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在下著,風勢漸緩。
又是一天的過去,報時的鐘咕咕三響,下午的天空陰沉灰澀,飄散著絲絲寒氣。
一陣突如其來的飢餓感喚醒沉睡的男子,抽痛的頭像是當時子彈射過的灼熱,他直覺地想喚人倒杯水給他-,繼而想到一個人住而作罷。
勉強壓下可惡的頭疼,他吃力地要睜開眼下牀找食物吃,生病中需要補充營養的道理他知曉,沒體力什麼事也辦不了,他還有很多事未了不能倒下。
扶著頭,他逞強地撐起上半身,入目的拼布枕頭覺得陌生,似乎不曾看過。
窗邊一道白色的影子吸引他的目光,努力集中焦距一瞧,那是曾出現在他夢中的天使形象,他看見了……憂鬱和淚水。
她哭了嗎?為什麼呢? 記憶中她是開朗的陽光,時而開懷,時而裝蒜地逗他發怒,為何在她臉上看見如此沉痛的憂鬱,她為了誰愁眉不展? 他嗎? 唐君然不敢奢望:心中微泛起苦澀,她大概想起那個無故分手的情人吧!他算是哪根葱值得她一掬清淚,充其量不過是個打算折磨她的惡徒。
也許是察覺有兩道視線投注,黑玫兒轉過頭一看,若無其事的抹掉淚水,讓人以為只是一種錯覺,她臉上沒有一滴淚。
「恭喜你福大命大逃過一劫,你差點成為台灣第一個因感冒不治的成年人。」而且是富有的死人。
「你哭了。」是她照顧了他一夜? 是了,她的拼布枕頭,她自稱沒有它睡不著的神奇枕頭。
「先生,你病胡塗了吧!我看起來可下是多愁善感的小女生,是雨水打進了我眼睛。」她沒脆弱到拿眼淚當武器。
「眼眶紅腫滿是淚痕,你騙得了誰。」並非執意要追根究底,而是心疼。
她為了誰而垂淚下已不重要,重點是她不能在他面前落淚,那會引起他心底的憐惜。
她不平地輕哼,「這個怪誰,自以為是石頭身子刀槍不入,沒料到不濟地被小小病菌打倒,連累我一夜沒睡,眼紅你睡得像皇帝一樣好命。」
明知她是睜眼説瞎話:心照不宣的兩人故意將話題跳過,不提此事。
「需要你的枕頭?」他躺了回去,不打算還她。
這人是無賴呀!「暫時借你躺一躺,等你死不了再還我。」
「我渴了。」他用命令的語氣看著她。
「你不是超人嗎?用飛的比較快。」嘴上説著風涼話,她由保温瓶倒出一杯温茶向前一遞。
「這是……」黃褐色的茶? 「別嫌棄了,我跑了好幾家藥局抓的,祛風邪補精力,讓你遺臭萬年。」她説得輕鬆,看似消遺。
「在台風天外出……」看向屋外強烈的雨勢,他不由得心口一緊。
黑玫兒故作灑脱地要他把藥茶-完。「説件令你感動得痛哭流涕的事,外面的水淹進屋子,你樓下的高級傢俱全完了。」
她沒空搶救,也搬不動,只好眼睜睜地看它們泡在水裏。
「你瘋了。」陰騖的黑眸逼視著她。
「為了你那些沒有用的傢俱你認為我瘋了?」他敢點頭,她保證他會情願不省人事。
用保温瓶砸人一定很痛快。
「你瘋了才會在這種天氣出門,你知不知道大水會淹死人?」他氣憤地吼得直喘。
她表情一柔地緩下眼神。「原來我比傢俱重要呀!這條命沒白救。」
「過來。」眼一沉,唐君然的神色深沉得叫人無從猜測。
「不需要太靠近吧!我怕細菌傳染。」難道他看出什麼?
