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眼見唐老鴨奮不顧身地跳進地道口,心裡都為之大為震動,畢竟唐老鴨僅是一名唐門的弟子尚且有此勇氣,他二人身為子午嶺的二領主、三領主,卻為了這點小事而互相推託,傳將出去豈不貽笑大方?雖說他二人並不是真的怕死,而這點小事與他們在江湖上遇到的大風大浪相比,也算不上什麼,但他二人的表現卻實在令人不敢恭維,連—個唐門的弟子都不如。
眾人其實也知道張子丹與席如秀二人是在故意要捉弄對方,但他們選的時機卻不是時候,唐老鴨的表現使他倆相形見絀,原形畢露。
不管他倆的本意如何,在眾人的眼中他二人已成了名副其實的膽小鬼。”
這個“膽小鬼”的頭銜戴在席如秀的頭上並沒有什麼,因為他的綽號就是“銀狐”,狐狸本來就是狡猾而又膽小的動物。
可是對張子丹來說,他為了這件事與席如秀互相“鬥牛”,則因小失大矣!
看來一貫是英雄豪傑的他,以後要委屈得被人冠以“膽小鬼”的雅號了!
秦寶寶在跳進地道口之後,她卻並沒有像唐老鴨那樣發出驚呼聲,而唐老鴨也沒有再發出類似的聲音,黑糊糊的洞口內,一下子變得寂靜異常起來。
不知道他二人是安然無恙,還是都身中暗器而亡了。
眾人已來不及考慮很多,紛紛都擁向了地道口。在這同時,席如秀與張子丹已先後爭著跳了下去。緊接著,眾人一個接一個地都迅速地跳進地道口。
其實,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秦寶寶在地道內根本就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一點事都沒有。
秦寶寶甫一跳進地道口之時,已做好了各種思想準備,以隨時應付突如其來的機關暗器,故而她的精力處於高度緊張而又集中的狀態之中。
寶寶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急劇地下墜,而她的周圍又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她不知道地道內是什麼樣,也不清楚由地道口下到地道有多高的距離。
不過,她很快就從自己身體下墜的時間與速度判斷出,由上到下的距離不算很短,即使對於她這個身懷一流輕功的人來說,若不是她早有防備,落地之後非跌一跤不可。
秦寶寶一邊耳聽八方,一面極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身形,片刻工夫,她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地道內,而且她也並沒遇到什麼機關暗器之類的東西,顯然先前在柴房內是虛驚一場。
寶寶的一顆心隨著她的雙腳踏上地面而放了下來,她知道已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危險,因為如果有的話,剛才在她跳下來的時候就該碰到了。
她此刻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唐老鴨身在何處,看看他到底怎樣了。
她擔心唐老鴨是踩著了機關才發出驚呼聲,而自己未碰到機關,或許是由於已被唐老鴨先破壞掉的緣故。
地道內很暗,秦寶寶自身的功力很有限,她既不能像唐情那樣凝足目力觀看景物,也不能像唐情那樣在這條地道內行動自如,因為唐情在她之前找到這條地道時,地道兩側的土壁上全插有松脂火把,把地道照得十分光亮。
然而,秦寶寶此刻卻只能又掏出唐老鴨給她的火摺子,她先前並沒有扔掉,現如今果然又派上了用場。
“啪”的一聲,寶寶打亮了火摺子,隨著火苗發出的不很光亮的光線,她立即就在身前不遠處找到了唐老鴨。
秦寶寶欣喜地看到唐老鴨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誤中機關而身受重傷或已經丟了性命,他根本就安然無恙,只是受了一點輕傷而已。
只見唐老鴨正坐在窪坑的地上,用手揉著他的左腳踝,當他隨著火光一閃看到秦寶寶之後,立即激動地道:“寶少爺!”
秦寶寶快步走上前去,蹲在了唐老鴨的身邊,關切地問道“唐老鴨,你沒事吧?”
唐老鴨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秦寶寶又道:“那我在上面為何聽到你驚呼一聲!”
唐老鴨道:“喔,那是我跳下來時不小心扭了一下腳,因疼痛才叫出聲的。”
秦寶寶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唐老鴨略帶不好意思地道:“太高了,我實在是站不住!”
