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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金令王子

    伍天聲目送二老走後,他已再無顧慮,甚至料定無人能識出他的面目,於是緩緩步下石峰。

    敵對雙方都是武林第一流人物,雖然拼鬥激烈,但對四野一切動態都在注意中,伍天聲的出現,自是難逃視線,天竺魔僧認出是客店門口那冒失鬼,‘北國三絕’看到,確定與彼無利害關係之人,此中只有羅王不識,然而未將他放在眼裡。

    “哈哈!各位打得頂熱鬧!”伍天聲行至十丈之外立住大笑地打趣。

    “半邊天”查飛的掌勢如千萬只蒲團飛舞,他的主要目標是在羅王頭上攻擊,到激烈中大聲叫道:“伍哥兒有意插上一手嗎?”

    伍天聲朗聲答道:“各位勢均力敵,在下加入豈不大亂章法。”

    天竺魔僧對伍天聲其人似已談虎變色,此際一聞“伍”字,陡然一驚,不自禁地朝伍天聲偷窺暗察,想在醜青年面上找出什麼破綻!

    三絕看出他的恐懼之色,“無水龍”楊陽猛地連貫三掌推出,縱聲笑道:“野和尚,你放心,他雖姓‘伍’,卻不是伍天聲!”

    天竺魔僧的“百魔煉魂掌”也是武林的異派奇學,在全力擋出之下,陰笑道:“是又怎麼樣?他敢嘗試佛爺的‘內外奇門’陣勢。”

    伍天聲俯身拾取一顆石子,朗聲笑道:“你這採花殺人的野和尚敢在背後吹大氣,我伍道非賞你一塊石頭不可,注意,好好擋著,打瞎眼睛以後就摸不到女人的閨房啦!”

    “嗤”的一聲,石子帶出強勁無比的功力直朝天竺魔僧飛去,速度卻不激進。

    天竺魔僧耳聽他自稱“伍道”之名,心中頓形輕鬆,大有不理之態!

    羅王到底是個非常人物,耳聽石子飛出的聲音有異,緊急警告道:“聖僧留心,那醜小子功勁不弱……”

    天竺魔僧聞言一怔之下,左掌火速迎著石子劈出!

    “波”聲響處,兩下接個正著,天竺魔僧突覺掌心如割,忍不住痛“喲”叫出,左臂竟立縮而回!

    “無水龍”楊陽趁隙搶攻而進,譁然大笑道:“野和尚你以後再不目中無人了吧?”

    天竺魔僧已練到金剛不壞之體,刀劍尚且難傷,這下遭一塊石子打得痛徹心肝,怎不使他膽落魂飛,防守之勢頓形見絀!

    羅王為了背後空隙,立即反劈數掌相助,心中卻對伍天聲提防不懈!

    “日月客”李理心細如髮,傳音同伴道:“查、楊二友注意,醜小子功力莫測!”

    “半邊天”查飛答道:“敵友未分之前,多加小心即可。”

    “日月客”李理默認查飛之言,專心一意地對付天竺魔僧。

    伍天聲那一石子之功,卻替羅王帶來幾分麻煩,取得的半籌優勢的上風,竟被天竺魔僧那隻左臂給消耗乾淨!

    伍天聲的出手卻有用意,完全按照普陀神僧的指示而行,這時他陡起一絲靈感,心想雙方拖到最後,定必筋疲力倦罷手,到那時,天竺魔僧和羅王就是他掌中的雞蛋,欲毀欲留,隨心處置。

    羅王和天竺魔僧也看出形勢不利,但卻欲罷不能。

    “北國三絕”出世不久,強仇死敵無多,目前不兩立的僅天竺魔僧一人,因之他們毫無顧慮,是以打得更加有聲有色,然也感激醜青年那一石之助。

    “隆隆隆!”一陣怪聲發自羅王的腹中!

    “半邊天”查飛大叫一聲,掌力亦全勁出手,連搶三個方位厲聲道:“二友全力!”

    “無水龍”楊陽嘿嘿笑道:“他想佔上風?”

    “半邊天”查飛似對西方武功特具知識,聞言大聲道:“他已發動‘百巫同咒’慎防侵擾心神。”

    伍天聲看出“北國三絕”情勢緊張,又想從旁相助,豈知念動之際,耳聽遙遠傳來一聲厲嘯,轉瞬之間,自山下閃出一人,如流星似地奔上峰腳。

    羅王一見,厲聲問道:“霸王峰消息如何?”

