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眼裏出西施,鐵嬰只覺得心上人嗔怒的模樣兒也別有一番韻味,真是好看,竟忘了回答。
紫秋如被他看得面上一紅,嗔叱道:
“你……可惡!”
鐵嬰連連道:
“是,是,我可惡。”
噗嗤一笑,紫秋如道:
“瞧你這副呆模樣兒真好笑,鐵堡主,你瞧我作什麼?”
鐵嬰這才警覺自己的失態,赫然一笑,幸好堡主當久了,反應不慢,以解釋為何鷹鏢誤傷紫秋如而掩飾過,又連連向紫秋如道歉。
紫秋如看他一番誠意,也不能再計較什麼,只是小腿上那隻”旋鷹金鏢”彷彿以倒轉金鈎方式釘在她腿上,痛徹心肺,用手想將它拔出,鐵嬰道:
“不可直接拔出,會被鷹嘴拖出一塊肉出來。”
紫秋如可急了,萬一真個被扯下一塊肉,那將留下永無法磨滅的疤痕,沒有女子喜歡疤痕,忙道:
“那有什麼法子?”
鐵嬰道:
“在鷹鏢的尾巴向右旋轉三下,應嘴便會向裏縮。”
紫秋如照他的話去做,拔出鏢交還給他,自行用藥敷傷口,鐵鷹便痴痴看着她的一舉一動,心中無比快活。
石真與胡岑、張朗面面相覷,想不到平日虎虎生威的堡主,在這美人面前顯得那麼笨拙,幸好沒出醜。
包妥傷口,紫秋如問道:
“鐵堡主打算去追那三位蒙面人麼?”
鐵嬰道:
“那三個宵小太可惡,使用奸計脱逃,可不知逃向那裏,怎麼個找法?”
紫秋如笑道:
“照你方才的形容,那三人武功不俗,追也徒然。”
鐵嬰不禁有些泄氣,道:
“江湖上能閃過十六鷹鏢的襲擊不多,到底是何方高手,扛着個人質還能這麼靈活,真是讓人佩服。”
嘴裏説佩服,心裏可不舒服,在心上人面前丟了人,尤其令他難受,紫秋如靈竅心思如何看不出,嫣然道:
“愈是高手愈孤傲,不太可能三人聯手,何況他們三人顯見有人在背後指使,這,也許是你們認識的人,以前曾見過堡主等人施展十六鷹鏢,從中學會了閃避之法。”
“啊!”
鐵嬰恍然叫一聲,陷入沉思,一會兒道:
“在下的朋友,敵人不少,見過我和真弟,左右護法施展十六鷹鏢的人也不少,一時也想不起會是那三個,而且只瞧一次就能研究出閃避之法,這種人也未免太可怕了。”
石真一拍掌,道:
“我想起來了,挾持人質的蒙面人,他的眼神好熟,到底是誰?糟糕,總覺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
紫秋如恬然道: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也許你們忘了一點。”
鐵嬰直覺這佳人不但美,而且蘭心慧質,笑問:
“請姑娘指教。”
抿嘴一笑,紫秋知道:
“指教不敢,只是不知堡主一人能否施展十六鷹鏢?”
鐵嬰不明所以,直言道:
“我和真弟已略俱這點能耐,這也有關係麼?”
紫秋知道:
“或許你與令弟曾獨自施展過,而那人有過目不忘之能,回去後同夥伴研究,是不是比一人容易想出閃避法子?”
鐵嬰大呼”言之有理”,拱手道:
“姑娘一番分析,使得在下等人茅塞頓開。”
紫秋如還禮道:
“但願堡主早日捉出那奸詐之人。”
説完便待走,鐵嬰道:
“姑娘欲上那兒,在下送你一程。”
他可是鼓足勇氣才説出來,紫秋如笑道:
“不勞堡主費事,我急着趕路呢!”
鐵嬰大聲道:
“姑娘是不是去拜望令姊?”
紫秋如真被他纏得有點不耐煩,又不好發作,道:
“家姊臨盆在即,我趕着去探望。”
説完施展輕功而去,看她夜裏趕路,腳又受傷也不休息,真是姊妹情深哩!
鐵嬰痴痴地看着她絕塵而去,心理自然不舒服,石真”知兄若莫弟”,道:”哥,你真鈍,怎麼不追上去?”
鐵嬰瞪眼道:
“我又不是登徒子,人家紫姑娘已表明不要我送了。”
石真好氣又好笑,道:
“這是很正常的拒絕,她若是要求你送她,只怕你又會嫌人家輕浮了。”
鐵嬰大聲道:
“真是當局者迷,只是現在追之也不急了。”
石真搖頭道: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忘了她説的話?”
鐵嬰雙眼泛着光彩,高興道:
“咱們也上‘子午嶺’,明為拜謝大當家救命之恩,暗中向張子丹下功夫,請他替為兄和他小姨子撮合。”
石真豎起大拇指:
“兄長好氣魄!”
