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白華一聽劉梅影被二魔捉去,大驚道:“我追蹤兩魔只稍後一步,怎麼被他們捉去的呢?劉梅影是幾時來的?”
四海蒼虯素來沉着穩練,這時見大家亂紛紛的,乃舉手亂搖道:“你們不要亂,亂有什麼用呢?”
接着朝南白華道:“劉姑娘是三日前會面的,剛才雙魔要捉蓉兒,她怕蓉兒被捉有險,因之自認姓金,那是情願犧牲自己以拯救蓉兒之意。”
金露蓉哭聲不住,聲聲只叫梅姐姐;南白華聞聽四海蒼虯之言,內心一陣激動,輕輕的對金露蓉道:“蓉兒你不要哭,我會替你找回梅姐姐來的,乖,快跟伯伯們照樣北進,雙魔主要是在要脅我,我從此只在暗中探索,他們如不找到要脅的對象時,梅姐就絕對沒有危險,縱或有所不耐,但短時間內決不會對梅姐加害的。”
轉身行了兩步又回頭道:“二老請帶蓉兒裏風直奔西湖,到時定有一蒙面之人通知隱藏之地,那人是誰連我也尚未明瞭,總之是我們自己人就是,對了,我媽和金伯母也是那蒙面人救走的,蓉兒一到定能和媽媽見面;我去了。”
説完飛身走出農場,提氣急蹤升空,在空中回顧一下,見二老帶金露蓉和萬里風已馳馬北上才放心,忖道:“雙魔剛在正西兩百丈處追失我的蹤跡,現在可能又往那裏去以梅姐來計誘我現身,我非立刻前去不可。”
忖罷降低氣功,擦着林梢和山嶺前進;他怕太高了發出破空之聲。
瞬息之間,找到了原來的地點,那是一片冰原,南白華循着冰原繞了三圈,結果大失所望,根本就沒有雙魔的影子。
他沉吟了一會,心中暗自着急道:“這怎麼辦,老魔頭們不知到那裏去了?難道又追我到新疆去了不成?”
想到新疆,自以為是的立即提勁就往西北方向趕去;他這時已達飛行絕跡之境,然為了欲察看地面上的動靜,不敢高升雲端而行,只緊緊順着地勢前衝。
兩頓飯的時間不到,竟被他飛掠了橫跨藏中一千餘里之地。
突然,南白華髮覺了一個熟人,只見他以深厚的地面輕功朝北緊趕,看樣子似亦有緊急之事;不禁趕至前途停步大聲叫道:“蔣兄為何在這裏?”
那趕路的人原來是蔣超然,聞聲注目,大聲道:“南兄弟,原來是你,近況如何?我得知馬奇突與庫裏索已叛師投效兩霸了,現在兩霸聯手結夥,聽説有了大靠山,剛才我追‘走馬王孫’龐虎追脱梢了,消息是從他口裏傳出的,我非逼他説出真話不可。”
南白華點頭道:“消息絕對正確,蔣兄不必再追了,請趕快替小弟查探血幟雙魔的行跡,他們將劉姑娘捉去了。”
蔣超然聞聲大驚失色,劉梅影是他暗戀的唯一對象,一聞伊人有難,怎不叫他心膽欲碎;顫聲道:“什麼,是真的嗎?”
南白華詳細將自己近況告知後,又將劉梅影被擒事實説明,之後又道:“蔣兄千萬不可明查,這事只有暗中探索,否則定遭殺身之禍!如有消息,請在當地留下標記通知小弟。”
蔣超然心亂如麻,茫然問道:“南兄弟,應以何種標記作連絡呢?這事不能使外人得知,否則查人不成反被敵人知道豈不更加危及劉姑娘的生命。”
南白華道:“蔣兄想個新的記號就得了,主要能使自己人知道就行,還有,蔣兄如發現有自己人,要是正派的,宜儘量叫其隱秘行蹤,如有緊急之事時,叫他速向西湖方面走,那裏自然有人秘密接引其藏匿,對了……”
他話意未盡,側耳聽聽動靜才放心的續道:“西湖有個最神秘的地下大洞府,那裏能藏數千人,飲食無缺,叫逃往之人如到西湖時,口頭説出潛龍兩字就有人前來接引。”
蔣超然點頭道:“南兄弟的囑咐,小兄弟一定遵作就是,並且還可通知他人照辦。”
一頓,倏道:“南兄弟,我們的標記有了,你如在某要道口,壁,樹林等地發現有潛龍兩字時,那就是你互留標記通知,你寫的‘龍’字為正字,我寫的為‘龍’字為簡體,方向以兩字的斜正而定,你看這方法是否可行?”