他說的也是實話,他僅是一名唐門弟子,輕功當屬泛泛之輩,從這樣老高的地方跳下來,對他來說確實勉為其難了。
秦寶寶當然也聽出了其中的緣故,但她並沒有取笑唐老鴨,因為唐老鴨奮不顧身的壯舉使她感動不已,也使她改變了對唐老鴨這個人的看法,重新認識了他。
寶寶急問道:“讓我看看,你傷得重不重?”
唐老鴉苦笑道:“重倒是不重,可就是走不了路。”
寶寶將火摺子湊近了唐老腳的雙腳一看,但見其左腳腕已腫得老高,顯然是扭得不輕,怪不得唐老鴨會驚叫一聲呢,換作別人也會和他一樣的。
秦寶寶將火摺子交給了唐老鴨,隨之又伸手抓起了他的左腳。
唐老鴨不解地問道:“寶少爺,你幹什麼?”
秦寶寶低著頭道:“我來替你治一下。”
唐老鴨慌忙急道:“這怎麼可以?!”
秦寶寶不再理他,兀自去擺弄唐老鴨那隻受傷的左腳,這點小傷對她這個“醫道高手”
可說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就在秦寶寶給唐老鴨治腳傷的同時,眾武林豪傑也依次都從上面跳了下來,並且都一個個圍了上來。
領頭的自然是行動比誰都快的張子丹與席如秀,他們急著要看看秦寶寶在幹什麼。
片刻之後,眾人就已將秦寶寶與唐老鴨圍在了當中,而秦寶寶在這同時已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她已手到功成替唐老鴨治好了扭傷的左腳腕。
秦寶寶站起身來道:“唐老鴨,你的腳沒事了,站起來吧。”
唐老鴨並沒有立即站起身,而是不相信地轉動了一下左腳腕。
因為秦寶寶在替他治腳傷時,他一點感覺都沒有,怎麼會眨眼之間就已治好了呢?
當唐老鴨感到自己的左腳果然已沒有痛感之時,他徹底地相信,也完全服了秦寶寶這個“小神醫”。
只見唐老鴨一骨碌站了起來,口中謝道:“多謝寶少爺!”
秦寶寶揮了揮手,道:“不用謝,你也是為了我們大家才會受傷的,要謝的應當是我們才對。”
唐老鴨忙道:“寶少爺千萬不要這樣說,為了你我理當義不容辭。”
秦寶寶問道:“你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第一個下地道的?”
唐老鴨點頭道:“是的,寶少爺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人,為了寶少爺我就是死也心甘情願。”
秦寶寶看著一臉正容的唐老鴨,知道其並非是在說謊,而是發自肺腑之言。
寶寶心裡立時有一股莫名之感,她感動至極,卻又不好說什麼,她有能說什麼呢?
她身後的眾人在聽了唐老鴨的這番話後,都對唐老鴨刮目相看起來。
在他們的眼裡,唐老鴨原本只是一個小卒子而已,是跟在秦寶寶身後的一個馬屁精,卻沒想到他竟是這樣一個勇士。
眾人在敬佩之餘,都有意無意地將目光聚集在了張子丹和席如秀二人的身上。
席如秀和張子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二人覺得眾人的眼神怪怪的,也知道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眾人分明是在拿他倆和唐老鴨相比,眼神之中不乏包含著輕諷之意。
他二人頓時臉都紅了起來,為自己的被人所不屑行為深感後悔,可眼下用一句話來形容他們倆的處境是再合適不過了,哪就是“悔之晚矣”!
席如秀和張子丹被眾人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尤其在聽到拙空和尚說了一句話後,他二人恨不能各自將腦袋藏到對方的胳肢窩裡,以遮一時之羞。
他二人已由對頭成了一對難兄難弟。
原來,拙空和尚在人群中說道:“阿彌陀佛,唐施主雖不是江湖豪士,但行為卻勝過某些武林英雄,當真是令貧僧可敬可佩也。”
不用說,拙空和尚表面上是誇獎唐老鴨,暗中卻又是在嘲諷張子丹與席如雲二人,他二人又豈會聽不出?各自心境已不言而喻,那份窩囊勁就別提了。
拙空和尚一帶頭,眾人也開始活躍起來了,他們也要趁機好好貶低張子丹與席如秀一番。
眼看席如秀與張子丹即將成為“過街老鼠”,他二人又只得無可奈何捱罵之際,秦寶寶卻大發善心地替他二人解了圍。
秦寶寶並不是突發仁慈充當好人,而是她認為眼下不是開批鬥會的時候,她決定今日權且放過他二人,以後再慢慢地跟他們算帳。
只見秦寶寶望了一眼眾人,她見沒有一個人像唐老鴨那樣扭了腳腕,心裡踏實了許多。
其實她也勿需如此多慮,因為除了唐老鴨之外,其他的人皆為久經江湖的武林好手,他們又怎會像唐老鴨似的扭傷腳腕呢?
