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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原來,秦寶寶並未料到自己的那聲大喝,會產生如此戲劇性的效果。她只是不願自己就這樣跟着“鬼臉”謝延勝不明不白、糊里糊塗地離開這裏——她還不知道“鬼臉”謝延勝將她擄走的目的是什麼。

    正在秦寶寶思緒未完之際,“鬼臉”謝延勝已走到了她的面前,道:“秦寶寶,你又想幹什麼?”

    秦寶寶定了定神.看了看還在驚魂未定的“鬼臉”謝延勝,道:“我並不想幹什麼,只是不想就這樣跟着你走。”

    “鬼臉”謝延勝又好氣又好笑,從他那張醜陋無比的臉上,看不出他是想怒還是想笑。

    只見他捂着胸口説道:“唉呀,我的小祖宗,你原來就為了這事呀,怎麼不早説,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秦寶寶作出一臉不解之狀,搖着頭道:“我不相信,你肯定是在騙人,我也只不過是大喝了一聲,還不至於嚇着你這個高手嗎?”

    “鬼臉”謝延勝接道:“我沒有騙你,我説的可全是實話。”

    秦寶寶疑問道:“那是為何呢?”

    秦寶寶在説話的同時,心中暗暗興奮不已,她正需要這樣的效果,只要在陷阱之中能多待一刻工夫,她也就能多一分獲救的機會。

    “鬼臉”謝延勝似乎並未想到這一點,他此刻也覺得秦寶寶真的如傳言中的那般可愛。

    雖然他們彼此之間是敵人,但若讓他現在殺了秦寶寶,他還真的於心不忍。他暗自慶幸自己一開始未曾衝動而將秦寶寶殺掉,否則他肯定要後悔的。

    “鬼臉”謝延勝未加思索地解釋道:“我這人有個毛病,不能受到驚嚇,特別是在專心使用武功的時候,就更不能受到干擾。所以,你方才那聲大喝,差點沒把我嚇得體內岔氣。”

    秦寶寶這才點頭道:“噢,原來是這樣,説起來還是我的不對了,我應該向你道歉才是。”

    “鬼臉”謝延勝見秦寶寶一下子變得客氣起來,當下也就作罷,心中的一絲怒意立時蕩然無存。

    他又怎麼好意思與一個小女孩斤斤計較呢?更何況他已對秦寶寶產生了好感,就更不能發火了。

    “鬼臉”謝延勝剛欲開口説話,沒想到秦寶寶已搶先一步道:“你若是就這樣將我帶走,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鬼臉”謝延勝道:“為什麼?”

    秦寶寶答道:“因為你還沒告訴我要我幫你什麼忙?”

    “鬼臉”謝延勝一聽,這才放下心地道:“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呀,小意思,我告訴你也無妨。”

    接着,他又説道:“我將你帶走對你並無惡意,只是要用你來對付衞紫衣的。”

    秦寶寶急道:“你想把我大哥怎麼樣?”

    “鬼臉”謝延勝得意地笑道:“你不要着急,我是不會將你的情郎怎麼樣的。”

    秦寶寶追問道:“你最好不要和我兜圈子,趕快將你的真實用意説出來。”

    “鬼臉”謝延勝不急不忙地道:“我來問你,我將你抓起來之後,衞紫衣得到消息會不會很着急?”

    秦寶寶點頭道:“是的!”她不想説謊,因為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任何人都會想到的。

    “鬼臉”謝延勝接着又道:“這就對了,我正是要利用這一點來報‘劃臉’之仇。”

    秦寶寶急道:“不許你利用我傷害我大哥一根毫毛!”

    “鬼臉”謝延勝得意地道:“他若是自動送上門來,也怪不得我無情了。”

    秦寶寶臉色一變,道:“恐怕你永遠盼不到這一天了。”

    “鬼臉”謝延勝一愣,道:“你説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寶寶並未急着答話,而是一動不動地站着,用眼睛死死地瞪着“鬼臉”謝延勝。

    “鬼臉”謝延勝不知道秦寶寶這樣做是什麼意思,不禁然怔在了當場!