鐵嬰打着哈哈,道:
“大丈夫死都不怕,見到那美人卻感到手腳不是放處,為兄自己都覺得奇怪哩!真弟,你可別笑我。”
石真打氣道:
“這是兄長找到意中人的訊號,應當高興才對。”
鐵嬰道:
“我沒有不高興啊?”頓了頓,又道:
“只是那三個蒙面傢伙………”
石真毫不遲疑道:
“這個在路上可以慢慢想,如今追去也徒然,應該向有把握的事情先下手。”
點頭贊成,鐵嬰想起那書生,道:
“希望那書生能平安活着。”
石真深有同感的道:”只要能記起那三人,這事就能迎刃而解。”
二人又商量幾句,決定先休息一夜再趕往”子午嶺”,因為鐵嬰認為追老婆也不能追得太明顯,並想妥了許多借口,只有一點沒想到,那就是失敗。XXX“快意酒樓”的上房自成一個院落,植滿奇珍異草,好象有錢人家的花圃似的,紅紅綠綠好不熱鬧。
秦寶寶壓根兒不看這些,抱着拾全忠坐在水池邊,猛向池中自己倒影做鬼臉,也向拾全忠的倒影道:
“世上可恨的人居然叫我碰齊了,利用我來劫走你爹,你説怎麼辦?他們很可惡是不是?”
一歲多的嬰孩那聽得懂他説什麼,只覺得水中的”人”很奇怪,伸出小手想摸摸他們。
秦寶寶拉回他的手,道:
“不要亂動,掉下去會受風寒的,這句話我大哥常常對我説,現在換我跟你説,你要給我面子,不可以不聽。”
小娃兒還是聽不懂,居然拉着他衣襟撒嬌,一隻小手指着水池中的”人”,寶寶忍不住”
咭”的笑出來,道:
“你真拗又不聽話,不像我那麼乖,我都聽我大哥的。”
説着更靠近水池,讓拾全忠的手能摸到水,咬着他小耳朵道:
“你能不能給我點面子,我想裝裝大人樣兒,你偏偏要我陪你像小孩子的玩,給我大哥瞧着,又會笑我長不大。”
忽然有人咬着寶寶耳朵道:
“別費心了,他聽不懂你的………”
寶寶吃一驚,差點滑一跤跌入水池中,那人出手快,忙將他扶住,以至話也沒説全,接下來挖苦道:
“久別重逢,很奇怪咧,你每回都嚇一跳,是不是又做了什麼虧心事?”
能讓秦寶寶這樣的,除了衞紫衣又有誰,一時也不去注意他的挖苦言語,抱着拾全忠跳入他懷裏,高興道:”大哥,你怎麼來了,我正在想你呢!”
衞紫衣抱着兩個娃娃,可沒忘記要教訓人:
“你這個小頑皮可也記得要想起我?説説看,你蹺家多久了?在外頭又招惹多少人要打你屁股?”
秦寶寶這才想起自己是耍了衞紫衣一記,不敢回去才逃走的,聽衞紫衣要算帳,暗叫不妙,想也不必想,低頭一副懺悔狀,聲音如蚊子咬:
“大哥,我正要打道回府呢?”
很聰明的不提往事,衞紫衣原也不是要追究,只是這小鬼太頑皮,才想趁此教訓一下,見寶寶這樣兒,又勾起對他的無限關愛,只是寶寶懷裏又抱着一個小寶寶,使他納悶不已,温和道:
“流浪小孩誘拐流浪嬰兒,寶寶,你真了不起。”
秦寶寶聽他又挖苦人,瞪眼嗔道:
“當年大哥以流浪大人姿態誘拐我這流浪小孩,寶寶青出於藍更勝於藍,誘拐個流浪嬰兒給你瞧瞧,説來説去,都得謝謝你教導有方。”
衞紫衣哈哈大笑,耳聞寶寶尖嫩嗓音如昔,連那調調兒也沒變,多日不見積存的疼愛之情,一股腦兒化為有力的雙臂將他摟在懷裏,就像以前一樣寵他,不同的是中間多了個小小電燈泡,衞紫衣難釋心中疑竇,道:
“你打那兒抱來這小小娃子?”
這時奶孃過來給嬰兒哺乳,秦寶寶道:
“這麼大了可以喂他吃稀粥,還有湯藥要記得給他吃,末了榨些果子汁液給他舔舔,就不會嫌藥苦了。”
奶孃答應,抱着嬰兒離去。
衞紫衣眼神閃着温柔笑意,道:
“我不知你學會照顧人,一直還當你是個孩子。”
秦寶寶得意笑道:
“現在可不能小看我了吧!”
哈哈一笑,衞紫衣故意扳起臉,道:”去換掉這身衣裳,下次再打扮得像個男孩子,小心我重重打你屁股。”
秦寶寶不服道:”你説過不強迫我做這些,又來賴皮。”
衞紫衣二話不説,捉起寶寶壓在腿上,讓他屁股朝天,打了下去,才道:
“不教訓你,你是永遠迷糊不肯醒悟。”
秦寶寶”哇”的哭了起來,只是不同於上次的心情。
上次衞紫衣打他,他哭向來受寵的他居然被打,這次的哭是基於女孩被打的羞恥的心理,哭得難過並不大聲。
衞紫衣不為所動,嚴聲道:
“下次還穿不穿男孩子衣服?”