    伍天聲看出來人竟是沙義,只見他雙腿一併急稟道:“霸王峰大起變化,遭‘殺人王’嶽小子給掃平了!餘興和最後發出‘射陽神箭’,豈知收效甚微,嶽小子身帶輕傷,但卻將餘興和打下霸王峰去!”

    伍天聲耳聽徒弟受傷,面色微變,但卻沉著不露,“北國三絕”互相傳出驚詫聲音,攻勢都鬆懈下來!

    羅王聞訊又驚又喜,餘興和是他爭霸勁敵,受到打擊越重,對他即算無形勝利,然嶽承天能遭“射陽神箭”不死,無疑在他心中爆出一響炸雷,剛起的“百巫同咒”之聲,這時己無聲息,沉靜良久,立採守勢問道:“餘興和死了沒有?”

    這時的沙義並未注意鬥場,兩隻眼睛卻緊盯伍天聲身上,聞問一楞,噢聲道:“沒……沒有,被艾百合和餘霸天搶救逃走了,孩兒查探了兩天,目前下落不明。”

    羅王哼聲道:“你要為父問一聲答一句?還有嶽小子下落呢?”

    沙義突然一驚,恭聲道:“二弟追蹤去了,孩兒剛遇四位妹子和兩位王叔,他們得信後也去了。”

    羅王猶豫半晌,即朝“北國三絕”道:“今日之鬥,勢必毫無結果。”

    三絕看出他有罷手之意,同聲朗笑道:“閣下之意?”

    羅王道:“約期再決勝負。”

    三絕同向後撤,“半邊天”查飛道:“無須約期,閣下有興趣,隨時都可。”

    羅王收手道:“既然如此,本王在十日後必有邀請。”

    他語音剛停,沙義忽然怪叫一聲!

    羅王見他好好地立著,不禁大怒道:“你見了鬼!”

    沙義目睹眾人都在看他,立即奔到羅王身邊道:“父王,這個東西你看看。”

    眾目注意他的手上,只見是塊金牌,上面似還有字,羅王接過一看,回頭向著“北國三絕”道:“三位乃中原武林前輩,知否有‘金令王子’其人?”

    北國三絕聞言一楞,面色頓起驚懼之色,“半邊天”查飛緊問道:“另一面上是否有赤身少年之像。”

    羅王點頭道:“正如兄臺之言!”

    “無水龍”楊陽驚叫道:“武林要遭劫啦!”

    伍天聲聞言大異,插言道:“閣下之意?……”

    “日月客”李理不讓同伴開口,耳語幾句,撤身朝山下急奔。

    “半邊天”查飛、“無水龍”楊陽同樣一語不出,緊緊跟隨飛馳!

    羅王在剛才這一場硬碰中,已試出獨力難敵三人,目見三人驚恐之態,深深感到大事不妙,立向天竺魔僧道:“聖僧對‘金令王子’有無耳聞?”

    天竺魔僧充耳不聞,他這時正在坐地運功調息,看勢是累得筋疲力倦!

    伍天聲身負中原正派武林興亡重任,他欲知其中原因,緊緊追在“北國三絕”之後,意在探聽這突發之事。

    北國三絕耳聽背後風聲有異,都認為是羅王追來問詳情,沒有一人回頭查看,奔走之勢更加快速,似有儘可能擺脫回答之意。

    伍天聲邊追邊想,運用其無上智慧來揣測事情的真相,但他卻忘了應該叫住北國三絕才是,這一失措不要緊,不惟沒有想出什麼頭緒,甚至將北國三絕糊糊塗塗地追出百餘里外,追得對方竟走投無路!

    “半邊天”查飛舉目一看,前途現出一座城市,他不禁暗暗吁氣,悄聲對同伴道:“我們進城去,藉人群擁擠有希望擺脫。”

    伍天聲剛好停頓一下思路,耳聽對方之言,詫然叫道:“他們幹嗎要擺脫我?”

    好在距城尚遠,張口大叫道:“三位請住,在下有事請教。”

    北國三絕聞聲暗訝,聽出背後竟不是羅剎王,前奔的“半邊天”查飛首先煞住衝勢,回身愕然道:“伍哥兒是你!”

    伍天聲見三人一齊停下,上前拱手道:“三位認為是誰?”

    “無水龍”楊陽道:“老朽等以為是羅剎王追問詳情。”

    伍天聲大異道:“三位有何礙難啟口之處?”

