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非樹,何處惹塵埃。天清氣爽,本該是個好天氣,可是有人火氣大得和他臉上的疹子可相媲美,增加立體感。
周圍以杯遮口的竊笑聲此起彼落,更是教他難堪的怒目橫斥,企圖阻止眾人的取笑。可惜效果不彰,他的目光沒辦法將每個人殺死,視線一挪開,笑聲馬上響起。
雷非烈冷冷的説。“古風,你的牙齒上若沾點紅會更好看。”該死,他笑得最肆無忌憚。
“的確,和老大臉上的紅斑可以相互應和。”看老大那一臉的紅疹,東方威實在無法控制笑意。
“阿威,最近你的骨頭忘了數嗎?我剛好很閒,可以幫幫你的忙。”雷非烈又掌關節嘎吱嘎吱的響着。
東方威立刻收起咧開的嘴忍住。“我沒有笑,是石巖在笑話你的紅豆長錯地方。”推人下地獄是兄弟的責任。
雷非烈瞥了西石巖一眼。“嗯——石巖,你覺得很好笑嗎?”他以為他低垂着頭,自己就看不到他嘴角上揚的那道弧線了嗎?
“是很好……呃!老大的紅豆長得很健康。”他順着東方威的話尾往下滑,緊咬着下唇,不讓笑聲輕泄。
三人的表現讓雷非烈氣惱,而唯一缺席的四方之一北莫殘,被南月兒拉到某處逍遙去,湊不成一個方字,一起嘲笑他的“現世報”。
“你們稍微克制點,尊重一下我這個‘寨主’吧!”雷非烈見他們笑了一、兩個時辰還不知節制。
“老大,我們有在剋制,可是一瞧見你那張舉世無雙的俊顏後,身為美男子的我只好自慚形穢的苦笑。”南古風打趣的説。
“我和古風不同,小弟是太欣賞你人間絕無僅有的痘子臉,才會從內心發出真誠的笑。”東方威裝出一副誠懇狀。
西石巖瞧不起他們睜眼説瞎話的本事。“你們太虛偽了,明明笑得一臉賊兮兮,還噁心的搬弄一番假話。”
“石巖——”兩人都虛弱的搖搖頭,果真是一塊不通靈的大石頭,從頭到腳都是用石頭做的,不會看場面打打太極拳。
西石巖不解的看看他們無奈的表情。“怎麼了,我説錯了嗎?”
雷非烈搖搖頭。“沒有,你很老實的説出真心話。”就是真心話太傷人了。
他連手臂上都佈滿暗紅色的小疹,不用説被衣服蓋住的地方更是踴躍的捧場。
早上雷非烈褪下褻褲要上藥時,連那令他驕傲的男性自尊也長滿一小粒一小粒的紫豆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感染上風流病。
“老大,痘子會傳染是不是?前些日子云姑娘才長滿一身,怎麼她一好,你就染上了。”南古風促狹的眨眨眼,挖苦的諷刺他做了什麼不入流的下流事,從人家姑娘身上佔便宜,所以才會“惹疹上身”。
東方威諷刺道。“哎呀!你沒聽過‘男女授受相親’嗎?老大是捨不得美人兒受苦,自願‘移疹’上身。”因為時間太巧合,好像崗哨交接換哨似的。
“怎麼移呀!阿威。”西石巖不懂,迷惑的朝他請教。
東方威笑臉一收,佯裝正經的回答。“你和花姑晚上在牀上做什麼,那就是男女授受相親,然後你就該知道了。”
西石巖臉一紅,瞭解所謂的“移”是怎麼回事。
“不要鬼扯,我這身紅疹是吃壞東西所引起,和旁人無關,不要毀人閨譽。”但就是當事人不將“閨譽”放在眼裏,而他的紅疹的確是“吃壞東西”所引起,他敢拿義父的牌位發誓,他被下毒了,他更清楚那個下毒者,就是冰美人龍雲。