南白華想想點頭道:“就是這樣決定罷,今後小弟決不現跡於江湖之中,除非將這些老魔消滅,或在自己人面前;蔣兄保重,小弟先走了。”
蔣超然似還有話説,但在張口之時,倏忽之間已失去南白華的行跡,坦途遼闊,四周那有半點影子,暗歎道:“南弟真是神秘人物。”
蔣超然不知南白華去的是什麼地方,略一沉遲疑,心想……走馬王孫龐虎定能得知一點消息,這倒是個線索,他去未久,我先朝這條線索探查一下再行他往。
心中想着,腳步已朝東北方面行走,沿途只要有點可疑之處,都暗暗留心注意,就這樣餐渴飲的不斷前進,但是,他卻始終沒有查出走馬王孫龐虎的行跡。
日期一天天的過去了,蔣超然的心情也越來越重,他查過了青、藏邊境,走遍了可可稀立山脈,巴顏喀拉山脈,為時快兩個月了,既未遇着同道,也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這天,他已進入崑崙山脈的中部“葛達素齊老山”,正當中午之際,倏然有一個人影在前面一閃,從橫裏如飛越入林中。
蔣超然一怔之下暗道:“那人可能早已發現我的行蹤而急急逃避吧?難道在這地方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一想事情可疑,立即銜尾追往前去;樹林越走越深,地形漸漸朝下,再前進陽光已然不能透下了,處處顯得陰沉沉的!突然,一個極輕的聲音傳入蔣超然的耳裏道:“蔣兄快請到這邊來,前面就是幽谷,那下面有人把守。”
蔣超然聞聲一震,輕聲道:“是那一位?”
“小弟徐清風,還有黃鵠哥哥。”
蔣超然側身閃去,只見徐清風在一大樹背後現出身來,後面隨着尚未交談過話的黃鵠,立即道:“徐兄和黃兄為何在這裏,剛才在前面現身的定是黃兄吧?”
黃鵠搖頭道:“那是天欲宮的爪子,兄弟二人就是尾隨那人而來的,蔣兄又因何在這裏現身?”
蔣超然嘆口氣道:“一言難盡,在下已冤枉查了兩個月了。”
他將遇到南白華的經過説了一遍又道:“不知二位有無發現劉姑娘被擒線索?這谷下可有些什麼秘密。”黃、徐兩人聞言大驚,都怔怔的亂搖其頭;黃鵠倏然似想起什麼的道:“徐老二,你得的那消息可是與劉姑娘有關吧?”
蔣超然未待徐清風開口,接着驚問道:“什麼消息?”
