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過來談談。”
懷着迴避心態的冷傲終於讓人踩了腳,在路經檐廊時遭攔截,阻斷了他想視而不見的逃避動作,他高抬的腳跟旋了半圈往涼亭走去。
他很不想面對現實,但是有人偏不讓他閃躲。
“有屁快放,我很忙。”他口氣惡劣的衝着氣定神閒的鄭可男一嚷。
“我長話短説一句話,你愛上端敏了嗎?”她可比他更忙,她心中暗付道。
只有一句,就彷彿打得他鼻青臉腫,讓他不知所措。
好震撼的字眼,她用了“愛”這個字。
“不干你事。”
鄭可男笑得有點冷肅。“我説小冷冷,對我太兇可是沒好處。”
“別叫我冷冷,你這個女人怎麼老愛自作主張的亂叫一通。”就會算計人。
“我不過要你一句回答罷了。”她眼神清澈地望着他。
“今天沒空。”
脾氣一拗,冷傲一古腦的搶了一壺龍井仰頭一倒,當是醇酒般坐在欄杆上牛飲起來。
他的確不願談起此事關於愛不愛的問題。
端敏的毒是解了,背上的劍痕也逐漸收口成疤,而她燦爛的笑容依舊不吝惜的掛在嘴角,逢人便欣喜地描述一路上的驚險事蹟。
這讓他的愧疚感充斥在心窩,他救過她一次,她卻連連救了他兩次,甚至還以生命相護。
他不懂她大無畏的勇氣出自何處,可一個大男人保護個了一位年方十六的小姑娘,反過來還拖累她,讓她身受足以送命的傷,他實在無法不內疚。
承認喜歡端敏已是他的極限,他有資格要了她一生嗎?身份上的差異就是一條難以橫跨的深溝,他邁不出第一步。
苦澀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陰晦不堪。
“做人別太自私,我泡的是茶不是酒,好歹留點渣。”這冷傲的生肖大概是屬烏龜吧!只會縮頭縮尾。她在心底輕呻。
“你現在可是滿清的少福晉,不會小氣到連壺茶都不給喝吧?”他諷刺地放下壺。
世事多變,當年反清義軍的領袖之一竟成了敵人的娘子,這話説來多可笑。
“喝呀!即使你喝光長江大水,端敏的身份還是不變。”天地之差有時近在咫尺;山連海,海連天,天連山,不過是個圓。
冷傲惱怒的一瞪。“有沒有人説你很可恨?”
“多不可數,要我列表嗎?小、冷、冷。”鄭可男惡意地一盹。
“你……懶得理你。”口頭上從未贏過她,何必自取其辱。
鄭可男冷然地一斥,“像個男人成不成?別讓我瞧不起你。”她可以不管,但是放不下心。
端敏天真、善良,有些事她自身都不甚明瞭,傻傻地任由情感輕放還不知,只當是一段趣事閒聊着,叫人為她掬一把憂心。
滿、漢隔閡便是一關,更別提她是康熙最寶貝的格格,要下嫁漢人比登天還難,那需要有無比的決心和毅力,否則兩人會走得很辛苦。
若説他無情,絕對是最大的謊言,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眼底壓抑不住的眷戀,生怕她累了、餓了直噓寒問暖,終日不捨地全心呵護着。
這些事,她可是過來人,這種愛與不愛的掙扎最叫人傷神。
提不起,擱在心裏難受;放不開,手腳都想糾纏一生。
愛了是苦惱,不愛是傷心,栽了就是栽了,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自己的心,因它明明白白的寫了一個字——
愛。
“鄭可男,我還沒和你算害我站了一天一夜當笑柄的帳!”冷傲刻意轉移話題。
膽小鬼。“你不對端敏負責?”