    “日月客”李理鄭重道:“誰想早點結束生命,不如自己刎脖子來得痛快!”

    伍天聲暗道:“事情竟有這樣嚴重!連這等人物都不敢談論‘金令王子’的事情!”

    料知問也問不出真情,拱手道:“多蒙點醒,三位請便。”

    “北國三絕”這時一掃先前雄風,同時拱手而去。

    伍天聲忽然自言道:“覺羅王子的失蹤,莫非與此事大有關係?”

    邊想邊走,在不知不覺中走進城門,舉目一看,忽然在人群中發現九太公的身影,不禁大喜過望,忖道:“此老定知這怪事真相。”

    他身不由主,霎時追上叫道:“太公!”

    九太公沒有回頭,傳來清晰的聲音道:“快跟老朽來!”

    伍天聲知有蹊蹺,緊緊相隨前進,眼看九太公轉往僻巷,立即接近道:“太公,有何不妙?”

    九太公一看前後無人,悄聲道:“一切暫勿發問,能談的老朽先開口!”

    伍天聲見他現出平生未有的緊張情形,更知事到最嚴重關頭,點頭道:“你老近日在哪裡?此問不要緊吧?”

    九太公點頭道:“老朽這些日奔走了整個中原,老弟,你怎的還不向江湖宣佈歸隱?”

    伍天聲聞言一愣,大異道:“你老怎麼了?”

    九太公伸手扯住道:“快來,咱們找個地方長談一次。”

    伍天聲懷著一肚子疑問,只見他一直向城外走去,問道:“找個客店住下不行嗎?”

    九太公搖頭道:“風聲鶴唳,草木皆‘邪’!整個江湖武林都在死的邊緣,將來能活著的恐只有老朽的‘神遁’法可逃,這就是老朽要你師徒退出江湖的原因。”

    日色快要西沉,九太公順便買了一包食物,將伍天聲一直帶到了野外深山之中,還不放心,又找到一處幽秘之區才停下來,坐下後,一面吃著一面問道:“嶽小子再打霸王峰,重傷餘興和你知道嗎?”

    伍天聲哪能有心吃東西,隨便吃了一點即停止,點頭道:“自沙義口中聽得消息。”

    立將今日之事說完後問道:“群芳老前輩和素芙現還沒有下落?”

    九太公道:“現在你就放心問罷,你那準岳母和羅妞兒已安抵北京。”

    伍天聲籲口氣道:“還有覺羅王子的事,經多克盧告訴,他在‘娘子關’遭人劫走。”

    九太公鄭重道:“那是逼你退出江湖武林的手段。”

    伍天聲焦急道:“對方還留了一張字條,正如太公所說,他為什麼不劫我的親人?否則豈不更有效,這是我懷疑的第一點。”

    九太公道:“覺羅王子是知己之交,有他也就夠了,何況對方有顧慮。”

    伍天聲大異道:“對方有顧慮?”

    九太公道:“怕驚擾你祖父和父母!”

    伍天聲陡然眼射奇光,朗聲笑道:“‘覺羅王子’認識對方!甚至甘願被劫!”

    九太公聞言一愕,繼而厲聲道:“你退不退出江湖?”

    伍天聲哈哈笑道:“太公,你老的用心良苦,為了晚輩的生死危機,竟和覺羅王子串通相迫!晚輩沒齒不忘,但卻將晚輩急壞啦。”

    九太公自內心裡佩服他的智慧,嘆口氣道:“老朽此舉不是為你,完全是為了嶽小子,只有你宣佈退出江湖,他才能跟著退出,否則誰都不能阻止他。”

    伍天聲正色道:“太公是為了‘金令王子’之事?”

    九太公嘆聲道:“在武林中只怕沒有第二人敢說此事內容,除非不知,知者誰都不敢明言。”

    伍天聲道:“說出來就會丟腦袋?”

    九太公道:“那是遲早之事。”

    伍天聲哈哈笑道:“江湖上難道出了個通天徹地的大魔頭?”

    九太公正色道:“你說的一點都不錯!”

    伍天聲道:“你老有神遁法可以逃脫,不如說說看,在必要時晚輩答應退出江湖,但是否退出江湖即可免死?”

    九太公道:“只要是武林人,一旦宣佈名字退出江湖,發誓永遠不用武功就能無事。”

    繼而嘆口氣道:“這是一個古怪的秘密大幫,幫主代代都稱‘金令王子’,出時動如風捲殘雪,隱則似曇花一現,老朽以往不提起者,只認為該組織已完全絕後,豈知此生竟又第二度遇上。”

    伍天聲道:“知道這幫會的目前有幾人?”

