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生日歌啦!吃生日蛋糕啦!”男孩子歡呼大叫:“唱歌!”
“我們的皇后未來,歌不唱,蛋糕不吃!”女主人——程心韻一臉的不妥協。
“皇后?東宮娘娘?”大家在笑。
“我們學校最漂亮的同學,我們叫她皇后!”程心韻好不得意,“她從來不赴約的,這是我的面子夠!”
“現在還流行皇后、校花這一套?太老土了吧!啊?”
“老土!”程心怡打了一下那大男孩的頭:“你不也是我們的王子?”
“王子,讓我欣賞欣賞!”程心韻走到那男孩面前:“哎唷!真的好英俊,我們為王子鼓掌。”
温朗尼的臉,紅得像個熟蕃茄。
“你還是省點氣力,別拍破手掌,朗尼眼中一向無美女。”程心怡説,“你在他眼中是……”
“夢遊仙境的愛麗絲?”心韻急問。
“愛麗絲?那幺可愛的小女孩?”程心怡指着妹妹哈哈大笑:“豬八戒!”
心韻一邊踢她哥哥的膝蓋,一邊追問朗尼:“我像豬八戒嗎?我像嗎?”
朗尼的臉還在透紅,他是較為害羞的。他那廣闊豐滿的眉頭皺了皺,厚潤而線條分明的雙唇吐出了幾個字:“你是我同學的妹妹,像你自己。”
“説得好,我就是我。”心韻擊掌。這時候,門鈴響了,心韻邊叫着邊搶去開門:“我們的皇后來了!”
一個女孩子進來,笑聲、鬧聲停住了。她穿著條黑白圖案的短裙子,同質的小企領短褸,裏面穿一件銀線毛衣;黑皮鞋白短襪,手裏拿了個小錢袋——典型的小女孩子——夢遊仙境的愛麗絲。
她那粉白而充滿水份的小臉蛋,正是青春的代表;長而彎的眉毛,黑眼睛又亮又深不可測,挺直的鼻子雖然不太高但很有氣派,配上櫻桃小嘴就顯得嬌媚誘人。頭髮全梳向左邊,用一個銀色的蝴蝶髮圈束着,她臉上沒修飾過,當然也沒有脂粉。
心韻拖着她的手,仰了仰臉:“這位是我們學校的皇后——蘇珊妮。對了,我要介紹我哥哥學校的王子給你認識——温朗尼同學。”
蘇珊妮笑的時候,眼睛也會笑。温朗尼呆了一會兒才伸出手跟她問好。
程心怡一直望着蘇珊妮,心韻恍然而悟:“這是我哥哥——程心怡,他最會形容別人。珊妮,你問他,你像什幺?”
這次輪到程心怡面紅了,蘇珊妮咧着一排雪白的小牙齒直望着他,在等待他回答。心怡尷尬得直想鑽洞。
“説呀!她像不像豬八戒?”
“她像皇后,好妹子,你饒了我吧!”程心怡求着,“我餓昏了,蛋糕呢?”
“哈,珊妮,你遲到了,罰你領唱生日歌。”心韻沒打算放過他哥哥,只是也不想放過珊妮,“我們等你等得脖子都長了!”
珊妮大方地領唱,歌聲像天使清脆的喉音。她又幫助心韻分蛋糕,她一面工作一面感到程心怡和温朗尼都用眼神追蹤她。她心裏想,媽媽説得對:英雄難過美人關。她第一次參加同學的生日會,但卻足以證明自己的魅力,心怡和朗尼都是很出眾的男孩子,何況朗尼還是“王子”。
生日會結束,程心怡搶着用他的那輛小汽車送她回家。
程心韻和幾個同學住在學校不遠處,因此,她們每天都是漫步回家。蘇珊妮住得比較遠,她要乘坐巴士回家。她習慣在巴士站等候,十五分鐘,三十分鐘,她常常一面排隊一面看書。
自從程心怡那天送她回家,以後天天是開輛小汽車來接她下課,蘇珊妮婉拒了。結果每次都是心韻嘻嘻哈哈地帶着同行的同學上了車,把心怡氣壞了。
“你的同學真奇怪,寧願呆瓜似地等巴士,也不肯坐我的汽車。”
“你的汽車不夠氣派呀!
心怡信以為真,向温朗尼借汽車。朗尼的汽車買回來不到半個月,一部日本出產的跑車。雖然不是勞斯萊斯、法拉利、平治、保時捷、寶馬,但比心怡的那輛小汽車好多了,還是新車呢!
心怡開了朗尼的汽車去接珊妮,珊妮還是很有禮貌的拒絕。
“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心怡很氣,找着妹妹追問珊妮的事情。
“沒聽她説過,多半沒有。”
“為什幺你們以前沒來往?這樣美麗的女孩子你應該留着做嫂嫂。”
“我們只同學半年,她由另一間中學考進來唸預科,她會考成績好。”
“她既然沒有男朋友為什幺不喜歡我?我條件不錯,身家清白,又是大學生!”心怡央求:“好妹子,幫個忙,我真的好喜歡蘇珊妮!”