秦寶寶又對唐老鴨道:“你已經沒事了吧。”
唐老鴨應道:“是的。”
秦寶寶道:“你若是感覺不舒服的話,可以不用再跟著我們往前走。”
唐老鴨堅定地道:“不,我一定要跟在寶少爺的左右效犬馬之勞。”
秦寶寶見他意志堅決,也不再說什麼,而是一揮手,道:“我們繼續向前走,大家各自多加小心了。”
說完,她一轉身,往地道前方走去。
唐老鴨見狀,連忙快步跟了上去,並走在了秦寶寶的前面。
他是怎麼也不會讓秦寶寶走在第一個的,因為火摺子現正在他的手中,秦寶寶沒有火摺子照明又如何行走?
秦寶寶已是心急如焚,她只想著行動越快越好,卻沒忘了自己把火摺子交給了唐老鴨。
待她摸黑走了幾步才想起自己太性急時,恰好唐老鴨已高舉著火摺子走到了她的前面。
秦寶寶對唐老鴨的又一次衝鋒在前的英雄舉動並不反對。相反地,她正需要唐老鴨手中的火摺子,否則,她將是舉步維艱。
但是,她又不能讓唐老鴨一人獨自前行,以唐老鴨的武功,萬一地道前方有何異常情況的話,他將應付不了。
方才他第一個跳下地道,僥倖地道內沒有設置機關,否則他恐怕早巳魂歸幽冥了。可誰又敢保證,地道的前方沒有埋設暗器呢?故而,秦寶寶一個箭步上前,但她卻只能與唐老鴨並肩而行。幸好這條地道也不算窄,容納兩個人並排還不在話下。
在秦寶寶與唐老鴨的身後。眾人緊跟而行,但席如秀與張子丹卻在一愣神之間,落在了隊伍的最末尾,失去了一次衝鋒在前、立功贖罪的機會。
地道內又安靜了下來,在秦寶寶與唐老鴨二人的帶領下,眾人又開始了第二次地道探險,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談笑。
有的人在盯著腳下小心前行,有的人則藉著由前方火摺子透過來的光亮察看地形,看看這條地道與先前那條地道有何不同之處。
然而,更多的人則密切注視著秦寶寶的一舉一動,他們實在是擔心她的安危。可他們除了只能暗中保護外,拿寶寶也沒有辦法。
雖然眾武林豪傑都在各自幹著和想著不同的事,甚至於席如秀與張子丹還走在最後反思自己的過失。
但包括秦寶寶在內,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共同的感觸,那就是這條地道與先前那條地道大有不同之處。
而這個不同之處,則是秦寶寶最先發現才引起眾人的注意的。
原來,秦寶寶走著走著,她感到有點不對頭,她聞到了一股味道,而這股味道正是松脂的香味。
秦寶寶覺得奇怪,她知道這種香味只有在松脂燃燒之後才會有,而這個地道又從哪裡來的松脂呢?
更令她不解的是,又是什麼人在此燃燒松脂,出於什麼目的?
寶寶的心警覺了起來,她猛然想起了松脂的用途,而在地道內燃燒松脂,其作用就再清楚不過了。
一般來說,地道內都必會插有火把,而經常用的火把的材料通常都是松樹的枝幹。
她本應早就該想到這一點,但由於地道內根本就沒光亮,也就疏忽了。
秦寶寶立刻對唐老鴨道:“唐老鴨,你將火摺子往邊上照一下。”
唐老鴨聞言大惑不解,他搞不懂為何不用火摺子照著前方的路,而要往兩旁邊的土壁上照。
唐老鴨雖是滿腹疑雲,可秦寶寶的話他一貫是有令必行的,就見他略將手臂斜揚,把火摺子靠近了地道右邊的土壁。
藉著昏黃的火摺子發出的亮光,秦寶寶定睛仔細一看,只見土壁上並沒有像她所想的那樣插著一支支未被點燃的松枝火把。
秦寶寶並未灰心,她與唐老鴨又向前走了幾步,雖然由於火光已照移在了土壁之上,但她的目光卻未看著腳下的路,而是仍一眨不眨地盯著土壁。
驀然間,秦寶寶終於看到了!
