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辛家幾個姐妹在客廳聊天,辛凱生沒心思上班,一整天都窩在房裏玩電腦,直到肚子咕嚕咕嚕的叫,才下樓拜託諸姐妹們。
“小弟!捨得下樓禮‘佛’了。”辛百合指的是她們這羣活菩薩。
“百合姐姐最善良,知道小弟要佛腳。”辛凱生嘻皮笑臉的耍寶。
“少來了,鐵定是你肚子裏鬧空城計。”
“還是六姐英明。”
“好了,少遠了,我去燒飯。咦!門鈴怎麼響得這麼急,小弟,你去開門。”辛百合眉一皺,思忖準這麼沒禮貌。
辛凱生才將門拉開一條縫,馬上被黑壓壓的一羣人撞倒在地,辛茉莉見狀趕緊扶起他。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闖到人家家裏?這是犯法的。”
是雷向揚和方家兄弟?!辛凱生一看到他們一羣人來勢洶洶,且個個臉上都是一副着急的眼神,心底霎時有種不安,怎麼沒看到八德呢?
“辛玫瑰呢?馬上給我叫她出來。”雷向揚加負傷的狂獅,帶着充滿血味,像野獸般的咆哮聲。
“三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八德人呢?”辛凱生暗想,難道三姐真做了什麼壞事?
“小弟,你認識他們?”辛家姐妹把辛凱生拉到一旁,有些懼意的看着七個一臉殺意的大男人。
“五姐,他們是八德的兄長還有風雷東諦的總裁雷向揚。
風雷東諦和方家兄弟?!他們和三姐扯得上什麼關係?辛家姐妹個個面面相覷。
“小辛,把你三姐叫出來。”方天愛急躁的推了他一把,眼眶泛着紅絲。
“我三姐她還沒有回來。”辛凱生據實以告。“是不是八德她……”光看他們的表情,他的心一冷。
“平兒她被……綁架了。”雷向揚沉痛的指出。
“綁架?!你的意思是我三姐綁架了八德?”難道……辛凱生心痛這個消息。
辛水仙不相信的説:“怎麼可能?八德是我和小弟的朋友,三姐不可能綁架她。”
“有可能,五姐,最近三姐變得很奇怪,眼神老是透着一絲厲光,好像在算計着什麼詭計似的。”辛凱生就自己對三姐辛玫瑰觀察到的據實以告。
“凱生,這件事可不能胡説。”辛水仙認為三姐不可能做這種事,頂多只是好勝心比常人強一點。
“他沒有胡説,下午我要陪平兒出門時,接到她約我到麗晶談判的電話,可是我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人。”早知道該聽從心裏的預兆,不放她出門,等到一切都了結之後再好好補償平兒,可是一切都來不及後悔了。
“也許她……有事耽擱了。”辛水仙不相信三姐會綁架八德,趕快為她找着藉口。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辛玫瑰,你們知不知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方天忠無助的強抑滿心焦慮。
“不知道,她一向是獨來獨往,不會告知家人去向。”辛水仙搖着頭請他們坐下等候。
“你們有沒有接到綁匪電話?説不定她是被壞人綁走了。”辛百合把電視那一套搬出來説。
“家裏沒人在。”他們突然想起家裏正鬧空城計。
幾個兄弟對看了一眼,決定由曾見過辛玫瑰的方天愛回陽明山的別墅駐守,等候辛玫瑰以勝利者的姿態撥電話去奚落。
“你們不要着急,八德不會有事的。”看他們一臉焦急,辛凱生也跟着吊着一顆心。
“我們和風雷東諦雖然是商業上的勁敵,但還不至於會幹下綁票這種三流事,你們是不是搞錯對象了?”辛茉莉是一位服裝設計師,對公司內部之事一概不插手,全由辛玫瑰全權處理。至於兩家世仇她也是由長輩口中得知,然確實原因她並不知情,所以對風雷東諦雖沒啥好感也不至於仇視。
“你們大概不知道,蒂蘭妮實質上已被風雷東諦架空了,只剩下一個軀殼硬撐着。”
“怎麼會?蒂蘭妮化妝品公司在台灣化妝品界,一向是一枝獨秀、獨領風騷的。”辛水仙訝異且不信的説。
“是我逼得太急了,才會害平兒她……平兒她慘遭無妄之災,全是我的過失。”雷向揚責備自己未盡保護之力。
“不是你的錯,人若有害人之心,你再怎麼防也沒有用。”方天孝忍着氣安慰他。
辛凱生疑惑的問:“你和我三姐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那晚你們在陽台上談了些什麼?”這件事一直擱在他心時,想問又不敢問,今日出了事,他不得不問。
揉揉腫脹的太陽穴,雷向揚無奈的説着,“大學時代辛玫瑰是小我兩屆的學妹,我們曾好過一陣子,後來得知她與蒂蘭妮的家緣關係而疏遠,上次她在陽台上提議兩家以聯姻方式化解世仇,但被我所拒,因此她放話要毀了我和平兒。”雷向揚回想,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但她竟能記根到現在,且還敢無恥的聲稱她還愛着自己。
“原來如此,難怪我看三姐一副想剝了你們皮的神情。”辛凱生心想,他三姐求婚被拒,難免心生怨恨。
“不過我想三姐只是嚇嚇你們而已,不會真的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李百合認為三姐只是一時氣不過才撂下狠話。
“只怕你們太看輕辛玫瑰的心機了,我們在八德失蹤的地方發現好多血,她一定是受傷了。”以她的功夫底子來説,一定是受了重傷才會不加以反抗的任人宰割,方天忠發誓找到她之後,一定要加強地的武術訓練,不再讓她有偷懶的藉口。
“血?!你們……報警了沒?”辛百合心驚,若真是三姐所為,那事態就嚴重了。
“警方正全力在搜索八德的下落,你們知道辛玫瑰有什麼朋友或常和哪些人走動?”