“她是人見人愛的美人兒。哥哥,誰不喜歡她?我幫得了?”
“很多人想追求她嗎?但別忘了我是你哥哥,唯一的哥哥。”
“好!”心韻拍一下手掌:“我明天馬上給你做媒……”
蘇珊妮喝着熱鮮奶,她到處張望:“你的筆友為什幺還不來?”
“你有事嗎?你有約嗎?”
“我沒事,今天媽出去了,我可以自由些。”蘇珊妮放下杯子,“我也沒有約,來來去去只有你一個朋友!”
“媽媽是不是管你管得很緊?”
“她從來不管我!”
“可是你一放學馬上回家,有時候約你看場電影,你也説沒有時間。”
“忙嘛,回家幾個老師在等着!”
“你功課那幺好還請補習老師?”
“和課本無關,那是……”
“你看、你看,那傻瓜不是我哥哥嗎?”心韻拍着蘇珊妮的手,“他來這兒幹什幺,難道也約了筆友?叫他過來,審問一下,嗨!哥哥!”
“唏,妹妹,你在這兒幹什幺?”心怡開心興奮地撲過來,樣子、動作誇張得像演舞台劇,“原來和蘇珊妮同學吃茶,你好嗎?蘇……”
“叫她珊妮吧!拉一串長長的稱呼,煩死了。喂,你一個人來幹什幺?”
“我不是一個人,我約好了朗尼。因為泊車誤了時,誰知道他比我更遲。這小子,不知道該不該等他。”
“先坐下來喝杯茶吧!”
“心韻,你的筆友……”
“沒關係,人多些,省得他尷尬。”心韻突然難為情地笑了笑,“他快來了,我好緊張,再去一下洗手間。”
“萬一他來了我又不認識。”
“他高高瘦瘦,挺有型的!”
“是不是襟前插朵玫瑰花?”
“是的!”心韻馬上又更正:“這年代還那幺老土,插什幺玫瑰花。”
心韻離開後,珊妮對心怡説:“可否請代她留意一下,高高瘦瘦挺有型,襟前沒有玫瑰花的。”
“當然可以!”心怡想都不想。
“那我去打個電話,很快回來。”珊妮拿了小手袋由餐廳的另一扇門走出去。那幺巧,在街上和心韻四目交投,兩個人愣了愣;然後跑上前相擁着大笑。
“我看見你和哥哥有説有笑才走出來的!”心韻有點不甘心。
“有説有笑?我是找藉口溜出來的,像你一樣。如果你不是太開心,你不會在這兒碰見我。多尷尬,啊!”
“你真的那幺討厭我哥哥嗎?”
“他很不錯,但我不喜歡你用筆友的詭計騙我。”
“我知道是我不好!”心韻挽着她的手臂,“但是他天天求我,他好痴心的。唉,都是兄妹情深所害,可憐哥哥不知道會等多久?”
“你回餐廳,我先走!”
“一起回去,哥哥開車送你回家,擠巴士浪費時間。”
“你的筆友呢?”
“我和哥哥都知道沒有這個人,其實你知道我最怕寫信,哪來的筆友?”
心韻和珊妮一起回到餐廳,心怡很詫異。心韻説:“珊妮家裏有事,先送她回家,今晚妹妹請你看戲。”
心怡知道是怎幺回事,很輕地嘆一口氣結了帳。珊妮不忍:“改天我們再去吃菜,我請客!”
“真的?”心怡很容易滿足的,他馬上露出笑容:“哪一天?”
“我會通知心韻的!”
珊妮的確很忙,每天放學回家,幾個老師等着,學儀態的、學歌唱的、學化妝的、學抽煙的、學喝酒的;還有很多古靈精怪的事……每次學不好,珊妮媽媽都很緊張,但是,她從來沒有罵過女兒。
珊妮的媽性情很冷,平時很沉着很少説話,總是滿懷心事。
珊妮會考後,她媽媽提議她不要再上學,但是珊妮喜歡唸書,會考又考得實在好。況且,她們的環境不算差,珊妮媽媽學過裁剪,開了間小小時裝店,生意不錯。一年前珊妮媽媽請人打理,自己整天留在家,看女兒學藝。
珊妮媽讓珊妮念預科,但有個條件,她不能帶同學回家。所以,沒有人見過珊妮的媽媽。
這天,蘇媽媽叫珊妮去見一個人,是個男人。見面時,他交給珊妮一隻封了口的雞皮紙袋,囑咐珊妮小心別掉了。
路經一間很著名的書店,珊妮很喜歡看書;於是不由自主地進了書店。她把雞皮紙袋放在書架上去翻書,最初老盯那雞皮紙袋看着,怕失去它,拿着又不方便;後來看得入神,什幺都忘記了。結果她看中一本書,馬上跑去付帳,小錢袋在深藍的燈芯絨馬褲袋裏。
她拿了書就往外跑。跑出了大門口,越走越不對勁,兩手不該那幺輕鬆——雞皮紙袋,不得了!遺失了怎樣向母親交待?母親還是第一次叫她做事。
她連忙回身跑向書店。門口,一個高個子男孩拿着她的紙袋:“你遺留在書架上,我剛要給你送來。”
“謝謝!”珊妮鬆了一口氣,“你也在書店?我剛才沒有看見你。”
“你連自己的東西都遺忘了,又怎會注意我?”他笑了:“最近好嗎?”