不過,她看到的卻並不是火把,而是土壁上的一個圓洞。
可是,僅僅就這麼一個圓洞,對於聰敏過人的秦寶寶來說,已經足夠了,她已由此推斷出,這個洞是用於插火把的。
秦寶寶不禁對自己的正確推斷,心裡有了一絲欣喜,她又對唐老鴨道:“你暫時不要把火摺子移開。”
唐老鴨“嗯”了一聲,他的右臂因抬舉過高已有些累意,然而他卻還是毫無怨言地依秦寶寶之意,斜舉著照著右邊的土壁。
他現在是一心兩用,既要顧著舉火摺子,又要看著腳下窪坑不平的路,故而他每走一步都是非常小心的,不僅是為他自已,而是更為秦寶寶的安全著想。
他早已拿定主意,萬一突發什麼意外情況,他立刻就用身體擋在秦寶寶的前面,只不過眼下並沒有發生任何情況而已。
唐老鴨其實也看到了那個圓洞,但他卻未往火把上想,他只一心想著能儘快安全地走出這條地道,使秦寶寶安然無恙,那他就謝天謝地了。
就這樣,秦寶寶與唐老鴨又並肩走了數步,因光線太暗看不清走了多遠的距離,可秦寶寶卻從經過的土壁長度知道自已已走了多少路了。
她已和唐老鴨由方才發現小圓洞的地方,向前走了大約有四丈左右,這時,她又驚喜地發現,土壁上赫然又有一個圓洞。
秦寶寶不禁點點頭,而後說道:“唐老鴨,你可以不用照著土壁了,還是像先前那樣照著前面的路。”
唐老鴨未作聲,他依言毫不打折扣地完成了秦寶寶的命令,不過他心裡還是有一點小嘀咕,他不是在暗自發洩對秦寶寶的不滿,只是對秦寶寶的這種做法甚是不解。
唐老鴨卻也沒有去問秦寶寶為何如此,他知道秦寶寶做事一向都是古里古怪,令人迷惑不解的。
他哪裡知道,秦寶寶之所以不再看土壁,是因為她在看到第二個圓洞之後,已經完全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她知道這種圓洞就是用來插火把的,對於這一點,她已是深信不疑了。
而且,她還知道,自己已無需再看下去,因為在前面每隔四米的土壁上,必定還會有一個個釣圓洞。
秦寶寶剛剛為她的正確判斷而沾沾自喜,卻忽地又擔心了起來。
她又想起了自己聞到的松脂香味,也就是說,這個地道內肯定點燃過火把,而且她從香氣甚濃的松脂味想到,地道內的火把是才熄滅沒有多久。
寶寶又開始思索了,她覺得這個地道並不像先前那條風平浪靜的地道,而是內含著極大的隱秘,甚至是兇險。
因為既然已證實土壁上的圓洞是用作插火把的,而火把又曾經燃燒過,那又為何土壁上沒有火把呢?不用問,土壁的火把定是被人取走了,也就是說這條地道內還有其他的人。
而取火把的人的目的是再清楚不過了,他定是為了減緩秦寶寶等人的行進速度才這樣做的。
秦寶寶覺得事情不太妙,她預感這條地道內暗藏著什麼機密,而且是不可告人的。
她立即回頭高聲道:“大家都注意了,地道里可能有壞人!”她身後的眾人聞言一驚,他們不知道秦寶寶為何突發此言。他們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情況,雖然他們也聞到了松脂香味,但他們卻全都沒當作是一回事。
眾武林豪傑都覺得奇怪,開始議論了起來,就聽人群中的展熹高聲問道:“寶寶,你發現了什麼情況嗎?”
秦寶寶並沒有明說,而是道:“你們摸摸兩邊的土壁就知道了。”
眾人聞言,立刻都伸手在土壁上摸索了起來,大多數的人摸到的只是土壁上鐵鍬剷出的印子,而沒有摸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片刻之後,有人摸到了圓洞,這個人是秋莫離,他高聲道“寶寶,我摸到了一個小圓洞!”
