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平見她無一不是靈秀所鍾,處處表露出無上智慧,含笑道:“姑娘既然有這樣看法,那我們下山去看看如何?不知下面打得怎樣了?”
藺露瓊點頭道:“我們不要參加,他們都是壞人,喂,匡大哥,你見了我晴哥哥嘛?
唉!三寶公的隱居地被人給燒了,他不能走動,定被人燒死啦。晴哥哥如知道,定傷心難過啊。”
匡平聞言大驚道:“三寶公給燒死啦!唉,那是誰呢?晴光弟沒和姑娘一道嘛?”
藺露瓊看勢他也不知,嘆口氣道:“晴哥哥二探水晶官即下落不明,我是專為找他而來的,媽也真是,為啥又派阿楚她們來,這不是替我多加麻煩嘛。”
匡平一聽説文晴光失蹤,開始難免大驚失色,繼而一想接道:“藺姑娘,晴光弟是天下最機智最聰明的人,他一輩子也不會遭遇危險的,這點你儘可安心。嗨嗨,恐怕他又有奇遇了!”
藺露瓊聞言暗道:“晴哥哥在這些人的眼睛裏,竟成了天使啦,他説的也不錯啊,恐真的又有奇遇啦。”
邊忖邊點頭道:“希望如匡大哥所説,不過,危險我到放心不會有的,不瞞匡大哥説,他已刀兵水火都不怕。”
行着將探海之事細細説出又道:“匡大哥,五龍劍都被得者練成了,將來的大戰隨時隨地都發生啦,我還未向你道賀哩,快將幾位姐姐和大哥的近況説給我聽啊。”
匡平一指山下道:“右面坡下的戰爭不知怎樣了,怎麼沒聽到聲音啦。快,我們下去看過後再慢慢的説給你聽,要説話長哩……
藺露瓊側耳一聽,大訝道:“下面沒有人了,一定又出了什麼重要事情啦,否則打得那樣激烈怎會散場呢?”
匡平一想大聲道:“對了,我在離開師祖不久,於雲霧山下聽人傳言,説洞庭湖出現三百年前那隻‘萬年神龜’了,現在所持五龍劍的人,功力都相差有限,誰也不能以一敵二,設若得獲萬年龜丹之助,那就無人能敵了。聽説神龜靈丹如有得者,服之力能拔山。藺姑娘,我們快循路趕去看看。”
藺露瓊聞言,輕笑道:“龜丹我到不在乎,看看熱鬧到是很有趣,説不定我晴哥哥聞聽消息也會趕去啦。”
二人行着走着,未幾走到死海之神和嘯天狗師徒所戰之地一看,見確已無人,甚至這五個老道的屍體都不見了。
匡平忖道:“餓獅蕭雄定已來過此地,這屍體是被其收埋了,他人絕對不會管那些閒賬的。”
藺露瓊一眼看山左側草地上有點紅紅的東西,指給匡平看道:“匡大哥,那裏是血呀,是不是武當道士流下的?”
匡平定近一看,沉吟道:“這血跡很鮮,且不是武當道士被殺之處。啊!不是死海之神負傷,就是嘯天狗師徒留下的,總之這堆血在我走之前是沒有的。”
藺露瓊倏煥然道:“匡大哥,我阿蓁負傷很重嗎?”
匡平搖頭道:“皮膚傷不要緊,那是在右側樹邊,你看,只流得幾點血在石子上。”
商露瓊放心道:“那不要緊,匡大哥,我們向西北方向走,找個鎮市吃點東西罷。你快説令師祖現在哪裏,我和他見了面雖吵嘴,但隔久了又想念他,還有閃電伯伯啊。”
匡平見她稚氣未脱,暗暗好笑,接道:“姑娘放心.他們隱居之地就是那陰風洞啊,這主意還是瀟湘師伯想出來的.以前晴光弟在洞內留有標記,這次剛好用上了,別人誰也想不到那個地方。”
藺露瓊嬌笑道:“那真好,連我都沒想到啊……”
啊字剛停,,匡平忽然輕聲道:“姑娘,有人來了。”
藺露瓊側耳一聽,閃身進入樹林,向匡平招手過去道:“兩個,正朝這邊來了。”
匡平此時已進入特等高手之林,然而也只聞得數百丈外有人走動之聲,今日藺露瓊竟分出人數和方向,暗想自己還是不如,聞言點頭道:“來人不知是幹什麼的?輕功相當高明。”
藺露瓊側耳又聽聽道:“他們在談話,啊,一個是武當道士.一個是玉皇宮的。到了,只有五十多丈了。”
匡平也已聞得談話聲了,側耳注意,只聽……
“道長,貴代掌門人何時承受貴派衣缽,恐怕舉行繼承大禮就在最近了罷?”
只聽道士接話道:“林施主,你我不是外人,説句幕後語也沒有關係。貧道代掌門師弟正因這問題已和太祖師發生很大意見而致不和了,論理既要繼承就得出家,但敝代掌門師弟説什麼也不願出家。林施主是通達之人,想貧道武當自開宗迄今,哪有俗家弟子當掌門人的?”
二人似行行停停的走得很慢,只聽姓林的道:“道長,這事情很容易解決呀,蕭大俠既不願出家,那就另選一個不就得了,如非他莫屬,相信蕭大俠也不敢違抗命令呀?”
聽道士嘆口氣道:“問題就在人已選上了,他是前掌門人弟子,教規上是當然的繼承人,數百年來從未破除這個習慣,何況蕭師弟在接受黃龍劍得各派祖師灌以內勁之初,有議在先,如非掌門之人絕對不許接受,當初蕭師弟是滿口答應,不料事成之際馬上反了口。不瞞林施主,現這風聲已被各派知道了,數日前敝派已接得各派的指責。因是之故,貧道蕭師弟竟一氣獨下武當,連太師祖等面前都不稟告一聲,這事情將來真不好收拾,如蕭師弟被迫過甚,定會走極端,那將無人能駕馭得住了。”
姓林的沒作聲,二人已走到樹林之前,藺露瓊和匡平已看出道俗兩人的面目,那都是五十七下年齡的人。
俗裝之人定是那姓林的,只見他眼睛轉了兩下道:“道長此來是為尋找蕭大俠的?”
道人點點頭道:“聽説蕭師弟在此山大戰終南駒駱匡平和玉女五世,而且聽説有件大不幸之事發生在此山中。唉!那是死海之人殺了貧道五位師兄,據隗計施主又説那匡平竟也敢向貧道武當無故挑釁,下毒手殺了貧道三位師兄,這件事無疑將挑起門派之戰。”
匡平聞言就要出去解釋,繼而一想,連蕭雄都不能相信,恐向這道士説也無益,移動的身體突又收住不發。
道俗二人談着浙漸離去,藺露瓊立起身來道:“匡大哥,聽那道士的口氣,蕭雄可能足受了別人的挑撥離間啦,八成又是隗計從中搗鬼,但他不願做道士,恐怕是為了……”
她話説到一半又停止不説,匡平聞言知意,嘆口氣道:“藺姑娘的意思在下已明白了,蕭雄對狄霞妹子非常鍾情,這事可能是姑娘所説的——隗計從中挑撥是唯一有力因素。”
微一沉吟又嘆道:“尚有一事未敢向姑娘説及,如説出來只怕姑娘沉不住氣了。”
藺露瓊聞他言下之意,定知事情嚴重,急問道:“什麼事,怎麼不告訴我呢?快説呀。”
匡平考慮一下道:“姑娘如知道了可千萬要冷靜一點,這事萬一過於衝動,那事情便不好辦了。”
藺露瓊大急道:“先説出來聽聽嘛,真急死人。”
匡平嘆口氣道:“唉!你-姐姐已被殘犭敫奪去關起來了,不過目前相信尚未遇害。姑娘千萬別打草驚蛇,弄不好恐加大你-姐姐的危險。”
藺露瓊聞言大驚,跳起腳大叫道:“我要殺死那姓陽的!哼,他將我-姐姐關在哪裏?
好啊,欺侮到我頭上來啦,一定是在玉皇宮。匡大哥,洞庭湖我不去啦。”
匡平一見她麪包氣得發白,暗道:“不好,我從來未見她發過脾氣,這下不該告訴她了。”
心中忖着,口頭趕緊勸道:“姑娘,你-姐姐現還不知關在哪個地方呢,千萬別亂闖,聽在下説好嘛,我們慢慢查出地點再動手不遲呀。”
藺露瓊氣鼓鼓的不作聲,久之一蹬腳道:“你們男人懂什麼?女孩子輕易能被人捉的嗎!走,可能殘犭敫也到洞庭湖去了,我要先砍斷他那隻髒手。”
匡平籲門氣道:“姑娘,我們沿途還是找一找白龍和兩位姑娘,也還要探聽晴光是否已在大陸出現呢?走急了這些都無法探聽啦。”
他最後要找文晴光那句話的力量可不小,藺露瓊嫣然笑了,點頭道:“晴哥哥恐怕不會這樣巧吧?”