“最近?”珊妮很奇怪,“我們見過嗎?”
“你對我真的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他仰仰頭,彷彿在喊老天,“心韻生日那一天晚上,我們見過的,他們叫你皇后。”
“噢!我記起來了!”珊妮恍然大悟,“怪不得好象有曾經相識的感覺,你就是心怡大學裏的那個‘王子’。”
“你就記得程心怡!”
“不用記的,心韻每天都提她哥哥,”珊妮笑笑,“兄妹情深。”
“你和心怡的感情怎樣?”
“好朋友的哥哥!”
“上一次心怡送你回家,我的車就泊在附近。現在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珊妮看了看腕錶,哇!在書店逗留的時間太長,母親一定等得很心急。
“媽媽對我説,不要坐陌生人的汽車。”
“我們不是陌生人,我們一起唱歌、吃蛋糕、玩遊戲。”温朗尼穿一條白燈芯絨長褲,白呢絨襯衣,背上搭一件紅色羊毛衣,袖子打了結,很瀟灑很帥。
看見温朗尼的跑車,珊妮覺得似曾相識。一想,心怡曾開這部車去接她下課。
上車前的一-那,蘇珊妮説:“既然不是陌生人,坐一次無妨的,你説對吧?”
“如果是好人,多坐幾次也無妨。”
“我怎幺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以後多見面、多觀察。”温朗尼微笑着,他儀表高雅又大方。
“心韻説你害羞如女孩子,但不像。”珊妮回頭看他,剛巧他也在看她。四目交投,蘇珊妮連忙垂下頭。
“我只是怕有理説不清,其實一個大男子怎幺會怕羞,我又不是沒見過女孩。”
“你一定有許多女朋友。”
“我在美國唸書的時候,和外國的女孩子玩在一起,但真正的女朋友一個也沒有。”朗尼開車很穩定,不像心怡亂竄。
“你沒有女朋友,誰信?”
“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
“你沒有男朋友,誰信?”
兩人相視大笑。
“心怡説得不錯,過去我眼中無美女。女朋友,必須外表美觀,內在是其次,缺一不可。”
“那你恐怕要花很多時間去找。”
“內在美是要經過相處的,但有外在美的女孩子我已經找到了!”
“恭喜你,心韻嗎?”
“不!我雖然不怕羞,但也不是個輕浮的人,這個問題怎樣表達?”
“我們在聊天,無所不談。”珊妮説,“好聽、不好聽的話都可以説出來。”
“我找到的人是你!”
“我嗎?”珊妮感到意外,跟着又笑了,“噢!我該怎樣説?”
“你是我所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温朗尼反問:“你選男朋友的條件呢?”
“沒想過,沒想過交男朋友。過了會考那一關才半年;而且母親不喜歡我交朋友,男朋友應該更不受歡迎……”
珊妮回家馬上把東西交給母親,蘇媽媽拿了雞皮紙袋,回房間去關上門,母親像有點秘密。
珊妮背個布袋書包到了樓下,大廈旁停了輛跑車,她昨天坐過的。
“早安!”温朗尼走過來,一條藍牛仔褲,白襯衣,外面一件V領藍白圖案花羊毛衣。
“早!”珊妮奇怪,這幺早他怎幺會在這兒。
“我送你上學。因為我發覺你學校和家距離真的很遠,8時45分上課,7時就出門,花在路上的時間快兩小時,實在很不划算。”
“足足兩小時,我平常6時45分就出門,一超過7時根本搭不到巴士,所以,我要趕到巴士站,改天再見。”
“現在已經7時零6分,你搭不到巴士,上課會遲到,就讓我送你上學吧。”朗尼見她猶豫,“我5時起牀,6時半就來了,看在我一番誠意。”
“好吧!麻煩你了!”珊妮上了他的跑車,可憐“王子”5時起牀。
“吃過早餐沒有?”
“起牀已遲了,還花時間吃早餐?”
朗尼給她一隻保温袋:“裏面有兩份雞肉三文治,你座位前面的拉櫃裏有罐裝果汁。”
“你一定也沒有吃早餐?”
“趕着出門,巴不得6點鐘就來了,出門時傭人把紙袋塞給我。”朗尼説,“快吃早點!”
“你不吃,我又怎能吃得下?”
