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瑪莉逛完公司,還不到四點鐘,想着回家無聊,而且很久沒去公司,她決定去看看卡達,接丈夫下班,夫妻恩愛一下,下班後,去享受一晚。
艾嘉看見餘瑪莉很高興:“三少奶,你很久沒有來公司了。”
“我不是那種喜歡查勤的妻子,今天買東西路過,來看看卡達,他忙着?”
“三公子?他……剛巧有事出去了。”艾嘉突然顯得渾身不安。
“去了哪兒?”
“和總裁,高先生他們……”
“我一來先去看老爺,在走廊上碰見四少爺,卡達不可能跟他們在一起!”
“三少奶,你誤會了,我是説,三公子和總裁他們一樣忙。”
“他和誰出去了?”
“他和……和張紳士出去了,他想在青衣島建度假村。”
“張瑞祥伯伯?我正想見見他,他們在哪兒談生意?多半在俱樂部,是吧?”
“三公子,他……”艾嘉臉色全變了,高卡達剛接了電話去看了珍妮,他根本沒有和張瑞祥在一起。她怎樣説好呢?
“你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是不是?沒關係,陳伯母和我媽咪是好朋友,我會查出來的。”
“不,三少奶。”艾嘉臉色慘變,抓住餘瑪莉的手:“別找張紳士,是我不好,剛才我偷懶,去了洗手間化妝,我根本不知道三公子去了哪兒。”
誰都知道艾嘉是高氏機械的老臣子,勤奮、負責又忠心,沒有人會相信辦公時候,艾嘉會溜去洗手間的,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打扮的人。而且,她已三十一歲,兩個孩子的母親,愛漂亮的時間已經過了。
艾嘉一向為人大方,今天神態特異,言詞閃爍,餘瑪莉不由得產生陣陣疑雲,何況艾嘉還求餘瑪莉不要去找張瑞祥?
“我可以答應你不去找張伯伯,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三少奶請吩咐!”
“別通知卡達我今天已經來過。我知道你一向對卡達十分忠心,不過這一次不同,是我求你,答應嗎?”
“我答應,三少奶。”
“我相信你會守諾言,再見……”
卡達下班回家,馬上回房間慰妻,一輪親吻攻勢之後,餘瑪莉拉好衣服,坐直了身體:“今天我逛公司經過高氏大廈,真想去看看你!”
“你為什幺不來,我們可以在外面找節目。”
“我怕你出去了,不在辦公室。”
“今天忙死了,早上開會,下午要處理一大堆文件。”
“下午你沒有出去嗎?”
卡達搖一下頭:“一直忙到五點鐘,我們實在人手太少。”
餘瑪莉點一下頭,胸有成竹。
卡達還在説公事,又埋怨高麗薇工作能力低,老找人幫忙。
高麗薇工作能力的確比不上張芬妮,自從接管生產,她本人瘦了八磅,還得張芬妮和高英傑從旁協助。
最近張芬妮精神很差,很少回高氏大廈,麗薇想找她幫忙也不容易。
有天張芬妮去巡視百貨公司,幾乎暈倒在儲物處。
張芬妮心中有數,於是去看醫生。
看完醫生,馬上回家,躺在牀上,軟弱得像個病人似的。
貝兒知道張芬妮不舒服,馬上由阿寶扶着去問候她。
“二少奶,你哪兒不舒服?”
“坐吧!”張芬妮的態度冷淡而帶點驕矜:“我丈夫是個醫生,你不必為我擔心。”
“是的!二少奶身體一向好,最近可能工作忙,過勞了!”
“我的身體真的好,嫁入高家從未真正病過,基礎好嘛!小時候我每天不是吃雞,就是燕窩,雪耳……”
張芬妮瞄了貝兒一眼:“不像你,長期營養不良,所以容易小產,這一次該不會小產吧!”
貝兒垂下頭:“有什幺意外,頂多是早產。”
“還有多久到產期?”
“二十五天,三個星期多一點。”
“我看你一個月後才能生得出。”
“一個月?”貝兒愕然:“二少奶,你怎會知道。”
“我大嫂教我的,如果生兒子,會提前,生女兒就拖後,拖後十天八天不稀奇。你看你,肥得像豬一樣,肚子又大,人又笨笨的,一看就知道你將來生出來的,一定是個女兒。”
貝兒下意識地撫了撫清瘦的臉,心裏像壓下了千斤重擔:“二少奶,懷了男孩子,產婦樣子會怎樣?”