匡平暗道:“我可抓住要領了,只要你不聽話時.我就將文晴光捧出來。嗨!這辦法真妙!”
“喂,匡大哥,你怎麼老低着頭想心事?晴哥哥能不能在這條路上出現啊?”
匡平緊接道:“可能可能,注意一點,我想還能會着哩?”
匡平胡扯一通,藺露瓊可真高興,格格笑道:“匡大哥,只要會着晴哥哥,我們就可去燒玉皇宮了。哼,撓得他片瓦無存。”
匡平聞言,暗暗一駭,心想:“這妞兒看似柔順,心裏頭可真狠。”
邊忖邊接道:“姑娘是放火的老手了,從武當山的祖師堂開始,姑娘可燒得真不少啊!”
他説話又不笑,可將藺露瓊逗樂啦,只聽她格格笑個不停!……
匡平一指前方道:“藺姑娘,前面不遠就是彭公廟,我們到鎮上吃東西去。”
藺露瓊點頭加快腳步,不一會二人進了市鎮。
匡平找了家較為好點的食店,落坐之後,叫來幾樣萊蔬,二人將就吃過一頓,出門一看天色,估計已過午時兩刻了。
藺露瓊停步道:“匡大哥,向哪裏走呀?”
匡平側身一指道:“朝左街走,今天要趕到永興縣落店,明天到白沙鎮搭船,順湘江直達洞庭湖。”
二人走出二十里之際,匡平倏然發現有兩個道士如飛從前林邊繞過。
藺露瓊同時也看到,叫道:“匡大哥,那是武當山的老道,可能有事情發生了,我們追去看看。”
匡乎沉吟一會道:“藺姑娘,我們兩個都是他們的仇人,見了面難免又起衝突,我真不願與他們糾纏。”
“伯什麼,我們不先動手就得了。他們如要找上頭來,那就對他們不客氣。走,非看看不可,一定有事情發生了。”
藺露瓊説完徑朝樹林如飛而去。
匡平搖搖頭,也只好跟着走,心想:“這妞兒恐除了文晴光,天下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駕馭得住了。”
匡平緊緊迫在後面,一連穿過三四處叢林,突見藺露瓊猛然剎住前進之勢,一閃躲至一株大樹背後。”
匡平一見就知她有了發現,輕聲走近問道:“姑娘發現什麼?”
藺露瓊悄聲指着山下道:“你看,那谷底有多少人。”
匡平伸頭朝谷底注目俄頃,也感驚異道:“那是各派掌門和武當十二長老,他們似在那裏聚會。”
藺露瓊點頭道:“看形勢大概是吧,我有認得的也有不認識的,那在正面坐的四個老和尚除了第四位,我都認得。第一位是少林了因方丈,第二是峨嵋正因大師,第三為貝葉大師。”
匡平接道:“你不識的是蒲田幻因大師,那左面瘦老頭是華山岩冥子,其他你還記得吧?”
藺露瓊點頭道:“右邊一圈前兩名是天寶道長、雲岌道長,以下是在海面見過的天山寒河劍客、崑崙金露手。”
匡平沉吟一會道:“他們還沒有開始,大概是等什麼人吧?”
藺露瓊悄悄移動-下位置,輕笑道:“武當十二長老曾被我的‘鈞天神曲’吹得暈頭轉向,當時我氣起來真想殺死他們!”
匡平是知道她的過去,只笑笑不語,沉靜一會道:“今天那十二個老道的神色大不相同,噢,莫不是為了餓獅蕭雄吧?”
“啊?”藺露瓊輕明一聲道:“一定是。匡大哥,你看那幾個掌門人的面色也是冷冷的沒有表情,其中以峨嵋正因大師最難看。哼,他瞎起眼睛將白龍哥逐出門牆,這叫做活該,那是報應啊。”
她説着一生氣,話聲漸浙放大丁。
匡平一驚,搖手道:“姑娘別大聲,等會看不成秘密啦。”
話聲未住,藺露瓊忽然大訝,又待開口,原來她發現由谷底東西樹林裏又來了十幾個人,也是些和尚道士暨俗家老頭子。
匡平大睜其眼,諒駭道:“嚇,這是到過武骨嶼的那些各派最老輩人物,幹嗎也來了。”
藺露瓊一忖問道:“匡大哥也到過武骨嶼?”
匡平點頭道:“當然去過,你以前認識的沒有一個沒去,當時就是沒看見你和文兄弟。”
藺露瓊笑笑解釋當初情況道:“你們坐船離開武骨嶼時,不久我和晴哥哥就出現了。”
匡平點頭道:“後來我們聽師祖説過,講晴光弟曾大耍死海之神和那些老古董,一直説到武骨嶼陸沉暨水晶宮得劍等等。”
藺露瓊沉忖一會道:“匡大哥,後來還有五個和尚怎麼樣了?我説是後藏五彌陀啊。你看,山下沒有那五個人嘛?”
匡平輕笑道:“後藏五彌陀在水晶宮沒有得到什麼東西,登陸後企圖要搶我師祖和其他各老的兩把寶劍,但那黃龍劍的護劍人太多,他們不敢動手,因此就專對我師祖而來,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在事情快要發生之際,適時趕到了‘寰宇四女’長白天母等,五彌陀一看又知不行,於是就死盯着天地人三狗而去,後來聽説被三狗大打一陣給趕走了。”
藺露瓊輕聲笑道:“後藏五彌陀那次真倒黴,東西沒得着還得罪不少人。匡大哥,我們想個辦法下去聽聽開會的內容才好,他們似已在討論什麼了。”
匡平聞言大驚道:“姑娘千萬別去,我師祖曾警告過,不到萬不得已時,絕對不準和各派破裂。現在我們如下去,一旦被其發現時,他們定必要問我們破壞江湖規矩之罪。”
藺露瓊不樂意道:“問就問罷,我們兩人還伯他,大不了打一架。”
匡平見她説着就待舉步,不禁大驚道:“姑娘快停。”
藺露瓊不依道:“我一個人去好了。”
“唉,”匡平嘆口氣道:“姑娘,你這一去,將會破壞晴光弟的計劃了。”
藺露瓊聞言一震,剎住腳道:“我晴哥哥有什麼計劃?”
匡平是急中生智,倏忽之間想起了這塊王牌,見問答道:“他的計劃是先滅死海之神,次滅天地三狗,最後以大義問罪於中原各派,顯然他絕對不願先和各派動手,你這去剛好與他相反。”
藺露瓊大驚退回道:“你又不先説,差點被我做鍺事了。”
匡平見她急的藏起來更好,不禁暗忖道:“我有了這塊王牌怕你不聽話才怪哩。”
二人説着話,只見山下的會議似開完了,藺露瓊輕聲道:“他們分派人員了。噫!分成四批做什麼?”
匡平沉吟有頃道:“噗,定是為了餓獅蕭雄。”
藺露瓊一忖道:“他們分批去尋找?”
匡平沉吟一會,猜想似的答道:“那不像,尋人焉能這般鄭重其事呢,説什麼也不致要這些聲望尊隆的老古董親身出馬呀。這形勢顯然是不簡單,莫不是餓獅蕭雄有了某種驚人大事做出來了,看情形這批老古董似採取什麼緊急措施。”
藺露瓊偏着蓁首揣測一陣,搖搖頭表示想不出其中道理。
匡平突然輕叫道:“姑娘快躲起來,有幾位老古董上山來藺露瓊聞聲一閃,與匡平迅速隱蔽於亂石之中。
未幾一陣輕微的縱躍聲漸漸清晰可聞。
突聽一個沉痛語氣所傳入二人的耳中道:“大哥,這件事情不能全怪武當三老,我們在場的都有責任,當初如不性急,縱然不另尋人選,但也可對蕭雄多加一段時間考驗,現在造成這種現象,縱然追回黃龍劍也於事無補了。”
稍沉一會又聽一人接道:“二弟,這種事過境遷的事還説什麼,已往蕭雄的事蹟誰也不知道,早知他曾和什麼隗計那些壞孩子為伍時,説什麼也不會選他承受黃龍劍的。現在他既宣告脱離武當、無疑已加入三狗一邊去了,剛才會議我看也是多餘的,現蕭雄的內功劍術已可抵敵死海之神,我們這些老的是七個八個也休想降得他住了。……”
語音步聲漸走遠,匡平立起身來道:“姑娘,蕭雄真的叛離武當了,今後我們可放手對付他啦。”
藺露瓊搖頭道:“我才不呢,這叫做活該,讓各派自己去對付好了。哼,真是報應。”
二人稍立一會,判斷各派老古董已離去時,即慢步下山。
夕陽台山,時已近暮,二人見前已現出一遍房屋。
匡平指道:“那就是永興城郊了……”
他話還未了,藺露瓊突然看到一個極熟的背影閃入道旁行樹之間,搶接道:“匡平,看到那個人嗎?”