徐清風思索一下朝黃鵠道:“這很難説,我可沒有搞清楚被劫的女子是誰,是否就是劉姑娘尚不敢肯定,總之他們確曾劫來一個少女罷了,我當時懷疑是金露芬姐妹,這時又有劉姑娘失蹤,問題就更棘手了。”
一頓又轉向蔣超然解釋道:“小弟近日從天欲宮爪牙口中聽得一個消息,説江湖兩霸現已被血幟雙魔降服,組成什麼雙仙派,此其一;其次是天欲聖母在十日前被雙魔壓迫,遭困於大戈壁天欲宮,正在緊急關頭之時,不料竟趕來漠龍和雪煞兩人,聽説就在大戈壁沙漠內以三對二打了三日三夜!後因雙方都知無法取得優勢而停手談判,不料第一次談判沒有結果,再度動手拼博了一日一夜,之後就打打談談,連經數次始談出一個結論,雙方約定於九月重陽之日在東西兩天目山之間的齊天嶺再行決一死戰,以五日為限,如在五日中再成平手則以黃河為界,劃定血幟雙魔統領河北武林,而黃河以南則屬天欲老妖,漠龍、雪煞所有。”
微微一頓續道:“天欲聖母等人自雙魔走出大戈壁之後,聽説立即秘密商議,決定在表面上暫與雙魔停戰,在暗地裏不等重陽日到即發動秘密活動,想採取暗殺和擒虜行動,目前這谷底就是一個藏俘虜的秘密之地,昨天聽説捉來一批兩霸高手其中還有少女,劉姑娘可能被雙魔捉去後藏在某地而又被天欲宮的人擒來了也不一定。”
蔣超然沉吟道:“天欲老妖採取這種手段,恐怕不單單隻對付雙魔,無疑各名門正派也在她這計畫之內,她既有這個打算,雙魔也不是傻瓜,在下相信可能亦必有所秘密行動,兩霸旗下的人才不少;總之吃虧的是正派武林,這一來竟遭到了兩面攻擊,其危險性真不堪設想,二位在這兩個月中,不知發現過‘潛龍’兩字的標記沒有?現在不知南兄弟的行動如何了,唉,將來恐怕要全靠他來領頭了,否則這場大劫誰也無法防止,更談不到對抗了。”
徐清風駭然一驚道:“蔣兄,什麼潛龍標記?是不是你説和南白華連絡的記號呢?”
蔣超然歉然道:“二兄請恕小弟沒有詳加説明之罪,不錯,那是兄弟與南老弟連絡記號,大概二位已有所發現!”
黃鵠接道:“兄弟和清風沒有看見字,然而卻聽到過潛龍之名,這恐怕是件巧合罷了,聽説這人的行動非常神秘。”
蔣超然怔怔的道:“可能就是南老弟吧?這事情千萬別走漏風聲,他説過要秘密行動,我想大概不會錯。”
徐清風接道:“這事不必去研究,目前我們如何去暗探這谷底才是正理,蔣兄,小弟這裏有乾糧,你吃過後我們就分別行動,時間快近黃昏了。”
蔣超然接過乾糧,邊吃邊想,有頃開口道:“二位替我把風,先讓兄弟摸下去探探動靜再來通知二位如何?”
黃鵠知道他武功高深,點頭道:“蔣兄下去要小心點,情況不明不可燥進,兄弟心直口快,量兄不會見怪。”
蔣超然擦擦手道:“那裏話,你我都是自己人,多蒙關照;兄弟現就動身,如有緊急之事發生時,雙方以嘯聲示警通知;再見。”
説完長身撲往谷下,藉着樹叢暗影,如飛前進。
突然,前面一陣衣襟帶風之聲,竟在五丈之外發出,蔣超然陡然一驚,立即剎住去勢,側耳之下,暗道:“這人也是往谷底去的,幸好未曾相遇。”稍停順其去勢緊緊直隨;天色越來越暗,那前行之人似是早已明瞭附近地形,途中並未停止。
幽谷長達半里,地勢複雜,一條路徑曲折隱密,如無前行之人帶路,蔣超然真還不易找出所走方位;倏聽一聲厲喝發出道:“什麼人?”
只聽前行之人立即答道:“‘恣情’!楊院主回來沒有?”請回答。
聽原先問話的道:“我是‘忘形’五號,院主回來半天了,現在洞內教課,你是恣情幾號?”
答恣情的笑道:“十四號,現葫蘆谷又捉了三男一女,特請楊院主去上第一課。”
蔣超然耳聽二人談話去遠,知目的地已到,暗忖道:“恣情定是恣情院,這地方無疑是天欲宮四妖之一的楊柳媚所管,適才之人幸未遇面,不料他竟是天欲宮之人!”
想罷又悄悄前進,走不到十丈之地,突又聽喝聲傳來道:“什麼人?”
蔣超然靈機一轉,立即答道:“‘死心’十六號,請回答?”
妙,竟被他撞對路了,只聽對方笑道“‘忘形’七號;是來找楊院主的嗎?”