    九太公道:“有餘興和夫婦,普陀神僧、北國三絕、遼東蒼龍及老朽共八人。”

    伍天聲笑道:“我有疑問。”

    九太公道:“你認為這些人尚未遭遇殺害?那是有原因的,你慢慢聽老朽說,八人中只有老朽和餘興和夫婦及北國三絕是目睹,遼東蒼龍和普陀神僧是耳聞,因年齡關係,他們尚未出世,當年老朽還只有十九歲,不過,其中還有因由。”

    伍天聲不加窮詰,笑道:“該幫人數只怕不多?”

    九太公道:“誰知道?曾聽先師道及……”

    他頓一頓側耳半晌接道:“該幫名叫‘瘋狂’,分男女兩部,各不管轄,亦不衝突,女部男幫主,男部女幫主,都是少年人物,該幫幫主生命甚短,不到三十歲就會死亡,女幫徒無一不是男幫主妾持,男幫徒則是女幫徒面首。”

    伍天聲皺眉道:“該幫出世目的是為什麼?”

    九太公道:“男女幫主成熟之期,他們也知道生命可貴,但卻因傳統內功之故,享受無法長久,於是造成心理變態,肆意於‘酒色財氣’。喜怒無常,形成瘋狂之勢。”

    伍天聲越聽越緊張,鄭重問道:“於是乎無故殺人?”

    九太公道:“他們有兩種狂法,分主動和被動。”

    伍天聲詫異:“主動是找他們恨的人殺,被動呢?”

    九太公道:“老朽舉個親眼所見的例子,那是在長安城郊,一個被武林公認的名叫‘和事劍客’,無論黑白兩道,沒有一個不尊重其為人和品格,豈知一日在路上遇到一個少年,那少年一見他就道:“閣下身上有多少銀子?”

    和事劍客見他是個初出道的後生人物,心雖知道對方來頭不對,甚至出言傲慢,但仍舊不以為忤,當時笑著道:“年輕人,你如果缺用費的話,老朽坦城相送,可惜少了一點,僅只三十餘兩。”

    那少年一見和事劍客掏出銀子,哈哈笑道:“你知道少了就好辦,解下你的寶劍!”

    和事劍客一生無仇人,當時笑笑道:“年輕人,老朽這把劍,乃是普通兵刃。”

    誰料那少年陡然一變面色,厲聲道:“我要你解下來就得解下來!”

    和事劍客仍不生氣,依然笑嘻嘻地道:“噢噢!老朽遵命。”

    他邊取佩劍邊笑,當時還認為那少年有點神經不正常哩,寶劍解下後,事情卻未完,那少年竟又叫他脫光衣服,這次可叫他下不了臺,但還是和聲道:“年輕人,闖江湖,揚萬兒也要有個分寸,老朽這麼大一把年紀,你叫我脫光了怎麼見人啊!”

    伍天聲忿然插口道:“和事劍客應當打他一個耳光!”

    九太公嘆道:“下面的不須說啦,逼到最後,和事劍客在忍無可忍之下,就是如你所說的,伸手打出一個耳光!”

    伍天聲道:“結果對方就動手!”

    九太公道:“少年無須動手,相反,和事劍客的手卻收不問來,一直被那少年給吸住未放,僅僅杯茶之久,唉,和事劍客的內功竟被那少年吸得點滴無存,甚至精枯髓竭而死!”

    伍天聲聞言大驚失色道:“那是什麼內功?”

    九太公道:“後來經先師揣摩、那功夫可能是武林失傳數千年的異學‘尾閭神功’。”

    伍天聲赫然道:“何為‘尾閭’?怎的毫未聽說過?”

    九太公道:“你的‘磁精元氣’誰又聽說過,‘尾閭’之義,就是‘海眼’,天下萬流之水注入海中,你說能起什麼作用?何況海眼還是消納海水的東西,因而推之,江湖武林中的平凡內功,一旦遇上‘尾閭’功哪還有不吸之理。”

    伍天聲驚得不能開口,九太公又道:“這種被殺的危險真是無人能逃,除了那個人有千忍的修養脫離,原因是對方要侮辱盡興後才肯滿意大笑離去,但這只是其中一個例證,其他還多著哩,故所以老朽要你師徒退出江湖,隱居埋名啊。”

    伍天聲道:“該幫除內外功還有什麼奇學?”