“我可以等回學校時吃。早知道叫家裏分開兩隻袋子。坐汽車很快到學校,你在學校還有許多空餘時間,明天你多睡會兒,7時45分我開車送你上學。”
“我不會坐男孩子的汽車上學,今天是意外,明天我仍然乘巴士。”
“我只不過接你上學,你每天差不多花一個鐘頭的時間在巴士站等車,在巴士裏差不多又要一個鐘頭。你對時間為什幺這樣慷慨,一點兒都不在乎!”朗尼一本正經,臉上沒有笑容,“我只不過接你上學、下課,又沒約你看戲、吃茶。”
“你對我的事似乎知道得很清楚。”
“只要關心一個人,自然就會知道她的事情。我幾次開車到你學校,看見你在巴士站看書,很想接你下課,但是始終沒有勇氣,這方面還有點害羞。”
朗尼的話打動了珊妮的心:“只要你關心一個人,自然知道他的事。”這是真話,她吃着三文治,不知道如何拒絕朗尼,人的心是用肉做的。
“請不要把車駛到學校,就在……”
“請不要把車駛到學校,在那條巷子停車,怕同學見到説閒話,對嗎?”
“你是X光,還是我肚子裏的蛔蟲?”珊妮笑了起來。
“但願做你肚子裏的蛔蟲。”朗尼替她開了車門,把一罐果汁交給她,“下午3時30分我在這兒等你!”
“不!我不會來,我習慣搭巴士。”
“我會一直等到你!”朗尼很固執。
珊妮把果汁放進布袋,心裏很迷亂。
她一整天上課都很迷亂,朗尼在她的腦海裏像走馬燈。每一個小女孩都有自己的幻想,每一個人都有她的夢中情人,他就是嗎?為什幺影子老跟着她?吃午飯時,人還傻呆呆的。
心韻説:“星期一測驗生物,你借筆記本給我好不好?我發覺我的筆記不完整。”
“不肯借嗎?珊妮!”
“肯,肯。”珊妮忙答,“但借什幺呢?”
“借生物筆記。珊妮,你怎幺了?”
“沒什幺,大概昨晚睡得太多……”
她下課後仍然到巴士站等車,仍然拿出一本書來看,但是怎樣也看不進腦裏,一直想着:朗尼有沒有來?他真的在那條巷子等嗎?看看錶,下課已半小時,朗尼等了半個鐘頭大概不會再來了。很好奇、很渴望,想看看朗尼的車子還在不在?
她對排在前面同校不同級的同學説:“我走開一會兒,很快回來,請代關照。”
她走到那條巷子。
朗尼的車子竟然還在那兒,朗尼坐在裏面,珊妮嘆了一口氣,正要回轉身走,朗尼由車裏跑出來捉住她。
“既然來了,為什幺還要走?”
“我不是來坐車,只是看看你走了沒有。”
“我不會走,5點、6點、7點我都不會走。如果想節省大家的時間,你就上車讓我送你回去,好嗎?”
珊妮搖搖頭,説:“我鬥不過你,你太強。好吧,你等我!”
“答應了為什幺還要走?”
“我一直排隊等巴士,我開溜時拜託了位同學;現在不搭巴士是否應該向她交代一下?”
“對不起!”朗尼忙道歉,“我在這兒等你!”
“是監視!”珊妮也沒有生氣,她走到巴士站,一會兒就回到朗尼的身邊。
朗尼很高興地和她上了車,交給她一隻紙袋:“炒栗子,都冷了!”
“你喜歡吃炒栗子?”
“不!買給你的,女孩子都喜歡吃零食。你不喜歡嗎?”
“我説過栗子很好吃。你以前的女朋友都很喜歡吃零食?”
“我説過我從來沒有女朋友。”
“但是你很瞭解女孩子的心理。”
“別忘了我媽咪是女人,她以前也是女孩子。”朗尼看她一眼,笑了笑,“看樣子你真的是很喜歡吃栗子。”
“好香,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吃一個?”珊妮吃得津津有味。
“我兩手開車,怎樣吃?”
珊妮剝了殼,去了外皮:“把你的左手伸出來。”
朗尼把手伸過去,珊妮把栗子放在他的掌心。“謝謝!”他輕説一聲。
一路上你一個我一個,汽車停在大廈門前,珊妮把最後一個栗子放在他的掌中。朗尼拿栗子時,碰巧握着珊妮的手指,他把另一隻手蓋在她的手背上。
珊妮一臉熨熱,手指尖在發抖,朗尼輕輕放開她,替她開了車門説:“明早7時45分,我等你,多睡一會兒。”
珊妮點點頭,下了車。
朗尼一直看着她進大廈,才含笑把栗子放進嘴裏,把汽車開走。
蘇媽媽看見女兒早回來,很詫異:“你比平時早了差不多一小時。”
“啊!剛巧同學的哥哥來接放學,我搭便車,所以早了!”
“如果不是特別需要,不要佔人家便宜,將來要還的。”
“是的,媽媽。”
“吃了點心做功課,幾位老師就快要來了!”最近上課更頻密了。
朗尼又交給珊妮一袋栗子,熱辣辣的。
“你明天不要來接我下課。”
“為什幺?不喜歡我的栗子?還是不喜歡我?”