    猛然間,秦寶寶動了,只不過她在一動之後便將“鬼臉”謝延勝又嚇得不輕。

    只見秦寶寶抬起了右手,而她的右手之中正赫然握着她那把從不離身的金匕首。

    這還不算什麼,更令人吃驚的是,她竟然將金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鬼臉”謝延勝見狀,立即驚慌失措起採,他的身形猛向前撲,想要奪下秦寶寶手中的金匕首。

    秦寶寶猛地又喝道:“站住!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立刻就死在你的面前!”

    “鬼臉”謝延勝真的被唬住了,他哪裏會想到秦寶寶根本就不是要真自殺,而是嚇人的。

    “鬼臉”謝延勝止住了腳步,一動不動地立在了當場,勸道:“你可千萬別衝動,我們有什麼事可以商量嘛。”

    秦寶寶道:“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商量的。”

    “鬼臉”謝延勝急道:“怎麼會呢?”

    秦寶寶滿臉怒容地道:“怎麼不會?你想利用我來加害衞紫衣大哥,簡直是痴心妄想,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鬼臉”謝延勝連忙道:“我想你是誤會了。”‘秦寶寶道:“笑話,方才明明是你親口説的,還説是我誤會了你?”

    “鬼臉”謝延勝生怕秦寶寶會做出想不開的事,他忙不迭地又道:“都怪我,我方才是與你開玩笑的。”

    秦寶寶不相信地問道:“你説的是實話嗎?”“鬼臉”謝延勝道:“那是當然。”

    秦寶寶又道:“那你究竟想利用我做什麼事?”

    “鬼臉”謝延勝答非所問地道:“你先把匕首收起來好不好,我看着害怕。”

    秦寶寶“哼”了一聲,道:“我才不收呢,等我一把匕首收起來,你就會趁機將我抓起來,到時我只有束手就擒,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鬼臉”謝延勝遇到了秦寶寶,也是哭笑不得,他唯一的辦法只有哄着秦寶寶。

    只見“鬼臉”謝延勝道:“你放心,我説話是算數的。”

    秦寶寶道:“你到時要是又變卦了,我還不是隻有乾瞪眼的份?”

    “鬼臉”謝延勝見秦寶寶死活不相信自己,不免有些急了,接着又道:“我要是説話不算數,就不是我娘生的,這總該行了吧,我的小姑奶奶。”

    他居然都叫秦寶寶“姑奶奶”了,可見他是不願看到秦寶寶死去的,像秦寶寶這樣可愛又招人喜歡的小女孩,是任何人都不願看到她死去的。

    秦寶寶聽到“鬼臉”謝延勝叫自己“小姑奶奶”,她非常受用地應聲道:“嗯,這還差不多,不過你也不必發這麼重的毒誓,我倒有個主意。”

    “鬼臉”謝延勝忙問道:“你有什麼主意就趕快説出來,讓我聽聽行不行?”

    秦寶寶其實是在沒事找事做,竭力地和“鬼臉”謝延勝兜彎子,她見“鬼臉”謝延勝已被自己牽着鼻子轉,遂不慌不忙地説道:“你也不要急,我的這個主意比起你的毒誓要簡單、輕鬆多了。”

    “鬼臉”謝延勝未説話,目不轉睛地盯着秦寶寶,等待她説出下文。

    只見秦寶寶又説道:“這樣吧,你如果説話不算數,你就是這個怎麼樣?”説完,她做了一個手勢。

    “鬼臉”謝延勝一眼就看出奏寶寶做的手勢乃是一隻王八的樣子,立刻就明白了秦寶寶的意思,也就是説,他要是説話不算話,就是地上爬的烏龜王八蛋。

    “鬼臉”謝延勝當即毫不猶豫地道:“行行,我同意!”

    秦寶寶道:“你不後悔?”

    “鬼臉”謝延勝點頭迫:“決不後悔!”