匡平説話時未曾留意,搖頭道:“是誰?”
藺露瓊一想大聲道:“對了,是獷獍烏太。”
説完長身飛起,接道:“匡大哥快追。”
匡平見她追字未落,早已出去七十餘丈,暗道:“她的輕功竟到達這種程度,那簡直是不可思議。”
忖着猛提一口真氣,緊緊在後力趕……
豈知,匡平越追心裏越覺不對,一開始尚還看到她的背影,待遲到那行樹林時,竟不知藺露瓊已到哪裏去了,暗道:“烏太不會比她快呀,怎的她竟追過頭哪?”
一想不對,立即不往前追,環顧一眼,決然繞着樹後幾座土山轉一圈,但是,依然沒有見到半點蹤影。
這可叫他進退兩難了,立定猶豫一陣,想道:“大概是往有房屋那方面去了。”
想着正待舉步之際,突然發現一叢樹堆裏似有什麼東西蠕蠕而動,立即躍前一看,不由駭然大訝。他見到草堆裏竟
是躺着一個人。就近俯察之下,嗨,那不足獷獍烏太是誰!伸手一提,將烏太抓起一看,只見他僅餘一口殘氣未落了,人已麪包慘白,惟四肢稍有一點顫動而已!
倏然,匡平又發現一件驚人之事.那是烏太的胸襟上顯出一行用黃土劃的字跡來,上書:“匡大哥,見字請向洞庭湖緊趕,小妹已從烏太口供中得悉白龍哥和阿楚是被一老和尚救走,大可放心。繼聞嘯天狗被死海之神殺傷,臨陣率徒逃走,因不服氣,由隗計設計説反俄獅蕭雄的條件是要三狗答應他獨佔四鳥,並副掌武林,現三狗已完全同意他的要求,議定於洞庭湖奪取神龜後,即設立臨時根據地,同時展開向中原武林明戰暗殺。小妹見情況緊急,因是未等大哥會面而先走一步……”
匡平讀完大驚不已,無暇多想,也不敢再在永興投宿,立即越城趕去。
翌日臨晨,匡平趕到耒陽縣。吃過早點,立即又穿城而過,突於耒水江的下游岸上,眼見三個中年道人,被八九個青衣大漢圍得水泄不通的在喝叱羣戰!
匡平一見認出三個道人是武當派人,然而對那些青衣大漢卻一個不識,不知戰鬥有了多少時間,但那三個道人似已筋疲力竭。
匡平不加考慮,飛身衝上大喝道:“通通給我住手!”
豈知那些大漢不僅不聽,相反攻得更緊。
三個道人自顧不暇,哪還有時間查看喝聲是誰,其中一道士喘氣問道:“來……的……
是……誰?這是……玉皇宮的人……”
匡平聞言,暗道:“玉皇宮現已展開屠殺了。”
他再無疑慮,“刷”聲拔出白龍劍,厲叱衝進人羣,一招“騰雲駕霧”捲起,白光一閃之下,頃刻腰斬兩人,慘叫剛起之霎,劍轉“游龍於淵”,瞬眼又劈倒三人!他內功深厚,劍術神奇,玉皇宮的幾個三流人物哪是敵手,接連幾聲淒厲慘叫發出後,餘下的幾位才知大禍已臨了頭,搞情敵人是誰後,驚叫一聲中,同時朝四下逃走。
匡平不願多殺,收劍見三道呆立喘氣,即和聲道:“列位道長,在下就是終南匡平。現玉皇宮計劃發動,消滅各派的大屠殺已經開始了,請火速分頭通知,務祈各派人員千萬別分散力量。”
説完不管對方信不信,立即又縱起飛馳前進。
日近中午,前面已見大江,匡平暗付道:“前面就是東陽渡了,今晚非趕到衡山送個信不可。瀟湘師伯不在,恐衡山派還不知道消息。”
低頭沉思着不自知的渡過江去,上岸不遠,突覺肩頭一沉,緊接着耳邊聽到一陣銀鈴之聲,歪頭一看,豈知竟是一隻小紅鳥兒,忽然認出是文晴光的赤朱靈。
赤朱靈叫着跳着,突然抬起一隻小腳來了!
匡平一眼看出它腿上還扎着一個小紙卷兒,不禁暗道:“它是送信的啊,伸手解下紙卷一看,見上面似匆匆寫着幾字,上書:
“匡大哥,大事不好了!在南嶽山下,武當三老的玉清、玄清已被殘人狗路奴重傷,現由‘峨嵋一聖’的金頂聖僧和崑崙白羽祖師護逃中,目前我正趕救少林四佛和青城二仙之危,得悉他們現被殘犭敫陽盛和餓獅蕭雄困於長沙嶽麓山中,再悉天山一星現被嘯天狗和吠地狗追邊於湘江之中,大哥見字請火速往援天山一星……瓊。”
匡平見字,不由心震之極,立即順湘水沿河飛縱,兩眼不時留心江中動態。
江中船隻往來不斷,他沿途打聽幾次,都是搖頭不知。中午過去了,估計已離衡山縣不遠。
突然,匡平見有兩個高大老人從上游如飛而來,距離近,他不禁詫然一怔!
兩個老人這時也發現匡平,前走的倏然大叫道:“平兒你怎麼在這裏?”
後面老人大罵道:“糊塗蟲,你還問什麼,快要小子跟着追呀。”
原來二老就是糊塗公和閃電公,糊塗公被閃電公一罵,心頭“咚”的跳了一下接道:
“對,平兒,快隨我追,天山一星被兩隻老狗迫走衡州城了。”
匡平向二老見禮請過安後道:“兩位老人家怎麼要離開陰風洞呢?徒孫剛從衡州旁邊過,曾打聽説沒動靜呀。”
閃電公大罵道:“小糊塗,你懂個什麼,普通江湖人怎知頂尖武林高手的行動,還站着幹嗎。”
糊塗公一沉回頭道:“缺德鬼.天山一星可能真不會進衡州城哩。”
匡平一想間道:“師祖,你老知道天山一星是從哪裏上岸的?”
糊塗公見問一怔,朝閃電公問道:“你知道嗎?”
閃電公也瞪了眼,大概也不知。
糊塗公轉面道:“平兒,我和你師祖是得萬里僧通知出洞的,他算定各派大難已到,並説晴光小子已登上大陸了,昨天由衡山縣裏得知江湖近日動態,剛才又得衡山派人報告,説天山一星被兩個老傢伙在江裏追殺,但我到這裏並未發現呀。”
匡平知道二老糊糊塗塗追過頭了,大聲道:“快回頭.天山一星定於中途上岸逃脱啦,去遲恐又被二老狗追上了。”
二老聞言一怔,閃電公罵道:“小糊塗,你只説天山一星上了岸,但是,他從哪邊上岸呀?”
匡平一聽決然道:“就是這一邊,如想逃脱必須要有山區,南嶽就在眼前,他必定是往南嶽山逃去了。”
二老見他説完搶先飛奔,也只好從後緊隨不捨。
匡平怕二老追趕不上,不敢放肆前奔,僅以六成勁力朝南嶽市方向直進。
三個時辰過去,前面漸漸看到一座高峯,聳立入雲,匡平忖道:“南嶽雖見,路恐怕還有幾十裏。”。”
忖思未竟,前途突發喝叱之聲!
糊塗公聞聲大叫道:“平兒,可能是天山一星被攔住去路又回頭了。”
匡平猛然剎住前進之勢,回頭叫道:“師祖,不對呀,其中還有女人聲音,可能是長白天母等打上接應了吧。前面是個森林,情況看不清楚。”
糊塗公大聲答道:“長白天母和嬤嬤等四人沒有出洞。平兒,我們悄聲入林去看看。”
匡平奉命身先前縱,半里地瞬眼走過,只聞喝聲夾着格格笑聲,一陣陣從林內傳出,立即停止等侯二老。
二老一到,側耳半晌,閃電公大詫道:“糊塗蟲,你聽出古怪嗎?”
