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帥氣地伸出食指左右一搖,「不行喔,小姐,你的見解相當有創意,我很喜歡,想跟你詳談鞋子的設計和未來走向。」
「你要跟我談鞋子?」她驚訝的睜大眼。
通常只有女人才會聊鞋子衣服之類,而男人談的是股票和球類運動。
「別擔心,我不是壞人,這是我的名片。」他取出燙金名片。
「飛漾鞋品設計公司……柳重鴻……你是這間鞋子設計公司的老闆?」她震驚得差點拿不住一張薄薄的名片。
「念重,與蟲子的蟲同音,不是重量的重,我是柳重鴻,幸會了。」他大方的伸出手,跟她握手。
表情難堪的鐵木蘭笑得很僵,「抱歉,我不知道你是鞋子設計公司老闆,所以説了一些不中聽的話,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別見怪。」
瞧她未免太豬頭了,居然在人家老闆面前胡諸一些有的沒的,太丟人現眼了,以後她不敢再到這幢大樓工作了,免得又再遇見他。
「哈……才説了要你別緊張,怎麼又縮成驚弓之鳥,我是真的非常欣賞你,才想請你到我的辦公室坐一坐,可以嗎」鉚重鴻笑聲宏亮,卻又不失君子風度的詢問。
「我……」她差點點頭説好,但手邊的打掃工具提醒她還有事未了。「我很想過去坐坐,可是我要工作了。」
「工作?」他挑眉,對她的婉拒頗感意外。
「我……呃!我是……清潔公司派來的人……」她説得有些含糊。
雖然職業無貴賤,可是面對大公司的老闆,她覺得矮人一截,羞於啓齒。
「喔,很需要體力的工作,你要上幾樓,容我為你服務一下。」
他一笑,白牙閃亮。
「七樓。」鐵木蘭低下頭,吶吶的説道。
「剛好,我也是到七樓,順路。」柳重鴻很適合當公關,話説得滑溜,面面俱到。
「……」順什麼路?不過搭個電梯而已。她在心裏腹誹。
其實柳重鴻的長相很優,五官端正,陽剛味十足,濃眉大眼,帥氣挺拔,三十出頭的他有一股都會雅痞的味道。
但是鐵木蘭不喜歡話太多的男人,認為他有一點輕浮,亂搭訕人,明明不熟還裝熟,讓人沒辦法打從心裏接受。
她習慣拿所有的男人和前夫做比較,而明顯的,前夫勝出。
當!電梯到了七樓。
鐵木蘭率先走出,她依老闆所給的指示,走向最左邊的辦公室,她舉起手正準備敲門,眼角瞟見鞋子設計公司的老闆就跟在身後,一臉興味地瞧着她。
「你……你在我後頭幹什麼?」她面露謹慎,抱起清潔工具做為防備之用。
柳重鴻看她一副小老鼠的驚慌模樣,差點大笑,他極力忍住,故作正經地指着門。「不用敲門,裏面沒人。」
「你怎麼知道?」他明明跟她一樣,剛從電梯出來。
「因為呀!」他手勢優雅的從西裝口袋取出一長條,往缺了名牌的門上橫框一插。「我就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你?」她當下一泄氣,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讓她鑽進去。
太糗了,她居然把僱主當登徒子,以為他對她有非分之想,還想他若敢輕舉妄動,她就用水桶攻擊他,讓他不敢小看女人。
「不要害羞,進來吧!」柳重鴻的心情顯得相當愉快,吹着口哨推開門。
説實在話,遇到這麼隨性的老闆,還真教人有幾分心驚驚,猶豫再三才決定要不要相信他。
同樣的,門外的鐵木蘭比自我掙扎好一會,又看了看手邊的清潔用具,覺得自己不可以不負責任,才硬着頭皮走進去,希望自己踏入的不是龍潭虎袕。
「我這人很好説話,只要你有能力一一」他求才若渴。
「對不起,讓讓,麻煩抬腿。」工作第一,其它稍後再談。
話説到一半被打斷,柳重鴻臉色不太好看。「請問你在幹什麼?」
「打掃。」
「打掃?」他如鸚鵡學話,大腦運轉了好幾秒才明白她的意思,表情由不悦變有趣。「等等,你先停一下,我想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走鞋子設計這行業,如果有設計好的圖樣,請先讓我看幾眼。」
「設計好的圖樣……」鐵木蘭對自己的設計沒什麼信心,她扭捏了片刻才取出畫滿三分之二的筆記本。「不是很成熟。」
「成不成熟我看過後才……」
柳重鴻原本只是受人所託,給她一次展現自我的機會,從沒想過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女人能有什麼才華,頂多畫個樣子自娛罷了。
可是當他掀開筆記本第一頁,漫不經心的雙眼倏地一眯,神情也由戲謔轉為嚴肅,十分認真地看着她所設計的圖樣。
直到看完最後一張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眼神充滿看到絕世美女的驚豔。
「有幾款鞋樣我覺得不錯,你再稍微修正後,我讓人裁成鞋版,試賣看看,也許你可以成為本公司的鞋子設計師。」
「什麼?」
她可以成為鞋子設計師?