秦寶寶掙扎不開,嗚咽道:
“我不穿男孩子衣服,穿男人衣服好了。”
衞紫衣又打了二下,道:
“看你敢不敢再胡説八道。”
秦寶寶實在被打疼了,只好投降道:
“你再打我,我就不換了。”卻是一串眼淚流不停。
衞紫衣將他扳過來,拭乾他眼淚,柔聲道:
“你再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別人會笑你,不等於恥笑令尊教導無方?”
秦寶寶賭氣不語,衞紫衣把他抱回房裏,道:
“你換了衣裳到隔壁三號房,大哥有許多事同你談。”
關門前又回首道:
“不許再偷溜,你大哥耳力在江湖上尚找不到敵手。”
秦寶寶閉眼閉嘴,賭氣不理,衞紫衣也不去理會他孩兒鬧意氣,順手關門便走了。
陡地,秦寶寶跳了起來,低叫一聲:
“好痛!”
伸手揉了揉,氣忿忿的想:
“大哥愈來愈賊了,老是用這套逼我投降,幸好沒人看見,不然真是丟臉,哼,人欺小,羞羞臉!”
可恨”它”這時又跑出來取笑道:”你這副模樣,你大哥跟你在一起也沒面子。
他早也習慣,為何沒面子?
因為現在知道你是女娃兒的人愈來愈多,你再像個男孩子,人家會以為是同性戀。
胡言亂語!
哼,等你多個大嫂,嫌我胡説也遲了。
那不行,女妖怪一個也不許搶走我大哥。
嘿嘿………
奸詐的笑!
快變成女孩子吧!
我就是我,這是不會變的。
你大哥只要你改變外表罷了,迷糊小鬼,請你偶爾精明點,在外人面前表現淑女樣兒,你大哥面上有光,對你私底下的胡鬧就不會見怪了。
要這麼奸詐啊?
反正你本來就是隻小狐狸,何必客氣!
無禮!
嗤,得了吧,再不換,小心你大哥要算帳了。
討厭的大哥,記性怎麼這麼好。
每天都有專人記載江湖上的事,他想不看也不成。
吃裏扒外的東西,不準總替他説話。
哼,誰有理,本大爺便幫誰。
你滾到地獄去吧!”
趕走討厭的敵人,秦寶寶拿出扮”仙姑”救拾面具父子的那套衣裙換上,忍不住好笑:
“我像仙姑麼?”
女人都是怪物,穿著男裝,舉止便比較粗野,一旦穿起曳地長裙,一舉一動都會像個淑女,不必裝,自然而然地就會配合衣物來改變。
秦寶寶則是怪物中的怪物,天生的搗蛋鬼,雖然想裝文靜嫺淑,無奈沒多久工夫便全身不對勁的想動來動去,他不是不想做好,而是被錯認是仙姑,很想咯咯而笑,又怕露出馬腳,只好一走了之。
“不行,我要讓大哥刮目相看。”
心理這麼想,腳卻不合作,又”蹦蹦跳跳”的出房,來到衞紫衣房裏,老毛病又發作,賴在衞紫衣懷裏撒嬌,完全忘了衞紫衣告訴過他不可有這種行為的事。
衞紫衣點點他小鼻子,笑道:
“換了這身衣服好看多了,只是舉止還是老樣兒。”
眨眨大眼,秦寶寶道:
“大哥要我遵守‘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的女四書?我可不愛,一點也不好玩。”
衞紫衣明白她﹝不再”他”了﹞的本質是純潔、天真、伶俐、頑皮、恬淡,以直覺衡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他追求的理想人兒,不似一般名門閨秀強迫自己符合傳統禮教,可是,他又不願她受到異樣眼光,倒不知如何教導了。
秦寶寶見他不語,急道:
“大哥,我永遠是這樣兒,你快死心吧!”
衞紫衣莞爾失笑,道:
“你要我死什麼心?”頓了頓,柔聲道:
“老實講,大哥喜歡本性的你,跟你在一起,真是無限的快樂,真的。”
有一句話他沒有講出來,秦寶寶替他説:
“還有數不完的麻煩,是不是?你不必不好意思説。”
哈哈一笑,衞紫衣道:
“小鬼頭,又扯大哥後腿,欠打?”
秦寶寶剛受完刑,連忙做出乖順樣兒,道:
“大哥有事吩咐,小弟洗耳恭聽。”
搖搖頭,衞紫衣道:
“以後説話要符合身份,應自稱‘小女子’才對。”
秦寶寶瞪眼嗔道:”我討厭人家笑我小,你還要我自稱‘小’女子?”
衞紫衣大感頭痛,解釋了半天,才讓寶寶相信他不是在笑她小,不過,看了寶寶上下一眼,又喃喃道:
“實在不大,尤其心境年齡大概只有十歲。”
秦寶寶耳尖聽見,有心讓衞紫衣刮目相看,不再向他撒嬌,自己坐在旁邊椅上,一副文文靜靜的乖巧模樣。
衞紫衣欣賞一會,温和道:
“大哥要跟你商量的就是這事。”
動也不動,秦寶寶只微啓雙唇:
“兄長請説。”
衞紫衣好笑道:
“自然一點,只要在外人面前不再蹦蹦跳跳的像只出水蝦子,就是上天保佑了。”
秦寶寶只聽見最後一句的上面那句,跳起來道:
“我像只出水蝦子?”