「黑玫兒,別讓我説第二遍。」劇烈的頭疼讓他的情緒更加不穩。
放下堅持,她一小步一小步地-近。「吃藥的時間沒到,再過一小時。」除非他又發燒了。
「你的腳怎麼了,別告訴我舊疾復發之類的鬼話。」他一眼就看穿她喉中話。
「你相信街上有飄遊物嗎?」她就是那個倒楣鬼,被「暗潮」擊中。
「為什麼不治療?」看得出傷勢不輕。
光聽風雨聲的狂肆就知曉外面是如何的兵荒馬亂,而她一個女孩子冒著危險在積雨的路上行走,其中的風險可想而知。
一直以來他仗勢著居住環境地勢高而有恃無恐,但聽她口中所言居然水漲到足以飄物,那人還能走動嗎?
而她……
唐君然心中莫名湧起恐慌,他不敢想像定在一片荒澤的可怕,而且隨時面臨天災人禍的威脅,她怎能為他做到如此的地步,他寧可重病在牀也不要她去涉險,這個傻子……
熱了心、濕了眼,他真的好想痛罵她一場,然後吻她到懺悔為止。
「因為有個快死掉的傢伙死賴在牀上不肯幫忙,我總不能見他尚未立遺囑就蒙主寵召。」她不想讓他知道情形有多危急。
眼前一陣暈眩,他仍強打起精神-完味道古怪的中藥。「把腿抬高。」
「一點小傷不礙事,你好好保重自己,我對照顧病人不拿手。」大驚小怪,她剛學武時,哪天不摔個鼻青臉腫。
黑玫兒愈是不在意他愈心焦,不看個仔細不安心,黑瞳一閃的乾脆攫住她手腕向前一扯,作用力讓她成趴姿趴在他胸膛上。
那一下的撞擊讓他頭更痛,幾近無力的掀起她改換穿的長裙,沭目驚心的傷勢叫他喉口一緊,滾動的喉結上下動著,遲遲推不出聲音。
左膝靠近小腿部位全都凝成一片烏黑,一道五公分左右的切割傷痕猶自沁出血絲,看得出是玻璃或是類似的利器割傷。
她不痛嗎? 輕輕的一撫,他感覺得到手指下的肌膚微微抽動,倏地繃緊周圍的組織,顯然正在忍受極大的痛楚。
「為了我值得嗎?」他一心要素回血債,為何她甘心付出?
很好的問題,但她還沒想通。「欠你的吧!遊戲若少了男主角就失了味道。」
「還是遊戲嗎?」他真的想愛她,可是……
愛字好寫,仇恨難消。
「你和我之間只能存在著遊戲,除非你拋棄執拗的偏見。」雨過總該還諸天青吧!
「或是你遺忘了我。」苦澀梗在唐君然喉口。
笑聲輕淡,像雲飄過。「你不是讓人輕易忘懷得了的男人,也許我會將你的名字刻在心版上。」
要忘了他需要好長好長的時間,終其一生她都記得生命中曾有過這個人。
「為什麼你是黑新的女兒?」她不該是,不能是,偏偏事與願違。
「我不是黑新的女兒,你我將會錯過。」這是宿命,誰也無法改變。
命運,是玄妙的緣,串起兩個未知的靈魂。
好與壞必須由自己承擔,無關他人。
「你太理智了,這個遊戲還玩得下去嗎?」兩人都註定是輸家。
趴在他胸口的黑玫兒趁他不注意時拭去眼角的淚。「既然開始了就走下去,不走到盡頭我怎麼也不甘心。」
「魔障。」唐君然輕啐,眸底柔光漾漾。
她是天使,亦是魔鬼,叫人又愛又恨地不知如何看待。
「我會把它當成一種讚美。」好睏,她的安睡枕呢?
穩定的心跳聲是最佳節拍器,微燙的胸膛比拼布枕頭温暖,隨之起伏感到安心,舒適的令人不想-開,短暫的棲息吧!