寶寶道:“我要你們找的正是這個。”
眾人都愣了愣,他們沒想到自己摸了半天弄了一手的泥土,竟是為了一個小圓洞,甚至有人以為秦寶寶在和他們開玩笑。
秋莫離又道:“寶寶,這個小圓洞又能證明什麼呢?”
秦寶寶道:“難道你們想不到這個圓洞是用來插火把的嗎?”
秋莫離又問道:“那你為何又說地道內會有人?”
秦寶寶反問道:“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松脂的香味?”
這一回,眾人異口同聲地答道:“聞到了!”
秦寶寶又道:“那你們說這個地道內為什麼會有這種味道呢?”
秋莫離不解地道:“為什麼?”
秦寶寶不免有些著急了,她搞不懂眾人為何都如此不開竅,自己已點明得差不多了,他們居然還是不明白。
其實這也不能怪秋莫離等人,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有像她那樣聰明的頭腦?如果真有那麼多的秦寶寶的話,江湖還不早就該鬧翻了天?
秦寶寶急歸急,她還是不厭其煩地答道:“這種松脂的味道只有點燃後才會有,可我們並沒有帶火把,也就是說地道內還有其他的人來過這裡,而且說不定仍在地道里。”
眾人聞言,這才都恍然徹悟,他們在暗中佩服秦寶寶過人的才智同時,心情不免都有了一絲緊張,都覺得情況已經變得不妙。
所有的人又都沉默了,他們都高度集中著精神,因為如果地道內有人的話,不用說肯定是他們的敵人。
而眼下這種情況又是敵明己暗,他們不得不防備隨時可能發生的突變。
秦寶寶領頭,眾人跟在其後繼續向地道前方摸索而行,可令人奇怪的是,一路上很是平靜,除了腳下的路不好走之外,並沒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更沒有什麼人從暗中偷襲。
就這樣,眾人又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卻又停住了。
他們不是不想再往前走下去,而是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情況,使他們不得不先暫時停頓片刻。
原來,在眾人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開闊地帶,這原本應是個大好事,可是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在他們的眼前,一左一右形成了兩個地道口,這又使眾人犯難了。
這還算不了什麼,眾人還在這兩個地道的前面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現象,那就是地上正躺著一個人,並且是一個死人!
“呼啦”一聲,眾人將那個死人圍了起來,當他們看清這人的面目之後,不禁都呆住了。
沒有一個人會想到,這個死人竟然是唐門代掌門人唐胡盧!
秦寶寶的表情是所有人中最難看的一個,可以看出她的內心也是眾人中最悲傷的,這不免有些令人意外了。
按道理來說,唐胡盧與他素有過節,脾性也不太相投,他在死了之後,秦寶寶不至於如此難過。
即使唐胡盧是唐竹老人的兒子,算起來和秦寶寶還是兄妹,但寶寶也不會難過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的程度。兄妹,但寶寶因為她與唐胡盧並沒有兄妹之間的那種親情,而她平素又最看不慣唐胡盧的所作所為。雖說唐胡盧的死來得恨突然,她也最多震驚而略感難過而已,又何以至此呢?
這個原因看來只有秦寶寶自己心裡最清楚。
只見秦寶寶眼中淚花閃閃,她緊咬著嘴唇,身體略微顫抖著,看樣子她是在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她只要眨一下眼睛,淚水就會像斷線的珍珠一般滑落下來。
由此可見,她的內心有多麼的悲傷。
眾人並沒有注意秦寶寶的表情變化,他們都在吃驚地看著唐胡盧,這個變化來得似乎太突然了,使他們一時都措手不及,來不及反應,一個個都驚容滿面地木然而立。
這時,展熹說話了,他畢竟是子午嶺的大領主,在片刻的驚怔之後已緩過神來,只見他說道:“怪不得唐代掌門會失蹤,沒想到他竟然死在了這裡。”
展熹一開口,眾人立時都從氣氛中解脫了出來,七嘴八舌的發表著各自不同的看法。
沈沉魚道:“這就奇怪了,唐代掌門怎麼會到這裡來的,而且還死在了這裡,他怎麼會知道這條地道的呢?”
