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行七人在幾位老和尚的陪同下,進了“上封寺”。
在“上封寺”那間待客禪房裏,幾個老和尚落坐歡談一陣之後相偕起身告退。
而皇甫林也不暇在“上封寺”多停留,他也同時告辭,偕同白如雪、宇文瓊如今該叫皇甫瓊了,與“雪衣四靈”登上了祝融。
“祝融”峯巔那小樓裏,正如“西魔”昔日所説,點塵不染,潔淨一如往昔,看在眼裏,皇甫林又一陣激動。
“雪姥,如今你該知道這是……”
白如雪道:“除了左大哥,該沒有別人。”
皇甫林點頭説道:“也只有左大哥……”
坐定,略一沉默之後,皇甫林抬眼問道:“瓊兒,你娘近況如何?”
皇甫瓊道:“她老人家身子已大不如前了,而且……”
倏地住口不言。
皇甫林道:“瓊兒,而且怎麼樣?”
皇甫瓊道:“她老人家似乎有某種悔恨……”
皇甫林“哦!”地一聲道:“那該是她痛恨那冒充爹之人。”
白如雪望了他一眼。
皇甫瓊揚眉點頭,道:“該是了,爹,您知道那匹夫是誰麼?”
皇甫林搖頭説道:“不知道……”
皇甫瓊道:“您看我娘會不會知道?”
皇甫林眉鋒微皺,道:“很難説,也許她知道……”
皇甫瓊道:“那麼,回去問問她老人家不就知道了。”
皇甫林目中異采一閃,點頭説道:“對,她既然還在,問問她也許知道。”
皇甫瓊站了起來,道:“那麼,爹,咱們馬上就走。”
皇甫林遲疑了一下,點頭站定,突然,他道:“瓊兒,我忘了問了,你妹妹……”
皇甫瓊道:“妹妹在‘翡翠宮’裏陪着娘呢。”
皇甫林點了點頭,道:“再過幾天我就可以看見她了……”
於是,一行人又下了“祝融”。
下山的時候,“雪衣四靈”在前面開路,皇甫林走在中間,白如雪摻扶着皇甫瓊不太遠地落在了後頭。
這摻扶,捨得皇甫瓊有點不安,她道:“雪姨,我自己會走。”
白如雪點頭説道:“我知道,可是在這頭幾個月裏你要特別小心。”
皇甫瓊剎時紅了嬌靨,嬌羞地道:“雪姨,您怎麼知道……”
白如雪含笑説道:“瓊兒,雪姨也是個女人。”
皇甫瓊垂下螓首,道:“雪姨,我羞死了,愧死了。”
白如雪道:“瓊兒,這不怪你,也不怪他,該委諸天意,我以前聽厲東邪説過,今天再看看你的情形,我立即知道你是……”
改口接道:“瓊兒,只要他愛你,你愛他,別的不用去想,只好好為他照顧自己跟你兩個這未出世的孩子,明白麼?”
皇甫瓊一顆烏雲螓首低垂至酥胸,道:“謝謝您,雪姨,我明白。”
白如雪安慰地笑了……
皇甫林突然回身説道:“你孃兒倆在説些什麼這般高興。”
皇甫瓊一驚,白如雪忙道:“沒什麼,我問瓊兒‘翡翠宮’的情形。”
在這方面,這位當世奇才的“南令”是粗心大意的,他“哦”了一聲,沒再多問,只是笑了笑,道:“你兩個作伴兒,這一路就不寂寞了。”
幾天之後,一輛馬車馳到了“巫山”腳下。
皇甫林等相繼地下了車,站在山腳下,仰望隱約於雲霞中的“巫山”十二峯,皇甫林的神色難以言喻。
白如雪卻驚喜地笑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怪不得前人以滄海水,巫山雲作為譬喻,巫山的雲真是太美了……”
皇甫林定了定神,接口説道:“雪妹忘了那闕‘巫山一段雲’了麼?”
白如雪低哼道:“雨霽巫山上,雲輕映碧天,遠峯吹故又相逢,十二曉峯前,可對?”
皇甫林點頭説道:“正是,雪妹,古來描寫巫山之詞甚多,白居易所指三峽絕唱四首,也均以巫山為主,所謂巫山十二峯之望霞、翠屏、神女、松巒、集仙、聚鶴、深壇、上升、起雲、飛鳳、登龍、聖泉、此等志上峯名,難詳知其誰為何峯,巫山峭壁間多山猿,擾山長嘯,其聲甚哀……”
白如雪道:“這恐怕就是‘猿啼之聲淚沾襟’的出處了。”
皇甫林道:“正是,雪妹。”
白如雪道:“關於你跟這常提的那段神話……”
皇甫林道:“那就是指十二峯中最為瑰麗的‘神女峯’,古傳赤帝之女瑤姬,死葬於巫山之陽,與楚襄王夢遊高唐,遇神女,宋玉作‘南唐賦’以記之,張船山有云:‘青天小立玉芙蓉,首絕巫山第一峯,我欲細書神女賦,薰香獨贈美人峯’,美人韻事,流傳千古,所謂‘朝行為雲、暮行為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還有神女廟,唐名妓薛濤亦曾來過神女廟,有詩記之説:‘滿猿啼處訪華唐,路人煙霞草木香,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猶似哭襄王,朝朝夜夜陽台下,為云為雨楚國亡,惘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自鬥眉長……’”
白如雪道:“林哥,此去‘翡翠宮’,經過神女廟麼?”
皇甫林搖頭説道:“適才所諦的‘神女廟’是在‘巫山’縣城內,‘神女峯’上雖另有一小廟,但咱們不走到那兒,雪妹如果想遊覽巫山十二峯,等見過玉娘後,我陪雪妹費幾日工夫到處看看就是。”
白如雪喜道:“那麼我先謝謝林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