    秦寶寶見“鬼臉”謝延勝的確不像是在説謊的樣子,這才將握着金匕首的左手,由脖梗處放了下來,並將金匕首又藏到了袖子之中。

    接着,她開口説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説了。”

    這時,“鬼臉”謝延勝不禁然地搖了搖頭。他弄不懂自己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原本是—個非常殘暴無情的人,而且他挖此陷阱的日的就是為了殺掉秦寶寶。

    然而,現在這種情況,他非但個再想殺死秦寶寶,而且還像一個老頑童似的與秦寶寶為了—件事討價還價起來。

    對於這一點,他自己也非常糊塗,他唯—可以解釋的是,秦寶寶非常可愛,他不得不這樣做。

    其實,何止是“鬼臉”謝延勝一人會發生這種情況,所有與秦寶寶打過交道的人,與他都有類似的同感。

    話既已説出了口,是不能再反悔的了,何況“鬼臉”謝延勝雖然是一個魔頭,但他的言行卻並沒有惡劣到去欺騙一個可人的小女孩的地步。

    故而,“鬼臉”謝延勝答道:“秦寶寶,你不用擔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衞紫衣大哥一絲一毫的。”

    秦寶寶問道:“既是如此,你為何又要將我抓走呢?”

    “鬼臉”謝延勝道:“這個我自然是有目的。”

    秦寶寶道:“我希望你的目的不要是不可告人的。”

    “鬼臉”謝延勝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將你帶走只不過是為了讓衞紫衣親自來找我。”

    秦寶寶聽出話中有音,連忙追問道:“然後呢?”

    “鬼臉”謝延勝此刻的心情好像特別好,他真的做了一個鬼臉之後,才道:“然後我就叫他向我賠禮道歉,過後我就放了你,事情就這麼簡單。”

    秦寶寶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懸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的思緒還未完全穩定下來之際,“鬼臉”謝延勝又道;“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這一來,倒提醒了秦寶寶,她猛一抬頭,又問道:“你先彆着急,我還有一樣不是很清楚。”

    “鬼臉”謝延勝希望事情解決得越快越好,那樣秦寶寶就會心甘情願地跟着他走,他也就不必再費吹灰之力了。

    所以,他連忙問道:“是什麼事?”

    秦寶寶問道:“你想要我的衞紫衣大哥向你道歉什麼?”

    “鬼臉”謝延勝指了指自己的那張滿是疤痕的醜臉,道“我要他道歉這個。”

    秦寶寶故作不解地道:“什麼,向你的臉道歉?”

    其實,秦寶寶在看到“鬼臉”謝延勝做地動作之後,心中已猜中八九分了,只不過她要從“鬼臉”謝延勝地口中得到證實。

    果不其然,“鬼臉”謝延勝説道:“不錯,我要他對我説,當年他把我的臉劃成這副模樣是不對的,他要向我公開道歉。”

    秦寶寶見自己猜得一點也不錯,遂又故意地道:“我沒想到你這樣的一個梟雄也是斤斤計較的人。”

    秦寶寶説話很有技巧,她先誇讚“鬼臉”謝延勝一番,而後再數落他一番,這樣一來,“鬼臉”謝延勝就是想發怒也不好意思了。

    但是,“鬼臉”謝延勝雖然沒有對秦寶寶大發雷霆,然而他還是一勝怒容地道:“這能怪我麼,你知不知道我的臉被劃成這副模樣的後果嗎?”

    秦寶寶對這件事確實一無所知,她從來就未聽衞紫衣提起過,只好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鬼瞼”謝延勝顯然很激動,語音略顯顫抖地道:“本來我長得雖稱不上英俊,可也不算很醜,可自從被衞紫衣弄成這副醜態之後,不但江湖中人譏笑,看不起我,就連我的紅顏知己也離我而去,這種日子你能受得了嗎?”

    秦主寶聞言,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這種事情對任何一個人來説都是一個很大的打擊。雖然“鬼臉”謝延勝是一個惡貫滿盈的魔頭。但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也需要一種正常人的生活。

    看到“鬼臉”謝延勝一臉痛苦之狀,秦寶寶的心中不免有了一絲同情之意,她覺得衞紫衣在這件事上處理得有些過分了,按她的想法,當初衞紫衣就該將“鬼臉”謝延勝殺了,免得使人生不如死。

    秦寶寶還未來及説話,“鬼臉”謝延勝又道:“秦寶寶,你説句心裏話,我這樣做還算做是斤斤計較嗎?”