糊塗公同樣面顯驚疑,見問接道:“糊塗鬼,那是嘯天狗和吠地狗被鯨魔薩菲莉給耍弄似的!這怎麼會呢?論功力她只能敵住一狗罷了,你聽,此時的二狗似喘息不停呢。”
閃電公點頭道:“其中有古怪,我們偷進去看看。”
兩老一少悄聲摸進森林……”
森林中此時戰況非常奇特,兩個醜陋老人被一個看似非常風騷的綠裳女人迫得滿場奔走,這情況看在糊塗公和閃電公眼裏不由震驚之極!
沉默一會,閃電公忍不住傳音朝糊塗公道:“糊塗蟲,你看出苗頭嘛?薩菲莉那如此高深莫測的內勁,看勢已超出死海之神以上了,二狗就以死海之神來對付也沒有這般輕鬆吧?”
糊塗公傳音答道:“一點不假,那淫婦可能在水晶宮另有奇遇,無怪這幾月沒有她和鯊鬼屠善的消息.這情況對中原武林更嚴重了……”
突然兩聲悶哼,打斷糊塗公的傳音説話,二老一少觸目見二狗跌坐於地,適時只見鯨魔格格浪笑道:“兩位老相好的,怎麼了,我還沒使勁哩,幹嗎竟受不了輕輕一掌,格格……”
只見她笑着忽倏面色一變,霎那換了聲音,冷冰冰的道:“路家,路守,現在知道姑奶奶的厲害了吧?哼!不要説你們三兄弟,就是巴丹色現在不聽姑奶奶的命令都不行。”
二狗似未遭受重傷,嘯天狗撐起身體喘息答道:“菲莉,你説罷,只要你不忘前情,我兄弟從此決不反對就是,但你剛才放過天山一星是不對的。”
“呸”一薩菲莉大呸‘聲罵道:“老狗,什麼前情不前情,當初是姑奶奶一時高興拿你們玩玩罷了,從今以後,再不許菲莉、菲莉的叫得那樣肉麻。本姑奶奶自今日起.決心創造一個前古未有的武林大派,現定名為‘丹色教’,凡顧我者生,逆我者亡。”
吠地狗這時也支持立起道:“你就是自立為‘丹色教主’?凡立教必有宗旨和教義,否則無法進行,我兄弟既不能脱離你之掌握,但不知給予何種地位呢?”
薩菲莉一見二狗誠服,隨即改變面容格格笑道:“實不相瞞,死海之神本是我夫,他之所以被死海三世收為繼承人也是我的引進。他名叫巴丹色,故以其名為教名,至於宗旨和教義將來召開大會時再頒佈,你兄弟暫以副教主任用以。不過,我以教主夫人之命警告你們,從此不準再起反意,否則以這片樹林為榜樣!懲處不恕。”
她説着“呼”的一事劈出!頃接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隆”大響起處!只見一遍插天森林,瞬眼被其劈出兩丈餘寬的一條空路來,那聲勢真是驚人至極。
二狗目睹其功,莫不面色齊變,互望一眼,似已死心塌地的畏服了。
鯨魔薩菲莉一見得意地笑道:“二位副教主看本宮夫人的功力如何?格格……這不過是稍發三成內勁而已,放眼宇內,誰能接下夫人八成功力。”
嘯天狗知大勢已去,瞬息變了態度,諂言恭維道:“夫人神功蓋世無雙,屬下兄弟敬佩莫名,半年末到,夫人從何時得此奇功?”
鯨魔浪聲輕笑道:“洞庭湖神龜之丹被屠善獲得,可惜他無福消受,僅得到本夫人一夕甜頭即白行屍解歸真去了,於是神龜丹自屬本夫人享受了。”
她語意顯然,無疑屠善因色所迷而遭其分屍之慘!
二狗聞言,不禁身心皆顫,久之未曾開口。
鯨魔這一陣威脅利誘,大收奇效,只見她風情故弄的又格格笑道:“二位副教主不要認為本夫人手段過辣。凡欲成大事者,其作風莫不如是。現請二位火速通知第三副教主路奴兄,囑其本照你們既定方針,繼續展開工作,凡有不願順從者以明戰暗殺、威逼利誘、務祈早日達到本教之預定目的為要。”
一沉又道:“本教自今日始,以水晶宮為臨時教壇,以本夫人故鄉‘戈帕爾’為永久總壇,玉皇宮暫作行壇可也,工作中心以首先奪取五龍神劍為鎮教之寶。”
二狗同聲應是,稍沉吠地狗拱手道:“五龍神劍現已有赤、黃、黑三把,惟青、白兩劍尚非本教所有,白劍易取,恐青劍將大費工夫,屬下等惟竭誠以赴就是。”
鯨魔聞言冷笑道:“青劍為浮沉島所得,玉女四世現算什麼?那婆娘有本夫人對付就得了,你們盡力放手施為,如有困難,速報本夫人得知,無有不迎刃而解之事。”
二狗恭聲受教,同時告辭待走。
鯨魔忽然招手又道:“二位暫停,本夫人還有交代,你兄弟既定策略故屬必行,但還欠缺健全。在展開工作之餘,同時要剷除各派根本重地,中原武林能起領導作用者莫出嵩山少林和武當、峨嵋,只要這三派被除,餘則不戰自降矣,這是本夫人熟思已久之策,希鄭重遵行勿誤。”
説完領先前行,二狗隨後,瞬息隱沒不見。
這幕劇只看得糊塗公和閃電公心顫莫名,久久未曾講出半句話!
匡平抖聲問道:“師祖,這如何是好?鯨魔剛才那一掌,似真還未用五成內勁,舉目中原誰是敵於?就以晴光的萬斤壓恐也難受其全力一擊,而徒孫更不用談了。”
二老默然久之,糊塗公沉聲道:“後果如何?暫時無法預知,惟各派眾老是其先消滅的對象。平兒,我們應以最速腳程向各派傳遞消息,務忻各派化整為軍,千萬別與力敵……”
突聞背後隱隱傳來劍風之聲,立將糊塗公語意驚停。
匡平翻身撲去,俄頃躍至林沿,舉目只見兩團劍氣滾滾而來。
此際二老也已趕到,閃電公大驚道:“那青色劍氣的定是玉妞兒,黃色劍氣是武當叛徒,平兒快去接應。”
匡平笑道:“不要去接應了,藺姑娘劍氣那樣強盛,蕭雄根本就非其敵手,看勢她是不願下毒手罷了。”
説話之際,兩團劍氣已接近林沿,藺露瓊一見二老和匡平即高聲道:“糊塗伯伯、閃電伯伯,快和匡大哥去救少林四佛與青城二仙,他們被殘人狗暨陽盛給困住在後面。”
二老聞言,縱身就走,匡平稍待問道:“姑娘為什麼還不下重手?”
藺露瓊劍氣飛繞一困答道:“兩劍無克,下不成手啊,我只有將他功力耗盡才有辦法。
大哥快去啊,這裏不要管啦。”
匡平邊走邊叫道:“藺姑娘,晴光弟已有消息啦,我師祖説已登陸內地了……”
匡平聲音漸遠,藺露瓊得悉歡叫一聲道:“我聽到啦!好極了……”
蕭雄滿頭是汗,喘息難平,剛好趁藺露瓊説話有了空隙,咬牙拼出最後一股餘勁,黃龍劍連施三招絕式,霎那將藺露瓊迫退六七步,時機難再,厲吼一聲,死命衝進深林。
藺露瓊眼看到手的勝利,哪願讓他輕易逃走,嬌此一聲,緊迫不捨。
蕭雄自知功力不如人,在此死裏逃生之下,哪能再找機會,拼命只往林本叢生之地亂鑽,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
藺露瓊也有那股狠勁,一心就不讓他脱出手掌,她輕功奇速,只要得到一份響聲,立刻如閃電般追到。
於是一逃一追,頃刻不知追出多遠。
時近黃昏,原野漸趨冥冥,藺露瓊心理一急,暗自忖道:“糟糕,今天真要倒黴啦.那壞人硬被他逃。這個鬼樹林真討厭,那裏這樣大啊。哎呀,前面有高山啦。完啦,黑夜重峯,絕望啦。呸,讓你逃掠算了,下次嘛,你就別遇着我。哼,再遇到時要你好看。”
她天真稚氣的自我嘟嚕一陣,抬頭看看天色,只見銀河已在天頂,月亮已上東山,外倏然又輕叫道:“哎呀,我肚子餓了,哪裏去找吃的?”
一想無計可施,只得找有空隙之地前行,順着山腳,轉了約數里之地,始終沒有發現一點燈光,暗道:“這是什麼鬼地方,竟要個居民都沒有,簡直和我作對嘛。”
“唰!”突然前面發出一聲響。
藺露瓊乍聞之下,嚇的退了兩步,既而暗罵道:“哎,我怎麼這樣膽小,難道怕誰嘛?