蔣超然暗笑一聲,答道:“請楊院主教課的。”
説着大步走了過去;無疑的,天欲宮的陰,陽兩使者人數太多,恐怕連見過面的都沒有,連絡之法可能憑暗號,蔣超然走近之時,見迎面是二十餘歲消瘦青年,長相倒還非常俊俏。
那忘形七號一見蔣超然長得瀟灑非凡,笑道:“十六號請通行,楊院主正在教課。”
蔣超然便不客氣,伸手一點,迅速將對方穴道制住,順勢一帶,將他拖至暗處,立即朝前緊趕……
於是,沿途依樣一連經過數道關卡,都被他點倒在地,那些陰陽使者,連吭都沒吭聲,一個個不聲不響的回了老家!
蔣超然最後點翻兩個守洞之人,掩蔽後直朝洞口摸索而進,洞內黑暗無光,加上天已入夜,伸手不見五指,蔣超然內功精深,但也只見到一片模糊。
他摸索了幾十丈,倏聽前面轉角處傳來陣陣浪笑的女人聲音,估計還不止幾個人,音浪此起彼落,鬧成一片亂哄哄之勢。
蔣超然知道洞內很寬,而且有不少岔洞,暗道:“教課為什麼有這種淫聲浪笑之音?”
好奇心起,乃大膽的直朝發出淫聲浪笑處淌進!未幾,他看出轉了幾個彎後,竟是岔洞處處皆是,漸漸的,一個最大的洞口中透出了強烈的光線來。
倏然,從一個岔洞口迎面走來一人;蔣超然心頭一緊,抬手就待……
“喂,你怎麼還不去上課?”那人未待他出手即朝他指着問。
蔣超然一怔收打手,正待開口,不料對方又説話了,只聽他輕笑一聲道:“噢,你是新來的吧?快去,已開始上忘形課了。”
蔣超然將錯就錯道:“我是死心十六號,確是剛剛才到。”
那人也是個二十餘歲青年,聞言笑道:“你升級倒很快,我是恣情三十八號同去上課罷,最近來了幾個新貨色,這機會實在難得。”
蔣超然一把拉住道:“來了幾個?叫什麼名字?”
三十八號聞言一怔,大異道:“名字,你是怎麼了,幹嗎竟忘了本宮的規矩?到這裏那有名字?”
蔣超然知道自己問漏了嘴,趕緊道:“不,我怎麼會忘記呢?我是説,新來的貨色在編號之前叫什麼名字?”
“噢,這個我也不知道,只知來了四個,現正有三個編了號,另一個聽説還關着呢,那是不接受上課的。”
蔣超然笑道:“那有這樣傻?只不知關在……”
他含糊的試探着;那人輕笑道:“我就是剛剛才去勸過,那貨色被點了穴道,現在正鬧得聲嘶力竭哩,管她的,我們去上課。”
蔣超然記下他所指之洞,相隨朝大洞走去,他是一時好奇,意在見識一番,豈知,一到出口處,觸目處竟不由驚得呆了,心頭“咚咚”地跳個不停!
原來他看到在一個寬廣的大洞中央,四壁高燃巨燭,地上滿茸氈,茸氈上這時一雙雙一對對的裸體青年男女,正在大跳其歡喜豔舞,一顛一擺,扭扭纏纏,浪聲四溢,醜態百出,四角配上靡靡之音,簡直是眩目迷心!
蔣超然那曾見過這種場面,只看得他心猿難收,意馬奔馳!一陣陣的血液怒漲奔流,只差點沒有瘋狂撲出一試其趣了!
他咬着牙根,側顧剛才那人,但是,那人早已脱光衣服朝舞羣中撲去了!
蔣超然實在難忍那聲色的誘惑,他知道如果再看下去必會忘形的飛撲下去,幸好,在他看清洞裏並沒有劉梅影在內後,立即轉身,憑記憶找到剛才那人所指的洞口。
摸進去約二十丈時,微覺左側有點蠕動的聲音發出,突然傳來一聲嘶啞的問話道:“什麼人?”給我滾出去。
蔣超然一聽是個少女聲音,立即輕聲道:“姑娘,你是被捉來的吧?在下是蔣超然,請問你是劉梅影姑娘嗎?在下特來救你的。”黑暗中傳來嗯的一聲,沒有回話,大概對蔣超然的聲音非常熟識。
蔣超然未聽回答,忖道:“是了,她一定是劉梅影,這時定必不好意思開口了,唉,她一生驕傲冷漠,這次的打擊怎能受得了!”