    秦寶寶此刻並沒有違心地搖頭,她是真心覺得“鬼臉”謝延勝這樣做乃是人之常情,一點都不過分。

    眼見秦寶寶已無話可説了,她還能説什麼呢?她目前別無選擇,也只有跟着“鬼臉”謝延勝走了。

    雖然她不知道“鬼臉”謝延勝要將她帶到什麼地方,而且吉凶尚未可測,然而她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秦寶寶很是乾脆地一語不發走到了陷阱邊緣,就欲同緊跟上來的“鬼臉”謝延勝一道躍出陷阱。

    可她沒想到的是,“鬼臉”謝延勝這會倒不慌不忙了起來。

    只見“鬼臉”謝延勝出言制止道:“你先不要着急,臨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秦寶寶當然是很樂意地止住了身形,開口問道:“你要問什麼?”

    “鬼臉”謝延勝道,“你在路過小酒店時,有沒有看到裏面賣的東西?”

    秦寶寶道:“看到了。”

    “鬼臉”謝延勝道:“你都看到了什麼?”

    秦寶寶道;“裏面有火把、火石,還有酒。”

    “鬼臉”謝延勝這才切入正題道:“這就對了,你為什麼沒有買火把呢?”

    秦寶寶剛欲回答,忽然感到其中有某一個環節不大對勁,遂道:“且慢,我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還有最後一點疑問。”

    “鬼臉”謝延勝顯得很耐心地道:“什麼疑問?”

    秦寶寶道:“你們在地道里設置一個小酒店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

    “鬼臉”謝延勝笑了笑道:“我告訴你之後,你會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嗎?”

    秦寶寶堅定地點頭道:“會!”

    她的表情不容置疑,“鬼臉”謝延勝當然相信她的話了。

    就見“鬼臉”謝延勝説道:“我問你,你在見到小酒店後,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秦寶寶點頭道:“是的。”

    “鬼臉”謝延勝得意地道:“我們要的正是這個效果。”

    秦寶寶問道:“你們要這樣的效果又有什麼用呢?”

    “鬼臉”謝延勝道:“當然有用,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把迷離草順利地運走了。”

    秦寶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這個結果她是早已料到的。

    不過,她還是又忍不住地問了一聲,道:“這麼説,你們已經將迷離草偷走了。”

    “鬼臉”謝延勝得意地笑道:“我想是吧,老高這個計謀想得真是絕了。”

    秦寶寶道:“你説的老高可是高瑤瑜嗎?”

    “鬼臉”謝延勝道:“不錯。”

    秦寶寶也得意地道:“告訴你,你們雖然把迷離草給偷走了,可是高瑤瑜也已死了!”

    “鬼臉”謝延勝瞪大了眼睛,道:“什麼?!你再説一遍?”

    秦寶寶大聲重複了一遍,道:“高瑤瑜已經被殺死了!”

    “鬼臉”謝延勝這才像泄了氣的皮球,道:“你不是在騙我吧?”

    秦寶寶沒好氣地道:“真是的,我騙你這個幹什麼,他確實已經死了。”

    “鬼臉”謝延勝這才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秦寶寶道:“在傍晚時分。”

    “鬼臉”謝延勝又道:“你知道是什麼人殺了他的嗎?”

    秦寶寶道:“是蘇護玉。”

    “鬼臉”謝延勝情緒忽地又鎮靜了下來,他喃喃地道:“怪不得這麼長時間未看到老高的人。唉,他也是自作自受,終於被他的仇人所殺。”

    很顯然,他好似也知道高瑤瑜和蘇護玉之間的私人恩怨,故而他對高瑤瑜被蘇護玉所殺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但緊接着,“鬼臉”謝延勝很快地就從高瑤瑜被殺死的事情中解脱了出來。

    他在江湖上看到的這種事太多了,他也説不清到底是誰對誰錯,所以也不想妄加評論,他目前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事。

    “鬼臉”謝延勝一抬頭,道:“秦寶寶,我們不必要再去管這件事,你還是先回答我的問題吧。”

    秦寶寶見自己説出高瑤瑜之死並沒能使“鬼臉”謝延勝有太多的兔死狐悲之意,不免有些失望,聽到發問,她只得答道:“你是問為什麼我沒有買火把,是嗎?”

    “鬼臉”謝延勝點頭道:“不錯,你的記憶力很好。”

    秦寶寶又道:“我之所以沒有買火把,是因為我如果手裏抓着火把,會讓人很輕易地發現我的所在。”

    “鬼臉”謝延勝讚許地道:“嗯,你果然很機敏。”

    秦寶寶不無得意地一揚頭,道:“這種事再笨的人也會想到的。”

    “鬼臉”謝延勝又問道:“可是你為什麼買酒,呢?”