“抱歉,這點我們幫不上忙,她一向不許我們插手她的事,而且這些年她很少待在國內。”
失望頓時籠上每個人的臉上,氣壓低得駭人。
“你們大概還沒吃晚餐,我去……”辛百合知道他們心急,一定未曾進食。
“不用了,我們在這等辛玫瑰回來。”雷向揚一心牽掛方天平的安危,哪還吃得下東西。
“喔,好吧!”辛百合只好坐下陪他們等。
辛水仙泡了一大壺咖啡給大家提神,可是咖啡冷了又加熱,熱了又冷卻,卻始終沒人看它一眼。
牆上的鐘擺滴滴答答的流逝着,十點、十一點、十二點……兩點、三點……時間對他們而言是種痛苦的折磨,無聲無息的空氣中是難以言語的沉悶,等待是泣血的聲音。
辛家四姐弟陪着他們一起等候,漫長的夜似乎永遠找不到黎明,好長好長的夜。終於,陽光從地平線那端射了進來,辛玫瑰一夜未歸,早晨的報童丟報的聲響驚響了室內一夜無眠的守夜者。
“老大,你想辛玫瑰會不會畏罪潛逃了?”方天和問着身旁的方天忠。
“説不定她正在凌虐八德。”方天義心驚的冒出這一句。
雷向揚猛然的站起身,他已經等不下去了,就算把台北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他也要把方天平救出來。一想到她渾身是血的倒在陰冷角落裏,他就恨不得代她受苦,那種如火灼、刀切心的感覺,讓他想噬光辛玫瑰的血。
“你要去哪裏?”方天愛抬頭一問。
“找平兒。”雷向揚心力交瘁的只想找到心愛之人。
“我們也一起去。”他們也等不下去了,不如到外面找找看,也許有一線生機。
此時,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駛進辛宅,一位滿身酒味搖搖晃晃的女人走了進來,是一夜未歸的辛玫瑰。
“好……好多人哦!要不要……乾一杯?我……我奉陪。”辛玫瑰宿醉未醒,錯把他們當成PUB的男客。
“辛玫瑰?!”
“三姐?!”
“你……你們……好吵……頭……頭痛死了。”撫着亂髮、緊皺着鼻,無意識的揮揮手。
“我會讓你更痛!平兒呢?你把平兒藏到哪裏去了?”雷向揚像頭猛獅撲向他的獵物,狠狠鉗住她。
“痛……痛……誰是平兒?你……是雷……雷向揚,你弄得我好痛。”辛玫瑰因劇痛而酒醒了一大半。
“平兒就是我愛的女人,你在宴會上見到的女孩。”他手上的力道未減反而增強許多。
辛玫瑰痛極反笑。“愛?!你愛的女人應該是我,是我辛玫瑰,那個臭丫頭算什麼?”
“我再説一次,平兒在哪裏?”要不是為了平兒,雷向揚會掐斷她的頸骨。
“哈……哈……平兒、平兒,你心目中只有一個平兒,那我呢?我算什麼?”辛玫瑰發瘋似的大笑、大叫。
“三姐,你不要這樣,如果你知道八德在哪裏就快告訴我們。”這樣的辛玫瑰讓李家姐弟害怕。
“叛徒,你們都是叛徒,我恨你們,我恨——你——們,啊——”辛玫瑰雙手撫着兩側額頭長叫。
啪!啪!方家兄弟狠掌了她幾下,想把她打醒。
“把我們家小妹還給我們!”