忖着向前移動道:“姑娘,你被點了穴道吧,唉,處此環境,請恕在下放肆,讓我揹你逃走罷,遲恐來不及脱身了。”
説着沒聽到反對,心知對方是默認許可了,不禁心花怒放,忖道:“數年來欲一親芳澤之夢今日始能如願,自今而後她可能再不會瞧不起我蔣超然。”
忖着伸手一探,觸着一個軟綿綿的身體,頓又聽到一聲輕嗯!蔣超然耳聽嗯聲傳入,不覺混身泛起一陣緊張之情,低聲道:“姑娘,你沒受傷吧?唉,只怪我來遲了。”
倏然突覺脖子一緊,對方竟雙手緊緊摟住自己不放了,蔣超然心情一暢,暗道:“危難露真情,原來她已往竟對我是故作嬌揉的。”
機會難得,他雖不是章台客,但也並非柳下惠,數年相思一旦得償,怎麼也控制不住情感的奔放,同樣也緊緊將對方摟住,肌肉一接,慾念陡升,雙方你來我迎,立即櫻唇相接,丁香暗送,繼而羅衣盡解,條帶結開,於是……
突然一陣陣緊驟的鈴聲傳來,驚破了暗角的緋色綺夢!二人一陣忙亂,草草整理就緒,蔣超然立即背起伊人道:“敵人發現了關卡死啦,這定是搖鈴傳驚之號!”
説着撕下外杉,緊緊將伊人扎住,長身就往洞外急衝!
外面一陣大亂,但豔舞依然未停,蔣超然判斷主要人物尚未出動,暗忖機不可失,立即逢人掌劈指點,在混亂中悶聲外衝,頃刻到達谷中,略辨明方向,見四野一遍黑暗,稍察之後,不管走的是否正確,待登上山坡時,張口長嘯一聲!
接着遠遠也傳來兩聲長嘯,暗道:“那是黃、徐二人了。”
他嘯罷未幾,背後已傳來無數厲叱之聲!
蔣超然無暇顧及其他,雙腳力蹬,提氣踏樹而行,死勁往山頂衝去,他功力深厚,每蹤就是十幾丈,在頓飯之時,已被他超越十餘座山頭,漸漸的後面喝叱之聲漸不可聞,知已脱離追擊。
三個時辰過去了,蔣超然一口氣奔出百餘里,後面沒有追擊,但也沒見到黃鵠和徐清風追來,估計是互相走錯了方向;倏見遠處有一點燈光閃耀,暗道:“那大概是間山居人家了,劉姑娘的穴道被制,正需要儘速解開不可。”
腳下加了勁,提氣往有燈光之處奔去,距離不遠,幾里路瞬息到達,臨近一看,確是一個山農人家,當下上前輕輕一敲門叫道:“有人嗎?”
“咿啞”一聲,門開了,裏面一個婦人的聲音道:“是那位?”
蔣超然聽婦人是西北口音,忙道:“大娘,我是過路的。”
他考慮一下續道:“我家娘子有點病,想在府上暫住兩個時辰,只等天亮就走,不知大娘肯方便嗎?”
婦人見他背上確實背了個女的,點頭道:“這個使得,請進罷,只是夜深了沒有什麼可招待的。”
蔣超然道謝一聲,接道:“那裏那裏,深夜打擾已是感激不盡了。”
婦人領他進屋,一指側面道:“我女兒到親戚家去了,你們就在那房中休息罷,桌上有燈,你自己點燃罷,火種灶下有,茶水也有。”
婦人説完,逕自到後面房中去了,繼而關門聲,吹燈聲……
蔣超然關上大門,進房點上燈,然後才輕輕從背上解下伊人。誰知道他一見被背來的那是什麼劉梅影!不由得驚得傻啦!他看到的竟是曾多次向他追求示愛的……湯池莊鳳閣小姐祁愛珍!