“負責?”他梗岔了氣,咳得滿臉通紅。
“自己做過的下流事該不會雲淡風輕不認帳吧?”鄭可男説得温柔可人。
可是聽得他心驚膽戰。“你……你在打什麼謎語?我聽不懂。”
“聽不懂?”嗯!很好,裝蒜?“在你們遇上唐豪前,好像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
“嗄!?那件事……呃……”他別開眼,心虛地看向遠方。
一想到端敏橫陳在他身下的嬌軀,他就覺得血往胯下衝,一陣熱。
“吃幹抹淨就想翻臉不認帳?好個朗朗君子,小女子佩服。”她口不對心地説着反話。
“我沒有吃了她,只不過是愛撫……呃!她的……”私處。他説不出口。
他是毀了她的閨譽,即使兩人尚未真正結合,但是以他的行徑確實玷污了她純潔的身子,欺她對男女性事的無知而誘之。
冷傲自嘲是卑劣小人,他利用了先天優勢佔了端敏的便宜。
“冷家大少,你的行為只不過足以誅九族,你玩弄的可是大清格格。”她故意説得很嚴重。
“你有什麼陰謀?”他冷瞪着她,知曉她肯定有下文。
這麼快就學精了?“真是好心遭誤解,我只是幫端敏妹子討個公道而已。”
“妹子?”他一臉不信任地以手環着胸。
“我沒説過和端敏結拜成姐妹一事嗎?”鄭可男很“驚訝”的説道。
“鬼才説過。”和她當姐妹真是三生不幸。
“大丈夫別像個娘兒們似的輕聲細語,至少話要能到我的耳朵裏。”以為他的嘀咕聲沒人聽見嗎?
“鄭可男,你到底要我怎樣?”他兩眼翻白,無奈地攤開手。
她回以不耐煩的神色。“應該是你要什麼,我可不是你娘。”
“你……唉!我不知道……”煩躁的冷傲茫然了,無法回答她。
“像樣些,是男人就別忸忸怩怩,套句我對仇哥説過的話:不知珍惜的人會遭幸運之神怨恨。”
冷傲好笑的揚起眉,“月剎,你是在幫我還是詛咒我?”
“自助而後人助,想死還怕沒鬼當嗎?”真是不知感恩。
“誠如你所言,端敏是位尊貴公主,天何其高,凡人無從攀。”他無奈的説道。
“這天梯。”
“這……天梯?”他啞然地看着大發狂語的鄭可男,她瘋了。
“有些事錯過了就難以挽回,你想留下遺憾終老一生?”她語重心長的告誡。
她的話引起冷傲的深思。
當初,他加入日月神教的原因是傾慕月剎的天人之姿,故響應她的號召為反清出一己之力。
然而,多少年暗藏的心事一直不敢表白,他只得跟教中兄弟一般,默默在暗地裏戀慕天人的聖潔身影,以為大業一成便能化暗為明的追求。
但是一場救援行動卻演變成天、人永隔,那份突然的空洞叫人無所適從,而留下了難以彌補的遺憾。
如今她雖未死,但同樣的抉擇卻再度上演,舉棋不定的思潮左右搖擺,他不確定失去端敏會有何感受,因為她一直在身邊。
只是一想到她是玄燁的女兒,他的心就有萬般無奈,為何他愛上的女人皆不是尋常人?
愛?
這如閃電般的字眼明亮了他的思緒,他竟用了“愛”這個字,難道他真愛端敏?
那對月剎的情呢?莫非是一種不切實際的迷戀?
他被搞胡塗了,理不清一團亂,兩眉不自覺的收斂成一道橫山,困住了急欲掙脱的理智。
“愛一個人需要莫大的勇氣,未經爭取就放棄的愛是兒戲,煒烈霸道、蠻橫的痴情教會我一件事——愛是不放棄,惟有堅持到底的人才有資格獲得愛。”
愛得驚天動地就叫輝煌嗎?她不以為然。
畢竟她曾經歷過。
“你在譏笑我懦弱?”哼!煒烈貝勒是個發情的豬。不屑的冷傲垂眉一蔑。
“我在告訴你,真愛難求。”
“好個真愛難求,我家娘子的至理名言是很難灌入笨蛋的腦中。”一道風似的身影由後摟環着鄭可男。
“你説誰是笨蛋?蠢貝勒。”也不想想看他踩在誰的地盤,以為有月剎撐腰就沒人敢動他嗎?