    秦寶寶一愣,道:“你怎麼知道我買酒的?”

    “鬼臉”謝延勝嗅了嗅鼻子,道:“這麼濃的酒味任何人都能聞到的。”

    秦寶寶見已被對方所察覺,而蘇護玉等人這麼長時間都未能找到這裏,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棘手之事給耽誤了,看樣子一時半會是來不了,再隱瞞真相也沒有多大意義。

    故而,她解釋道:“我將酒一路灑至這裏,是為了能讓我的同伴找到這裏。”

    顯然,秦寶寶這樣的回答又出乎“鬼臉”謝延勝的預想,他又讚許地道:“嗯,果然是個好辦法,我看也只有你能想得出來。”

    頓了頓,“鬼臉”謝延勝又道:“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秦寶寶奇怪地道:“為什麼?”

    “鬼臉”謝延勝答道:“因為他們是不可能趕到這裏來了。”

    秦寶寶更加覺得迷惑不解,她正要追問下去,卻未想到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就在此時發生了。

    ※※※※※※

    地道內根本就沒有一絲風,可是“鬼臉”謝延勝手中的火把卻忽然間被什麼人吹滅了,這怎能不叫人吃驚?

    陷阱內一下子變得黑暗起來,秦寶寶與“鬼臉”謝延勝彼此都看不到對方。

    “鬼臉”謝延勝慌了,他厲聲喝道:“什麼人?”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陷阱內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音。

    不!很快地,秦寶寶與“鬼臉”謝延勝就聽到了一種聲音,他二人一下就聽出,這個乃是衣袂破風之聲。

    很顯然,陷阱之內又躍進了第三個人。

    秦寶寶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已聽到一聲慘叫在陷阱內響“氨的一聲,在這寂靜的地道內聽起來特別的刺耳、嚇人。

    秦寶寶雖未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她卻已聽出這慘叫聲是由“鬼臉”謝延勝口中發出的。

    秦寶寶急於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可無奈她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乾着急的份兒。

    就在她急得直搓手的時候,陷阱之內又重新亮了起來,一個人仍手握着火把與她面對面地站着!

    不過,這個人已不是“鬼臉”謝延勝了,秦寶寶一眼就認出,此人原來正是蘇護玉!她差點沒興奮得叫出聲來!

    但見蘇護玉身下躺着兩個人,一個是死去的唐老鴨,另一個是“鬼臉”謝延勝了,秦寶寶不用仔細看便知道。

    但是秦寶寶還是好奇地走了上去。她並未急着與蘇護玉打招呼,而是先走到了“鬼臉”

    謝延勝的身邊。

    只見“鬼臉”謝延勝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動不動地躺着,其嘴角正汩汩地往下流着血絲。

    秦寶寶探出右手放在了“鬼臉”謝延勝的鼻孔下方,她只覺得“鬼臉”謝延勝已氣息全無,不用問,他已被蘇護玉在火把熄滅的一剎那殺死了。

    秦寶寶看了一眼死不瞑目、連自己被誰殺死都不知道的“鬼臉”謝延勝,喃喃自語地説了一句:“這下你可以不再為世事而煩惱,一了百了了。”

    緊接着,她重新又站直了身體,對蘇護玉道:“蘇前輩,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蘇護玉笑道:“憑我的鼻子。”

    他顯然是想和秦寶寶開開玩笑,調節一下眼前沉悶的氣氛,因為他看見秦寶寶的臉色很不好看。

    誰曾想,他的努力還是以失敗而告終,秦寶寶仍是緊繃着一張臉,全沒有—絲笑意。

    蘇護玉奇怪地隨着秦寶寶的眼神看去,他的目光觸處,使他立刻明白了一切。

    原來.秦寶寶正目光幽幽地盯着唐老鴨,而蘇護玉並不知道唐老鴨已經被“鬼臉”謝延勝所殺。

    蘇護玉眼見秦寶寶痛楚的眼神,他不想去打擾秦寶寶,也陪着秦寶寶一同心情沉重地看着雙眼緊閉的唐老鴨。

    就在這個時候,秦寶寶雙肩抖了起來,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她還沒有像今天這樣傷心過。