這一刻,他是屬於她的,沒有仇恨。
「起來上上藥,你的傷不能拖。」遲了會留下一道醜陋的疤,如同他額上永難除的烙印。
「不要,我累得腰痠背疼。」口氣像在撒嬌,她挑了最佳的位置一窩。
她真的快累翻,照顧了他快十五個鐘頭末闔眼,還冒著颱風天涉水走過三條街,一見到藥局就上前敲門,希望人家有開門賣藥。
由於水患大作,附近的商圈都關上門歇業,連醫院也拉下鐵門堆起沙包,彷彿要打戰似的個個撤到後方守備,熱鬧的街道只剩下救災及救護人員劃著橡皮艇,挨家挨户請低窪住户搬到他處避災。
原本她打算打電話要求熟人送來醫療用品,可惜斷電後不久也跟著斷話,訊息根本撥不出去。
而他的高燒一直不退,雖然沒有繼續升高卻仍然危險萬分,在下得已的情況下她只好冒險一試,因此撞上隨著大水而行的大型鋁窗,讓碎玻璃劃了一下。
「玫兒,水呢?」他真捨不得移動她,擁著她的感覺十分温馨。
「外面是一片汪洋,你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大家都會感激他。
「室內沒有水嗎?」他看到幾瓶礦泉水。
「別動桌上的水,我可不想再游泳出門,那是我們這一、兩天的飲用水。」還有乾糧。
他用商量的口氣説:「玫兒,你的傷口需要消炎,不然容易感染細菌。」
「放心,我年初就打過預防疫苗,醫護人員集體注射。」瞧,醫院多有先見之明。
眼皮漸漸蓋上的黑玫兒懶得再回答問題,任自己墜入瑰麗的甜夢中,再也不聽耳邊的嘮叨聲。
睡意控制了她,少了拼布枕頭換枕人肉枕頭,這是有史以來她最快進入夢鄉的一次,在講完話的三秒鐘內失去動靜。
不明就裏的唐君然有些火大,問了十句話不見她應答一句,扳過她的臉正打算開罵時,入目的酣然睡相叫他心口一訝,最後哭笑不得地拉起被子一蓋。
「你呀!怎能同時擁有魔女和妖精的個性,徹底顛覆我的世界,遇上你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靜靜地望了她一會,身子仍虛弱的他下了牀,草草吃了幾片面包稍微恢復體力,他以手邊僅有的醫療藥品替她作個簡單治療,用去半瓶礦泉水洗淨傷口。
他在清洗過程中見傷口排出兩片小碎玻璃: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及早醒來,否則讓其留在體內,再加上過度透支的體力,傷口不只會發炎還會潰爛,打什麼預防針都無濟於事。
「不要輸了這個遊戲,玫兒,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別愛上我。
手指輕柔地撫上疲憊的嬌顏,混亂的思緒有著遲疑猶豫,他不知道接下來怎麼做才不會傷她太深。
沒有未來是他們深刻的體會,那麼還要放任遊戲繼續下去嗎? 雨,還是下得那麼急,如同他的心。
復仇的轉盤早已轉動,誰也停下下來。
命運作弄吧!
唐君然將熟睡的人兒擁入懷中,下顎貼著她額頭傾聽細微鼻息,他想這一刻若能永遠停止該有多好,他能擁有她到生命盡頭。
現實中的一切暫時放下,此刻她是他的女人,一個多變的人間天女。
「好好睡,願你夢中有我。」
吻,輕輕落下。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想念,卻還得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裏。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想念,卻還得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裏,而是用一顆冷漠的心對愛的人掘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泰戈爾這首詩正是唐君然目前的寫照,他多想用雙手擁抱她,告訴她心底的愛意。
但是他卻必須冷漠地推開她,佯裝心裏沒有她。
一個難字伴隨著他入睡,安然無魘。
「天呀!我們在拍災難片嗎?是世界大戰還是彗星撞地球,還有人存活吧?」
雨連下了三天三夜方停歇,積淤的泥水慢慢退去,留下一片狼籍不堪的垃圾和爛泥巴,水龍頭一開是呈現銅黃色的自來水,相信沒人敢灌到肚子裏,就算拿來洗滌穢物,只伯愈洗愈髒。
電力二十四小時前搶通了,通話品質雖然不良,至少能與外界稍作連繫,斷斷續續地聊上兩句。
站在二樓往下望根本無路可行,歪七扭八的樹木倒成一團,各式各樣的傢俱和電器用品凌亂了環境,甚至還有小貓的屍體陷在泥水中。
可怕的是他們被困在樓上,客廳的淤泥少説有三寸,她絕對不肯將玉足放在什麼成份都不知的泥濘中。
「唐君然,這是你家,我要回房間補眠。」別想我會幫忙清理。
一隻手將她凌空抱起,這幾天你睡得還不夠多嗎?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好吧!你要報恩就煮兩道菜來打發我,我這人不挑剔的。」怕被他丟進一池泥,她雙手摟得死緊。
要下地獄兩人一起下,誰也別開溜。
「我是指收留你的恩惠,不然三個你都不夠大水衝。」還有那條她坐視不理的腿。
剛受傷的那一天那腫得像象腳,疼得她沒法走的要他抱上抱下,兩人的活動空間侷限於五十幾坪的二樓及三樓不到三十坪的健身房。
她超難養的,買了一堆乾糧和速食品只挑其中幾樣啃,霸著不許他動,而其他的説是有化學物,要他多吃一點好研究活木乃伊。
原來他是實驗白老鼠,有疑問的食品全由他包辦。
這幾天他常想是不是太寵她了,明明是她自願降格當女傭,為何動手的總是他,收拾殘局的也是他,而她只是抬抬象腿説句:殘廢中。
「先生,麻煩請你不要主動抹去我救你一命的記憶,你差點燒成白痴知不知道!」收留?是製造災難吧!