秋莫離接道:“他可能是偶然發現了這條地道,才一路追查到此,不想被人暗算致死的。”
謝靈均在旁邊道:“說得很有道理,我也是這樣想的,除此之外,好像沒有什麼比這更恰當的解釋了。”
說完,他又嘆息著道:“唉!唐代掌門英年早逝,唐老前輩要是知道了不知要有多麼傷心。”
經他這麼一說,眾人又都不說話,他們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
雖然他們也不太喜歡唐胡盧的為人,但他卻並不是個壞人,而且又是唐門代掌門人,不管什麼人,對他的猝然而亡都會感到痛心的。
就在這時,有人卻驚呼道:“你們看,他的懷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眾人聞言又是一怔,隨之又都仔細地看了起來。
一直沉默未語的秦寶寶眼睛一亮,她迅速上前一步,蹲在了唐胡盧的屍體旁,在她的周圍,眾武林豪客或蹲或站都湊上前來,以求一觀真相。
只見秦寶寶甫一蹲下,即用焦急的目光向唐胡盧的懷裡望去。
唐胡盧的身軀是側躺著的,並且還蜷縮在了一起,他的雙手放在了腹部,眼睛瞪得老大,已有些嚇人,顯然是死得很不甘心。
秦寶寶畢竟是個女孩,她理應最怕看到死人的慘狀,更何況唐胡盧又是她所熟悉的人。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她一點懼意都沒有,並且還伸出手將唐胡盧緊緊按在腹部的雙手扳了開來。
果然,從唐胡盧的雙手中有一樣東西掉了下來,滾落到了地上。
眾人中頓時有人驚訝出聲道:“鹿皮手套!”
這個人是唐老鴨,他說得一點都不錯,由唐胡盧懷裡掉落下來的東西正是鹿皮手套。
雖然眾武林豪客有的並沒看過鹿皮手套是什麼樣子,可唐老鴨身為唐門弟子,他對此是再熟悉不過了,所以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秦寶寶默不做聲地由地上撿起了鹿皮手套,她將鹿皮手套抓在手中,愣愣地出神,一句話也沒有說,好像是在想著什麼。
有人卻忍不住開口說話了,這個人不是別人,他也正是唐門的一員,而且也是眾人中對鹿皮手套最有發言權的唐傑。
只見唐傑的臉上非但沒有悲意,反而是充滿了怒容地道:“好呀,原來鹿皮手套是被他偷的,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個好東西,死了活該。”
眾人一聽,當下也都糊塗了起來,雖然他們在大廳中已聽到過這番話,可一旦親自看到真相,卻又都迷惑不解。
他們搞不懂,即使唐胡盧偷了鹿皮手套,可是他又為何死在這個地道里,又是什麼人將他殺死的呢?
這一系列的疑問,錯綜複雜地交錯在一起,真是解不開理還亂。
可他們立刻又看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秦寶寶在聽到唐傑地這番話後,居然站起身來,怒道:“你說什麼?”
眾人皆嚇了一跳,他們從來沒有看到秦寶寶如此大發雷霆,而且也從未看到她因發怒而使面上的肌肉扭曲變形,顯然,秦寶寶是大怒至極了。
唐傑看到秦寶寶的樣子,嚇得他倒退了一步,口中吞吐道:“寶少爺,我……我說錯……
錯了什麼嗎?”
秦寶寶狠狠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你不僅說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唐傑慌忙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鹿皮手套不是他偷的。”
唐傑道:“這就奇怪了,不是他偷的又怎會在他懷裡呢?”
秦寶寶“嘿嘿”冷笑道:“這個原因太簡單不過了,是有人在故意嫁禍於他。”
唐傑不服地道:“你又沒有親眼看到,怎會知道偷鹿皮手套另有他人。”
秦寶寶道:“我不僅知道,而且還知道這個人是誰!”
唐傑慌忙問道:“是誰?”
秦寶寶盯著他道:“這個人是誰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唐傑糊塗地搖了搖頭,道:“寶少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又不是我偷的鹿皮手套。”
寶寶聞言怒道:“住口!你還想狡辯,分明就是你偷的鹿皮手套,然後又殺了唐胡盧嫁禍於他。”
“啊?!”眾人大驚,他們沒想到秦寶寶會這樣說,而且在他們看來,唐傑根本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莫非秦寶寶是因為看到唐胡盧的死而急糊塗了。
唐傑聞言嚇得往後連退了兩步,方始立穩身形,道:“寶少爺,你說這話可要拿出真憑實據來,我可擔當不起這個罪名。”
秦寶寶道:“你想問我要證據,可以,我告訴你。”
頓了頓,她一指一左一右兩個地道口,道:“這就是證據!”