衞紫衣捉狎道:
“不像麼?”
秦寶寶雙眼一紅,道:
“它跟我説要讓大哥有面子,我要學習做淑女,在別人面前讓大哥臉上增光,誰知才剛開始學,你就取笑人。”
衞紫衣感動的撫他長髮道:
“寶寶,你不用勉強自己,其實你只需乖乖坐好,便自有一股尊貴優雅氣質,任何方美女也比不上妳。”
秦寶寶高興道:
“你不騙人?”
衞紫衣失笑:
“我何時欺瞞於你?”
天真一笑,秦寶寶道:”我相信大哥,可是它説我應該做得更好,使你有面子。”
他是誰?
衞紫衣不禁有股妒意,隨即又為這感覺失笑,道:
“很高興你肯為我努力,但大哥再説一次,我喜歡現在的寶寶。”頓了頓,終於問出心中疑結:
“你一直提起他,他是誰?”
秦寶寶道:
“就是另一個我嘛,它最討厭,都替你説話。”
衞紫衣一頭霧水,道:
“你使我迷糊了,你只有一個,怎麼還有另一個?”
秦寶寶皺皺小鼻子,道:
“就是我無聊時説話的對象,它躲在腦裏跟我的心説話,我都聽見了,不過它喜歡取笑我,我不喜歡它。”
衞紫衣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是寶寶自己在胡思亂想,自己説話自己回答,久而久之,就將之認為是真有其人,歸之為”它”,看她純真如斯,更加深對她的寵愛。
秦寶寶又道:
“大哥,你的它會不會欺負你?”
衞紫衣哈哈笑道:
“不會,在有危險時,它會警告我。”
“真好。”秦寶寶道:
“大哥,我的跟你換,讓你去修理它。”
衞紫衣不禁有些擔心她太在意它,道:
“寶寶,它是虛幻的東西,只要你不胡思亂想,它就不會出現打擾你,你有事來和大哥商量才是,嗯?”
歪着頭想了想,秦寶寶道:
“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可是你會生氣,不然就會哈哈大笑,不知説好抑是不説好?”
衞紫衣真拿她沒辦法,只有道:”等你認為説出來比較舒服時再説好。”
秦寶寶歪着頭道:
“大哥,你是不是不高興?”
衞紫衣道:
“我沒有不高興,説説你出門這些日子的境遇。”
秦寶寶眨着眼睛,遲疑道:
“這個嘛………唉呀,大哥,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們應該把握未來,你説是不是?”
衞紫衣吃吃笑道:
“你可愈來愈狡猾了。”
秦寶寶最怕衞紫衣跟她算帳,趕緊笑咪咪道:
“大哥,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是不是也想我?”
衞紫衣喝口茶道:
“既然想念,為何在外流連忘返,我看你是有得好玩的便忘了一切。”
吐吐小舌,秦寶寶道:
“我在體會人生嘛,免得你總笑我長不大,真的,跟某一箇中年人比較起來,我實在沒什麼好挑剔的。”
衞紫衣不解的望着她,不敢想象世上有比寶寶更天真不懂事的人。
秦寶寶見已引開衞紫衣想算帳的意念,忙道:
“他有一個很奇怪的姓,姓‘拾’,有一個兒子便是方才那嬰兒,現在是我駕車的車伕。
接着便把認識拾面具的經過和救他的事説出,發現衞紫衣一臉古怪,問道:
“大哥,你收購他的生意,大概認識他吧!”
衞紫衣道:
“他人在那裏?快叫他來!”
秦寶寶苦着臉道:”這就是我考慮要不要告訴你的事……”
話未説完,衞紫衣截口道:”你一定要説,寶寶,他很重要。”
秦寶寶兩眼一紅,要哭不哭的樣子,衞紫衣忙道:
“怎麼了?”
秦寶寶嘟聲道:
“大哥,我是不是很壞?”
衞紫衣明白她有時情緒很不穩,不再追問拾面具下落,轉口道: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些事?”
眨眨眼,強忍不讓眼淚流下,秦寶寶道:
“有人利用我來劫走拾面具。”
衞紫衣心中一驚,但看寶寶臉色不對,柔聲道:
“寶寶乖娃,什麼事惹你煩心,你原原本本説出,大哥才好為你拿主意。”
説着將茶杯端到她唇邊,寶寶喝了一口,恢復平靜,才將”回春堂”事件從頭至尾説一遍,然後氣忿道:
“我最討厭人家利用我了,大哥,這事完全是他們不對,你派人把拾面具找回來,救人不能救個半吊子,不然忠兒便淪為孤兒了。”
想及自己也無父無母,不禁神傷,還好有很多人寵愛她,平時也不會去傷心,只是素來都是她在惡作劇,突然有人拿她的頑皮來害人,這種被耍的滋味實在不好,所以從前天到今晨,一想起來就有種想哭的感覺。
只是,她會怪別人耍她,不知藉此反省自己太頑皮了,各位讀者一定跟我一樣都是好孩子,我們千萬不要以她為榜樣。
衞紫衣笑着安撫:
“大哥會找到他;你今早吃了沒?”