“產婦的樣子比以前漂亮,會豐滿些,但絕不會痴肥,不會像你這樣。”。
張芬妮昂一下頭又説:“肚子也不會一大團,尖尖的,很瀟灑,不會像你這幺難看,不用問,你八九是生女兒。”
“奶奶一定很失望!”她自己何嘗不失望,淚珠已在眼中打滾。
“對你當然失望,你也不會為高家添第一個男孫。”張芬妮神神秘秘地一陣笑:“不過,奶奶很快會有長子嫡孫!”
“二少奶,你不是懷孕吧?”
“你這樣開心幹什幺?”張芬妮詫異:“我也沒説過我懷孕。”報告書未到手之前,她是什幺也不會説的。
“奶奶一直抱孫心切,如果二少奶能生個兒子,奶奶一定很開心,奶奶開心,我們做媳婦的也開心。”
“我是否懷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張芬妮驕態畢呈:“不過,除非我不懷孕,我第一胎一定會生個兒子,我算過命、看過相,我命中註定有四個兒子。”
“恭喜你,二少奶。”
張芬妮打個呵欠:“我好倦,想睡。四少奶,你也不用太擔心,你還年輕嘛!年年生,我就不相信十年也生不出個兒子,十女一男,好命啊!”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用麻煩了,我身壯力健,上帝保佑,我什幺事也沒有。不送了!”
貝兒和阿寶離開四樓,阿寶説:“吹牛,誰擔保第一個就生兒子。”
“唉!”貝兒嘆了一口氣。
卡迪回家,手中拿着禮物,擁着貝兒吻了一會,又貼着貝兒的肚子留心地聽,然後是一陣得意的笑:“我們的女兒好調皮,她在你肚子裏跳芭蕾舞。”
“連你也認為我懷着的是女兒。”
“女兒不好嗎?我喜歡女兒。”
“卡迪,”貝兒握着丈夫的手:“你看我是不是很醜?”
“醜?”卡迪哈哈地笑:“你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孕婦!”
“不要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誰開玩笑?人家説,女人懷孕的時候,是最美的。”卡迪用兩手環着她的腰:“你本來是美人,現在是美上加美。”
“你不覺得我又胖、又笨、又醜,簡直像個大冬瓜?”
“我不覺得,有了孩子胖一點是正常現象,你在我的眼中永遠漂亮。尤其你為我懷孕,受苦,我感激還來不及。”
“我好擔心!”貝兒皺起了眉。
卡迪留心着她:“你今天好象很不開心,為什幺?”
“我的預產期快到了,我擔心生出來的是個女兒,奶奶白費心機。”
“貝兒,你並不是為了取悦別人而生孩子的,你是為我高卡迪生孩子,我喜歡女兒,你早該知道的。”
“奶奶呢?她年紀那幺大,還沒有一個男孫。”
“明年給她添個男的!”
“要是我一連五、六個都生女兒?”
“女兒乖、女兒聽話,越多越好。”卡迪捏一下貝兒白臉,圓圓的臉,有彈性的:“讓二嫂、二嫂去為媽咪生男孫人人有責任。”
“奶奶會不再喜歡我。”貝兒出身低微,自卑感重,很在乎自己在家裏的地位,現在高夫人寵愛她,她不想打回原形。
“我喜歡你就夠了!”卡迪親她一下:“來!看看我今天給你帶了什幺禮物回來,擔保你看了會喜歡。”
“你為什幺天天送禮物給我?我又不是小孩。”貝兒捧着禮物,心裏甜絲絲,也帶點好奇。
“我要你天天快樂,你快樂,孩子也快樂,這是胎教。”卡迪輕按她的肚子:“我不希望有一個憂鬱的女兒。”
卡迪把禮物拆了,裏面是一隻盒子,拉起盒子的蓋,哈!原來是個小舞台:“你喜歡看美女表演或是動物表演。”
“美女!”貝兒好興奮。
小舞台下面有一排鈕,卡迪按下第一個,馬上有兩個洋娃娃跳着康康舞走出舞台,貝兒看得眼睛都呆了。
“要不要看小狗翻跟頭。”
“有嗎?”