唐傑似是也不再慌神了,他反而笑了笑道:“笑話,這跟地道有什麼關係?”
秦寶寶道:“怎麼沒有關係,沒想到你還挺能裝蒜,你怎麼不敢承認這條地道是你挖的?
年青人要敢做敢當麼。”
經她這麼一說,眾人就更加糊塗了,但他們又不便插手,只得立於一旁細聽究竟。
只見唐傑臉色微變。但很快地,他又恢復如常地道:“寶少爺,你不要越說越玄乎了,要知道,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
秦寶寶咬了咬牙,道:“好,你既是想頑固到底,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在此向你說清楚,揭穿你這個偽君子。”
唐傑未有作聲,但他的眼神之中卻閃過了一絲不為人所察的驚慌之色。
但見秦寶寶又道:“唐門本無地道,而一夜之間竟然會冒出兩條地道來,已經令人不解了。可更奇怪的是,有人在唐門地底下修地道,而我們這些人卻一個都不知道,甚至連聲音都未聽到,這難道不是一件怪事嗎?”
唐傑道:“不錯,是令人奇怪,但你總不能把它和我牽扯到一起,我可是天天都和你在一起的,你可不要冤枉我。”
秦寶寶氣道:“我冤枉你?笑話!我秦寶寶從不冤枉一個好人,卻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這時,展熹在旁插言道:“寶寶,你真的有證據嗎?”
秦寶寶眼一瞪,道:“廢話!當然有!”
展熹一愣,他沒想到秦寶寶會是這樣的口氣,在他的印象中,秦寶寶從未像今天這樣衝頭衝腦地與他說話。
秦寶寶看著一臉疑容的展熹,又道:“展大領主盡請放心,我沒有氣糊塗,也沒有吃錯藥,而是與往常一樣正常得很。”
見秦寶寶如此說道,展熹也不再開口了,他其實還有許多疑問,但他卻又不敢說,他怕再碰上一鼻子灰,因為他看出秦寶寶此刻的心情,是有史以來最壞的一次。
就見秦寶寶又一扭頭,對唐傑說道:“唐傑,你自以為很聰明,把事情做得很巧妙,可是你卻自己露出了馬腳,我看最好你還是自己說出來吧。”
唐傑搖頭道:“我既不聰明,又沒做過什麼事,你叫我說什麼?”
秦寶寶道:“你少給我裝糊塗,我來問你,你前幾日好端端的修什麼房子?”
唐傑一愣,而後又不以為然地道:“難道我修房子也犯法?”
秦寶寶道:“不錯,你蓋房子是不犯法,但你卻是在假借著蓋房子做掩護,而暗地裡卻在挖地道。就算我們聽到有什麼聲音,也以為是蓋房子的聲音。你這個辦法確實不錯,可是地道一旦暴露之後,你也就立刻原形畢露了。”
唐傑道:“寶少爺,你分析得確是頭頭是道,可憑什麼因為我蓋房子而就說是我挖的地道。”
秦寶寶道:“因為只有在你蓋房子的時候才是挖地道的最佳時機,而挖地道之人則非你莫屬!”
唐傑笑道:“這倒未必,依我說的話,挖地道之人還是唐胡盧呢?他就不能趁著我蓋房子做掩護而挖地道嗎?”
秦寶寶冷聲道:“你錯了,你以為唐胡盧死了,就好把一切罪名都加在他的身上,你想得倒挺美。告訴你一個秘密,他根本就不是我義父的私生子,和你們唐門也沒有任何關係,這一切老人家一直都是在演戲,而我之所以要這樣做,就是為了要查出誰是刺殺唐雷大哥的兇手。”
唐傑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遺憾的是,你們還沒有查出兇手,唐胡盧就已經死了。”
秦寶寶怒道:“他沒有白死,至少他發現了是你挖的地道。”
唐傑道:“你說他發現是我挖的地道,我不承認又待怎樣,你總不能讓死人開口說話吧。”
秦寶寶道:“不錯,你以為殺死唐胡盧之後,一切就死無對證。但是你不要忘了,他在臨死之前留下了一張紙條。”
唐傑一愣,道:“什麼紙條?”