真是沒出息。”
心中嘀咕着,兩眼還是駭然的往前面睜得大大的,但一聲發出後並沒有繼續,她輕輕的往前摸索細察,近處雖沒有什麼,然而遠遠的卻有一團黑影如飛奔馳!
藺露瓊一見暗道:“哈!原來是個人啊。噫,那人的輕功勁力多強啊,我倒要看看是誰?難道姓蕭的又出現了?”
忖思過久,前面黑影已告消失,藺露瓊一見暗道:“我怎麼搞的,越來越笨了,還站着考慮什麼。”
這次再也不想心事.立即放勢前衝!
兩頓飯時之久,耳聽前面厲喝不絕傳來,藺露瓊聞聲暗道:“那是殘犭敫陽盛的聲音,他在喝叱昊蒼皇。這是什麼一回事呀?哎,不好,他衝出了糊塗公眾人的包圍啦。”
近前一看,只見殘犭敫仗劍攔在昊蒼皇面前厲聲叱道:“彭師兄,你將顏-救到哪裏去了?嘿嘿!你想叛變哪。”
只見昊蒼皇哈哈大笑道:“長江幫的少幫主,你是小人得志,竟忘了本來面目。玉皇宮自你一到,立即專權施令,奪我威信,嘿嘿!告訴你,老夫現在迷途知返了。玉皇宮有三個老狗寵上你,老夫自知遲早要被你暗殺了奪的。顏-是老夫內侄,當年老夫殺他父親,哈哈,現在要保存這條老命讓她報仇,如一旦被你得手,顏-又從哪裏去報仇呢?不錯,顏-是老夫救走的,那是良心發現,不願再親眼看見她遭受悲慘命運。”
殘犭敫陽盛聞言冷笑一聲道:“彭舟,你既叛離玉皇宮,本王今晚就不認你為師兄了。
你想想能逃出今晚的命運嗎?然而,本王給你最後一條生路,只要將顏-交出,大師伯那裏我或許替體講句人情,否則你估計能否敵住本王手中赤龍劍。”
昊蒼皇彭舟忿極大笑道:“顏-已獲自由行動,何去何從老夫不過問;至於人情那是廢話,老夫已決心脱離玉皇宮,即令三狗自來又有何妨,你手中赤龍劍不見得能有多大效力。
告訴你,玉皇宮現已名存實亡,就是三老狗也已做了‘丹色教’的走狗,你算什麼東西。”
藺露瓊突聞“丹色教”三字,不覺心裏一怔,暗道:“哪來什麼‘丹色教’啦?……我倒要問問他看……”
她剛想現身,突見殘犭敫陽盛大喝一聲,赤龍劍似火龍般力衝而出!
昊蒼皇同時厲聲大晚,手中長劍,火速相迎,頃刻展開生死之戰…….藺露瓊暗道:“彭舟現已回頭知返,必要時我得去救他一下,那條命要留下來給-姐姐和晴哥哥去處理,這時不能讓殘犭敫給殺了才行。”
昊蒼皇功力劍術雖然高強,但一撞上手持五龍劍的人物時,比較起來還是相差一籌,只見他一開始尚能猛攻猛擊,時間一長,漸漸已被赤色劍氣困住了。
藺露瓊見勢已危,一閃跳出,“呼”聲一揮青龍劍,發出了龍吟聲,她並沒立刻加入戰鬥,僅僅表示一個英雄式的美妙姿態,竟似叫戰鬥者知道有人在旁。
她那動作不錯,瞬息得到了預料的反應。昊蒼皇倒沒有多大的震驚,他似已抱定某種決心而沉着不語,可是,殘犭敫陽盛就大大不同了!他可能嘗過藺露瓊的苦頭!一見藺露瓊由暗影中現身出來時,心頭如被什麼猛擊一下似的,只見他麪皮在星月下顯出抽動之態,那是突發的恐懼之情,“唰”的一聲,縱脱昊蒼皇就往旁邊一閃,橫劍當胸,鄭重作出戒備之勢,可見其心情是何等沉重。
昊蒼皇彭舟立於一旁不語,也沒有揚劍拒敵之勢,他這時似明瞭藺露瓊的出現是完全因救他而為的。
藺露瓊本待要殺殺殘犭敫的氣焰,但一想到顏-的下落不明而放棄了這個企圖,深知若與殘犭敫一動手就非三招兩式可完的,如是,則昊蒼皇定必離去而不會在旁呆立,考慮一定,揮劍一指殘犭敫道:“姓陽的壞人,你還不走想等我動手嗎,哼!”
陽盛不明她心意何在,突然聞言如逢大赦,朝昊蒼皇狠狠的瞪兩眼!
藺露瓊一見大怒道:“有我在此,你還敢耍厲害嗎?”
説着“呼”的一劍衝出!
殘犭敫陽盛大驚,翻身飄出四五丈,心還不服道:“玉女五世,遲早你要被我‘丹色教’捉住的,到那時看我的報復罷……
藺露瓊聞言大火,起勢又待衝進……但陽盛音落人起,身已在十丈之外。
“丹色教”?藺露瓊哪有心情去追他,心中只想到“丹色教”這個名字,沉吟。會,轉身見吳蒼皇尚靜立未動,思忖一下收劍入鞘,前行兩步道:“彭老頭,你倒還沉着啊,大概是知道我不殺你啦。”
她稚氣的還帶笑,又接道:“現在我晴哥哥的本事可大啦,看你將來往哪裏走啊。鄱陽湖那五掌之仇只要報一掌你都吃不消的,不過,他沒遇害我是不再追殺你了。喂,答我兩個問題。”
昊蒼皇全無恐懼之情,反見她天真明豔而微微含笑,聞言拱手道:“玉女,文晴光老朽已見過了,你信不信他連半掌都沒報嗎?有話儘管問,老朽不走的原因,就是看出你有話要問的。”
藺露瓊聽説文晴光沒有報仇並不驚奇,但一得文晴光的消息而高興極了,面上透露天真的微笑道:“我預料得到的,只要你當初不是害他家人的仇敵時,在打鬥上的仇他是不會記恨的,你在那裏見了他?時間呢?還有,我-姐的下落……噢,什麼叫‘丹色教’啊?”
她想到什麼問什麼,一連串的題目都問出來了。
昊蒼皇彭舟靜靜聽着,見她住了口才笑道:“害他父親的人老朽已查出,那也不算是害,不過是四天王將他父親得寶的消息傳至武林罷了。他父親是死於死海之神掌下,但是,害他母親和兄長之人才真正是四天王所為,那件事連老朽都被矇在鼓裏,一直在四天王被文晴光毀其眼睛之後才被老朽查出,這事老朽在大前天已轉告晴光了,那是在洞庭湖邊,可惜他到洞庭湖遲了半天……”
藺露瓊詫然岔道:“神龜被別人得去啦?”
彭舟點頭道:“被鯊鬼屠善接足先登,然而,他也無福消受,老朽為了追他,且親服看到他被鯨魔以色迷住而遭分屍八塊之慘。當時鯨魔吃下神龜丹,曾自言要創設‘丹色教’,是老朽自知非鯨魔敵手而眼看她離去;至於顏-現已送與晴光保護,老朽以往罪孽深重,本待即時自殺以贖前愆,但……唉……老朽總想再見髮妻一面方始甘心。”
藺露瓊跟着嘆口氣氣道:“老頭子,你當初也是太糊塗了,這種仇-姐不能不報呀,簡直沒有善解的餘地嗎?”
彭舟平靜的道:“玉女,你想到其中有什麼曲折嗎?”
“曲折?”藺露瓊大訝道:“什麼曲折?”
彭舟嘆口氣道:“以往之事不説也罷,説出也沒有人相信,像老朽這樣橫霸江湖,只知名利的人,哪怕跳入黃河也洗不清冤屈的。”
藺露瓊見他面容平靜之至,説話誠而不詭,暗付道:“當年之事可能真有曲折。”
沉吟一會正容道:“老頭子,當年你欺侮-姐的媽媽,殺死她的父親難道非真嗎?”
彭舟仰首望着星月,久久點頭道:“邪念雖有,事實卻非,這事連老髮妻都不相信。
唉……何況他人。”
藺露瓊跳腳叫道:“有這種事,哪為什麼不向-姐説明白啊。快告訴我,我替你申冤去……”
她意猶未盡,突然一聲阿彌陀佛之音起於附近,緊接着走出一個僧人來!‘’彭舟似不認識;而藺露瓊卻歡聲叫道:“老師傅,是你老呀,孑孓老爹和張三籬大哥可是你從我家帶走的?”