秦寶寶搖搖頭,衞紫衣喚來一桌稀粥小菜,寶寶笑道:
“大哥永遠不會忘記我吃飯。”
衞紫衣嘿嘿一笑,道:
“可露出狐狸尾巴了,在外這些日子,你又亂吃零嘴不吃飯,回去等着吃大補品,文罰不武罰。”
秦寶寶暗叫不妙,趕緊岔開話題:”大哥有急事找拾面具?”
衞紫衣沉吟道:
“那三人劫走拾面具,目的可能跟我一樣,是誰消息這麼靈通,捷足先登將人帶走,這下可真麻煩。”
秦寶寶道:
“到底為了什麼事?拾面具不過是一介書生罷了。”
衞紫衣正思量要不要把事情告訴她,這時馬泰、戰平叩門進來,見着寶寶的裝束均是一怔,衞紫衣轉口道:
“有什麼要緊事?”
如果沒重要大事,這個時光他只想跟寶寶敍舊,看看這小傢伙有沒有成熟一點,他當然希望自己為她花的心血沒有白費。
馬泰、戰平是很識相,見魁首這樣兒,就知道應該回避,不過,事情實在重要,萬一延誤時機,大當家只怕要換上閻羅面具了,戰平躬身道:
“魁首,昨夜裏有人上通天山墓場挖掘拾老頭的墳墓,看情形東西是陪葬品,但是卻早有人捷足先登拿走了。”
衞紫衣豁然起身,冷道:
“程世恭可派人盯緊掘墳的人?”
戰平道:
“被脱逃了,對方似乎頗不簡單,能發覺本社探子的盯梢,查不出什麼人。”
衞紫衣怒目而視,馬泰二人心中一跳,對於南京城中的探子之無能,不禁罵在心裏,只聽衞紫衣道:
“陪葬物,是個好藏處,真使人預料不到,我們不妨大膽假設有志於此的人,與我們同樣料不到這點,那東西的失去是什麼原因?”
馬泰哈的一聲,道:
“盜墓!魁首,通天山墓場埋葬許多有錢人,盜墓賊自然會一個個光顧。”
點點頭,衞紫衣道:”快通知程世恭調查此事,免得又被捷足先登。”
戰平疾步而去。
馬泰小聲向衞紫衣道:
“魁首,寶寶這副裝束,店家可能會懷疑您的身份。”
衞紫衣笑笑道:
“懷疑又如何?他們也只敢悶在心裏。”
馬泰哈哈一笑,又瞥了寶寶一眼,自行退下。
秦寶寶自始至終都為了保持”形象”不發一言,心裏有一大堆話也只有憋着,等馬泰這小子一滾,立即道:
“大哥,你們玩什麼鬼把戲?”
衞紫衣淡淡一笑,道:
“找………”和想一想便又停住口,心中忖道:
“還是等得到手再讓寶寶驚喜,萬一無緣得到,也不至使她空歡喜一場。”
秦寶寶不快道:
“大哥在隱瞞什麼?”
衞紫衣婉轉道:
“這事以後再説,寶寶,你先回總壇,大家都在擔心。”
秦寶寶撇撇嘴,道:
“不告訴我,哼,我跟定你了,自然能明白你玩兒些什麼鬼把戲。”
衞紫衣扳過她面孔,正視道:
“你不要搗蛋。”
扮個鬼臉,秦寶寶道:
“不要忘了拾面具是我的車伕,我當然能管。”
想到這麼好的理由,她更覺自己義正嚴詞了:
“大哥,你告訴我真相,我會幫你的,我發誓,這次絕不搗蛋。”
衞紫衣不太敢相信,秦寶寶忍不住又要跳腳了:
“你什麼事都不肯告訴我,太瞧不起人了,哼,不稀罕,我自己去查,忠兒在我手中,拾面具一定會回來,到時我便能明白一切了。”
對於寶寶的任性,衞紫衣向來很無奈,語重心長道:”你就不能乖乖聽大哥一次?”
秦寶寶嘟聲道:
“你問我的事,我均據實以答,你有事卻吝於告訴我,把我當成瓷娃娃一樣擺在櫃子上好看呀?哼!我可不愛。”
她這種富於幻想力的説法,衞紫衣聽了就頭疼,道:
“還有什麼不滿?”
撇着小嘴兒,秦寶寶道:
“不敢,大哥在上,小弟………不,小女子不敢冒犯。”
“你改口真快,”衞紫衣起身道:
“真的不先回總壇?”
秦寶寶搖頭道:
“你這麼神秘,找更要知道為了什麼。”
衞紫衣心中暗笑,秦寶寶亦步亦趨跟着他走出,這次不會再踩到裙襬而摔着,只是淘氣毛病不改,蹦蹦跳跳的拉着衞紫衣袖子:
“大哥,你怎麼變得這麼神秘?難道你是假的?”
“荒唐!”衞紫衣奸笑。
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引開寶寶的目光,不要去在意周圍人詫異驚訝的眼神,不希望她因為別人的目光而畏縮,又想變回男孩子。
秦寶寶見衞紫衣不説,真感到泄氣,暗忖:
“這麼神秘,會是什麼事?”
來到大廳,掌櫃和小二看得一怔,覺得眼熟,卻又不敢和寶少爺聯想一起,但額心那顆硃砂痣卻騙不了人,掌櫃的走到寶寶面前,躬身道:
“寶………呃,小姐要外出?”