“多着呢!以後我上了班,你一個人無聊,慢慢玩。現在有我陪着你,用不着它,怎樣?這些都喜歡吧!”
“喜歡,好喜歡!”貝兒靠在丈夫懷裏,仍然捧着那小舞台:“哪兒買的?”
“我託朋友在德國買的,我還訂了一批嬰兒玩具……”
吃晚餐的時候,張芬妮看了貝兒一眼:“奶奶,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你!”
“你説吧!也許連我也不懂。”
“很多人説,孕婦懷了孩子,肚子又圓又大,走路又笨,多半是生女兒。”張芬妮不滿高夫人寵愛貝兒,一口怨氣她已忍了很久。
“老人家才流行這一套,年輕人相信機器。”高夫人笑了笑説:“我這老頑固不喜歡胎兒拍照,不讓四嫂去照預測男女胎兒的機器,你們老爺笑我是千年古董,老人呀!麻煩。”
“奶奶眼光比機器還準,一看便知龍與鳳。奶奶,現在還流行長子嫡孫吧!”
“大户人家多半流行,但是我們家特別些,第一個男嬰出生,就享有特別權利,長子,幼子都一樣。”
“恭喜你!”餘瑪莉衷心對貝兒説。
貝兒還來不及道謝,張芬妮馬上搶着説:“三少奶先別恭喜,四少奶的肚子又圓又大,走起路來……總之,八九不離十,擔保你生的一定是女兒,不信問奶奶,奶奶經驗豐富。”
“我老眼昏花看不準。”
“用不着麻煩媽咪,貝兒懷的是女兒,貝兒心腸好,兒子留給二嫂。”卡迪握着貝兒那冰冷的手道:“二哥是長子,二嫂生的正是長子嫡孫。我們貝兒只會生女兒,起碼要生半打,二嫂,這個你滿意了吧!”
“四少爺真會開玩笑,誰敢擔保,説不定下一胎四少奶就添個男孩。”
“芬妮!”卡泰的聲音很沉重:“你為什幺老説話不吃飯。”
“高興嘛!難道你就不想要兒子。”
“夠啦!吃吧!”
“你兇什幺,莫名其妙……”
貝兒偷偷看家姑,心裏卜通卜通直跳,連胃口也沒有。
卡迪把一隻肥乳鴿腿放在貝兒的餐碟上,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英傑盯着張芬妮,對她的反感越來越深。
“四舅母喜歡吃鮮忌廉冰士多卑梨,我給你做一份。”彩雲站起來。
“你這小頑皮,坐下。”高夫人柔聲對貝兒説:“孩子快出世了,別吃太多凍品,嗯!消夜吃雪耳糖水。”
“是的,奶奶。”貝兒擠着一臉的笑:“謝謝你,彩雲。”
“彩雲,要是我是你,就不會這樣高興。”卡達是存心找麻煩的:“多了個小表妹,你馬上被人打入冷宮。”
“三少爺。”張芬妮可得意:“你也看準四少奶生女兒?”
“想生兒子,要積許多陰德,小迪人好,不過……我不説啦!”
“三哥,不過什幺?有話為什幺不説下去?”卡迪滿面通紅,他真的火啦。
“沒有什幺嘛!我又沒説你!”卡達笑嘻嘻的。
“你在説貝兒,”卡迪站起來:“她做過什幺傷天害理的事?”
“那我怎幺知道?”高卡達笑得更怪,張芬妮也在笑。
貝兒抓住枱布,她擔心自己會暈倒。
卡迪撲過去,一手揪住高卡達,高卡達一面招架着,一面呼救:“媽,爸爸,小迪瘋了!”
“小迪,放手,你別嚇壞了四嫂,卡泰,英傑,你們快把小迪拉開,唉!”
高正安走過去,抱住兒子,拉開他:“靜一下,孩子。”
“你當心,高卡達,”小迪指住他大叫:“你可不要後悔。”
高卡達打了一個寒噤。
第二天,貝兒送卡迪上班,説了聲拜拜,看着卡迪離去。一轉身,看見卡達。
貝兒下意識地倒退兩步。
“到那邊!”卡達壓低聲音:“我有話跟你説。”
“我喜歡在這兒!”貝兒提防着。
“叫阿寶走開。”卡達瞪着阿寶。
阿寶反瞪他:“沒有四少爺的吩咐,我不會離開四少奶半步。”
“好!朱貝兒,你聽着:我有把柄在你丈夫手裏,你也有把柄在我手裏,如果你丈夫想害我,你朱貝兒也不得好死!”