全怪自己貪戀美色,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才會不設防的接下她所謂的“清心蓮子湯”,完全忘了她有仇必報的個性。還以為她終於動情了,懂得做個温順的小女人。直到湯一入口,他才知道失陷的人是誰。
他——雷非烈,瘋狂的愛上冰美人龍雲,所以才甘心的任由她糟蹋而無怨尤。甚至現在回味起來,那道加了料的蓮子湯還真是甜口又甜心。就是佳人還死命抗拒兩人之間滋生的情愫,教他有些沮喪的想大吼。
“我看不是吃壞東西,是你得罪某位愛記仇的美人。”據説龍雲有一身使毒的好本領,南古風相信是她所為。
“得罪女人會長疹子?我倒沒聽過。老大,是不是真的?”西石巖的花姑性子好,沒見過她發脾氣。
“説你石頭你還真是一塊不通氣的大頑石,古風的意思是老大得罪了雲姑娘,所以報應上身了。”石頭就石頭,永遠成不了仙。東方威十分同情他的石頭腦袋。
“喔——”西石巖還是不懂報應和雲姑娘有什麼牽扯。
笑也笑過了,南古風還是關心的問道。“有沒有藥可解?”老大總不能頂着“紅豆”過一生。
“你説呢!”雷非烈眼神不耐的一轉。要是有解藥,他何必讓人取笑一天,早早就化開了體內的毒素,把煩人的疹子從身上除去。
這一點,他不得不佩服龍雲使毒的高段。無論他用何種方式逼毒,就是不能把毒逼出體內,反而助長毒素的擴散,使得原本寥寥可數的幾顆紅疹在周身漫散開來。但除了有感覺毒素在體內運行及長滿紅疹,其他倒不受影響。
“你沒向雲姑娘拿解藥?”南古風問道。
“如果她給了,我説不定會懷疑那是冒牌貨,不然就是她想再耍我一次。”他的雲兒就是少了慈悲心。
“哦!老大。你到底得罪雲姑娘哪裏?説出來讓我和石巖、阿威聽聽。”南古風覺得一定很好玩。
混蛋,想找他笑話,當他今日才認識他們呀!“這是我和雲兒的事。”
東方威誘之以情的拐他。“此言差矣!若能找出問題的癥結,化解兩人之間的誤解,感情才能提升。”
“這個嘛!”雷非烈在説與不説之間掙扎。
“不要猶豫了,三個賣皮的臭獵人,好過一個死去的孔大明!快把獵物供上台,咱們兄弟幫你獵。”豪氣十足的拍拍胸膛,眼底閃着狡獪的目光,為了逼出事實,南古風是卯上了勁。
動搖的心被瓦解,雷非烈帶着懊惱和一絲絲輕微的得意説。“我吻了她。”
“你吻了她?!”三道抽氣聲響起,不敢置信老大吻了那冰山。
“你們那是什麼表情?我不能吻雲兒嗎?”雲兒的唇又軟又熱,他愛上了她唇的滋味。
“不是。”南古風連忙否認。
“吻得好。”東方威也補上一句。
“難怪捱打。”西石巖突然冒出這句話。
三道憤怒的眼光瞪向不知所云的西石巖,覺得他總是破壞氣氛。什麼叫難怪捱打?有情有愛才打得起來嘛!不懂就閉上嘴,不是每個人都像他的花姑,逆來順受絕無怨言。
“老大,你看上雲姑娘了?”就怕委屈了人家當土匪婆。這句話南古風放在心裏不敢開口。
雷非烈霸道的眼光一聚。“現在是雲姑娘,過些時日你們得改口喚聲大嫂。”他會讓她愛上他,如同他愛她一般。
“我能怎麼説呢!祝老大早日抱得美人歸。”私底下南古風是十分不看好老大。
“謝了,古風。最近這些日子,你只有這一句話像人話。”雲兒,他的小云兒。想想她,他的心就溢滿甜蜜。
南古風不服的説。“喂!我哪裏不像人。”老大好侮辱人哦!