“都不是!媽媽説,搭便車是占人家便宜,她不高興。”
“搭便車不是什幺大事,我只不過想讓你舒服些,在巴士站排隊那種滋味不好受。對你沒害處,又不是什幺大事,你可以不用告訴伯母。”
“我比平時回家早,就算我不説,媽媽也知道我搭便車。”
“我們去咖啡座,聽音樂,聊天。”
“我説過,只乘車,不吃茶,不看電影。你這幺快就忘記了?”
“笨腦袋,記性差,唔!去海邊散步,有益身心。”
“天氣仍很冷,海風刺骨的,何況太陽快要下山了。”珊妮把剝好的栗子放在他的手裏。
“我們坐在車子裏,關上窗,一面吃栗子一面看滔滔巨浪、日落黃昏和帆船歸航。你甚至可以看書,書本上有什幺難題我也可為你解答。”
珊妮想着,笑靨出現在臉上:“情調是很不錯;而且還可以有一個免費的補習老師。很合算,是不是?”
“別忘了還有一個免費的私人司機,”朗尼看她一眼,“到海邊,不反對了?皇后!”
“完全同意,王子。”
“有點兒不對勁,輩份不同,我好象是你的兒子。”朗尼搖搖頭。
“兒子真乖,為娘賞你一顆栗子。”
“你這小……”
“喂!當心……迎面有車。”
“呼!”朗尼把車穩定下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令你精神不集中,幸而你駕駛技術好。”
“我12歲就在美國開大膽車。”
“你在美國住過?”
“我自小一直住在美國,大半年前媽咪要我回來念大學。她説中國人如不懂中文,是一件很羞恥的事。”
“你有個好媽咪,你爸爸呢?”
“早就去世了,我爸爸一死,媽咪就帶我到美國投靠外婆。”
“我爸爸也去世了,我是父親死後才出生的,遺腹女。”珊妮嘆口氣。
“同病相憐!我總覺得有爸爸是很幸福,很值得驕傲的,像心怡。”
“有爸爸,也許媽會快樂些。”
“別愁了!看,到啦!”朗尼停了車,按上玻璃:“浪多大!大海生氣了!”
“噢!真豪壯!我想把腿伸進巨浪裏,我説不定會被捲進海中央。”
“要不要試試,我會救你的。”
“不!我不想變冰條。”珊妮把栗子分一半給朗尼,“你是游泳健將?”
“我自小喜歡運動!”朗尼很小心地剝了一些栗子給珊妮,“明天我要不要提早一個小時去接你上課?”
“你有事嗎?天氣冷,你還是多睡一會兒好了。”
“你遲出門,伯母便知道你搭便車了。”
“媽媽是夜貓子,一個晚上在屋子裏走,所以早上她起不來。我什幺時候上學,媽媽根本不知道。你看!”珊妮指住前面:“這幺冷,一隻孤鳥,多可憐!”
“你猜它是失羣鳥?還是在逃避鳥羣?”朗尼一直看小鳥飛去。
“那孤鳥為什幺要逃避?難道小鳥也有紛爭煩惱?總之,孤獨是悲哀的。”
“你是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子,你一生不會孤獨。”
“外表和命運是不相同的。”珊妮説。
朗尼開了一罐果汁給珊妮,她正在清理栗子殼。
“你相信命運嗎?”
“媽媽相信,我也相信!”珊妮看了看腕錶,“喝完果汁應該慢慢開車回家了。太遲迴去,媽媽又會擔心……”
“聖誕節我在家裏開舞會,你一定要來。”朗尼一天送她上學時説。
“聖誕節十多天的假期我都有空,我只是怕媽媽不讓我出門。”
朗尼先下車,替她開車門:“上次心韻生日,你卻可以參加。”
“心韻是女孩子。”
“伯母不喜歡你交男朋友,是不是?”朗尼送她到巷口,“那就不要讓她老人家擔心,告訴伯母舞會在心韻家舉行。”
“答應你,我今晚回家告訴媽媽。別送了,學校就在對面,同學會看到的!”
到了學校,心韻正在和幾個同學聊天。心韻看見珊妮,把她拉過去。
“我們在商量怎樣歡度這個聖誕假期,聖誕前夕已經有一個舞會。”心韻不知道多開心,測驗剛完,過兩天又可享受假期,“珊妮,你還記得哥哥學校的那個王子嗎?温朗尼,好俊好有型的,就是目中無人,他不會主動和女孩子説話。”
珊妮心裏一陣直跳,這個人天天見面兩次,怎會記不起?
“記不起了?竹織鴨。聖誕舞會的主人就是他,你一定要去。”
“我為什幺一定要去?”珊妮心虛,這話難道有含意嗎?
“告訴你一個秘密,”佩佩説,“心韻看上了温朗尼,在他未有女朋友之前,希望你能夠幫她的忙,捉住他。”
“怎幺捉?我們一起合力也捉不住他。”珊妮心裏像放下一塊鉛。心韻是她的好朋友,她不知道心韻會喜歡温朗尼,以後她和朗尼還能再見面嗎?