卡達説完,匆匆便走,朱貝兒頭頂上起旋風,身體搖搖欲墜,阿寶連忙扶住她:“四少奶,你怎幺了?”
她能告訴阿寶,卡達將會在翁姑面前揭穿她的底牌?她搖一下頭,扶住阿寶:“我想回房間躺一會。”
她在牀上躺了一天,想着想着,覺得隱瞞自己的醜事騙翁姑,實在問心有愧。
傍晚彩雲來看貝兒,見她坐在椅上編織毛線:“你不舒服為什幺不躺躺?”
“誰説我不舒服?你千萬別嚷,要是又勞奶奶來看我可麻煩,我連你小舅舅也瞞着,否則他也不會去參加酒會,早就跑回來了。”
“那幺説,你是不舒服了。”
“孕婦毛病多,見慣不怪,我也沒當一回事,是阿寶自己緊張。”
彩雲坐在貝兒身邊,拿起毛線説:“藍色!你還是希望生一個兒子。”
“我自己喜歡女兒,但是你外公和外婆,他們喜歡抱男孫。”
“外婆昨晚已表明態度,就算你生個女孩子她一樣開心。”
“她是安慰我,一番好意。”貝兒搖一下頭:“兩位老人家對我越好,我的心理負擔越重,越希望生兒子,好讓兩位老人家一償心願,還有你小舅舅……”
“他喜歡女兒,百分之一百。”
“你又錯了,彩雲。卡迪説喜歡女兒,無非怕我擔心,給我送定心丸。他所買的嬰兒用品,也全是女孩子的。別説你,我也幾乎被他騙倒。只有一次,他做了幾套西裝,他説,將來他做西裝,一定要一式兩件,大的自己穿,小的給兒子。我就知道他心裏想着兒子。”
“想不到小舅舅也這幺老土。”
“不能這樣説,像我們這種豪門富户,生意做得大,種類又多,真的要有好幾個兒子去繼承祖業的,老爺不是一直嚷着人手不足嗎?”
“貝兒,你心理負擔真的很重!”
“是的!我好擔心,好驚慌,這幾個月,我真的是對人歡笑揹人愁。”
“幸而孩子快要出世了。”
“難説。二少奶告訴我,生兒子提前,生女兒拖後,誰知道還要拖多久。”貝兒看了看彩雲:“穿得那幺漂亮,和奇利去約會?”
“到奇利家吃飯,他的父母去了日本,家裏清靜多了!”彩雲看了看錶,拍一拍貝兒的肩膀:“他早該來了。開心些,我相信就算你生個女兒,小舅舅一樣愛你。我明天再來,拜拜。”
彩雲走出去,到花園,奇利的汽車果然在等候着。
“好漂亮!”奇利嘖嘖稱讚:“伸長脖子等也值得。”
“你在暗示我遲到?”
“不,你沒有遲到,是我早來了,彩雲,總該給我一個答覆了吧?”
“答覆什幺?”
“我向你求婚,上次你説第二天答覆我,一拖就是十天,我不明白你為什幺突然改變主意,你説過你本人不反對……”
“當心駕駛!”彩雲喝住他:“我已經跟你説好了,我要考慮!”
“如果考慮後你不答應?”
“也有可能。如果一定答應,就不算是考慮。”
奇利全身顫抖了一下,像吹進了一股寒風,張芬妮説得對,這妮子刁,非要好好套住她不可。
晚飯時,奇利喝了一杯威士忌。
彩雲訝然道:“你向來不喝酒的。”
“有人説,會喝酒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小舅舅也喝酒。”
“嗤!”彩雲冷笑。
“我知道比不上你小舅舅,但是,我會做個真正的男人。”
彩雲聳聳肩,不斷地吃菜。
晚飯後,奇利説:“到我的房間,我買了兩盆很別緻的盆栽,你喜歡,我送你一盆,來!”
奇利的房間,彩雲以前也來過,沒有什幺大不了,房間滿是彩雲的相片。
“盆栽呢?”彩雲到處看。
“彩雲!”奇利突然一把抱住她,奇利的白臉透着酒紅。“我愛你!”
“幹什幺?”彩雲被酒氣燻得好慘:“放開我!”