祁愛珍見他面色大變,心裏一酸,不由掩面悲聲飲泣,哽咽不能自己。
蔣超然被她哭聲驚覺,自知大錯已鑄,輕輕嘆聲道:“愛珍,事實已成,哭又有什麼用,你怎麼會被天欲老妖捉去呢,唉,我問你之初,你又怎麼不直接説明呢?”
祁愛珍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還是不肯回答。
蔣超然歉道:“大錯已鑄,我認命了,你還哭什麼,唉,你被他們點了那處穴道?”
説完走近牀沿,替她拭去眼淚。
祁愛珍知他不是輕浮薄倖之人,順勢倒在他懷裏哽咽道:“我一直在外找尋你的行蹤,於前天被天欲四妖的楊柳媚捉去的。”
他説完又輕輕悲泣;蔣超過聞言心知不假,頓時引起愛憐之心道:“愛珍,別哭了,我們既然有了夫婦之實,今後蔣某絕對不遺棄於你就是,快説被點的是那處穴道罷。”
祁愛珍有了他一句諾言,立時心花大放,擦拭一下眼淚道:“被點的腳部軟麻穴,已經快兩天了,我曾自解幾次都沒有用。”
蔣超然雖知她有強烈虛榮心,但看在她兩日來貞潔自守的份上,頓將平日不恥的觀念大大沖淡,輕輕將她摟住道:“愛珍,他們點的穴道是別具手法,不要緊,我能解的。”
説着伸手替她解開穴道,接着運功替她按摩一陣。
祁愛珍心滿意足,竟像綿羊般任他搓揉,心中受用已極,輕輕道:“超哥,你知道我受了湯池莊的壓迫,逼着去向漠龍雪煞的弟子用美人計麼?唉,你聽了一定不痛快。”
蔣超然早已得到消息,這時在她自己口中説出,反而覺得她非常純潔,點頭道:“我知道,只要你守身如玉,這個並不怪你,事情怎麼樣了?”
祁愛珍見他面容坦然不忤,暗暗呼口氣,幸福的親他一下道:“就是因庫裏索被誘反了我才不敢再回湯池啊,否則我定必將被迫自殺,今生也休想再見你了,可憐龍樓千金也與我一樣的命運,超哥,你知不知道她也在暗戀着你呢,唉。”
蔣超然見她一派天真,暗道:“她講這句話似乎全然沒有酸意!難道……”
他想不下去了,轉口道:“你現在好點沒有?我再替你按摩一會罷。”
祁愛珍嫣然一笑道:“不用啦,只有那裏難受死了,都是你。”説着差答答的沒有下文!
蔣超然輕輕吻她一下道:“天不早了,快整理一下衣服,此地還未出敵人範圍,奇怪?他們怎麼選到這裏來關人呢?”
祁愛珍依言整理衣服和頭髮,嘆口氣道:“你還不知道嗎,最近出了一個神秘人物,聽説把天欲宮的人不知殺了多少,尤其是金城堡和湯池莊,聽説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殺了好幾十個高手了,這三處的人在背地裏都叫他作潛龍奇俠!因是之故,天欲宮人被逼無奈之下,只有暗地行動了。”
蔣超然微微笑道:“這就是了,我説呢,天欲宮怎會選擇這種地方。”
二人談着話,正待相依假寢一會聊為休息,不料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喝叱之聲!
蔣超然一聞大驚道:“可能有人追來了,我們趕快出去,不要連累房主。”
祁愛珍精力已復,首先向屋外奔出!
蔣超然怕她遇險,緊緊相隨;祁愛珍順手帶上大門道:“超哥,我們往後山走,聲音是從前面傳來的。”
蔣超過拉住她道:“我們先在暗中觀察看看,不一定是針對我們來的。”
二人隱去未幾,突見兩條黑影一閃而到,然而並沒有朝屋前衝去,只見兩個黑影陡然在屋前剎住腳步,似在側耳傾聽什麼?