一陣爭執聲四起,窗外的陽光依舊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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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花、追魂草、三星夜蘭、曼陀蘿、夾竹桃和些許色澤鮮豔的蘑菇,少許硝石塊和細碎的黃粉,全擺在寒月居的正庭前曝曬。
採集的人絕不是端坐在前廊發呆的龍雲,而是她畫出大約形狀,託花姑從山野採集來的有毒植物及礦石。
她手中拿着一株淡鵝黃色的水仙醉,它的根莖大如蒜,只在春天發芽而不開花,其毒性輕微,只會使中毒者全身長滿紅疹,三、四天不退。若運功逼退則助長毒性蔓延,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會消失的。
望着左側飛瀉而下的瀑流,龍雲的腦海裏浮起數天前的情景,那一幕幕旖旎至今仍困惑着她的心。
她,動心了嗎?為何身體會不受控制的回應着他?甚至希望他不要停下來,帶給她更多的喜悦。
撫摸柔軟的唇瓣,似乎還感受到他的熱切吮吻,口中還殘留一絲他的味道。
是情還是欲?!誰能告訴她?龍霧還是三小姐?
她們當初是以什麼心態,願意接納與自己文化相隔一千三百多年的“古夫”,並深深的愛上他們?
煩!感情的事最煩人。
“雲姑娘,你的臉紅撲撲的,是不是受了風寒?”花姑關心的問道。
龍雲連忙勺起泉水拍拍臉頰。“太陽光太烈,曬得有些發紅。你把文竹和百合的根找回來了嗎?”
“全照姑娘的吩咐,晾在石臼上。”好奇怪,這些天雲姑娘淨要自己採些奇怪的花草。有些她連聽都沒有聽過,更遑説親眼目睹,若不是有云姑娘栩栩如生的畫紙,她錯過都不自知。
“現在麻煩你把那株曬了七分乾的紅色花草磨成粉,與右邊那顆草的汁液相混。”剛才差點在花姑面前泄漏心事。冰山是無表情的冷,怎麼她會讓臊熱抹紅了臉?太大意了。
“喔!”花姑動手照她的意思做。“雲姑娘,這些花花草草是用來做什麼的,為何沾抹後,一定要淨手才可進食?”
“是製毒用的原料。”龍雲淡淡的回答。
“毒?!”她立刻慌驚的放下手中石杵。
龍雲好笑在心裏。“放心,除非你吃進肚子裏,否則它們沾在皮膚上是不會有事的。”
花姑看看那些植物。“可是……”好可怕,這麼漂亮的花草竟然有毒。
“你想想看,你磨了不少花粉草根的,也沒有中毒呀!何況有些本身沒毒,必須和其他相混才會起毒性。”
“雲姑娘為什麼要……要做這麼可怕……的東西?”花姑還是不太敢去碰觸,那是毒耶!
可怕嗎?龍雲不覺得,她認為人心比毒藥更毒。“我不會害你的,毒能害人也能救人,全憑個人揣摩着用。”防身之用更不能缺。
“真的不會……有事?!”花姑聲音中有一絲懼意。
“有事你還會好端端的站在這裏嗎?你被‘毒’這個字給嚇着了。”龍雲覺得還是莊內那些丫頭爭氣。
“什麼毒?誰中毒了?”南月兒像只不安份的猴兒,蹦蹦跳跳的出現在寒月居。
後面跟着的是面無波動,不苟言笑的北莫殘。他的心早就想來寒月居一會佳人,但總有些顧忌。
而真正令他怯步的是前些日子,他親眼看見龍雲被老大抱回寒月居,兩人之間似有條看不見的紅線繫着。雖然兩人眼神中充滿火藥味,但她那紅腫光澤的唇瓣,正告訴他,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月兒,你又調皮了。”年輕真好,花姑羨慕她的天真浪漫,不解世事。
“我才沒有呢!不信你問莫殘哥哥,我很乖的。”南月兒頭一揚,非常神氣的下巴一挺。
北莫殘不語,眼神有意無意的瞥向坐在前廊的女子。
“你看北兄弟也不敢苟同,你失寵了。”花姑笑笑摸摸她的頭。
南月兒不依地拉着他的衣角。“莫殘哥哥,你説月兒乖不乖,你疼不疼我?”