    九太公道:“先師曾冒險一次,運用各種陣法想困住一人,誰料竟毫無效果,那次如不是先師有神遁脫身,幾乎一命難逃。”

    伍天聲嘆聲道:“那就無法防止啦!”

    九太公道:“羅天老人的三支仙劍可能有效,因為那不是人的內功發出。”

    伍天聲忽然道:“餘興和的‘射陽神箭’呢?”

    九太公道:“射陽神箭初發時,也要藉人力才行。”

    伍大聲道:“該幫人物都有御氣之能?”

    九太公點頭道:“那是無須懷疑的,甚至還有‘百里聞聲’之能,否則焉能使人不敢道出底細,原因就是怕該幫人員聽去而遭其主動殺害。”

    伍天聲忽然詫異道:“太公,左側有人!”

    九太公聞聲大驚,伸手將他拉住道:“別掙脫了,我們去看看!”

    伍天聲知道他可以運神遁隱身,會意道:“只有一里之地。”

    二人攜手前進,緩緩試探觀察。

    頓飯之後,忽然發現兩條黑影對立,伍天聲道:“其中一人是沙義。”

    九太公道:“注意,另外一人可能是瘋狂幫人。”

    “閣下寸步不離,緊追區區到此何意?”沙義聲帶恐懼,面色在月光下看去更慘然,身體有點發抖。

    那人距他只有兩丈之隔,聞言哈哈笑道:“你姓什麼?”

    沙義道:“在下早已說過,閣下一再動問,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人搖頭道:“因為你是冒名的。”

    沙義道:“那閣下欲替在下更正嗎?”

    那人大笑道:“本人逃亡一名家僕,那是十年前的事,當時尚小,不過,貌相卻與你完全一樣,因此之故,我疑為就是你。”

    九太公悄聲道:“沙小子可能己得該幫底細啦,否則哪能忍得了。”

    伍天聲道:“他總算不錯,能夠忍到此際。”

    沙義這時敢怒而不敢言,良久和聲道:“閣下怎麼說就怎麼算,在下任憑裁決。”

    那人縱聲笑道:“我那家僕小名叫‘狗子’,你是否還有點記憶?”

    沙義咬牙忍道:“小的記得,少主有何吩咐?”他真是放得下提得起!

    那人笑道:“多年之事,我的氣也消了,你只要跪下叩個頭,從此就算啦。”

    九太公和伍天聲看著有點不平,竟眼睜睜地目睹沙義雙膝下跪!

    那人似還有什麼難題要出口,但卻忽然回過頭去!……

    伍天聲悄聲道:“又有人來了,嚇,是個少女!”

    九太公道:“沙義黴運當頭,一關未過,一關又現,生存之望快破滅啦。”

    耳聽那個男的哈哈笑道:“原來是‘色宮’妹子,妙極了,愚兄一時興起,找到了一名硬對手啦。”

    那少女格格嬌笑道:“是你的買賣我哪有份。”

    男的哈哈笑道:“這傢伙百依百順,說什麼也不反抗,真使愚兄大倒胃口,現在還跪下未動哩。”

    少女聞言輕笑道:“這種對手太少啦,你不要就讓給我吧,你們那種方法,往往要失手的。”

    男的長揖及地道:“能否許愚兄在旁欣賞?”

    少女道:“恩施例外。”

    男的哈哈笑道:“受寵若驚,好妹子,那你就作法罷,愚兄拭目以待。”

    少女蓮步姍姍,柳腰輕柔地走至沙義跟前,格格笑道:“好人兒,你長得不錯嘛!”

    沙義這時已靈魂出竅連呼吸都停頓似的,聞言現出乞憐之情!

    少女立身只有一尺之隔,身上散發一種迷人芳香,衣襟因風飄起,拂呀拂呀,只拂得沙義眼花繚亂,飄飄然,似痴似呆。

    “好人兒,快點站起來,唉,可憐兮兮的,痛死我啦!”

    少女嗲聲嗲氣地輕訴!

    沙義如中催眠,機械似地緩緩起立!

    “噯呀,衣服都髒啦,快呀,快脫下來!”

    沙義外迷內醒,深深感到死神越迫越近了,但他仍能忍受,脫衣對他還難不住,惟心頭驚恐使他失去風花雪月之情,否則倒是投其所好,說真的,哪裡去找送上門的美人兒,尷尬的是有個少年男子立在旁觀,只見他求恕似地道:“姑娘,寒夜深深,山風刺骨,在下……”

    少女風情萬種地浪笑道:“喲,那怕什麼?冷嗎?不要緊,脫光了有我抱著你!”