有頃,其一倏然發話道:“這批妖人真是神通廣大追着竟都被其逃脱了。”
另一黑影冷笑道:“那谷中剛才一定發生過事情,否則不會只有幾個人。”
蔣超然一聽聲音,暗道:“這原來是三五鴻儒卜通和三略奇人黃包白,幸好他們沒有發現愛珍,否則這場架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
祁愛珍似乎早已就聽出聲音,她雖知道蔣超然不會怕這兩人,然而對方可不止這點力量在此,因此神情顯得非常緊張!
倏然,三五鴻儒一指左側道:“黃兄,大令主來了,啊,二令主也來了,兩位老人家親自來此不知何故?”
黃包白沉吟答道:“二老可能發現有強敵現身了,否則不會親自出動的。”
蔣超然不明令主是誰,傳音向祁愛珍道:“他們所説令主,是否就是海莊主和陸堡主?”祁愛珍倏然全身起了顫抖,緊張的亂搖頭!
就在此時,左側緩步行出兩個頭罩血布之人來,蔣超然一見之下心神陡然大震,他意識到這二人就是傳言的血幟雙魔現身了!
三五鴻儒卜通和三略奇人黃包白二人一見雙魔行近,都恭敬的垂頭見禮;卜通恭聲道:“屬下卜通,黃包白參見令主。”
“卜先生,黃護法免禮;二位在此沒有遭遇雪煞麼?”這是男魔黑獄陰魔的話。
黃包白恭聲道:“屬下等來遲一步,這谷底妖人都走了,但也沒有發現雪煞,令主是追雪煞而來?”
男魔唔一聲,兩眼望進林裏。
蔣超然一見大駭,心知身形已被其發現了!
突聽女魔冷喝道:“孩子們,都給我出來。”
三五鴻儒和三略奇人聞言一震,他們都沒想到在咫尺之地還藏着人!
蔣超然知走已無望,“刷”聲拔劍躍出道:“老魔,你們要怎麼樣?”
男魔哈哈大笑接道:“觀你一表人材,量非天欲那娘們手下,還有一個女的呢?也出來,本派成立之初,正需青年人材,你二人不要怕,投降本派定必重用,叫什麼名字?”
卜通一見蔣超然,立即側身對男魔道:“大令主,這青年名叫蔣超然,是北神義子。”
蔣超然心中一怔,他自己知身份可疑,但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就是義父……
他想着又聽男魔大笑道:“那更好辦,有了此子在手,今後不怕北神不投降。”
黃包白接道:“令主還有一事不知,你老捉到那個小女兒就是南仙劉憶紅的義女,卻並非是那南小子的意中人,今後有這一對男女,令主定能收服南仙和北神。”
蔣超然趁眾魔談話之際,暗地揮手要祁愛珍逃走,誰知他手剛一動,女魔已如雷飛出,緊接着一聲驚叫傳出,祁愛珍已被女魔挾出樹林,其動作之快,真是無法形容。蔣超然一見大駭,翻身出劍,就要向魔女攻去;但突覺背後有異,劍到中途,立即一式“回龍於淵”,長劍閃電倒揮而出。
他人還未看清是誰,倏然一聲驚噫發自右側道:“這小子真還懂一手,哈哈,反應確是不錯。”
蔣超然聞言知剛才就是黑獄陰魔在背後偷襲,冷笑道:“老魔頭,你還有臉見人?這偷襲手段就是下流江湖人也恥於使,不料竟出自你的手中,趕快放了她,不然小爺和你拼命。”
黑獄陰魔聞言大笑道:“本仙意在試試你警覺心如何,嘿嘿,要偷襲那還能叫你逃出手去,那小女兒是什麼人?”蔣超然冷笑待答。卜通搶着道:“稟令主,那是海莊主義女,她一直逃亡在外,就因為暗戀着這小子。”
黑魔點點頭,繼而沉聲道:“卜先生今後要改變稱呼,再不許叫莊主堡主了,本仙身為令主,早有命令公佈,海威掌管北路武林,派其為北方盟主,陸權掌管南路武林,派其為南方盟主,今後本派之人如有故違,定當嚴加懲處。”
卜通駭得連聲稱是道:“屬下該死,今後謹遵命,祈令主恕屬下之過。”
黑魔沉唔一聲,算是免究之意;一指蔣超然道:“小子,北老兒傳你什麼功夫,快向本仙使出來,五招一過,許你自去,否則乖乖的衣服本派,不然難逃吸血分屍之慘。”
蔣超然知道逃已無望,手中長劍一震,大喝衝出道:“老魔接招。”
黑魔見其劍術精練無比,不禁大加欣賞道:“小子可嘉,誠為難得之材。”
説着將手一揮,硬擋來劍!