北莫殘頭一低。“你這小女孩太貪心了,全寨兄弟有誰不疼你?”在他眼裏,月兒還是那個剛會走路的奶娃兒。
“人家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女孩?不信你看看我。”南月兒不太高興的展露成熟嬌軀。
他看了看她,是長大了點,幾時她也有女人體態了?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只是稚氣未脱,不及龍雲自然散發的成熟韻味,和動人的慵懶神態。
“外在是長大了,內心還是小孩子心性。”北莫殘友愛的捏捏她的鼻頭,不帶任何雜念。
“莫殘哥哥——”她覺得心被紮了一下,有點酸澀。
龍雲見花姑手拿石杵,遲遲不敢下杵,再看看自投羅網的兩人,心下有了主意。“莫殘、月兒。可不可以拜託你們一件事?”
南月兒一聽見雲姊姊有事拜託,三步作兩步的跑上前,把剛才的事全拋在腦後,興奮的像有新玩具的小孩。
“什麼事?月兒一定給你拜託。”她連説話都像個小孩子。
北莫殘只是淡淡頜首。“盡力而為。”
“龍雲在此先謝過。花姑,把石杵交給莫殘。月兒,有勞你將地上的乾花草,分門別類的各置一角。”
花姑樂得把此等危險之事,轉交給尚不知情的兩人。
“這是……”不會要他磨那些花花草草吧!北莫殘望着石杵不知所措的發呆。
“小女子一點小小興趣,喜歡研究花性,你不會推辭吧!”必要時,龍雲用點美色也不為過。
一時迷眩於她的嬌顏,他失神的點點頭。“當然,在下的榮幸。”她真美。
正打算把追魂草捆綁成束的南月兒,想要詢問何處有細繩的抬起頭,卻被他失魂的神情,狠狠在胸口撞了一下。一股苦澀感從胃部升起,莫殘哥哥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她,失落的感覺緊緊的包着她全身。他——喜歡雲姊姊嗎?
眼神一轉,龍雲看出南月兒眼底的落寞,心裏自然有個數在。“月兒,你在發什麼呆?快把追魂草放在石臼裏讓莫殘磨細。”
追魂草?那不是有毒?“雲姑娘,你在製造毒藥嗎?”北莫殘驀然醒悟她在做什麼。
“好玩嘛?反正閒着也沒事,噹噹消遣。”龍雲暗忖着,不笨嘛!反應真快。
“消遺?!追魂草毒性特強,一旦誤食,後果不堪設想。”他沒想到她居然拿做毒藥當閒暇樂趣,簡直是……不知死活。
“不要太在意,這些小東西我玩了十數年,若是離了手,還真有些不習慣。”像她這種習慣用毒的人,很難忘卻使毒的樂趣。
“你可以繡繡花、養養鳥,或是做些女紅,玩毒太危險了。”他不贊成女人一天到晚在毒堆鑽。
他的話引起花姑的共鳴,在一旁直點頭。“對啦對啦!我房裏還有些繡線、布帛的……”
“饒了我吧!”龍雲面露痛苦的捂着額。“要我舞刀弄劍還可以,那根小小的針對我而言是催命符。”繡花?!女紅?!什麼蠢想法。那是男人用來綁住女人自由的自私心理。縫縫釦子補補裂洞還差不多,教她一整天對着一塊布穿穿刺刺的,不如教她去砍砍殺殺的好,至少不會悶死自己。
“可是每個女人都會呀!”花姑的想法是這樣。
“那就別當我是女人。”她覺得當女人太辛苦,被一大堆道德規範給束縛着。
“但你就是女人。”突然多出一道男聲。
“雷大哥——”南月兒驚訝的一呼。
“寨主。”花姑敬畏的彎身行禮。
“老大?”北莫殘詫然的輕喚。
除了不屑一顧的龍雲,其他三人各有迥異的表情。
“莫殘和月兒也在這裏呀!看來寒月居快成為茶館酒肆,人們閒聊時的去處。”這是他的住所耶!太不像話了。雲兒是他一個人的,雷非烈可不想與人分享她的美麗,就算兄弟手足也沒人情講。
“雷大蟲,你真看得起我,前些日子才當我是一點朱唇萬人嘗的婊子,今日我卻升格當老闆娘了。”