秦寶寶不語,決定把問題留給衞紫衣去解決。
果然掌櫃疑惑的望着衞紫衣,道:
“這位爺是小姐的朋友?”
衞紫衣微笑道:”寶寶每個回要出外,你都要這麼盤問一番?””不敢,只是事關小姐安危,我等不能不謹慎。”
秦寶寶斜睨衞紫衣一眼,道:
“閣下身份可疑,人家當然不能不懷疑你是不是拐騙人口的販子。”
衞紫衣聞言真想打她屁股,秦寶寶天真笑道:
“真抱歉,我不能幫你美言幾句,不然掌櫃的可能會懷疑我受你威脅,譬如誤服毒物什麼的,更解釋不清了。”
衞紫衣聽她説得很像一回事,好笑又好氣,以傳音入密的功夫訓斥:
“你再搗蛋,我立刻派人押你回總壇。”
秦寶寶撅嘴道:
“就會教訓人。”
衞紫衣也不理掌櫃怎麼想,牽着她手出門,温和道:
“你多大了,寶寶?”
“你知道的,還問?”
“那你要懂得為別人着想,不告而別已是不對,流連在外數月不返,你知不知道大家很為你着急?”
秦寶寶小聲道:
“我怕你會生氣嘛!”
哼一聲,衞紫衣道:
“真是怕我生氣就不會做了,你真討厭待在‘子午嶺’總壇麼?想出來玩就應該説一聲,還當我是你大哥,嗯?”
秦寶寶就怕衞紫衣扳起臉訓人,辯道:
“我沒這意思,只是想到刺激好玩就做了。”
“沒顧慮到別人?”
“這個………”秦寶寶舔舔嘴唇,小聲道:
“想到時已經太遲了,大哥,你生氣了呀?”
衞紫衣眉梢子一揚:
“我不應該生氣?”
秦寶寶用眼角偷瞥他一眼,又忙垂眼,心兒噗通亂跳,也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老是讓衞紫衣煩心,但每次都是在事後,才想到這點,暗罵自己胡塗。
衞紫衣明白她被寵壞了,從來就只有別人擔憂她,處處替她着想,她又那知道別人的心境,但一向寵慣了,見她又頗有悔意,也不忍再責備,輕嘆口氣。
秦寶寶見狀就知道這次的難關已渡過,又高興起來:
“大哥,我真喜歡你。”
沒頭沒腦冒出這一句,衞紫衣啼笑皆非:
“小鬼頭,我真拿你沒辦法。”
這時,戰平駕着馬車而來,秦寶寶奇道:
“要去那裏?”
衞紫衣扶她上車,邊道:
“留在此無益,至於要上那兒,你可以猜猜。”
秦寶寶最愛猜謎了,眼珠子一轉,笑道:
“要去南京!”
“真聰明!”
“那忠兒呢?”
“馬泰駕另一輛車跟隨在後。”
“為什麼不坐一處?”
衞紫衣上車,放下簾子,道:
“這樣才方便談心,再則我要照顧你已是左支右絀,再加上一個小嬰兒,你不覺得大哥很辛苦麼?”
秦寶寶翻翻白眼,道:
“我會照顧自己,大哥不要門縫裏看人。”
衞紫衣輕笑一聲,將她攬入懷裏,道:
“你真孩子氣,隨便一激就上當了。”
“大哥真狡猾。”
“不敢,近墨者黑嘛!”
“什麼意思?”
衞紫衣但笑不語。
秦寶寶揮揮手,道:”大丈夫既往不究,不跟你一般見識。”
“哈哈………,你是那門子大丈夫?”衞紫衣盯着她道:
“那句‘既往不究’應該我説才對吧?”
閃了舌頭,秦寶寶打蛇隨棍上:
“多謝大哥寬宏大量,寶寶以後會乖一點。”
衞紫衣點點她小鼻子,道:
“説話要算話。”
“當然!”
“好,那這一路上,不許追問拾面具的事。”
“為什麼?”
衞紫衣眉頭一皺,升上心頭,道:
“試驗你是不是能沉得住氣,要知道大家閨秀即使一肚子狐疑,也不會追問不休。”
秦寶寶雖然天真浪漫,可也不是傻子,叫道:
“大哥要我做只悶葫蘆麼?我可不上你的當。”
衞紫衣啜着美酒,給她來個不聞不問,秦寶寶見他神色堅定,就知道很難問出什麼,問”
它”道:
“你知道拾面具的事麼?
不知!
大哥這麼神秘是怎麼回事?
不知!
其中一定有文章。
當然。
你知道要如何套出他的話麼?
不敢去想,老實説,你沒機會下手。
我不管,什麼也不知道的被牽着鼻子走,滋味真差,大哥不會以這點來罰我吧?
那也是你罪有應得。
哼,我要問個清楚。”
這小子向來説做就做,立即問衞紫衣:
“大哥,是不是我惹你不高興,所以你才不告訴我拾面具的事,以做為懲罰?”
衞紫衣一向很佩服她的想象力,頭疼道:
“你真的這麼想?”
“是啊!”秦寶寶頷首道:
“我看你就是這意思嘛!”