蔣超然突覺一股絕猛暗勁撞在劍上,只差點被其震出手去,一駭之下,立即改式旁閃。
黑魔沉聲道:“第一招,小子再上。”
蔣超然抱劍於胸,眼角望向女魔手中,只見祁愛珍垂頭不動,便知已被其制住暈穴,咬牙恨道:“惡魔,少爺今晚栽在你們手中,將來自會有人替我報仇。”
説罷“鏘”的一聲,擲劍於地道:“少爺明知不能逃出你們魔掌,動手困罷,本少爺不願被你們耍猴子。”
黑魔大笑伸指一點,道:“這才是光棍行為,知道見風使舵,哈哈。”
笑罷倏朝卜通,黃包白道:“你們將那女娃帶回湯池莊,此子本仙另有用處。”
黃包白應聲從女魔手中接過祁愛珍,相偕卜通告退而去。
黑魔一把提起蔣超然道:“妹子這小子可能最好女色,我們讓他多混幾個自然會心悦誠服。”
女魔格格笑道:“這辦法很妙,世人難逃女色與金錢,我有個好辦法,將這小子和那女娃兒都剝得光光的關於一洞,讓他們互逞心願。”
黑魔聞言一皺眉道:“這個你去作罷,為兄的可不敢看,你説的是那個女娃?”
女魔大笑道:“這玩意當然由我來作,兩個女娃隨便那個都可以。”
話音一落,接着兩聲厲嘯,雙雙拔身朝西北方面飛掠而去。
魔頭一走,天也剛剛近於黎明,中秋前後天候,十分顯得清朗,尢其是早晨一段時間,任何人也會感覺愉快和清爽。
這時在青海瑪楚河的沿岸大道上,有一輛通往四川的馬車,車低垂,車前坐着兩個臉無表情的老人,從坐姿上看去一高一矮,高的穿一身絳色大褂,濃髯巨目,背後插一支長劍;矮的作宿儒打,其貌不揚,看上有點陰沉詭詐之態。
策馬的是那個高大老人,他眼睛精光炯炯的望着前面,不時發出沉悶的喝聲。
矮老頭則左右顧盼,他似非在欣賞沿途風景!否則不會那樣緊張!尤其是他對於來往的行人,竟每個都很細心的注意觀察。
策馬的高大老人突然開口道:“卜兄,快到梭宗貢巴鎮了,過此就是川境,我們得加倍小心才是,潛龍出沒無常,要防他出面搗亂。”
姓卜的沉吟道:“到了四川境得想個辦法運送,似此終必出事,最擔心是那姓姚的和三個女娃,如依兄弟意見,乾脆收拾就算了,否則運回去也是禍根,潛龍倒無所謂,他事不關己,頂多偶遇搗亂而已,惟有蒙面客姓南的那小子不好對付,這三人而且與他有密切關係。”
高大老人苦笑一聲道:“卜兄説來倒還真輕鬆,大令主的話誰敢不依,他老人家還要這二女一男作釣餌哩,否則我們焉得親自押運,這真是趟最危險的差事。”
姓卜的沒有答話,眼睛注視着側面樹林,輕聲道:“黃兄留心,那樹林裏有了異動!”
姓黃的縱聲大笑道:“卜兄,你的鬼八卦越來越不行了,兄弟判斷那不過是些無名小輩罷了,設若是潛龍奇俠或蒙面客到來,嘿嘿,他還要掩蔽行動幹嗎,保你不錯,你去抓他們出來。”姓卜的一想不對,長身撲下車坐,立即奔往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