“打我?你們敢打我?我跟你們拼了。”辛玫瑰隨手拿着桌上的拆信刀亂揮。
“三姐,不要鬧了。”辛凱生連忙上前阻止,手臂上反被她劃個碗大船的傷口,鮮血直噴濺在她臉上。
辛玫瑰被温熱的血一噴理智回覆了許多,看着滿臉痛苦的小弟,一時愣住。“凱生……三姐……不是故意的。
辛凱生不顧疼痛的哀求。“三姐,八德是不是你叫人綁走的?你放了她好不好?”
“你……為什麼?為什麼我所愛的人都向着那個野丫頭?為什麼?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她?”李玫瑰發現自己的弟弟、雷向揚和王諒迅,他們都是向着方天平。
“因為你有一顆蛇蠍心腸。”雷向揚狠狠的道。
“這是誰逼我的?是你,是你狠心拋棄我另結新歡,全是你的錯。”辛玫瑰哭喊着指責他的負心。
“好,是我無情無義,你儘管向着我來好了,不要拿無辜的平兒當代罪羔羊。”他恨自己不夠狠心毀掉辛家。
“無辜?!她一點也不無辜,誰教你要愛上她,你應該是我的、我的!她沒有資格擁有你的愛,沒有!”辛玫瑰自始至沒有悔意,偏激的認為是方天平搶走她的愛,所以她有權利恨。
“就算我沒有愛上平凡,也不會愛上你這個可怕的毒娘子。”雷向揚暗忖他早年的一時錯誤,竟害了平兒,他好懊悔。
“毒娘子?!説得好,説得太好了,我是毒娘子。”她的眼中有着嗜血的邪光。
“三姐,冷靜點,不要為了男人毀了大好前程。”辛茉莉為弟弟包紮好傷口,靠近李玫瑰身邊勸慰她。
“前程?!我還有大好前程嗎?蒂蘭妮已名存實亡,我最驕傲的靠山倒了,你説我還有前程嗎?”愛情、事業,一夕之間全沒了,前程?全是一堆屁話、一堆狗屎。
雷向揚冷峻的和她談着交易。“只要你告訴我平兒的下落,我會把蒂蘭妮的實權交給你。”
“平兒?!來不及了,哈……你失去她了,就像我失去你一樣,一切都來不及了。”辛玫瑰得意的笑着,像個勝利者。
“你説來不及是什麼意思?你把平兒怎麼了?”雷向揚急了,大手掐住她的咽喉。
辛玫瑰狂笑着,堅持不吐實,任由血色從臉上褪去、呼吸漸漸微弱,死在心愛人手中,她無悔。
方天忠見狀立即拉開雷向楊的手,辛玫瑰重重的喘息,臉上有了些血色。
至於辛家姐弟則懾於一大羣暴戾之氣,不敢上前捻獅須,何況這關係到方天平的生死。
“你也會怕了吧!風雷東諦的雷總裁隻手可遮天,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是不是很可笑?”辛玫瑰猶冷笑着。
雷向揚握緊的拳頭泛着青筋,然後放鬆,突然他雙膝一跪,跪在辛玫瑰面前,驚得眾人手足無措。接着他説道:“你要的不就是我求你嗎?現在我求你告訴我平兒在哪裏?”為了平兒,他什麼都可以不顧,就連這點尊嚴也不算什麼。
辛玫瑰瞠大眼,表情哀怨的説不出是怨、是很、還是痴?“堂堂的雷總裁竟為了一個女人向我下跪,這到底是榮幸還是屈辱?”他的舉動傷了她身為女人的驕傲,因為他為的是另一個“她”。
這時方家兄弟和辛家四姐弟也跟着跪下求她。
辛玫瑰悲哀的朝天輕嘆。“方天平啊方天平,你何德何能,死了還有這麼多人肯為你受辱。”
死了?!大家的臉上一片慘白,辛家姐妹忍不住低泣,雷向揚和方家兄弟的臉上表情是一片空白。“怎麼回事?大家都跪在地上像失魂的殭屍。”
“爸、媽!”辛家姐妹從淚眼中看到父母的身影。
“玫瑰,發生了什麼事?”