    秦寶寶的淚珠不斷地向外湧出,隨即又順着她的臉頰向下滴落,她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因為,她看到隔了這麼久,唐老鴨嘴角一絲笑容仍未消褪,彷彿他死得是那樣的舒心、愜意……

    秦寶寶的腦海之中不斷地浮現着自己平日裏與唐老鴨在一起的情景,她後悔自己不該老是捉弄唐老鴨,可是又有什麼用呢?一切都已太遲了,唐老鴨是不會知道的,他永遠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秦寶寶似乎已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覺得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還有許多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寶寶拭去了淚水,對蘇護玉道:“蘇前輩,多謝你替唐老鴨報了仇。”

    蘇護玉這才開口出聲,道:“沒什麼,寶少爺不必客氣。”

    接着,蘇護玉問道:“寶少爺,唐老鴨是怎麼死的?”

    秦寶寶道:“他是為了救我才被謝延勝殺死的。”

    蘇護玉聞言不再説話,他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佩之意,唐老鴨僅做為一名唐門弟子,竟能有勇氣做出如此壯舉,絕非是一般人所能辦到的。這一點,令蘇護玉不禁對唐老鴨看了又看,他眼中充滿的全是佩服之色。

    這時,就聽秦寶寶説道:“蘇前輩,你來到這裏,我怎麼一點都未察覺?”

    蘇護玉答道:“那是因為你的思想太集中。而且,你與‘鬼臉’謝延勝點燃火把站在這陷阱裏,由於光線的反差,陷阱上面的景物你們是看不清楚的。”

    秦寶寶聞言點了點頭,她知道蘇護玉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因為即使是她與“鬼臉”謝延勝看不清陷阱的上面,但她與謝延勝絕不可能聽不到人的腳步聲。而蘇護玉竟會在他二人不知不覺中來到陷阱旁,足見其輕功已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了。

    並且,他在一擊之間便將“鬼臉”謝延勝殺死,他的武功之高也可足見一斑了。

    秦寶寶忽然又覺得有些奇怪,她問道:“蘇前輩,怎麼就你一人夾這裏,其他的人呢?”

    蘇護玉嘴張了張,隨即又閉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不必多費口舌了,因為不遠處已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勿需多問,他知道肯定是席如秀等人也趕來了。

    秦寶寶似乎也已經猜到了,她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向聲音傳來之處昂首望了過去。

    事實正如她與蘇護玉所想的—樣,不遠處紛紛雜雜走來的一羣人,正是席如秀等一幫武林豪傑。

    轉眼間,席如秀等人已來到了陷阱的邊緣。然而他們全都站着未動,誰也沒有跳進陷阱,因為這個陷阱根本就容納不下他們那麼多人。

    雖然,誰的心裏都想立即到秦寶寶的身邊去問長問短,可每個人都知道,自己不能帶頭這樣做。如果那樣的話,必會遭到眾人的共同攻擊,而且還會引起秩序大亂。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秦寶寶,他們看到秦寶寶安然無恙的樣子,臉上都露出了欣慰之色。

    可當他們在看到死去的唐老鴨與“鬼臉”謝延勝之後,他們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這個陷阱之內,曾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

    秦寶寶此時倒是鎮定了許多,她也明白眾人的用意,但她覺得自己不能老是待在陷阱內。

    於是,她點名道:“席領主、方自如你們二人下來,我有一件事要請你們幫忙。”

    席如秀站在靠陷阱最近的地方,他在聽到秦寶寶的召喚之後,立即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陷阱之中。

    方自如可就慘了,他站在人羣的最末尾。他當然恨不得飛身躍進陷阱,可是在他的前面有眾人擋着路,情急之中,他只得口中一個勁地道:“借光,借光。”

    他在説話的同時,身體也在盡力地向前擠着。

    也還算比較順利,眾人並沒有與他磕磕撞撞,而是都很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因為是秦寶寶找方自如有事,而秦寶寶此刻的心情又是眾所周知的,他們不敢在秦寶寶的氣頭上去惹這個“小祖宗”。

    片刻之後,方自如也來到了陷阱之中,與席如秀一左一右站在了秦寶寶的身邊。

    席如秀問道:“寶少爺,你叫我們倆做什麼?”