“我愛你,我愛你!”奇利瘋狗似地吻她,吻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脖子,她的肩膀,他把她推倒在牀上,壓着她,空開手去拉她肩膀上的帶子。
“你借酒行兇,滾開!”彩雲拼命掙扎,又打他又捶他,一面又用手保護身上的衣服,奇利瘋狂如舊,彩雲嚇得全身冒汗,終於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奇利聽了哭叫停了一下,彩雲馬上推開他,奇利立刻一手把她抓住,彩雲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彩雲馬上逃出房間,拼命地走,到花園,剛巧奇利的汽車停在台階的前面,她跟上車,一發動,當即把車開出。
“彩雲,別走……”
奇利開了另一部車,隨後追上。
彩雲一直開車回澄莊,幾次幾乎被奇利追上,彩雲嚇得失了魂,用力踏油門,汽車去得像一陣風似的。
回澄莊,彩雲一直把車駛到祖居,她下了車跑上二樓,在英傑的房門上,敲着,敲着。
好一會,英傑一面穿晨褸一面來開門,看見氣喘如牛的彩雲,先是嚇了一跳,跟着奇利也追了上來。
彩雲馬上躲到英傑的身後。
英傑看了看彩雲,又看了看奇利,兩個人衣衫不整:“你們幹什幺?”
“他……”彩雲還喘着氣:“他想污辱我,我是從他家逃出來的。”
“不!英傑,請你聽我解釋……”
“不聽,不聽!”彩雲掩住耳:“趕他走!”
“彩雲,我一定要和你説清楚,我那幺愛你,怎會……”
“英傑我求你趕他走!”彩雲拉着衣服,裙子的肩帶都弄破了。
“彩雲……”
“輕聲點,你們想吵醒祖母和爺爺?姑姑明天還要上班。”
“你馬上趕他走。”彩雲低叫。
英傑看一看高正安夫婦的房門,他説:“奇利表哥,夜深了,明天你再來向她解釋,好不好?”
“但是……”奇利死賴着。
“要不要我通知警衞室送你出去?”
奇利看了看彩雲,“明天我再來!”
“他走了!”英傑冷冷地説:“你也可以回你的房間。”
“不要趕我走!”彩雲撲進英傑的懷裏,緊緊攬抱着他:“我好怕!”
英傑垂下手,冰柱似的,彩雲在他的懷裏抽咽,怪可憐的,英傑的心又不是鐵打的,何況是自己曾經愛過,如今並未忘懷的女孩子?他緩緩舉起手,輕輕撫着她的頭髮:“剛才你和奇利發生了什幺事情?”
“我相信這是陰謀,奇利向我求婚,很多很多次,本來我想答應,後來又改變主意。昨天,他的父母突然去了日本,今天奇利請我回家吃飯,他以前從來不喝酒的,但是今天竟然喝了一大杯,晚飯後他説帶我回房間看盆載,我一進房間他就抱住我,他好象發了狂,我拼命掙扎,我們像打仗,他幾乎……後來我咬了他一口,開了他的汽車逃回來。啊!好險,好嚇人,他簡直像禽獸!”
英傑沒有表示什幺,他只是説:“你的衣服破了,全身是汗,回房間洗個澡,早點休息。”
“我是要洗澡,洗掉他的-髒,你陪我回房間。”
“我看着你上樓,明天我還要上班。”英傑的反應未見熱烈。
“我求你陪陪我!”彩雲用兩隻手拉英傑的臂,滿面淚痕的哀求:“我怕!”
英傑拒絕不了,陪她一起上三樓,進彩雲的房間,彩雲把他拉到牀邊坐下:“我去洗澡,你在這兒等我。”
她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説:“不要走,英傑,我求你。”
英傑終於點一下頭。
彩雲洗澡去了,英傑已很久沒有進彩雲的房間,看見她的牀頭還放着他和彩雲合拍的照片,他內心不由得陣陣甜蜜。
一會,彩雲穿了件粉紅色的睡袍走出來:“真好,你還沒有走!”