原來出現的正是破衲老僧、他含笑點頭道:“女施主,現在浮沉島可熱鬧了,府上現已高朋滿座,親友如雲啦,你所欲見的以及想象不到的都被老衲送去了。”
藺露瓊見他不説人名,正待發問……
破衲老僧搖手道:“女施主,人員過多,一時説不完,將來你一定會知道的。”
一停向彭舟合十道:“施主,還認得當年在府上化緣僧人嗎?”
彭舟聞言大驚道:“大師就是當年自稱萬里僧的?那……在下當晚暗入顏宅所發現之僧人也是大師了?”
破衲老僧含笑點頭道:“施主所言完全正確,五年後施主持劍闖入顏宅,企圖行兇而被一聲警告的亦是貧僧,現施主滿面祥和,定必心境清朗,貧鈉恭賀施主否去泰來,阿彌陀佛。”
彭舟翻身伏地,倒劍往頭頂一轉!以奇速的動作削去一頭黑髮,拋劍合十道:“大師,十七年前皈依我佛之謁,彭舟大悟,希望大師體佛慈悲之旨,給彭舟接引罷。”
藺露瓊看得大異不已,怔證的睜眼不瞬!
破袖老僧合十道:“施主請起,老衲一生不受戒,故所以自號無戒,無須接引。我佛釋迦牟尼,以明心見姓之旨得無上正覺而普渡眾生,今施主心明性見,已得正覺矣。”
藺露瓊聽着,知道彭舟就是這樣簡單的出了家,不禁訝然道:“彭老頭,你就是這樣當和尚啦,你的冤枉呢?”
彭舟起立合十道:“謹謝女菩薩賜號,出家人無冤可言。”
“嚇,賜號?你就此號‘黑和尚’?這不難聽嘛?我是無心之言啊。”
破衲老僧含笑道:“女施主,出家人不計雅俗之名,無心即有心,黑和尚亦無不雅,致於當年之事,老衲盡知一切,辱顏女施主之母者——殘人狗路奴也,殺她父者亦路奴也,黑和尚當年僅只一念惡意也。果報循環,自有人受,施主無須掛懷,老衲與黑和尚就此告辭。”
説完摸出一個紙包道:“包內有食物,女施主請收下充飢,洞庭湖將有大戰,施主宜早日趕到……”
藺露瓊接下紙包,目送兩僧去後,打開一看,不禁大訝道:“怪啦,破衲老僧是吃葷的啊,不然他怎敢買烤雞呀。格格,真是無戒和尚哩!”
她邊笑邊吃,邊吃邊行,本時還輕聲哼着歌曲,真是個稚氣未脱的野姑娘!
山林走完了,天也快亮啦,藺露瓊見前面隱隱現出一條大路來,她拋掉餘味猶存的雞骨頭忖道:“這條路不知能不能通往洞庭湖呢……?”
晨雞初唱,大道漸漸有了行人,藺露瓊見鄉下人都以希奇的眼光朝她注目,不禁暗道:
“真是鄉土佬,有什麼可看的。”
倏然,她想起應該問問方向才對,立即向一箇中年人叫道:“喂.你告訴我往洞庭湖是朝哪裏走啊?”
鄉下人聞聲站住,見她肩背插了把長刀,心中似在嘀咕,畏縮的答道:“女達官,此地名叫水東江,距洞庭沏可遠的很哩,起碼還有千多哩,朝北走湘鄉縣,直奔寧鄉縣,到沅江縣就到了。”
藺露瓊揮揮手,算是答謝了人家,放開腳步,就往前奔,沿途飢餐渴飲,第二日中午已趕過了湘鄉。她腳下的輕功在自天雖不便施為,但一到黃昏可就管不了這許多,不過,她還沒有整夜奔走。
打聽之下,知距寧鄉還有七十餘里,忖道:“我得吃過飯再走。”
沉忖之際,耳聽背後傳來一陣馬蹄之聲,回頭一望,遠遠奔到三騎,馬上坐的是三個中年江湖客。
藺露瓊一看不認識,趕忙閃立一旁讓馬前進。
三個騎客並非等閒,他們都看到前面有個背劍的少女,其一猛的一勒皮繮,將馬放緩了馳勢,叫道:“何兄、李兄決勒馬,前面好像是玉女五世。”
同伴不要他叫,同時也將皮繮放緩了,另一人驚異道:“正是她!”
藺露瓊的耳朵靈敏極了,雖隔了幾十丈,然對方言語都聽到了,招招手叫道:“你們只管走,我不會攔路的,只要你們不是玉皇宮和什麼丹色教的。喂,你們是不是?”
她真是沒有半點江湖經驗,人家既知道了她,就算是也不會認帳了。
“在下張明,後面是何平、李照,屬崑崙、天山、青城三派弟子,謹問玉女好。”
藺露瓊見他們都恭恭敬敬的.被弄得不好意思,也拱手道:“別客氣啊,我現在不亂生事啦,你們不要怕呀,快請上馬先行吧。”
三人見她天真稚氣,都在心裏嘀咕,那是説:一個這樣可愛的姑娘,誰又知道就是從前殺人不眨眼的女魔王?
何平趕至張明身旁道:“玉女,你請先,如要馬代步,在下這匹馬願送玉女暫騎。”
藺露瓊會錯意思,訝然道:“這是什麼話,我又不是要搶馬騎?過去我也沒有殺害你們三派的人呀,現在更不會-,放心過去。”
李照趕上接道:“玉女,近日各派已得糊塗老前輩飛帖傳書,都知道你與文大俠現正全力掃蕩邪魔,就是少林武當也暫停報復之心,這事中原武林早已知道了,何兄之意是尊敬的舉動,請玉女不要會錯意思。”
“噢!老糊塗真還不糊塗嘛!你們急急趕路是幹嗎去的?我不要你們先走罷。”
張明恭聲接答道:“在下等頃接尊長通知,叫速向洞庭湖報到,原因不明。”
藺露瓊沉吟忖道:“各派定已知道丹色教展開了大屠殺,為防無辜犧牲,故有集中拒敵之意,破衲老僧要我趕往洞庭,可能也就是此意。”
忖罷朝三人道:“你們先走罷,我也是往洞庭湖去的。”
三人見她一再催促,便知不能勉強,都拱手道歉上馬而藺露瓊獨自走了將近三里地,前面現出一個鎮市,未幾進鎮吃過午餐,休息一會兒繼續前進。
出鎮未遠,接見前途塵頭大起!暗道:“這批騎客起碼定有十幾個。”
默唸未已,當先第一騎如飛而來,距離一近,突聞馬上之人傳來大叫道:“玉女,那是玉女嘛?”
藺露瓊聞聲,近前一看,詫異道:“張明,什麼事?幹嗎回頭呢?”
張明喘息答道:“玉女,五皇宮大批高手迫殺過來了!被追的各派之人都有。”
藺露瓊秀眉一挑,冷笑道:“你不要動,站在我旁邊認人,是自己的都叫住旁觀,我倒要看來了多少。”
張明拴馬道旁,恭聲道:“前面十三騎都是自己人,後面二十餘騎是玉皇宮人,其中還有黃河幫主烏風在內。”
説話之際,前批逃騎已到,張明縱出大叫道:“玉女五世在此,各派兄弟趕緊下馬。”
羣騎聞言,莫不驚喜交集,紛紛飄落上前拱手。
藺露瓊見都是些四十上下的赳赳武林人,搖搖手道:“各位別客氣,敵騎快到了,請在後面旁觀,如見敵逃竄時,各位立即出動追擊,務求一個不留。”
她説話雖然嬌柔,但聽到眾人耳裏都是一遍殺聲!
眾人駭然中齊聲答應退開,同時敵騎已如飛衝到。
呼喝聲中,黃河幫主首先發現了藺露瓊,他雖在寒龍谷與藺露瓊見過一面,但還不太清晰,因是此際一見於忽倏間,沒有真正識出是誰,然而,他見各派之人立於她的背後,憑這點已知目前少女定非無名之輩.於是,他有了警覺之心,待後面羣騎趕到時,立即揚鞭大喝止住前進。
藺露瓊不識烏風,回頭問張明道:“這羣人哪個是烏風?”
張明有了靠山.抖擻一下精神大聲答道:“玉女,你前面之人就是新投玉皇宮,再投丹色教的黃河幫主。”
烏風一聽張明叫出“玉女”兩字,心中“咚”的嚇了一跳,面色頃刻大變。
藺露瓊霍然轉身冷笑道:“原來體就是烏風.最近我殺了個烏太,聽説就是你這壞兒子是吧?”
