是巴西最大犯罪集團的老大施裏安納,兩人一直在其他事上合作愉快,都覺得現在是加強合作的時刻了。

    但梟風內心卻是陰霾密佈。

    他已是第二次在凌渡宇手上吃大虧了。

    原來天衣無縫的計劃,結梟卻是一敗塗地,連洛維奇夫的手下都給美國政府一網成擒,使他失去了在美國活動的能力。

    他曾親自和美國黑手黨最大的幾個家族聯絡,希望得到新力軍的支援。

    可是當對方知道此事牽連廣泛,都婉言拒絕。

    "龍鷹-凌渡宇在國際黑白兩道都是響噹噹的人物,除非避無可避,否則誰都不願與他正面為敵。

    今趟他之親身來見施裏安納,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央他派人出手對付凌渡宇。

    現在他對火藻已非那麼熱心了,因為迫在眉睫之前的,就是自己那條老命。

    施裏安納率着兩個兒子三個女婿和大批手下,親在貴賓室迎接他。

    兩人擁抱後,施裏安納哈哈笑道:"老朋友!你現在的面色不大好看哩!"梟風苦笑道:"到府上再説吧!"

    矮胖的施裏安納,以他招牌式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今晚我特地為你舉行了一個大型派對,請來了各方的好朋友,還有一流的舞娘,保證你會忘掉了煩惱。"擁着他由不須經過海關的通道,離開了機場。

    凌渡宇來到蘭芝的辦公室,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蘭芝看他的神情有點古怪,柔聲道:"心情好了點嗎?"凌渡宇無意識地攤開了雙手,順口問道:"肖蠻姿呢?她不是該陪着你嗎?"蘭芝道:"有朋友由荷里活來找她,出外去了。"凌渡宇笑道:"找她當明星嗎?她確比很多青春豔星更有條件。"蘭芝猶豫半晌,低聲道:"她沒當明星的興趣,只熱愛着大海和男人,沒有了這兩樣東西,她也完蛋了。"凌渡宇皺眉道:"你想暗示點什麼給我知道呢?"蘭芝不悦道:"不要多心,沒有這種事。"

    旋又嘆了一口氣,以怕他受傷害的眼神道:"肖蠻姿有很多男朋友,現在的是最近與她打得火熱的國際級導演,拍完戲來找她,我本不想告訴你,但還是給你點心理準備才好。"凌渡宇啞然失笑道:"謝謝你。"

    蘭芝反受到傷害,愕然道:"你不是喜歡肖蠻姿嗎?"凌渡宇曖昧答道:"我喜歡她,但卻不想幹擾她享受生命的方式,男女相戀,不一定需要有結果的。不是有人説過結婚是戀愛的墳墓嗎?有些人天生便是不斷地去尋找愛情,或者應説是找尋某一剎那的愛情感覺。"蘭芝苦澀地道:"你倒看得開,我有個難以解決的問題想請教你。"頓了頓,先吩咐秘書不接聽電話,才站了起來,挽着他的手臂,朝會議室走去。

    凌渡宇被她有點過分親熱的動作弄得心跳加速,到了會議室後,兩人在長桌的一端坐下。

    蘭芝低聲道:"我想把火藻遷往另一個地方,以後除你和我外,連列斯加博士也要瞞着,因為我有點擔心。"凌渡宇道:"如梟有火藻理想的新居,這應該是好事,為何你要猶豫呢?"蘭芝道:"現在似乎風平浪靜,但我卻知只是另一次更大風暴來臨的前夕,新能源法案的起草正接近完成,其中會有很多不利於我們的條文,例如統一價格,由於我們一向都把石油產品以較低的售價出售,所以縱使在很多方面比不上像太陽神那樣的大公司,但仍有強大的競爭能力,你該明白我的擔憂了。"凌渡宇點頭表示明白。

    蘭芝道:"現在這位新總統,明顯站在太陽神那一邊,就像今次他訪問中東,隨團的貿易代表偏偏漏去了我們,便可見一斑。現在太陽神正和其他幾間大公司聯手,出動説客,去遊説那些議員,好讓新能源法案能順利通過,我們此仗看來必敗無疑。"凌渡宇皺眉道:"此事讓我想想辦法,或者可利用傳媒的力量作出反擊。"蘭芝泄氣地道:"幾份大報紙都被太陽神控制在手裏,加上他們聯合起來的廣告收益,更使大小報章都不敢輕舉妄動。傳媒間的競爭不比我們石油公司差多少,若失去了大客户,説不定要立即關門,你説他們肯仗義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嗎?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説真的,蘭芝在這方面的影響力比自己大得多了,若她説沒有辦法,他更是不行。

    蘭芝道:"新能源法棒嶁另一條具有爭議性的條款,是直接針對火藻的,那就是若有新的能源方式,研究成功者不能獨享專利權,必須公開研究成梟,表面的理由是能源乃關係到整個世界的盛衰,所以該以不同的方法去處理。"凌渡宇哂道:"這理由真是冠冕堂皇,非常動聽。"蘭芝苦笑道:"説到玩政治、講關係,我哪是他們這班老狐狸的敵手,憑仗的只是父親以前的朋友,但他們的幫忙只能至某一限度,現在我們全是處於捱打的劣境。假若新能源法案在三個月後通過,探索者可關門大吉了。"凌渡宇恍然道:"所以你想把火藻運離美國以外的地方,免致便宜了這班奸賊。"蘭芝柔聲道:"我可絕對信任的人就是-高山鷹-和你,現在為了保密的關係,研究火藻的蘇令博士只能一個人親力親為,偷偷進行,列斯加和他只是通過網絡交換意見,所以離真正的突破仍遙遙無期,我想你設法安排,把蘇令博士和火藻都送上你們在波利維亞總部的研究所去,那就算探索者坍台,火藻的研究仍可繼續下去,完成父親的夢想。"凌渡宇大感心動。

    若"抗暴聯盟"可掌握火藻的秘密,他們將成為新能源的擁有者了,更有條?

    向理想邁進,與世界各大犯罪集團一較高下。

    點頭道:"今晚我會見到沈翎,由他親身處理這事,就更萬無一失了。"蘭芝感動地按在他手背手,以充滿感情的聲音道:"謝謝你!"凌渡宇的手握着她柔軟的玉手,正容道:"應是我代表-高山鷹-謝你才對。"蘭芝微搖螓首,俯了過來,在他唇上輕吻了一口,把手抽回來,盈盈起立道:"我的辦公室可直通休息室,浴室廚房一應俱全,你要不要趁我現在去主持會議,到那裏輕鬆一下,若要和-救世主-交談,那裏也有台電腦。"凌渡宇站了起來,隨她走出會議室去。

    她推開了門,忽然停了下來。

    凌渡宇剛想問她時,這女強人轉身撲入他懷裏,玉手纏上他脖子,封上他的唇,奉上火辣的熱吻。

    一時間凌渡宇迷失在這美人情重的纏綿裏。

    蘭芝倏地離開了他,粉臉如火,嬌喘着道:"不要多心,我只是覺得應這樣謝你過對,待我回來去吃午餐,好嗎?"露出前所未有的甜美笑容,彩蝶般飛走了。

    凌渡宇用手指揩了仍留有餘香、染上了她唇脂的嘴唇,也不知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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