她很高興地,在英傑身邊坐下。
“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不!”彩雲拉着他:“我心裏還在急跳呢,你多陪陪我。”
“其實,你也不用那幺驚慌,你早晚是奇利的太太。”
“誰説的,這一輩子我也不會嫁他,他簡直不是人。”
“如果你不喜歡奇利,你不會天天跟他在一起。”舊事重提,醋意馬上升起。
“都是你,都是你!”彩雲一想就心痛:“那天你在下人間要和我分手,你知道我有多傷心?無聊又寂寞,恰巧奇利天天來,我只好答應他的約會,散散心。”
“也用不着要嫁給他。”這時候英傑可不願意走:“二嬸向你媽咪提親,我也在場,二嬸還説你答應了!”
“我承認幾乎答應奇利求婚,他一天説幾次,煩嘛!而且,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那我反正失戀,嫁誰都一樣。但是接到你的信,我馬上改變主意,否則不會發生今晚的事。”
“為什幺改變主意?”
彩雲去拿日記本,把便條翻出來:“你説過比奇利更愛我,怎幺?不愛了?”
英傑見她那幺緊張,笑了起來。
“笑!”彩雲用兩個拳頭捶他:“我幾乎被你害慘了!”
英傑握住彩雲的粉拳,把她拖進懷裏,擁着她,吻一下她的發頂:“只要你肯回到我的懷抱,就算你做過奇利太太,我依然愛你!”
“真的呀!早知道我不逃回來,做一晚奇利太太。”
“你真淘氣!”英傑捏一下她的臉。
“英傑!”彩雲把臉貼住他的胸膛道:“我不想再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想再見到他,你幫我趕他走。”
“其實我也不放心你和他再在一起,能防便防,你以為我真的那幺大方?發生了的事沒辦法,現在連他碰你一下我都不高興。可是,他若是要來,我們總不能趕他走,我上了班,想替你擋一下都不行。”
“我有辦法!”彩雲忽然很高興地叫:“大學已經放暑假,很多同學去做暑期工。我每天跟你一起上班,替你料理文件,做女秘書也好,做文員也無所謂。反正我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他無機可趁!”
“真的?那太好,你還可以幫助你媽咪打理輝煌公司的業務。”英傑很高興:“明天早上見!”
“英傑!”彩雲靠在他的懷裏仰起了頭,那玫瑰花瓣似的雙唇吸引着英傑,他低下頭輕輕一吻,誰知道這幺一接觸,好象兩塊磁鐵吸在一起,不能分開。
英傑用手按着她的頭髮,貼着她的臉,喘息着:“不要再離開我。”
彩雲用手臂繞住他的脖子不斷點頭。
英傑如釋重負,心裏興奮到了極點,他捧着她的臉,在她的唇上用力吻了一下:“早點睡,明天我們一起上班。”
彩雲牽着他的手把他送到房門口:“晚安!”
英傑輕撫一下她的臉,揚揚手,輕輕步下樓梯。
第二天,英傑醒來一想到彩雲就由心坎直笑出來,他匆匆梳洗,換了一套新做的奶油色西裝,他趕着去叫彩雲起牀。
誰知道一開門,彩雲已經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套蛋黃的套裝,同色高跟鞋和手套甚至那頂黃色小帽子,都是整套的。
“我像不像白領麗人?”彩雲撫一下她那優美的短髮,從小到大,她沒有改過髮型,永遠清新可愛。
英傑吻了吻她的臉頰,由衷地説:“最美的白領麗人。”
那天,彩雲可真忙,大部分時間做母親的特級秘書,高麗薇看見女兒肯幫手,不知道有多高興。不過,起碼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彩雲在英傑那兒。
分開了一段日子,彩雲和英傑,才真正發覺對方的可愛。
下班後他們去吃飯,跳舞慶祝,快近十二時才回家。
彩雲老遠看見奇利的汽車,他一早已在等待。
彩雲冒火,下車,走到奇利的面前:“你來幹什幺?”
“彩雲,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奇利驚喜交集:“昨晚我真該……”
“舊事別重提,”彩雲手一揚:“我沒有怪你,所以也不必原諒什幺?從此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只限於你是二舅母的侄兒,以後請你別再來祖居,因為我不想再見你,明白了沒有?”
彩雲説完,轉身便走。
“彩雲,”奇利追上去,英傑攔住他:“你應該知道彩雲的脾氣,她説過不見你,就不會見你,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她甚至考慮答應我的婚事。”
“一切都會有改變,她的改變,昨晚你也要負一部分責任,因為你不尊重她。算了,回去吧!晚安!”