「白痴還好,什麼都不曉得,你若少了條腿可就難看了。」他取笑地啄吻她微腫的下巴。
燒一退他才真正瞧見她一臉的精彩,聽説是拜他所賜,但是説的人是她就不足以全部採信,因為他身上也有不少她的功績。
兩人算是扯平了,雖然她抗議抹煞女權。
「沒關係,我喜歡坐輪椅。」截了肢她還是心理醫生,有自己的人生目標,裝上義肢還是完整的人。
唐君然臉上的笑意變多了。「我不喜歡你坐輪椅,我要你用一雙腳纏住我的腰。」
「做仰卧起坐嗎?」她佯裝無知的斜睨他。
「不,做愛做的事。」他語帶慾望,長指滑上高峯地區。
過了幾天與世隔絕的兩人生活,口中不言與愛有關的話題,但加温的感情不難由肢體語言和戀眷眼神看出,他們在相愛。
誰也不提未來,順其自然的把握上天賜予的時間,無拘無束地嬉鬧打趣,像是不知對方的身份和背景,只為快樂而快樂。
百無禁忌,無所不談,他們甚至發生了關係,互相以最真實的一面探索彼此的身體。
一次兩次不夠,他們就放任自己沉溺在性愛中,沒有明天似地瘋狂做愛,愛情在一次次結合中滲入對方的身體,不可自拔。
不提,不問,不去想,當作回憶。
「思想邪惡,你中了孔老夫子的毒。」一本論語,茶毒多少英才。
「唔?」唐君然黑眉揚上。
黑玫兒畫上他的鼻樑一點。「食色,性也。」
「你想下去洗泥水浴嗎?」敢調戲他。
「我警告你哦!我真的會翻臉。」一臉戒慎,她死也不放手。
「好幾天不洗澡你不覺得髒?」他看了看客廳裏的泥水,再瞧瞧她,笑得不懷好意。
「呃!君然,你不會這麼殘忍對付我對吧!我是半個殘廢。」殘障者有優待。
他看了一眼吻過好幾回的玉腿。「我記得你剛剛就是用這條腿走下來的。」
差不多回復原來膚色,只殘留一小片淤青未退。
「啊!被你識破了,我偽裝的技巧真差。」她假意驚訝的吻吻他的臉頰以示討好。
「玫兒,裝傻罪加一等,你看該如何處理?」她根本連偽裝都沒有,正正常常地走下五階。
「罰我回牀上睡覺作惡夢,你去負責做清泥砂工作。」她一臉希冀。
「你、作、夢——」
往下定了幾階,離泥滲的磁磚只差幾寸,他作勢要將她往下擲拋,可她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不肯鬆手,小白牙咬上了他的肩頭。
「看來有人非常想洗美容浴,這用來敷臉一定美顏美膚。」再走下一階。
「我已經夠美了,不需要錦上添花。」天呀!那股氣味真刺鼻。
唐君然故意和她作對似,腳上已沾到一點泥。「沒有女人不想變得更美。」
「我才不……啊!那是什麼?」一道黑影俯衝而來,壯碩得令人一閃。
「小心,玫兒……抓牢——」腳下一滑,他快站不住腳。
「唐君然,你敢把我摔下……」
砰地,泥沙四濺。
話還沒説定,剛才的巨物又從唐君然後面頂了一下,兩人像失控的雲霄飛車跌入一攤淤泥中,滑行到客廳正中央才打住。
假戲,真做了。
「玫兒,你沒事吧?」地面太滑了,唐君然站不穩腳又跌了一跤。
卡在沙發和櫃子邊,黑玫兒抹抹臉,一手的泥巴讓她好沮喪。「你乾的好事,我真佩服你的敢做敢當。」
陪她一起洗泥水浴。
嗯!這是什麼鬼東西,還有魚埋在淤泥底下,而且還活著。
「我們有紅燒魚吃了。」他打趣的道。