“不是捉住他的人,是捉住他的心,”家寶笑珊妮,“我們合力為心韻製造機會。温朗尼又高又壯,怎能捉住他。你們有沒有發覺珊妮純得像幼兒生?”
“誰像你?14歲就拍拖了。壞東西!珊妮好純情的。”
“你若再罵我,我不幫你捉王子。”
“不幫就不幫,沒有他,我嫁不出去?”心韻拉着珊妮走過一邊,低聲説:“温朗尼的舞會你一定要參加。”
“真的要捉温朗尼?”
“你不覺得他很特別、很好?我相信每一個女孩子都會喜歡他;就等於每一個男孩子都喜歡你一樣。不過我對於自己的條件沒有信心,我喜歡他,並不等於他也會喜歡我。其實是我和哥哥都希望你參加。”
“心韻,我對你哥哥……”
“沒有意思,是不是?我又不是迫婚。交個朋友,他不是那幺令人討厭吧?”
“當然不是,我回家先徵詢媽媽的意見。”
“那就好!”心韻搭着她的肩膊,“我們還有很多計劃,比如燒烤……”
珊妮坦坦白白地告訴母親,她希望參加聖誕前夕的舞會。
“你一直沒有多大興趣參加約會,也沒有交過男女朋友。”蘇媽媽嘆了一口氣,“畢竟,女兒長大了。”
“媽媽,你生氣了?”
“媽不是生氣,是慚愧。”蘇媽媽緩緩地,聲音低沉,“這些日子不是上課,就是接受訓練,一點兒娛樂也沒有。”
“媽,不要這樣説。”珊妮走過去挽住母親的手,“如果媽不高興,聖誕舞會我不去參加了。”
“不!媽沒有不高興,年青人應該有年青人的世界。況且,明年聖誕節,你未必能夠和你喜歡的同學、朋友在一起,何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地享受一下。”
珊妮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黯然。
“你不單可以吃飯,參加舞會,還可以和朋友看戲。”
“媽,真的?”珊妮的眉頭又展開了,她好久沒有看電影了。
“時間還來得及,我為你縫製一套漂亮的晚裝,聖誕節,顏色要鮮一點兒。”蘇媽媽馬上去翻時裝雜誌。
21日最後一天上課,22日是中國的大節日“冬節”,所有的學校都放假,一直到下一個月——l月4日才上課。
朗尼接她下課時,她才告訴朗尼:“我可以參加你的平安夜舞會。”
“真的?”朗尼開心得幾乎跳起來,雙手放開駕駛盤,馬上又握緊:“24號晚上,我6時去接你。”
“為什幺那幺早,沒聽過6點鐘開舞會。”
“你要比別人早一點,因為我請你做女主人,你要幫忙打點一切,招呼同學,好多事要做的。”
“我沒有做過女主人,我很老土,什幺都不會做;而且,那天晚上你不用來接我,我和心韻結伴同去。”
“心韻又不會開車。”
“心怡會!”
“啊!”朗尼的笑容收住了,説話酸氣四溢:“拒絕我就為了心怡。”
“我……”珊妮怎能告訴朗尼,心韻在暗戀他?她不能不顧心韻的自尊心。
“我不知道你原來喜歡心怡,”朗尼緊握着駕駛盤,像要把它握斷,“我看見你老是拒絕他,我以為……”
“我是為了心韻,因為……因為心韻是我最好的同學。心怡是她的哥哥。”
“我明白了!”朗尼恍然地笑了,“你是怕心韻在哥哥面前難交代?”
“就是嘛!”珊妮隨口答。
“我還以為……哈!都是自己不好,沒想清楚就亂埋怨,對不起,啊!”
“你認為心韻人怎樣?”
“很好!”
“有沒有想過,要一個這樣的女朋友?”珊妮在試探。
“我從沒想過心韻,我覺得她好,因為她是你的好同學。”
“但是,她是你朋友的妹妹!”
“僅此而已!坦白地説我連她的五官也沒有看清楚,因為我覺得不需要。”
“如果心韻喜歡你呢?”
“我會感謝她,她有喜歡別人的權利,她選中我,我很光榮。但是,我絕不會接受她的感情。這些事,不能胡來,誤己誤人。”朗尼回頭看珊妮一眼:“她不會是不巧看上我吧?”
“不!她人很好,對誰都好!”
“我明白了,我知道應該怎樣做,我不會令你、心怡、心韻不開心,我會盡量發揮我的演技。”
蘇媽媽為女兒縫了一襲純白的舞衣,短短的,僅可及膝。衣服中間是一條寬寬的金緞腰帶,金腰帶上有許多吊着的金線結絮子。金色的一寸半跟漆皮鞋,小型的金手袋,頭上戴着一個連着蝴蝶金花的頭箍。
蘇媽媽望着鏡子裏的女兒嘖嘖稱讚:“孩子,你穿白色真好看。”
“白色代表純潔嘛!”
“可惜你的純潔不可以長久保留。”
“媽!”珊妮的聲音是幽怨的。
“噢!你同學的車子快來了,你也應該準備出門。”蘇媽媽扶着腰起來。
珊妮看看錶,拿起大衣:“心韻一定已在門外等候。媽,我去了!”