真的假的,不是鬧着她玩吧!她很多作品都是隨性創作,沒有實際裁製成鞋,她不知道穿在腳上會不會不舒服,長時間站立有沒有可能脊惟側彎。
她有好多好多的東西要考慮在內,不能隨便畫一張圖就要製成鞋子,讓自己的設計淪為浮華而不實用,沒法讓人走得舒坦。
可是她好開心,感覺全世界的星星都在她身邊圍繞,漫天飛舞的玫瑰因她而綻放,她好想,好想找個人分享她心中的喜悦。
她的前夫。
「呃,他不在?」
也對,他要上班,下班後還有應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事,他不像她只是社會一根小小螺絲釘,一離開公司,時間是自己的。
滿腔的熱情無人可傾吐,那感覺還不是普通的糟,好像熱水裏倒進一桶冰塊,瞬間冷卻,讓人由頭冷到腳,失去温暖。
原來顯天對她這麼重要,為什麼她以前沒發現呢?以為只要愛他,她便擁有幸福。
有些事,鐵木蘭慢慢地想通了,他們婚姻之所以失敗,只因愛得太快,結婚得太早,她還沒做好準備就先為人妻,把愛情想得太簡單。
託着腮,她想着過去種種,眼反漸漸沉重,在夏天的夜晚,螢火蟲一閃一閃地出來求偶,她等着心愛的男人,靠着柱子睡着了。
而此時,在城市裏的某處,燈火正明亮。
「哇!你前妻還真不賴,我以為她是繡花枕頭,沒想到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你把她藏太久了,讓璞玉蒙塵。」真是太可惜了,沒早日挖掘出隱隱光華。
「是我老婆,不要用錯詞。」「前妻」那兩個字真刺耳,他聽煩了。
「少來了,還肉麻兮兮地喊老婆,早切八段餵魚了,還暈陶陶地自我陶醉。」
人家認不認還是個問題,他叫爽的有什麼用。
俊雅面容一沉,命令道:「你給我離她遠一點,少打她主意,最好連話都不準跟她多説。」
「去!你怎麼不去警告那個刻薄鬼?他和你前妻……好!好!別用眼白瞪我,是你老婆,他和她相處最久,最有可能送你一頂綠帽。」反正他吃慣大魚大肉,對清粥小菜不感興趣。
不過偶爾逗一下也能調劑身心,不必想太多。
「我又不是你,處處留清的風流鬼。」另一道男聲不屑的揚起。
熱熱鬧鬧的酒吧裏,霓虹燈閃爍,三個不同類型,但同樣出色的男人坐在較不受人注目的角落,邊喝酒,邊聊聊男人三,五事。
他們三人是深交超過十五年的老朋友,一個花心風流,來者不拒,只要是漂亮的女人,不管已婚或未婚,他一律OK。
一個是出了名的愛情絕緣體,他不愛男人也不愛女人,只喜歡釣魚,聽説從沒開機過,還是枚處男。
另一個則是深情代表,雖然離了婚還是深愛前妻,不論他的身體還是他的心,對老婆百分之百忠貞,眼中根本看不到其它女人。
他就是周顯天。
而另兩人分別是鞋子設計公司老闆柳重鴻,以及清潔公司老闆,他只准別人喊他老胡,名字保密。
「喂!老胡,你這是人身攻擊,我是風流不下流,博愛眾佳人,誰像你,葷素不沾身,小心哪天想用卻不能用。」那才叫可憐,彈盡弓藏。
「自己保重,艾滋病盛行,要是搞上變性人,我會在你墳上插幾支彩虹旗。」
彩虹,同性戀象徵。
「靠,你嘴巴還真刻薄,沒削我幾句會長人面瘤呀!」居然詛咒他英年早近,什麼爛朋友。
老胡冷笑地幹掉半杯威士忌,「某人的老婆還説我是大好人呢!準備頒我一座好人獎。」
這個某人清醒得很,滴酒未沾。
「聽聽,這是人話嗎?明明是披着人皮的外星人,還敢偽裝地球人。」他要是好人,這世間就沒壞人了。
「至少比人面獸心好。」老胡一針見血,捅他一刀。
「你……」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一見面就互損不停。重鴻,老實告訴我,我老婆是不是有設計方面的才華。」他不聽假話。
柳重鴻將手住他肩上一捂,賊兮兮的笑道:「真怕我吃了她?」
「我怕你咽不下去。」周顯天冷冽一瞪。
「好,不鬧你了,若説要成氣候嘛!少説磨個一兩年吧!不過以她現在的水平,可以試着走運條路看看。」市場口味變化莫測,他不敢掛保證。
「這是你的評價?」
「沒錯,出道十幾年的資深設計師都太僵化了,想不出新花樣,而她的設計很有青春活力,花樣多變,符合時下年輕女孩的需求。」他打算主打年輕市場,讓多樣化款式吸引他們的目光。
「你準備何時推出?」周顯天心裏有他一番打量。
「怎麼,想投資當金主?」他半開玩笑的説。以他公司年年獲利的營運,根本不需要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