秦寶寶未說話,而是由懷中掏出了方自如在大廳中交給她的那張紙條。
她正欲遞給唐傑,卻被方自如在旁接了過來,道:“原來紙條上寫的人真的是唐傑呀!”
秦寶寶望了他一眼,道:“方自如,你就把事實真相告訴這個大壞蛋,看他還如何抵賴。”
方自如應了一聲,而後又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腦袋,一臉懊悔之色地道:“唉,這全都要怪我,寶少爺,你處罰我吧,任打任殺我絕無怨言。”
眾人聽了他的話更加糊塗了,他們不知道方自如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就見席如秀忍不住不解地道:“方自如,你跟這件事又沒有什麼關係,何至於要如此?”
方自如又嘆了一口氣,才道:“老席你不知道,我之所以這兩日身在唐門而又不露面,是因為寶少爺給了我一項任務,讓我暗中保護唐胡盧,誰知我一時疏忽大意,竟然讓他遭了毒手!”
席如秀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這張紙條又是怎麼回事呢?”
方自如道:“事情是這樣的,在你和沈沉魚從我那兒走了以後,我想起自己還有重任在身,而我又發現自己保護的唐胡盧不見了,所以我就去找寶少爺稟報情況。誰知寶少爺卻不在,可是我在寶少爺屋中看到了這張紙條。”
席如秀問道:“紙條上寫的是什麼?”
方自如未作聲,把紙條遞給了席如秀。
唐老鴨在旁見狀,立即湊上前來,舉高了火摺子,席如秀藉著亮光拿起紙條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點了點頭,隨即,他又將紙條交給了唐傑,並且說道:“你自己看看吧!”
唐傑一直在旁伸長了脖子,試圖看清紙條上寫的是什麼。
但由於他與席如秀隔有一小段距離,什麼也沒看見。正在他焦急之時,席如秀將紙條遞給了他,他立刻如飢似渴地接了過去。
這一次,唐老鴨卻沒有過去為唐傑照明,他只是狠狠地站在原地瞪著唐傑。
唐傑迫不及待將紙條湊近跟前,當他看到上面寫著“我去追唐十。”他頓時一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秦寶寶見狀問道:“你笑什麼?”
唐傑道:“我笑你也太敏感了,紙條上並未寫出他去追何人,你為什麼武斷地認為他追的人就是我?”
秦寶寶道:“哼!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
唐傑又笑道:“笑話,我們唐門人全都是姓唐,你光看到姓而沒有看到名,怎麼就能說是我?依我說他追的人還是我大伯唐情呢!”
秦寶寶怒道:“你胡說!唐情大哥根本就不會做出這種事。”
唐傑道:“他不做這種事又怎會失蹤呢?”
秦寶寶楞住了,她確實不知道唐情為何失蹤,一時間,她竟無言以對。
唐傑的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道:“怎麼樣,寶少爺,沒想到你這個小神捕也有解不開的問題呀。僅憑自己的憑空想象就想給我加上莫須有的罪名,你不覺得自己的方法太拙劣了嗎?”
秦寶寶氣得臉色發青,雖然她從發生得一系列事情,得知唐傑正是自己要找得刺殺唐雷得兇手,可眼前唐傑卻用唐情之事反咬了她一口,而她又說不出唐情失蹤得理由,那麼暫時她還不能拿唐傑怎麼樣,只有乾著急。
只見唐傑又道:“寶少爺,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知道自己錯了?沒有關係,只要你向我道個歉,我是不會計較你先前說得話的。”
秦寶寶怒道:“你休想!”
唐傑嘿嘿笑道:“你不要急嘛,我看我們最好不要在這裡糾纏下去,還是回去見了爺爺他老人家,當他老的面把一切都說清楚。”
說完,他一轉身,竟然就要往回走去。
秦寶寶大急,她好不容易才查出了唐傑這個刺殺唐雷的兇手,並且還付出了犧牲唐胡盧這麼高昂的代價,她恨不能將唐傑千刀萬剮!
寶寶知道唐傑的目的分明是想趁機溜走,她如何能放他就這樣離去,怒急之間,她就要發作。
正當這關鍵之時,就聽眾人的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唐傑你休走!”
所有的人都楞住了,他們覺得這個聲音很陌生,而他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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