辛玫瑰不語的看向窗外,辛水仙把一切事情全盤托出,只見辛家兩老的臉色愈聽愈陰黯。
“玫瑰,你怎麼能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現在把那個女孩的下落説出來。”
咬着唇放棄掙扎的李玫瑰,輕輕的道出方天平的下落。“她就在天母山區……”
☆☆☆
綿延彎曲難尋的小徑中,有一大羣人沿山路而上,而原本“奉命”回陽明山別墅等待可能由辛玫瑰或歹徒打來的電話的方天愛,在接獲方家兄弟的電話告知詳情後,也趕來和眾家兄弟會合。他們不畏山路險峻,炙熱烈陽及蔓草纏身,一路上慢慢往山路前進。
“這是什麼鬼地方?辛玫瑰是不是在誆我們?”方天義吐掉口中的蜘蛛網。
“誰曉得,喂!你是不是真的把八德藏在這裏?”方天孝不信一個女人有能耐把受傷的人扛上來,放眼一看這裏是少有人煙的荒涼地帶,她能把人藏在哪裏,熊穴還是老鼠窩?
辛玫瑰不回答他的問話,逕自往荒蕪深處走去,她是故意挑這條山徑小道來拖延他們的時候,意圖讓方天平因傷重失救而亡故。既然她註定難逃法律制裁,至少也要拖個人來墊背,讓雷向揚一輩子活在失去所愛的陰影中。“前面好像有……一間鐵皮屋……”走在前頭的原住民員警大聲的向後面的人報訊。
“鐵皮屋!?”
會在那裏嗎?眾人疑惑着,加快腳步前進。
在員警們來不及阻止時,他們一行人已闖進鐵皮空屋裏,在小小的空間中找尋他們心中掛念的人兒。
“人呢?不在這裏。”
“該死的,辛玫瑰又騙了我們。”
“那個該下地獄的壞女人,怎麼不死了算了。”
方家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的辱罵辛玫瑰。
雷向揚若有所感的走向窗户底下,他蹲下身拾起一堆沾滿血跡的紗布和方天平染血的上衣。
“這不是八德昨天穿的衣服嗎?”方天孝一喊,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
“怎麼只有衣服,人呢?”看到血衣,雷向揚忍不住淚盈滿眶,將衣服緊緊抱在胸口,這一情景看在方家兄弟眼裏,一陣鼻酸湧了上來,紛紛轉頭讓淚流下來,不讓別人瞧見。
“我早説她死了,你們還不信。”辛玫瑰站在門口,看着七、八個大男人圍在一起痛哭,第一直覺就是方天平死了,否則他們不會如此悲傷。
“你這個臭女人,八德呢?你把八德藏在哪裏?”方天和衝過去拎着她的領子。
“她?她不是死在裏面了嗎?你們不是找着了她的屍體了?”辛玫瑰愣了一下,直覺反應的回答。
“我看要找你的屍體比較快,八德在哪裏?”方天忠範緊她手臂貼近的問。
怎麼會不在?!她奮力推開方家兄弟,跌跌撞撞地來到方天平昏迷躺着的角落。“不見了?!她怎麼會不見了?她受了槍傷昏迷不醒,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辛玫瑰喃喃自語着。
槍傷?!難怪她逃不掉而被捉,方天忠自責沒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小妹。
一名在外看守的高級警官走了進來,手拿警用電話。“雷總裁,有位王諒迅先生要和你通電話。
雷向揚被連喚了數聲,才回神的接過電話,用哽咽不穩的語氣説:“我是雷向揚。”
電話那端傳來王諒迅懺悔的聲音。“雷總裁,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綁架她,我真的沒想到會傷到她。”
她?雷向楊瞼一緊。“平兒嗎?你知道平兒在哪裏是不是?”
“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量要救她,可是輪胎破了,我揹着她走山路,還是……”電話中傳來哭泣聲。
“我不要聽細節,平兒現在在哪裏?”他不敢聽下去,怕所得到的是惡耗。
“她在仁愛醫院急救,我……”
雷向楊來不及聽他告解,便丟下電話直往外跑,其他人見狀也跟着他往外跑。
原來半夜時,方天平因槍傷發炎而高燒不退,止住的血因子彈尚未取出又沁出來。王諒迅手邊的紗布、藥水已用盡,不忍見她哀號呻吟,只好揹着她下山求助。而後看她在病房裏和死神掙扎的痛苦模樣,他受不了良心苛責而自動向警方投案,坦誠一切罪行。在警察局,他要求親自向雷向揚道歉,所以才有了這一通電話。
當辛玫瑰意會到她被王諒迅背叛時,鐵皮屋裏只剩下她和幾名拷着她的員警,連陪着她前來的辛凱生也揹着她轉身離開,不願多置一語。這時,她領悟了一件事——她失敗了,愛情、親情、友情、事業,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敗在自己的倔傲和不服輸之下、敗在她高估自己的美麗和嫉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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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愛醫院急診室蜂擁而入的八個疲累狼狽卻不減英挺的男子,引起過往護士、女病人的側目,紛然回頭一瞥。
雷向揚捉住一位剛從急診室出來的護士問:“平兒要不要緊?”