衞紫衣捉狹道:
“由此可見你也自覺做了錯事,可真難得。”
秦寶寶頓足道:
“真的要守秘到底?”
“沒錯!”
“告訴我會破壞大計?”
“也許。”
秦寶寶眼眶一紅:
“既然如此,我還是避開的好。”
説着就要打開車門,衞紫衣手臂一伸,將她拉進懷裏,呵叱道:
“你年紀不是小孩了,怎麼還這麼任性?”
秦寶寶想起見面至今,衞紫衣對她不若往日百般順從,不禁傷心道:
“大哥一定不喜歡寶寶了,我討厭你這樣。”
衞紫衣無奈道:
“你真是個小孩子,好象永遠長不大。”
“一下子説我是小孩,一下子又説不是小孩,到底那一個才是真意?”
“太孩子氣了,寶寶,你該明白大哥一切都是為你好。”
“我可看不出。”
“怎麼?”
皺皺小鼻子,秦寶寶道:”你使我做悶葫蘆,我實在很不舒服。”
衞紫衣正視她臉蛋,道:”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一切順其自然,嗯?”
秦寶寶撒賴,道: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嘛!”
衞紫衣二話不説,斟了一碗參茶,端到她唇邊,寶寶立刻閉上嘴,咕噥道:
“我拒絕你用這招。”
衞紫衣柔聲道:
“寶寶乖,喝一碗吧,大哥是為你好。”
每次衞紫衣用這種口氣説話,寶寶就知道拒絕不了,也沒有拒絕的機會,因為他柔聲相勸,就表示他現在很閒,會很有耐性的跟你磨,不如早投降為妙。
捏着鼻子喝下一碗參茶,秦寶寶突然道:
“大哥,‘回春堂’那株大人蔘是不是在你那裏?”
衞紫衣頷首道:
“準備留着給你慢慢吃。”
秦寶寶很是感動,但實在討厭人蔘這東西,道:
“忠兒身子不好,應該給他才對。”
“你的託詞真不少,那嬰兒自有藥堂的大夫照應,你最好乖乖不要耍花招,你的健康比誰都重要。”
“我很健康,不需要吃那麼珍貴的東西。”
仔細審視她臉蛋,衞紫衣道:
“你流浪太久,又不仔細照顧自己,氣色不太好,莫非一丁點自知之明也沒有?”
秦寶寶負氣道:
“你故作神秘,我臉色怎麼會好。”
衞紫衣深有同感的道:
“我看你也是這個意思。”
秦寶寶大喜,道:”還是大哥瞭解我,快説吧!””事實沒什麼可大驚小怪,寶寶,大哥之所以不告訴你,乃怕你將來失望。”
秦寶寶天真笑道:
“既然如此,更應早告訴我,好有心理準備。”
衞紫衣看她好象啥事也不在乎,真有點泄氣,但也欣喜她的樂觀,道:
“大哥希望有個驚喜,所以不能先説。”
秦寶寶奇道:
“事情跟我有關麼?”
嗯一聲,衞紫衣道:
“若不是為你這小淘氣,鬼才有興致在此奔波。”
“你真好,大哥。”秦寶寶感動道:
“我知道這世上就你和大和尚叔叔最寵我,可是大和尚叔叔都不會故作神秘,你卻殘忍的要我當悶葫蘆。”
衞紫衣心驚,暗叫不妙:
“天,小傢伙開始撒嬌了,説是不説呢?”
秦寶寶見他不答,又道:
“什麼驚喜、失望,我都不在乎,只要有大哥在身邊,就有無上的安全感與快樂,大哥把事情剖明,我們一同努力不是更好?哦,我知道了,大哥一定嫌我武功差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也不是?”
聽她自作聰明胡謅一番,衞紫衣忍不住哈哈一笑,道:
“真有你的,又激又貶,看來你出外這許多日子也不是全無收穫,將對付犯人的套口供法子用在大哥身上,該不該打?”
秦寶寶吐吐小舌,心中忖道:
“大哥可是老江湖,要問出真相還真難,可使什麼法子才好?”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要不是現在身着女裝,早賴在衞紫衣身上耍刁,非逼得衞紫衣説出不可。
衞紫衣何嘗不知這點,悠然自得品啜美酒,打量小傢伙的一舉一動,再一次承認世上沒人能頂替寶寶在他心中的份量,只想這樣看她一輩子………
這時──
馬車驟然而止,馬兒嘶叫,車子顛動,衞紫來扶住寶寶,大聲道:”戰平,發生什麼事?”
戰平冷靜道:
“沒什麼魁首,一名老道突然衝來與馬相撞。”
衞紫衣道:
“可撞傷人?”
戰平語氣透着懷疑:
“應該沒有,屬下已及時拉住馬,但老道卻倒地不起。”
一頓,突然又轉口道:
“啊,他醒來了。”
“寶寶,你留在車裏休息。”
衞紫衣毫不考慮的下車,只見戰平扶起一名老道,年約七十來歲,一襲道袍已破舊不堪,顯然道觀香火不盛。
那老道是夠老,火氣卻不小,怒道:
“光天化日下,你們想謀害人命啊,要不是我老人家命長,閃得又快,現在早做了馬蹄下的亡魂。”
戰平冷道:
“陽關道上寬廣,你偏偏橫衝直撞的跑進路中央,難道想自殺?”