烏風似早知兒子被殺而不知死於何人之手,這時聞言,不惟面色難看,而且身起顫抖之態,只見他顫聲道:“我兒子就是死在你的手中……好……好……我和你拼了!”
説着一手拂出!
藺露瓊哪能怕他的掌風,連動都不動,依然睜眼望着,豈知觸目發現他掌風中夾有兩點藍色細微東西在內,但是待發覺時想避已來不及,突覺右臂似被什麼釘了一下。
烏風一見,倏然如着了瘋似的哈哈大笑……
藺露瓊見他笑得討厭,哼聲道:“你笑什麼?再發兩掌試試。”
烏風笑罷,一變面色,陰陰的道:“嘿嘿!老夫笑你只有三日陽壽可活了!快點準備棺材罷,浮沉島是回不去了。”
藺瓊聞言一怔,疑問道:“姓烏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哈哈!”烏風得意的大笑道:什麼意思?我烏風的‘毒魚刺’百發百中,無藥可醫,你查查右臂看,三日後一發作,即七竅流血而亡,老夫仗此不知殺了多少一等一的對頭,今天你也難逃一死。”
藺瓊低頭一看右臂,見衣袖上確實露出兩粒藍色的東西,暗道:“難怪臂上似遭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原來就是這兩根魚刺。”
一面想着,一面抬右臂伸指拈了下來,注視半響暗道:“我有乾天神功護體,這東西根本就休想沾上一點皮肉,何況我還不怕毒呢。”
她放開手掌向烏風問道:“這就是你所説的毒魚刺嘛?噫!我手臂似有點痛啦?喂!有沒有解藥?”
烏風聞言一震,懷疑道:“有點痛?嘿嘿,你恐怕弄錯了吧,那只有點癢。哼,解藥,天下沒有醫毒魚刺的解藥,那是用百毒精煉而成的,要有恐伯要到閻王殿去找了。”
藺露瓊格格笑道:“壞老頭,你恐怕惡事做得太多了,今天你自己也嚐嚐毒魚刺的滋味罷,你説要我打哪裏罷?”
烏風聞言哈哈大笑道:“毒魚刺只有本人有,你那兩根只要見血就失效了,老夫除頭胸防備之外,任你訂罷,老夫不怕傷骨的。”
藺露瓊冷笑一聲,兩指輕輕一彈,根本就沒有見她彈出什麼東西,然而,烏風突覺兩隻耳朵一癢!
藺露瓊見他伸手去摸,冷笑問道:“烏老頭,到底有什麼感覺?你也去準備棺材罷。”
毒魚刺是烏風自己的東西,他當然知道一切反應,只見他面色頓成死灰般難看,突然厲叫一聲,翻身如飛奔走!
藺露瓊見他同黨目睹烏風情形不對就待逃竄,立即揮手叫道:“張明你們衝過去,不準放一個漏網。”
她身後各派之人聞令齊聲大喝,紛紛上馬力衝而出。
藺露瓊順手摸出一隻金魚劍,附帶放出赤朱靈,只要有人漏網圖逃,立即雙管齊下。
玉皇宮人一旦去了烏風,莫不驚慌失措,吶喊一聲,各自鑽隙逃生,人人都失去鬥志,誰也不敢硬拼。
此時的各派人眾,無不心雄膽壯,各個以一敵二,拼命追殺。頓飯之久,玉皇宮人倒下一大半,衝出的都死於赤朱靈之嘴下,根本就不需要藺露瓊使用金魚劍。
漸漸的,敵人只剩下十個,八個.六個,三個……緊接着各派之人高舉手中兵器,一致朝藺露瓊大聲歡呼,哄哄然音傳四野。
張明如飛奪來賊人一匹良馬,牽至藺露瓊身前道:“玉女請上馬。”
藺露瓊笑微微的點點頭.縱身馬背,喚回赤朱靈,舉手向前道:“各位隨我來.只留下五人收埋屍體後繼續趕來,可能前途還有被圍之人,我們不能在此久待。”
音落一馬當先,如飛前馳,各派之人哄諾一聲,飛騎追隨。
大隊在日落黃昏之際進入了寧鄉縣,藺露瓊派天山弟子何平找了個大客棧住宿,未久後隊五人也已趕到。
藺露瓊有崑崙張明替她找了個清靜獨院,羣豪都在前面歡飲。
飯後,藺露瓊叫進張明交代道:“你們分成數小組向本城大街小市,客棧廟宇去秘密探聽一廠消息,不管是哪方面的,限在三個時辰內回棧,寧鄉距洞庭湖只有一個益陽縣相隔了,相信敵人在此有不少人,注意,千萬別和官家發生衝突。”
張明恭應退出,走至前面悄悄分組出發。
藺露瓊也不閒着,稍微將面形變了一點,頭髮分織兩根辮子,將房門掩上後也走出店去,上得街來,見夜市非常熱鬧,人潮擁擠,亂紛紛的。
寧鄉城座落湘水支流的溈河之中游,距湘水不過是百十餘里,水路交通非常便利。
藺露瓊在街上轉來轉去,她心中很奇怪!派出去那麼些人竟連一個也沒有撞着,忖道:
“難道就這一時之間已出事不成?”
她想到這裏立即朝客店急急趕回,前腳剛蹈進店門,迎面遇上何平。
何平一見叫道:“玉女,你回來啦。事情緊急了,在下特留在這裏相候。他們現已從北門飛騎出發了。少林四佛、崑崙白羽祖師、峨嵋金頂一聖被圍於湘水旁邊的靖港鎮郊,剛有一個老和尚通知,請玉女趕急前往增援。張明伯眾人趕不上你,是故提前出發去了。”
藺露瓊沉靜一下道:“快將馬牽出來,你在後面跟着,我先走一步叫住前隊人馬。老輩人物被圍,他們更不是敵人對手,去了也是白費。”
説完走入店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出店時恰逢何平備馬在等,藺露瓊翻身上馬,道:
“如我沒有找到大隊,或另有他遇時,請你通知他們不要等我,可以直往洞庭湖前進。”
語落揚鞭策騎,徑朝北門馳去。
藺露瓊一口氣走出二十餘里,感覺馬走太慢,暗道:“似這般走法,恐天明還趕不到出事之地。”
一沉倏然脱鞍縱起,她乾脆運用輕功趕路,瞬息之間,那匹良馬已被她她落後面半里餘遠。
突然,前途發出數聲馬嘶……藺露瓊聞聲猛提一口真氣,如閃電般趕過頭去,回身一看,確如預料,那正是張明等人來,立即叫道:“張明,你們快奔益陽。”
張明連影子都沒有看到,聞聲叫道:“那是玉女嗎?”
藺露瓊答道:“正是,湘江之戰你們不要去了。”
話落身起,如飛而去。張明哪敢不聽,招呼一聲,羣騎徑朝益陽馳去。
一個時辰不到,藺露瓊已看到一條寬闊的大江,這一陣竟被她奔出百餘里之地,可見其輕功之佳確實驚人。
她奔到江邊一停,判斷一下方向,忖道:“靖港鎮不知在上游還是下游呢?”
正在猶豫之際,猛見一條黑影由岔道激衝而來,其勢之速,真是罕見。
藺露瓊正待喝問是誰,但話未出口,而來影已將她一把抱住!
這一下可真將她急壞了,來不及有何思索,立即舉掌提功力劈,“蓬”!結結實實的劈在偷襲之敵頭上!
豈知來人依然低頭緊抱不放,看勢一點也沒有受傷,藺露瓊一急暈了頭,乾天神功運至十成,纖掌競如雨點般落下,緊接着“蓬蓬”之聲連續發出!
“哈哈……瓊兒勁力猛進啦,再加力!”
敵人大笑説話啦!
藺露瓊聞聲一怔,繼而嗯的一聲軟了半截!四肢全然無力啦。
“瓊兒,瓊兒。你受驚啦,啊,睛哥哥太興奮啦,該死該死。”
“格格……”
藺露瓊確是被驚得頭暈眼花,但她一聽出聲音時,不惟不抱怨,相反還喜得格格輕笑不已,可見她對文晴光的情感是何等濃厚!
文晴光聞得笑聲,暗暗籲口氣,輕輕將她抱在懷裏道:“瓊兒,你心還在跳哩。”
説着伸手想替她摸摸,但他突然又收回去,只在她背上輕輕的拍了一陣。
藺露瓊躺在他懷中享受一會兒,輕聲道:“晴哥哥,你在水晶宮呆了好久啊,真把我急死啦!”