奇利蹲在那兒,哭了。
第二天英傑和彩雲回家,奇利又站在祖居的門口。
“喂!我説過你不能再來這兒,找二舅母請到別墅那邊。”彩雲毫不客氣。
“我……”奇利説:“我是來看黑寶石的!”
“你等一等!”彩雲走進下人間,一會,她連屋帶狗的把黑寶石提出來:“還給你,你以後可以天天對着它。我沒欠你什幺了吧!那你以後不要再來,否則我吩咐護衞員攆你出澄莊。”
“彩雲,我求你一次……”
彩雲拉起英傑的手:“別管他,神經病,我們回去!”
“啊!原來你仍然沒有忘記高英傑!”奇利似乎一下子明白了。
“我從來沒有忘記他。”彩雲深情地看着英傑:“下個月我們訂婚……”
奇利去找張芬妮投訴,張芬妮正為自己的事,開心得發狂,她根本沒有時間理她的寶貝侄兒。
高卡泰打開房門,看見張芬妮靠在牀上,右手一瓶酸瓜,左手一盒話梅。
“從四嫂那兒拿回來的?”卡泰問。
“唔!我正要去找她。”張芬妮猛然想起了什幺似的,她拿着酸瓜到貝兒的房間,她指住自己的肚子説:“真命天子在此!”
“你説什幺?二少奶。”貝兒惘然地看着她。
“卡泰是長子,我生的兒子是不是正正式式的長子嫡孫!”
“二少奶……”貝兒站起來:“恭喜你了!”
張芬妮瞪大眼:“有什幺好笑,你不慌張,我生的是兒子,你生的是女兒,我身體比你好,又沒有小產過,我的兒子一定又胖又壯,你的女兒一定又瘦又弱!”
“老爺、奶奶一直希望抱男孫,現在二少奶懷了龍胎,高家後繼有人,老爺奶奶這回開心,我也開心了!”
“我生了兒子,你在高家就沒有地位,你沒想過?”
“我一向都沒有什幺地位,窮媳婦但求生活平靜安穩,還敢爭什幺地位?二少奶,我真替你開心,奶奶知道沒有?”
張芬妮上下打量貝兒,看樣子她真的很開心,張芬妮越來越不瞭解她。
張芬妮回到自己的卧室,大呼小叫:“阿珍,死阿珍,給我倒杯茶,唉!鹹死我了,真難受。”
“誰叫你吃這些零食,多吃了還會胃痛。”卡泰搖一下頭。
“需要嘛!阿珍,喂,”她叫高卡泰:“倒杯熱茶給我。”
“你不是吩咐阿珍去燉雞?茶來了,喝吧!你看你,整個牀頭都是零食。”
“你以後每天下班,還要送我一份禮物,慰勞我。女人生孩子真不容易。”
“你在説什幺?”卡泰一愕。
張芬妮瞟了丈夫一眼:“你快要做爸爸了!還傻傻的,我替你生兒子,爭光彩,我為高家添第一個男孫!”
“你不要胡言亂語!”高卡泰很不高興,板着臉。
“胡言亂語,你才發神經,我已經懷孕兩個月,產期在明年中。”
“不,弄錯了!不可能!”
“弄錯了?周醫生的報告書,你自己看。我以為你會高興得流淚。”
卡泰一看報告書,臉色慘變。
“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卡泰歇斯底里在叫:“你偷漢!”
張芬妮心虛地倒退一步,馬上衝過去揪住卡泰:“你在説什幺?你瘋了!”
“孩子不是我的,”高卡泰張開兩臂高叫:“我不能令任何女人懷孕!”
“神經病,你可以……”
“我可以做個丈夫,但是我不能令你懷孕,你明白了沒有?”卡泰抽抽咽咽。
“我不明白!你發神經!”
“我二十歲的時候,還是一個很活潑的男孩子,那時候,我還在美國,我們一夥人去爬安地斯山脈,我出了事,由山腰滾下來,奇怪,我只是受了皮外傷,住了幾天醫院,我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至我們結了婚,幾年都沒有孩子,你檢查過身體也沒有事,於是我偷偷去檢查,才發現那次墮山的後遺症,我的輸精管斷了,我……總之,我不可能做爸爸!”
“你為什幺不早説?你害死我,你……”張芬妮伏在牀上放聲大哭!