“什麼?”老道大聲嚷嚷:
“你們撞了人非但不賠禮,還詛咒我老人家死,莫不是跟貪官勾結,不用打人命官司,否則那敢這麼囂張。”
戰平不為所動,冷漠道:
“馬車並沒撞上你,是閣下自己跌倒的。”
老道看戰平一臉冷硬不好説話,轉向衞紫衣:
“你是他主子,你要負責任。”
衞紫衣是相信戰平的,但老道已十分老邁,博得漸漸圍靠而來的人羣的同情,委實無意再與之糾纏,拍拍戰平的肩膀,向老道道:
“老人家説個譜吧!”
老道見衞紫衣,一張孩兒臉十分和善,便以大壓小。:”這位施主的態度才是對的,讓人覺得很有誠意……”
衞紫衣截口道:
“我等急着趕路,請直接説重點。”
老道教訓道:
“就因為你們趕得太急,才會發生這種事。”
衞紫衣不喜歡這麼不識相的人,明明目的是為了錢,何不乾脆表明,在不過份的範圍內,他願意花錢消災,而老道顯然將衞紫衣當作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很好吃似的,道:
“你應該教訓你的車伕太莽撞了,替你惹下麻煩。”
衞紫衣更正道:
“他不是車伕,駕車是自願的,而且他沒有撞上你。”
老道不悦道:
“這樣説就不對了,沒有他駕的馬車,我老人家又怎會倒地不起。貧道老雖老,卻還沒有活夠。”
雙手一攤,衞紫衣道:
“好吧,你要什麼賠償?”
老道眼睛望天:
“人爭一口氣,須先向我賠禮才行。”
衞紫衣道:
“老人家是有意為難了?”
老道火氣甚大:
“貧道差點一命嗚呼,要求賠禮是過份麼?”
衞紫衣是頭兒,不能讓屬下白受冤曲,但這老道糾纏不清也真夠麻煩。
卻説秦寶寶坐在特製的車廂內,隔着簾子將外面的事情全看入眼裏,大眼睛溜來溜去,無意間瞥見不遠處巷口站着一名道士和小道士,眼巴巴的望着這裏,心思轉了轉,已明白是怎麼回事,恰見老道正在刁難衞紫衣,想也知道要幫助他大哥,在衞紫衣沒來得及開口前,搶先唉叫:”我的腳………痛死了………”
衞紫衣不明真偽,忙將簾子掀半開,探頭道:”怎麼了?寶寶,你的腳那裏疼?”心裏可奇怪她的腳怎地突然疼了,關心之下也不想是不是假的。
秦寶寶話裏透着痛苦,道:
“大哥,剛才馬車突然停下來,我的腳扭到了,本來想等你解決事情再去看大夫,可是道長一味嚕嗦恐嚇,我的腳都疼死了。”
這小傢伙説痛就痛,裝得頗有那麼一回事。
外頭的人不見她容貌,只聞她嬌脆的聲音,好象可憐兮兮的,善良的百姓自然都同情寶寶了。
秦寶寶知道佔了上風,加緊道:
“大哥,我看這一幕根本是道長演出來的,目的只是為了敲詐銀子,你看,不遠處的巷子口還有二個跟他打扮得一模一樣的人在接應哩,我看連道士的身份都是假的。”
眾人聞言尋去,果然有一大一小二道士在那裏盯梢,不禁信了一半,卻也奇怪寶寶在車裏怎能看清一切?
秦寶寶自然不會説出簾子有秘密,又開始叫着腳痛,連衞紫衣都以為她真的在痛。
老道見勢不對,大聲道:
“貧道被你們撞傷,難道有假?”
秦寶寶再也忍不住”咭”的笑出來,道:
“道長那兒被撞傷,怎地還有力氣在這裏大聲嚷嚷?”
老道頓時住口,人羣中有的暗自竊笑,知道再難威風,頓足道:
“好好好,你們恃強凌人,貧道自認倒黴便是。”
説着便待離開,衞紫衣示意戰平給他些銀兩,道:
“道長受了驚嚇,買些水酒壓壓驚吧!”
老道銀子有了,面子也有了,摸着鼻子走了。
衞紫衣上車,道:”你的腳踝扭傷,快給我看看。”
露出天真頑皮之色,秦寶寶笑道:”騙人的啦,不然那老道會得寸進尺。”
莞爾一笑,衞紫衣點點她小鼻子,道:
“小鬼頭,又捉弄人了。”頓了頓,又道:
“不過,這次用得好,堵住那老道的叫囂。”
秦寶寶難得惡作劇受衞紫衣讚美,不禁得意萬分,老毛病又犯,亂賣關子:
“那老道之所以心虛,是為了什麼?”
衞紫衣想也不想的道:
“一大一小二道人必真跟他相識,被你胡亂説對了,怕露出馬腳,於是急着想走,等待另一個目標。”
秦寶寶拍掌道:
“大哥真聰明,但有一點你不知,那一大一小二道士曾着了我的道兒,在街頭以木炭變銀子的戲法騙人,讓我撞破,所以我一看就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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