文晴光將已往之事在她耳邊細説一會又道:“瓊兒,我那個夢真奇怪,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做夢,只知是在一個廣闊的草原上,腦裏全是各種神奇妙絕的劍式,內功心法,騰雲駕霧的輕功身法,那段時間不知飢餓,不覺疲倦,沒有天黑,也沒有時間,似一切都成混沌世界,唯一隻知練功夫。啊!瓊兒,我還沒有告訴你——那水晶官除了五龍殿還有更妙的奇境啊!將來一定要帶你去玩的。”
一停,又將水晶宮的一切補述一番後接道:“我這次出水晶宮,可不是從那五龍殿出來的,你知道那墨晶柱已被我封死哪,我是從‘水晶宮’那三個字的‘晶’字另找到神秘之路啦。瓊兒,水晶宮真是妙到毫巔,在宮裏可以看宮外的一切境界,然而,出了水晶宮時,在外面可就一點也看不到什麼東西了。”
藺南瓊聽得入了迷,只嗯嗯的應着。文晴光説完了,她還回味無窮。稍頃,她倏然輕啊一聲道:“晴哥哥,我誤了大事啦!”
説着猛然跳起來道:“快去,有六個老古董危險啦。”
文晴光似知她所謂危險是什麼,輕笑道:“少林四佛、崑崙祖師、峨嵋一聖被圍是不是?”
藺露瓊大訝道:“你已知道啦?”
“哈哈!打走了。”
藺露瓊聞言大喜道:“是什麼人能圍住六個老古董?”
文晴光笑笑道:“天地人三位老狗,外加四十餘一等高手。”
“嚇,六個老古董沒有損失吧?結果怎麼樣了?”
藺露瓊問後偏着頭待答,那模樣天真之至。
文晴光攜着她的手,邊走邊笑道:“少林四拂有三人舊傷新愈,在戰鬥上自是打了折扣,就算是未傷,然以六人的功力也非三狗之敵,何況還有那麼多高手羣攻呢,因是之故,六人在我未趕到之先已各負重傷,但幸還能苦苦支持,我幸早到一步,以‘五雷勁’首先將殘人狗揍了一下重的!殘人狗功力奇強,僅噴了一口血大叫‘扯活’,我當時哪讓他輕易逃走,一個‘八風身法’追及嘯天狗,狠狠地打了他一大耳光,只打得他像‘陀螺’般旋出兩丈地,可惜六個考古董此時已不能繼續支持而踉蹌欲倒,因之我立即放棄了再揍吠地狗而急急趕回,豈知待我返身時,那四十餘個高於已逃得只剩幾點黑影了,當時我欲一試‘閃電劍’的功效,立即順手擲劍追擊!瓊兒,你説怎麼着?”
藺露瓊驚訝道:“你能擲劍殺敵啦!?”
文晴光神秘地笑道:“再高一層是什麼?”
藺露瓊更覺驚奇道:“御氣飛劍!?”
“瓊兒,再加一點怎麼樣?”
“啊呀……劍氣合一!”
文晴光點頭道:“可借功力還不到純清之境,劍氣之光尚不夠純正,殺嘯天狗吠地狗大概可以,如殘人狗、死海之神,僅可擊敗,如逢最近奪了神龜丹的鯨魔時,那就不知能否敵得住呢。”
藺露瓊兩眼吐出明豔的奇光,高興得雙手抱住他歡叫連聲道:“晴哥哥,快揹我!”
文晴光詫異道:“好好的幹嗎要背哩?”
“格格……我高興得走不動啦!”
文晴光知道她確實高興得撒嬌了,雙手抱起她道:“瓊兒,背起來實在難受!還是抱着走罷。”
藺露瓊格格笑道:“那我不好呵氣啦!”
文晴光一面走着一面吻他,方向直指洞庭湖。
“晴哥哥,哎,三寶公的隱居大樹被人燒啦。唉,你不要難過啊,我一直就沒有查出是誰動的手。”
文晴光並不驚駭,只微笑着不言。
“噫!”藺露瓊察色大異,見他只睜着眼睛看自己,不禁驚噫一聲,想道:“幹嗎老看我啊!其中有原因啦!”
文晴光見她那怔怔的樣子怪好玩,不禁“噗嗤”一聲樂了,霎霎眼睛笑道:“看到被燒的樹裏有骨頭嗎?”
“啊!這個我沒有想到哪,但有很多足跡呀。”
文晴光點頭道:“還有女人們的足跡、和尚的足跡,還有……”
藺留瓊大叫,打斷他的話笑道:“我明白啦,呸!那破衲老和尚真壞,幹嗎見了我不説呢,一定是他,嗯,還有云姐、狄姐她們。是了,老和尚帶了她們接走三寶公.都送到我浮沉島去啦。”
文晴光見她反應奇速,能舉一而知全盤,微笑着點頭道:“瓊兒真行。”
“格格,比你差得太遠了。喂,晴哥哥,你是哪天從水晶宮來的?”
“六月二十八。”
“啊,我們只差一天時間啊。”
文晴光笑道:“所以我到你家只呆得一下子就追來啦,誰知追的路線不對了。”
藺露瓊笑笑一指夜空道:“這是什麼時間啦?”
文晴光望望天空道:“離天亮還早,前面快到湘陰縣對岸了。”
藺露瓊見他抱着自己連一點力都不費,估計路程可真正驚人,暗道:“他是如何走的?
競在緩慢中走了……”
“喂,晴哥哥,你走了多遠啦?”
“大慨是八十餘里吧?”
“嚇!”藺露瓊聞言嚇聲驚奇,大異道:“這是你説的‘步雲天涯’功夫?”
文晴光笑道:“在地上走算不了‘步雲’兩字,這是‘八風身法’之一的‘履塵閒覽’,可惜我的功夫你沒有辦法學,為了這點我傷透腦筋了。”
藺露瓊聞言激動的道:“我不要學,晴哥哥別再想它了。”
文晴光搖頭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遲早我會想出傳授辦法、無中尚且生有,何況我已學會的,不過……對了!瓊兒今後多在吐納上用工夫,你的‘乾天神功’乃是正宗心法。”
藺露瓊深情的看他一眼點點頭。
突然,文晴光閃身一株大樹後,傳音道:“有特等高人來了!”
藺露瓊輕輕從他懷裏落下地來,側耳聽聽道:“沒有啊2”
她用的也是傳音之法,眼睛奇怪的望着他。
文晴光搖頭道:“這人使用的是最高‘御空法’,我嗅到一絲氣味才察覺出來。”
藺露瓊驚愕道:“那是武學最奧妙的功夫,誰有這個能力?”
文晴光仰首嗅嗅,稍沉道:“過去了,這人飛行之法還不到火候,我判斷八成是鯨魔,否則恐又出了奇人啦!”
藺露瓊大驚道:“鯨魔的功力這樣高!?”
文晴光安慰道:“瓊兒無須怕,晴哥哥較她還要高明,這是對你説,別人尚不知道,假若剛才是鯨魔,那我就不怕她了。”
藺露瓊聞言驚喜道:“真的!?”
文晴光笑笑道:“寶貝,我還能騙你嘛?這沒有什麼希奇,不久你也會做到的。我擔心江湖恐還有大變在後面啊,目前只算是小亂罷了。唉,過去我是天不怕地不怕,自水晶宮出來後,我知道宇宙之間有些事太神秘了,尤其是武功一道,那真是高深莫測!”
藺露瓊聽得傻楞楞的,久之才點點頭。她知道文晴光是從不説空話的,沉靜一會問道:
“鯨魔既有那麼高的功力,為什麼她自己不向中原武林下手呢?”
文晴光沉思一會道:“凡武功越高的人,他知道的也就越多。世人以黃金為貴,還有較金子更貴的珠寶,鯨魔定必也看出這一點道理,如是乎她不得不留心往上觀察了,至於她能辦得到的,當然她要使手下人去做了。”
藺露瓊會意的道:“我明白啦,她伯惹出最強的來對付她,同時也想找出幾個同路人來做幫手,我説的對嗎?”
文晴光點頭道:“最重要的是再求武學深奧之秘,這點我判斷她比死海之神高明多了。”
藺露瓊拉着他出了樹林!行還不到十丈之地,文晴光又叫道:“瓊兒注意!又有高人來了,今晚有點古怪啦。”
藺露瓊還是沒有感覺,正待開口説話之際,突見星星窒落下一個人來!
文晴光沉着的一看,心中嘀咕道:“第一個怪物出現了!”
藺露瓊心中只以為是鯨魔到了,觸目的卻是一個小老頭子,只見他貌不驚人,簡直保個鄉下老冬烘先生,八字鬍鬚兩邊分,禿頂大耳,一身大褂,手中還提着三尺長的旱煙管,這時正在眼光光的吞雲吐霧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