    秦寶寶道:“我們現在必須儘快離開這裏,趕回唐門,所以我想請你二人把唐老鴨屍體也抬回去。”

    説完,她一轉身,走到唐老鴨的屍體旁,兀自先將唐老鴨的身體扶坐了起來。

    席如秀與方自如見狀,二話沒説,連忙都緊跟了過去。二人一左一右將唐老鴨的身體架起來。

    這時,席如秀的口中才道:“寶少爺,你在旁歇一歇,這件事就交給我與老方了,你就放心吧。”

    秦寶寶未做推辭,而是鬆開了手,直起身子,便見她腳尖一點地,已飛身躍出了陷阱。

    蘇護玉並未急着跟上去,他正舉着火把為席如秀與方自如二人照明。本來這項工作理應是唐老鴨承包的,可唐老鴨卻永遠也不會再替眾人舉火把子。

    在秦寶寶躍出陷阱的同時,席如秀同方自如已將唐老鴨架到了陷阱邊緣,他二人互相望了一眼,隨即一同腳尖一縱,也躍出了陷阱。

    他二人的動作可以説是天衣無縫,完美無缺。唐老鴨在他倆的扶持下,竟然連一點小晃動都沒有。

    從這一點來説,席如秀與方自如是盡心盡責了。他二人從秦寶寶的面部表情已得知寶寶的心情如何,故而他倆遂儘量做到讓秦寶寶滿意。

    正因為如此,他倆也因生怕出差錯而已各自頭上都沁出了汗珠。

    但席如秀與方自如並未從秦寶寶的眼神之中看到有些許的讚許之色,因為秦寶寶根本就未看他二人。

    秦寶寶不是不想看,而是不忍心看,她怕自己一看之下,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又要傷心落淚。

    當蘇護玉一招“蜻蜓點水”躍出陷阱之後,秦寶寶沉聲道:“我們走吧。”

    她的話音方落,眾武林豪傑遂都扭轉過身形,向原路返回。

    地道之內頓時又寂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再説一句話,唯一能聽到的就是眾人紛雜而又匆忙的腳步聲,以及蘇護玉手中火把燃燒時發出的“噼啪”響聲。

    一行人就這樣默默地行着,秦寶寶走到隊伍的末尾,臉色沉沉的一語不發,她的心情很是沉重。

    由於眾人走得並不慢,故而很快地,他們就走出了這條地道。

    其中,秦寶寶在經過小酒店的所在之時,特別留意地看了一眼。但她看到的全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張老二與那座小酒店早已不翼而飛了,彷彿就像是一場夢。

    當眾人走出了這條地道之後,又來到了原先的岔道口,所有人隨即又都止住了腳步。

    這一回,未等秦寶寶開口,沈沉魚與秋莫離已率先走到了孫敬安的屍身旁,將其也架了起來。

    接着,他二人將目光投向了跟上來的秦寶寶,以作請示。

    但見秦寶寶點了一下頭,其用意再清楚不過了,她是要眾人繼續再向前走,儘快地離開地道,回到唐門。

    沈沉魚與秋莫離當下心領神會,二人抬着孫敬安,一折身走進了左邊的那條地道,他們並未由原先來的路線返回唐門。

    秦寶寶一愣,她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可隨之更讓她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跟着走進了左邊的地道口,就連席如秀與方自如也架着唐老鴨飛快地由她身邊擦過,緊跟了過去。

    轉眼間,秦寶寶的身邊只剩下了一個人陪着她,這個人正是蘇護玉。

    蘇護玉問道:“寶少爺,你為什麼不走了?”

    秦寶寶這才緩過神來,迫不及待地問道:“他們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蘇護玉搖頭道:“沒有。”

    秦寶寶一想也是,根本沒有可能所有人都會走錯路的。

    只見她又問道:“難道這裏也能通到唐門嗎?”

    蘇護玉未急着回答,而是道:“我們邊走邊談吧。”

    秦寶寶這才想起自己原來還在站着一動未動,而其他的人已漸漸離她與蘇護玉有一定的距離了。

    秦寶寶隨即也走入了左邊的地道口,蘇護玉當然也如先前一樣形影不離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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