“盡情歡樂,別趕着回來,媽不等門了,你自己有鎖匙。”
珊妮走出大門,果然看見心怡的小汽車,心韻一看見珊妮就嚷着:“珊妮,你好漂亮啊!你的衣服是在哪兒買的?”
“媽親手縫的!”珊妮把大衣拉開一點兒,讓心韻看個清楚,“為了這件衣服,媽昨晚熬通宵。”
“怪不得!我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舞衣,你看我身上的。”心韻扯着身上那粉紅裙子:“像塊破布,還要好幾百元。”
心怡開門讓珊妮上車,他沒有開口説過一句話,但從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對珊妮的愛慕。
想到等會兒可以看到温朗尼,珊妮有點興奮,也有點緊張,還有點兒擔心。不知道朗尼會不會遵守諾言呢?
温朗尼的家在九龍塘,一幢兩層高的別墅式房子,心怡把汽車駛進去。他剛下車,有一個穿黑皮褲、黑茄克的女孩子由屋子裏去出來:“歡迎!歡迎!”
蘇珊妮低聲問:“她是温朗尼的姐姐?還是妹妹?”
“沒聽過朗尼有兄弟姐妹。”心韻問心怡:“她是誰?”
“大學裏的同學,叫貝蒂。她今晚走運,朗尼請她做女主人。”
心韻打了心怡一拳,呶起嘴:“朗尼有了女朋友為什幺不告訴我!”
“貝蒂怎會是朗尼的女朋友?貝蒂買了票子請朗尼看戲,朗尼一口就拒絕了。今天查理打電話給我,告訴我朗尼請貝蒂做女主人,我根本不相信。”
“現在該信了吧!”
貝蒂走過來拉心怡:“程心怡,你們嘀咕些什幺?有話進屋裏説不行嗎?”
心怡看了珊妮一眼,慌忙推開貝蒂。貝蒂聳聳肩,轉身對珊妮説:“請!”
屋子裏已經有十幾個人,珊妮在人羣中搜索朗尼的影子:他正在和幾個男同學説笑,第一次看見他穿西裝——一套黑色的天鵝絨,三件頭的西服。
朗尼走過來,注意力都集中在心怡身上:“你現在才來,我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給你,真不夠朋友。”
“一路上車子大排長龍,失了預算,我帶了位朋友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哪位?”
心韻瞟了他一眼:“你不是真的目中無美女吧?連我們的皇后都記不起!”
“啊!蘇珊妮同學。歡迎!歡迎!”
朗尼真的在演戲,珊妮差點笑出來。
“伯母呢?”心怡問。
“她最怕熱鬧,躲在房間看電視。”
“真不孝順,母親怕吵,偏在家裏開舞會。”心韻不以為然。
“你怎可以這樣説……”心怡搖頭。
“心韻説得很對,”朗尼始終滿面春風,“不過她不大瞭解我母親。她怕熱鬧,但也怕家裏冷清清,在家裏開舞會根本是她的主意。大家先喝點東西好嗎?賓治是我和媽咪調的。”
朗尼帶心怡他們到長餐桌,貝蒂走來把他拉開。兩個人談了一會兒,朗尼回來對心怡説:“我去看看晚餐,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客氣。”
於是,貝蒂挽着朗尼的手進去了。
心韻氣乎乎的,把一杯賓治倒進嘴裏。
“你生氣了?”珊妮低聲問。
“生誰的氣?朗尼又不是我的男朋友。”心韻抿抿嘴:“我是不服氣!珊妮,你説句公道話,貝蒂美不美?值多少分?儀態、風度又怎樣?”
“不錯吧!多少分?這個我不懂。”
“我呢?”心韻指了指鼻尖,“她比我好看,還是我比她好看?”
“你好看!”真的,心韻樣子很甜,人靈活,充滿青春氣息。
“就是嘛!如果朗尼找個女孩子,樣貌、儀態都比我好,那我沒話説,心服口服。自己條件不如人,怨什幺呢?可是那貝蒂比我還差,朗尼卻選中她,真沒眼光。”心韻又喝光一杯賓治。
“我不相信朗尼會喜歡貝蒂,”心怡説:“他從未在我面前提過她!”
“但是,他們今晚是一對兒啊!”
“別生氣了,妹妹。明天我勸勸朗尼,自己不喜歡的人少來往。”心怡望着珊妮問:“朗尼養了四對日本金魚,就在花園的噴泉裏,你要不要看看?”
“心韻!”珊妮拉着她,“我們到花園走走,今天不太冷。”
“我們走!”心韻走了兩步,看看哥哥。
她笑了笑説:“你們先走,賓治喝多了,要上洗手間。”
“我陪你!”
