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要買下她所有設計的新鞋。」她的願望,他會一一實現。
柳重鴻一聽,吹了記口哨。「真是大手筆呀!愛妻愛到讓我大開眼界。」
遭好友調侃,他耳根微紅。「少羅唆,我指的是每一雙,別聽漏了。」
「聽見了,我耳朵沒聾,不過我要奉勸你一句,別急着買下全部的鞋子,我可以給你原版鞋,但你要先讓她試買看看,真不行,我整車送到你公司,」顯天太不懂女人,難怪會被老婆休了。
「為什麼?」他要妻子享受成就感,重建信心,有何不對?
「我知道你有地是錢,也不想老婆太累,可是她有了你等於擁有全世界,什麼也不缺。」他頓了一下,朝走過的迷你裙辣妹一眨眼。「但是她欠缺的是能發揮的舞台,她需要來自你以外的肯定和掌聲。」
好友的這番話讓周顯天陷入沉思。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他大腦裏除了大便外還裝了其它東西!顯天,你太寵老婆了,忘了她比你想象中堅強。」老胡的肺腑之言。
鐵木蘭不是嬌生慣養的嬌嬌女,她是野地裏生長的小花,禁得起風吹雨打,不論多大的打擊也撐得下去。
「也許俗氣,但我還是要説一聲謝謝,謝謝你們幫我忙,安插一份工作給我老婆。」他衷心感謝。
「嘖!老朋友了,言什麼謝?真要表達謝意,就把這杯酒乾了。」他們是鐵交情,何必客套。
柳重鴻吃喝着,老胡倒酒,兩人互使眼神,笑得詭異,連手使壞。
誰説好朋友不能互相陷害,能讓人疏於防備的,就是好朋友。
當週顯天回到「瀧之屋」時,已是滿身酒氣,喝得醉醺醺,需要人攙扶才走得動,不然歪歪斜斜的身體只會往一邊倒。
物部川把他送到蘭屋就走了,也不管他會不會醉死在屋外。
而此時,聽到碰撞聲的鐵木蘭從酣睡中醒來,托腮的手一滑,額頭撞到柱子,痛得她不醒都不行。
驀地,一條人影晃動,她睜眼一瞧,頓時驚慌地上前扶住差點跌倒的男人。
「顯天,你喝酒了?」
醉眼迷離,周顯天伸手想捉住晃來晃去的影子。「老……老婆,我不舒服,頭很痛……咦!怎麼有五個蘭兒,你會分身……」
他打個酒嗝。
「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她吃力地撐扶他,一步一步住屋內走。
「我……我不想休息,我要告……告訴蘭兒,我不要離婚,絕不,這輩子她只能是我……我的妻子,我不會讓她離開我……」
他好愛好愛她,她怎麼忍心舍他而去?
「好,等你酒醒了再説,我先幫你把鞋脱了,你才會舒服點。」
他從沒這麼醉過,肯定被灌了不少酒。
要是讓她知道誰灌他灑,她一定,她一定……她也不能怎樣,她已經不是他的妻子,鐵木蘭苦笑的一垂肩。
「可是我不能不離婚,蘭兒説她不快樂,她居然不快樂,全是我害她不快樂的……」他的雙肩一下一下抖動着,竟有硬嚥聲。
「不是的,不是你的錯,是我沒辦法適應豪門生活。」醜小鴨就是醜小鴨永遠變不成天鵝。
「……蘭兒不知道她對我的打擊有多大,我愛她,我想給她滿滿的幸福,我答應過她,許她一個美好的未來,但是她不快樂,我心如刀割,……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她?我真的不能失去她,我的心好痛……好痛……」
「顯天……」看到前夫像個孩子在她懷裏哭,她心痛又不捨。
「你……你是……為什麼脱我衣服……咦!是老婆,你想要是不是?我給你,我們生很多很多孩子,讓你被幸福包圍……」
周顯天顯然醉得不夠徹底,還有餘力爬上前妻的身體,喝醉的人已毫無理智可言,他用力一扯,底下女人的衣物全成碎布。
那一夜,他得到板大的滿足,兩人的呻 吟聲充盈一室,直到日出東方。
【第七章】
「快快快,聽説那款雙層繫帶高跟涼鞋限量十雙,賣完就沒了,我們趕快去搶一雙。」
「不過我比較喜歡條紋細繩高跟涼鞋那一款,細繩釦裸具有時尚感,穿起來應該也很舒適。」
「別説了,快走,再遲就買不到了。」
「也對,我打算買一雙來炫耀呢!」
「飛漾鞋品」是國內少見的知名品牌,每次一推出新品都會造成轟動,一上市就搶購一空,常令向隅者扼腕。
這一次他們又推出新設計,而且採限量制,讓公司新人初試啼聲,看看市場反應如何,再決定要不要量產。
不過以涼鞋為主打的這幾款真的賣完就沒存貨了,老闆柳重鴻為了打響該新人名氣,當眾打破製鞋的鞋版,表示已無原版再製,僅架上數量。
此一宣傳手法果然引來大批民眾圍觀,連媒體記者也來了,紛紛詢問設計師鐵木蘭是誰,鐵木蘭是真名嗎?還是品牌名稱,她何時再推出新設計等等。
雖然不是一夕成名,但也是鞋子設計界一匹黑馬,她以鋭不可當的氣勢竄升,假以時日,她設計的新鞋將引領國際,成為一顆備受矚目的新星。
「何不大大方方的走向前,説這些品味不俗的涼鞋是你設計的?」微帶笑意的男聲不輕不重的響起。「噓!小聲點,別讓人家聽見,我會難為情。」她還不習慣成為人們注目的焦點。
「那你偷偷摸摸窩在角落的行為又是什麼?像賣火柴的小女孩。」明明渴望温暖卻不敢靠近,點燃火柴照亮一抹小小的希望。
「我這叫觀察市場,你是市儈商人難道看不出來嗎?」大公司有個專有名詞叫「市調」。
「我是市儈商人?」兩道劍眉輕輕往內靠近,聚成一道皺摺,「我可不可以提出抗議,我是商人,但不市儈,我有令社會安定的佛心。」
一間企業養上千個家庭,近萬的人口數,應該也算是做善事。
「不可以。」明白賺人家的血汗錢,還敢自稱佛心,他要不要臉呀!