“我知道很對不起你,所以,我處處順着你,遷就你,彌補我的缺憾。”
“不!”張芬妮抓住卡泰:“那醫生弄錯了,你為什幺不多看幾個醫生?”
“全世界的醫生我都看過了,”卡泰開了鎖,把厚厚一疊文件扔向張芬妮的身邊:“這些報告書足夠你看一天。還記得去年爸爸陪我去瑞士?他帶我去見一個退了休的專家,他的報告書在這兒,我的身體沒有能力產生精蟲。”
“老爺也知道?”
“爸爸,媽媽都知道,所以爸爸希望你能替大姐打理生意,他本來還要交一間酒店給你管理,彌補你的損失。”
“啊!怪不得。”張芬妮突然從牀上爬起來,抓住卡泰的手:“怎幺辦?”
“離婚!”卡泰嫌惡地甩開張芬妮。
“離婚?”張芬妮尖叫:“就因為我有了孩子?”
“這原因還不足夠嗎?”卡泰走到窗前,看見卡迪扶着貝兒散步:“其實,真正的原因還是你。這十多年的婚姻中,你沒有真真正正盡過妻子的責任。你一天到晚爭名爭利,完全忽略了我,在你的心目中,我只不過是窩囊廢,你不關心我,只對金錢有興趣,我有妻等於無妻,既然如此,何不索性離婚?”
“你想不要我,沒有那幺容易。”張芬妮實在不願意離開高家:“卡泰,其實,我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想替你生個兒子,領取那一億元獎金!”
“你是為了自己,你知道我一向不在乎錢,否則我早已回公司爭地位,爭權力。就算我真的視錢如命,我也不能忍受妻子偷漢,你已經背叛了我。”
“沒有,沒有!”張芬妮搖着十隻手指:“我根本不認識那些男人!”
“那些男人?”卡泰氣得閉上眼睛:“你竟然和一些不認識的男人雜交!”
“卡泰!”張芬妮跪在牀上,雙手掩住臉,嗚嗚咽咽。
“兩條路任你選擇,明天我把我的一切,和你的一切告訴全家,由爸爸出面替我們辦理離婚。另一條路,也是最容易走的路,我明天和你去律師事務所辦理分居手續,你回孃家,然後我回美國,兩年後我回來和你正式辦理離婚手續。這樣,對你的聲譽,我的面子都有利無損,你自己作出決定。”
“我嫁了你十幾年,沒有孩子生養,是你的錯,你説離婚就離婚,”張芬妮不甘心:“我不要離婚!”
“爸爸、媽媽知道你懷了個雜種,不離婚你也難以在澄莊立足,何況你平時待人尖酸刻薄,單是三弟也不會放過你。”
張芬妮想起剛才在貝兒面前耀武揚威,她馬上打了一個寒噤,她不禁對大嫂懷恨起來,都是她出的鬼主意,本來她可以在高家好好享一下福。卡泰有缺憾,她可以儘量欺負他,騎在他的頭上。老爺為了代替兒子彌補,説不定會讓她進地產公司,沒有孩子,她一樣可以享福。
“你也不用太難過,你雖不義,我不會無情,離婚前,我會送你一筆錢。”
“多少?”張芬妮從牀上爬下來,那種金錢萬歲的樣子,令卡泰噁心。
“一千萬!”
“一千萬?”張芬妮翹了翹嘴:“我生個兒子一億元,單是房子也有五百萬,一千萬,大巫見小巫。”
“那隨你的便,明天我向大家宣佈你肚裏孩子的來歷,到時婚還是要離,但是一個錢也沒有。”
“好吧!”張芬妮馬上一口答應:“我明天一早要離開澄莊?”
“你有勇氣留下來,我不反對。”
“該死,該死!”張芬妮放下東西走到卡泰的面前:“如果我肯把肚裏的孩子打掉?”
“芬妮!”卡泰按着她的肩膀:“我的心已經死了,我一定要回美國,你明白嗎?”
“這,這……”
“別忘了帶你的皮草。”
芬妮倒在椅子裏:人像棋盤裏的棋子,真的不能走錯一步。
高卡泰和張芬妮離婚,除了高正安夫婦,每個人都大感詫異,因為表面看起來,高卡泰夫婦一向夫妻恩愛。
尤其是貝兒,他們離婚前,張芬妮還表示過已經懷孕,聲言明年就可以為高家添一個男孫。
她為翁姑不安,長子嫡孫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