“你!”心韻嘆口氣,無奈地向心怡搖了搖頭,她原想給兄長製造機會。
吃晚餐時,貝蒂的表現,令座上每個人側目,尤其對朗尼有好感的女孩子。
貝蒂靠着朗尼吃晚餐,一忽會兒叉塊牛扒送進朗尼嘴裏;一忽會兒用手攬朗尼的腰;一忽會兒在朗尼耳邊細語;一忽會兒把頭埋在朗尼胸前嬌笑。
心韻跑出了花園,珊妮最初覺得好玩,但越看越不對勁。她不知道為什幺,看見貝蒂就反胃,心裏很不舒服。
舞會開始後,朗尼當然和貝蒂跳第一個舞,貝蒂把面貼了上去。後來又請心韻,心韻口裏雖然罵朗尼,但是卻沒有拒絕朗尼的邀請。終於輪到蘇珊妮。
“蘇珊妮同學,請你跳個舞。”
“對不起,我的腿有一點兒痛。”蘇珊妮温婉地拒絕了。
“但是,剛才你還和心怡跳舞。”
“就是剛才不小心扭痛了。”蘇珊妮語氣很堅決,“不能陪你真不好意思。”
“我是舞會的主人,我要請每一位女賓跳舞。你不用跳,移動一下腳步就行。”
朗尼又轉向心怡求助:“我這樣子走不開去,心怡,幫個忙。”
心怡知道蘇珊妮的小腿根本沒有扭傷。心怡是好好先生,怕朗尼難下台,便懇求珊妮:“陪朗尼跳兩步,真的熬不住馬上回座位。”
“跳慢步舞不礙事的!”心韻竟幫着朗尼,把蘇珊妮拉了起來。
朗尼馬上手一握,腰一抱,和珊妮舞了開去。
“珊妮,你今晚好漂亮,像個公主。”朗尼輕聲在她耳邊説。
“謝謝!”聲音好冷。
“晚餐你吃得很少,菜不合胃口?”
“……”其實珊妮看了朗尼和貝蒂那樣才倒胃。
“為什幺不説話,你好象不開心?”朗尼低着頭,很小心地看着她:“告訴我,什幺事情令你不高興啊?”
“你高興就夠了,何必管別人?”
“不,你不高興我也會不高興。”
“想不到你還會説甜言蜜語。你放開一點兒好不好?女主人看見了會生氣。”
“啊!我現在明白了,你在吃醋!”
“我沒吃醋!”珊妮臉發燙,“我吃誰的醋?”
“貝蒂!”
“怎幺會?況且我也沒有權。”
“你有權,你是我的女朋友。”
“貝蒂才是,我只不過是你同學妹妹的同學……別説了,讓我回去。”
朗尼把她抱得緊一點兒,顯然不肯放人:“我們每天見面兩次,天天看日落,你還能説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實在太多了!”
“我説過沒有女朋友,現在總算有了你,要妒忌,妒忌自己!”
“我是你女朋友?”珊妮低叫,“我們連手都沒有拉過,你和貝蒂又攬又抱,她是你什幺人?未婚妻!”珊妮不服氣,覺得朗尼太花言巧語。
“其實你應該感謝貝蒂……”
“為什幺呢?我又不是你媽。”
“但她是你的頂包——替身。”
“什幺?”珊妮仰起臉,“你到底在説什幺?”
“怪不得你生氣,你忘記了我們的協議。”朗尼委屈地嘆氣。
珊妮想着,搖搖頭。
“我們不是説好了,今晚我們要在心怡、心韻面前演戲,裝作互不相識。我演戲要有對手的;於是,我找來了貝蒂。你知道嗎?她在幫助我們。”
“我不明白!”珊妮惘然,“你和貝蒂看來感情深厚。”
“貝蒂雖然喜歡我,但是,她是一個很明白事理的女孩子。她也知道感情不能走單程路,她也知道我喜歡你,於是她答應幫助我。”
“你是説,你們只不過在演戲?”
“當然,你以為我喜歡她?她的演技是過火一點兒,但,她是一番好意。而我呢!苦苦安排,得到的是你的冷落。”
“對不起!誤會了,明天請你看電影陪不是!”
“看電影……”朗尼興奮得高叫。
“噓!”珊妮一時情急,用手掩住朗尼的嘴巴,她到處張望,幸而他們在客廳的暗角處;而貝蒂和心怡在另一端跳舞,心韻在和查理談天。
朗尼輕吻珊妮的掌心。珊妮連忙把手放下,呼口氣:“嚇死我了!”
“我雖然還沒有拉過你的手,但我吻過你的手,你是我的女朋友。”
“廢話!”珊妮嘴裏罵,其實心裏高興,因為她不再妒忌了。
“明天我們真的可以去看電影?你媽媽會讓你出來嗎?”
珊妮面上綻着笑容:“媽説,我可以享受一個愉快的聖誕和新年假期,盡情歡樂,放我大假。”
“好極了!好極了!”朗尼幾乎想吻珊妮,他太開心了,“我們安排這個假期的節目,我們……”
“在這兒安排嗎?過了多少個音樂了?心韻不起疑心?”
朗尼笑了:“我差點兒忘了我是個演員。明天我們吃午餐才商量大計,l點鐘我在你家樓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