嫌擠的鐵木蘭以肘推推一直擠壓過來的前夫,她帽檐壓得很低,戴一副超大的墨鏡,遮遮掩掩地怕人瞧見。活似偵探片裏自以為偽裝高明卻處處露出破綻的菜鳥新手。
而她排擠的動作並未趕走身後的男人,他反而靠得更近,一隻手由後住前攬住她細腰,以她沒察覺的呵護小心翼翼護着她,以免她脖子伸得太長,上身一傾,朝前跌個倒栽葱。
「老婆,你好嚴格,我受傷了。」他假裝需要安慰,不問自動地輕吻她耳後嫩膚。
「我不是你老婆,別亂喊!還有,你怎麼變得這麼肉麻,學人家撒嬌?」真是的,老是欺負她,害她不能專心觀察買鞋者的表情。
那一聲「老婆」喊得鐵木蘭好害羞,以前還在婚姻狀態裏時,她一點也不覺得有何特別,不過是嫁了人,換了一種稱謂。
如今再由他口中聽來,她感覺倍感温馨,心頭暖暖的,彷彿平靜的湖面再掀漣漪,泛着初戀時的酸甜滋味。
似乎,她又更愛他了,綿延不絕。
周顯天輕笑地偷吻她面頰,「是你才有的特權,喜不喜歡?」
誰説男人不能撒嬌,用對地方,將有帝王般的享受。一如他心軟的妻子,總是無法拒絕他適時裝出的孩子氣。
「討厭啦!你很壞,現在不要跟我説這種事。」他讓她一直分心,老想着不該想的畫面。
那一夜,她是可以推開他,以一個喝醉的男人來説,只要她不肯配合,他肯定難以得逞,翻個身,照樣無所覺地呼呼大睡。
可是他哭着表白的話讓她好心痛,她的不快樂居然讓他痛苦萬分,他説着好想她,想要給她幸福,他們的心一樣發痛。
那一刻,她不忍心見他難過。
那一刻,她也知道自己離不開這個男人。
相愛為什麼還要分開呢?她不停地自問,企圖找出解答。
周顯天一臉愛憐地俯在老婆的耳邊低喃,「是不是等我們回家後,在牀上慢慢聊?」
聞言,她薄嫩的臉皮迅速爆紅。「你……你不要趁機調戲我。」
「有嗎?」他裝無辜,神情泰然像聽到莫須有的指控。
「還裝傻,今天晚上不許越過界,你給我待在你的梅屋。」她裝出兇巴巴的樣子,其實是害羞,怕自己再一次向心投降。
「孤枕難眠。」他搖頭又嘆氣,但盈滿笑意的臉上沒有被拒的挫折。
一句「孤枕難眠」,她破功地笑出聲,輕碎,「無賴。」
他也不費勁地接招,「是呀!就愛賴着你,老婆的魅力無限。」
她又忍不住面紅耳赤,偷偷橫了他一眼。「不要鬧我啦!人家真的是很認真地想看看市場反應,看到別人手中拿着我設計的鞋子……」
那種感覺很微妙,她找不到形容詞「很滿足?」周顯天從妻子眼中看到的心情。
「嗯!」她輕領首,模樣好似恬着糖果棒的天真小女孩。「我從沒想過自己也有值得誇耀的才能,讓大家品頭論足地討論我的作品。」
這是物質生活所沒有辦法填補的滿足,讓她不再覺得低人一等,一直如敷不上牆的爛泥任由人踩在腳底。
前夫的光環太耀眼了,所到之處,盡是金碧輝煌,閃亮得教人無法逼視。
而站在前夫身側的她則是一道陰影,默默地承受他光芒後的黯淡,儘管他努力地將他的光耀分給她,在她心裏某個角落裏,仍藏着看不到陽光的黑暗。
但是若能成為一個成功的鞋子設計師,她的成就和榮耀是自己的,不是婚姻的附屬品,她的心靈能擁有一片自由飛翔的天空。
「你本來就是最棒的,蘭兒,沒人能否定這一點。」因為她有着全世界最燦爛的笑容,所以他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