“你怎麼老是曲解我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兩人之間,插進一些“閒雜人等”。
“你的含意簡單明瞭,明白人一聽就清楚了,何來曲解?就像你臉上的蟲卵一樣清楚。”哇!疹子長得真徹底。龍雲佩服自己的功力。
蟲卵?好惡心的形容詞。雷非烈瞪向悶頭偷笑的三人。“莫殘,你有事可以先走了,順便把小月兒帶走。”
逐客令下得多光明正大,北莫殘若有所失的欠身告退,南月兒與花姑二話不説的緊張跟隨他,離開寒月居。
“你把我的客人趕走了。”不是指控是埋怨,龍雲這會可少了做苦工的呆子。
“他們哪算是客人。”雷非烈認為他們全是小螢火蟲,光度不夠亮這在屁股後面繞來繞去。
她冷眼一利。“哪敢情好,你來代替客人的位置。”她手指着尚未研磨的花草。
“真懂得利用人。”他苦笑的蹲下身,拎起一株夾竹桃枝切片再磨細。
“物盡其用是我做人的原則。”要不是她碰不得那些花花草草,哪用得着這些外行人。
“你那麼喜歡玩毒,卻又碰不得花粉味,不是很矛盾嗎?”對花粉敏感,那磨成粉的植物呢?他瞄了瞄她。
“蜈蚣、蠍子、蜘蛛、胡蜂和蛇也都是毒物,各有其用處,只要處理得當,有的是傻子自願貢獻。”
他心想,自己不就是她口中的傻子。“你在我身上下了什麼毒?”怎麼百解不得其法。
“水仙醉。”
“水仙醉?那是什麼東西?”雷非烈覺得這名字取得倒挺詩意的,長在身上卻嫌醜陋。
“一種長在水邊的植物。”瞧他眼中寫滿不解,她解釋道,“它是不開花的水生植物,所以沒有花粉味。”
“難怪你敢去摘,只是可憐我慘遭你的毒手。”原來真相是如此。他才想着她的花粉症,怎麼可能親手下毒,到頭來是裝蒜的水仙醉。
龍雲有些迴避他坦直含笑而寵溺的眼。“這是小小的教訓,提醒你以後行事三思而後行。”他唇看來是那麼熱情,害她心口猛然一跳,很想再去品嚐。
那股難抑的渴望是從何而來,她惘然了。是因為他,還是……愛?
“遇上你,三思再三思也沒有用,所以註定終身要受你荼毒。”他笑中帶着柔情。
該死的男人,笑得像陷入情海中的呆瓜,惹人心躁。她暗自咒罵着。“在曼陀蘿里加點蠍粉,就是你旁邊的黃色粉末。”
“它們混在一起有什麼作用?”他小心的勺一匙蠍粉,慢慢的加入曼陀蘿花粉內拌。
“春藥。”
雷非烈停下手中的動作斜瞟她。“春藥?!你想讓誰失身?我嗎?”他是樂於失身給她。
龍雲冷冷的説。“那得看你要生還是死嘍!雷淫蟲。”什麼節骨眼,還在口頭上佔便宜。
淫蟲?!他像嗎?“這不是普通的春藥?!”春藥不會致命。
“在我看來它是普通的春藥,只是再加兩味小蟲末,它就是想浪也浪不得的催情毒藥。”
“什麼意思?”想浪也浪不得?他不懂。
“曼陀蘿的根汁有催情作用,但蠍粉加上日蟲和夜蟲就成了致命毒素,但這兩種毒是相生相剋的。”龍雲接着説。“縱使體內慾火焚身,急欲宣泄,一碰上肉體交媾,曼陀蘿的毒自解,可是蠍毒因失去相剋的毒性,反而催促中毒者的快速死亡。”
雷非烈的瞳孔驟然瞠大。“你是説不管中毒者是否找得到宣泄管道,一律無藥可救?”好陰毒的方法。
“解毒我不懂,不過根據霧的研究,她説只要撐過四個時辰難熬的折磨後,兩毒性會相互抵消。”
“哦!更毒。”他覺得那是活活的折磨人致死的酷刑。性慾勃發不得宣泄,任由一波波熱潮侵襲,對男人而言,比殺了他還痛苦,而且還要持續漫長四個時辰。女人不用動刀殺人,只要用這一招,包管讓男人恨不得跪地求饒,求女人殺了他。
龍雲壞心的眯着眼。“想不想試試,看你能撐幾個時辰?”他的內功極高,絕對可以當個好實驗品。
“嘿嘿!我們之間沒那麼大的仇恨吧!”雷非烈笑得很侷促,他有自知之明不玩命。