她沒好氣的一瞪,「等我把你宰了還有燉肉好吃,你可以考慮要捐獻哪塊肉。」
「嗯,讓我先把遺囑寫好,受益人填你的名字。」他利用她先前的話調侃。
反正他已無親人,和他定得親近的人沒幾位,交給她最適合。
「居心不良,存心要陷害我,你要我到牢裏花你的遺產嗎?」受益人往往是最有嫌疑涉及謀殺的人。
而且她的背景一調查就不乾淨,父親是退了休的黑道老大,白龍幫幫王南傑又與她有交情在,誰能不懷疑她的意圖。
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他嘗試著扶物站起。「我是很想當壞人,但你確定還沒洗夠泥水浴嗎?」
「我……」她看見「兇手」囂張的叼著死老鼠。「巴西鸚鵡!」
「什麼……咦!這隻鸚鵡有點熟悉,像在哪見過?」很愛跟人玩。
「在我家見過。」
「玫兒,你幹麼裝古怪的聲音……」一回頭,唐君然面上一冷的止住了聲音。
「我是救援受困民眾的義工,兩位有需要嗎?請打二九。」電話一通,服務就到。
嘻皮笑臉的東方拜蹲在門口打招呼,樂不可支地瞧著兩人的無可奈何,無視進口皮鞋已浸在一層濕中。
「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當你死到外太空了。」他努力地把另一個泥人挖出來。
東方拜拿起手機一搖。「接收不良,你怪電信公司吧!I 「你……」
「我知道你很高興見到我,自己人就不用客套了,我會不好意思的。」他特意勾起蓮花指。
就是這種曖昧的舉止才會讓外人誤會他們是同性戀伴侶。
「你讓我多等了一天。」這筆債有得算了。
「喂!你別殺氣騰騰地靠近,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誰叫他天生勞碌命。
往後跳一步,他還是保持蹲姿。
「在哪裏?」唐君然極目一望,什麼也沒有。
東方拜詭異地一笑。「誠如你所言,越多越好,最好把整座水庫都搬來,所以……」
吹了個口哨,一道水柱由門外射入,好死不死地淋了唐君然一身。
「東方拜——」
「呃!這個是意外啦!」要死了,噴那麼準幹什麼!「這位泥小姐,我是東方拜,職業律師,三十歲未婚,有意請洽……」
「你再説一句,我保證你少根舌頭,」當他的面徵婚,活膩了不成。
他連忙搗住嘴地比手畫腳,沒人看得懂他在比什麼,只知道是個女人形體。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音冷如霜,消失的騖光再度出現。
東方拜但笑不語的比比門外,一道粉綠色的身影躍入視線。
「君然哥。」
甜美的聲音配上甜甜的臉蛋,眼前嬌俏的女孩帶著活潑的青春氣息,討喜地令人一見就歡心,捨不得大聲的責備和吼叫。
但是有一人例外。
「誰叫你帶她來,我同意了嗎?」可惡,他不想讓她們碰上面。
唐君然目露寒芒的一瞪,隨即眼神深沉的看向一身泥濘的黑玫兒,伸手一拉地説了一句——
「遊戲要繼續嗎?」
意思是要退出趁現在,否則再也別想置身事外,是苦是甜都要承擔。
「為何不呢!我喜歡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