    伍天聲看得忍無可忍,雖說沙義是他敵人,但在此際已大大激發其正義之心,突然沉聲喝道:“沙義別脫,讓我來消滅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

    沙義聞聲大震,立即住手,他竟聽出是伍天聲的聲音!

    九太公作夢也想不到他要出頭打不平,只嚇得全身發寒,死死拉住傳音道:“你想死!”

    伍天聲不理,甩手摔脫,閃身衝出!

    那少女沒有表情,兩眼緊盯伍天聲身上!然而,那少年卻不同,在伍天聲立於五丈之外時,哈哈笑道:“暗地裡還有大英雄,妙極了!”

    伍天聲不理男女二人,面對沙義道:“你想不想活?”他似想到某種冒險之計啦!

    沙義確見是他,立起求生之念,點頭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在下,閣下有何吩咐?”

    伍天聲點點頭道:“那就要勇氣!”

    沙義道:“閣下只管盼咐!”

    伍天聲回頭望著兩男女道:“你們誰先向本人下手?”

    少男被他滿面正氣給怔住了,少女更是風情全收,二人互視一眼,少男道:“足下姓甚名誰?”

    伍天聲兩眼猛射神光,沉聲道:“你們也有查探人的必要!先答本人問題再講。”

    少男哼聲道:“足下並非必殺對象。”

    伍天聲尚未開口,耳聽九太公傳音道:“被動的絕不會遭其主動下手,這是‘瘋狂幫’的規矩,彼幫非得幫主指示,誰也不敢亂來,你只忍耐他的侮辱,能忍只管忍,大不了永遠追著你。”

    伍天聲聞言,真正想大笑一場,世上竟有這種怪事!

    少男見他沉吟不語,突然哈哈笑道:“足下還不懂我的意思嘛?那不要緊,你既自願送上,那就饒你不得,如要活命,趴下叩頭罷。”

    伍天聲聞言不理,傳音沙義道:“你趕緊運功,先朝男的發掌,不必恐懼,本人絕非拿你生命當兒戲。”

    沙義聞言大驚,雖不懷疑伍天聲趁他於危,但似是深懼對方內功之秘,搖頭表示不願,甚至還退了兩步。

    伍天聲一見恨透,呼聲道:“你這鼠輩,竟連一點勇氣都沒有?”

    沙義還認為伍天聲不知對方底細,張口就待解釋,突聽一聲破空急響,霎時落下一個少年大叫道:“師傅,使不得!”

    伍天聲一見驚喜道:“承……”

    他只喊出一半,突被那少年岔斷道:“師傅請讓開,這個下流東西逃不了。”

    九太公一見來了嶽承天,不由又喜又驚,來不及傳音,大叫道:“小子,你不能冒險!要當心!”

    嶽承天朗聲笑道:“三六公公!咱己會過老和尚啦,只管放心!”

    瘋狂幫的兩位男女被他搞得滿頭霧水,都給怔在那兒發呆,伍天聲見他將九太公喊成三六公公,忖道:“他的鬼名堂多得很,所謂老和尚可能是普陀神僧,照此看來,他己知道對方一切啦,知道還脫逃不了,那就是真有把握了!

    但他憑什麼?”

    想著真的退出數丈之外旁觀,瘋狂幫的少年比嶽承天大不了多少,這時回過神來,又施出一貫作風大笑道:“小子,你想怎麼樣?報上名來。”

    嶽承天冷笑不理,回頭對沙義嗨嗨冷道:“你的勇氣和陰謀哪去了?滾開,別在這兒擋路。”

    他恨沙義本已透了骨,但在這緊急關頭,罵雖罵,然而仍舊因秦錚和白紅萼之故不讓其死。

    沙義此際已毫無作為,聞言真的退後。

    嶽承天一見氣也就消了,回身面對瘋狂幫兩男女冷笑道:“現在你們準備,我不動手則已,一旦動手,就要你們七竅流血而亡。“那少女這時開口了,只見她嬌聲笑道:“喲!瘦猴子,你有什麼神功呀?”

    九太公很清楚,伍天聲更明白,他哪有什麼古怪神功,二人都替他捏著一把冷汗,只急得暗暗叫苦!

    嶽承天這時卻緩緩坐至地上,連眼睛都閉上啦,舉動非常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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