“誰是平兒?”護士被他嚇一跳,手上的器皿差點掉了。
方天仁湊近問:“急救的是不是一個短髮的十七歲高中女生?她還拍過蒂蘭妮的化妝品廣告。
護土想了一下,原來她拍過廣告,難怪她覺得面熟。“應該是,不過你們不要拉着我,病人大量失血,我要向其他醫院請求血漿支援呢!”護土説完急着要離去。
大量失血?!八個男人紛紛捲起袖子,自願抽血。
“你們和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她的親哥哥。”方家兄弟一致開口。
“好吧!先驗個血。”除了雷向楊的血型不合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抽了點血後,坐在急診室外枯等。
過了三個小時,急診室的紅燈熄滅,幾位會診的醫生陸續走了出來。
雷向揚以王者氣勢走上前。“病人的情況怎麼樣?要不要緊?”
“你是病人的……”
“我是她的未婚夫。”他的年歲雖然和方天平有段距離,可是在方家兄弟多日來的觀察相處之後,他們在心裏已默許他的地位,甚至還慶幸方天平能找到這麼温柔體貼的男子來寵她,所以他此刻以未婚夫的身份自居,他們都未出言制止,完全交由他處理。
“這樣我就明説,病人肩牌骨中了一顆子彈,導致失血過量。”
“那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抽了很多血輸給她?”方家兄弟中有人發此疑問。
“你們是及時輸了不少血給她,可是她先前已有腦部缺氧現象,再者她太陽穴附近曾遭受重擊。”
“你是説她會成為……植……植物人?”雷向揚顫抖着唇,身子不支晃了一下。
“很難説,我們已經盡力,現在全靠病人的造化。”正值美好人生的少女,竟會遭遇如此狀況,醫生同情的嘆口氣。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或較先進的醫療技術可以救她?”雷向揚抱着一絲希望的問着。
“病人的生命力十分頑強,我相信她會戰勝黑暗清醒過來。”醫生十分樂觀的為他打氣。
方天平剛送進醫院時心跳已幾乎快停止跳動,腦波微弱到幾乎成平行,醫生們一度要放棄救治,但,最後看在她堅強活下去的意志,才放手一試。通常這類病人是等不到送醫途中就斷氣了。而她能硬撐着的力量教人不忍放棄,所以醫生們抱持着樂觀的態度。
“真的?!”雷向揚需要一點保證。
“真的,我相信世界上有奇蹟存在,只要你能持之以恆,用心去喚醒她內心沉睡的意識,她一定會醒過來。”
“謝謝你,醫生,我覺得好過多了,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嗎?”雷向揚心想,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小火藥庫是永不熄滅的烈焰。
“等一會,她會先轉到加護病房,你跟護土去換一下衣服,再進去看她,不要太吵,以免影響病人的傷勢。”醫生囑咐着。
“我知道了。”
☆☆☆
雷向揚換上無菌衣,走進加護病房裏,方家兄弟隔着透明玻璃,看着罩着氧氣罩,面無血色的方天平。
“怎麼辦?大哥,八德要是真的成了植物人……”方天愛憂心的説,他要一個活蹦亂跳的頑皮八德。
“臭四德,不要亂説,八德會平安無事。”方天仁往地上吐了三口口水,表示童言無忌。
“我到現在還不敢跟老爸講,八德重傷不醒的事。”身為大哥的職責本善盡,老爺一定會狠扁他一頓。
“我們要擔心的不是老爸,而是他。”方天孝指着輕握方天平的手的雷向揚。
“他一定比我們更自責,畢竟事情是因他而起。”方天義心想,沒料到這場獅虎之爭竟落得一傷一病。
“八德不會怪他的,她一向都很善良。”除了脾氣火爆了一點,方天和心中忖道。
“其實八德是很幸福的,有人會這麼用心的愛着她。”算她前輩子燒好香,方天仁在心底想着。
“你們誰要去通知老爸?”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重嘆一口氣,老大方天忠只好認命的去打電話,誰教他是大哥。而其餘的方家兄弟都將臉貼在透明玻璃上,看着雷向揚靠着方天平的耳邊説着悄悄話。
然而一瞬間,他們似乎隱約的看到她笑了,等他們揉操眼睛細看時,她依舊面容蒼白的躺在那,臉上不見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