“真的不想試試?很好玩哦!”龍雲有種錯覺,此刻的她是哄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邪惡皇后。
好玩?玩的可是他的命!“去找別人玩去,我沒興趣當你的鑣靶。”
“挺可惜,你錯過一次當英雄的機會。”或是當屍體的機會。她暗忖着。
“土匪頭不是你的口頭禪嗎?”怕自己英雄當不成,反會遭她恥笑,他還是收斂點才好。
“怕死是人之常性,我不會遷怒的。”本姑娘只會不太舒坦而已。她在心裏加上一句。
眉頭都打了個死結,還冷淡的説她不會遷怒。雷非烈失笑的搖搖頭,她真是心口不一的冷麪觀音。
“不提這個了,你對霸風寨棄盜從商的腹案有個底吧!”他可不想一天到晚被她叫土匪。
這件事呀!“我還得觀察一下,再決定你們今後的去向問題。”龍雲知道要讓一羣盜匪蜕變為規規矩矩的商人不容易。
“觀察?!你的意思我不懂。”他站起身,在山泉旁淨手,走到她的身邊斜倚在她旁邊的石柱。
龍雲説道:“因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特色和個性,我必須針對他們研擬最適合他們的路子,不是每個人天生就是行商的料。”有些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像西石巖就不適合吃這一行飯。
“哦!你説説看。”雲兒認真時,臉上會散發迷人的光彩。雷非烈暗自觀察着她。
“就從東方威説起吧!他為人圓滑擅長看人臉色,是做生意的好人才,可以哄得人掏出銀兩,放下戒心與之交好。”她識人之術一向不弱。
雷非烈補充道。“你的意思就是他比較滑溜,不太正經吧!”東方威的個性最會見風轉舵,但對兄弟卻有情有義。
龍雲嘴角略微上揚,表示正是此意。“西石巖的個性太老實,容易得罪人,所以負責內在人手的調派最適宜。”
“沒錯。那專扯人後腿的南古風呢?”古風一張嘴壞得可以,從沒把他這寨主放在眼裏。
“南古風他嘛!他的反應機智堪稱一流,適合做出主意的幕僚,也就是所謂的狗頭軍師。”
雷非烈樂得大笑,猛然掌拍大腿一下。“説得妙,好個狗頭軍師,很符合他陰險的小人個性。”
龍雲接着説:“北莫殘個性沉穩內斂,雖説為人冷漠些,但卻是個能掌握大局的人才。”他尤其製得住浮躁的奸佞小人。
“嗯——説得極是。”雷非烈話鋒一轉。“在你眼中,我又是什麼樣的人?”
“想聽?”她似笑非笑的眼睛已透露出訊息。
他認命的準備聽“逆耳”之言,反正從她口中吐出的絕對不是金言。“説吧!我耳朵洗乾淨了。”
“脾氣火爆不講理,不用大腦思考,動不動就吼叫亂栽,有失頭頭的風範。”她流利的數落他的不是。
“怎麼沒一句好聽的。”他咕咕噥噥的嘀咕着。
“不過呢……”她故意提高聲量捉弄着他。
雷非烈眼睛一亮,等着下文。“不過什麼?”
“不過看來看去,你還算是個人。”
“算是個人?雲兒——”他的咆哮聲連樹上的鳥兒都嚇得掉下樹。
“才説完你就犯了口戒,又大吼大叫。”她不在意的用小指掏掏耳朵。
他怒極反笑的令人發毛。“很好,我要懲罰你的‘實言’。”
龍雲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來不及防備,一個黑影復了上來,奪去她一切聲音。
許久之後,她才難堪的推開他,臉色泛紅。“你……”
“我怎麼樣?”他得意的堆滿笑。
“去死啦!”她順手把水仙醉扔給他。
“哇!這次又是什麼毒?”她的東西都不容他忽視。
“烈酒三碗煎成半碗服用,解你的毒啦!”龍雲説完轉身離去,“啪啦”一聲的關上門。
雷非烈先是一怔,然後扯開嘴大笑,笑聲宏亮直達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