煒烈輕慢地投以邪佞目光。“笨到不自知的人着實可憐,我原諒你的無禮。”
“你想再打一架?”冷傲往腰際一撫,才記起劍未佩帶。
“有何不可,上回打得不過癮。”煒烈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那就來吧!”他擺開陣式。
“好,我非打得你哭爹喊娘……”
“嗯!你們想把武館給拆了?”真夠膽,當她死了不成。
鄭可男的美眸一掃,兩個氣焰正高張的男人當場垮了雙肩,一個諂媚,一個訕然。
“娘子,我只是動動手腳,教教他做人的道理,不會剝了他的頭皮。”
“月剎,你就這麼小氣,我不過是想幫他疏疏筋骨,免得他四處風流。”
煒烈和冷傲互視着,彼此都不滿對方的挑釁,似乎不大打一架難以甘願。
“好呀!你們先跟我打上一場,贏的人再戰第二場,誰要先上?”鄭可男冷冷的在兩人身上一瞟。
兩人面面相覷,無人敢率先出手,因為她的七尺白綾已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沒有幾分勝算是不會輕易出手。
“來呀!要派人去取劍來嗎?”她涼適的撥弄着。
“男兒,我怎麼捨得傷你,我們是鬧着玩。”大丈夫能屈能伸。
冷傲扯下身段配合着。“是呀,開開玩笑,我們是好、兄、弟——”
“不打了?”
“不打了。”兩人異口同聲的搖着頭。
打輸了女人,沒面子;打贏了也不光彩,何必自找苦吃。
“嗯!”鄭可男將視線調向煒烈懷中微露的書信。“裏面寫了什麼?”
他抽出它交給她一問。“吳三桂餘孽潛入苗人地界,好大喜功的喀爾丹幾度搜尋未果,便想進行減族行動。”
探子飛鴿快傳,指稱喀爾丹親王正大肆調動兵士前往雲南一帶,起因是苗族不服滿人的管理,要錢又要族中美女,因此被吳三桂黨餘煽動而羣起反抗。
所以,喀爾丹親王在惱羞成怒下,向朝廷謊報苗人造反,興兵要以武力鎮壓;實則是進行泯滅天良的屠殺,大舉剿滅不服從的部落。
原本緝捕吳三桂餘孽的任務是由-鋒執行,但是自從二皇子“瘋了”以後,這類指揮調動的工作便落在四皇子身上。
為了攬權、培養朝中勢力,胤禎將-鋒調離原職,改派自己的親信去追捕,想借以博得皇上的信賴。
“這個苗人部落大約有兩萬名,我們的時間有限,必須趕在大軍前阻止。”
鄭阿男鎖着兩眉。“喀爾丹太放肆了,他需要受點教訓。”
人民豈可輕賤。
“你想要怎麼做?”煒烈為喀爾丹憂心。
“蠱。”
“蠱!?”
“苗人善使蠱,為了族羣的生存,他們會戰到最後一人。”她在心底盤算着。
“你想用蠱蟲來控制喀爾丹的軍隊?”太狠了,不費一兵一卒便能癱瘓整座軍營。
他的娘子真是聰慧得可怕,幸好她已不再是他的敵人。
“應該可以更好玩些……”鄭可男狡詭的一笑,隨即看向冷傲。“端敏暫時借你看顧數日,等我從雲南回來再帶她入京。”
“借?你幾時變得這麼客氣。”根本是強迫之意,表面還説得如此體面。
“你要是不樂意,我可以調動杭州守軍送她回北京城。”再逞強呀!小心逞斷了姻緣線。
倏地變臉的冷傲表情一沉。“端敏的傷勢不適合移動,你想害死她嗎?”他竟害怕這一別將永無再見之日。
“冷傲呀冷傲,這樣還逼不出你的真心嗎?”啪地一聲,她瀟灑地揚扇。
習慣了以男裝行走,鄭可男已扇不離身,隨手便是一耍弄。
“你故意誑我。”冷傲氣得眼一瞠。
她以扇身一點他的胸口,“你若無心豈會中計?還是想念該怎麼拐騙小端敏的心吧!”
“鄭可男,喝水小心點,有時吃麪線也會梗死人,保重呀!”冷傲説得恨意十足。
“謝謝,你會有求於我的一天。”她笑得很邪惡,胸有成竹的朝他一視。
☆ ☆ ☆
痴兒擰了布擦拭屋內的灰塵,哼着小曲兒為瓶內彩雀花灑點水,一如無憂的大姑娘般整日帶着笑,不理外界的紛擾,認真的做好分內的事。
她自幼服侍的鄭夫人近日省親要回來了,她得把裏外打理好,不然會捱罵的。這一去月餘,小姐正巧在此一空檔住了數日離去,錯過母女重逢的時刻,小姐還特別囑咐不許透露她未死的消息。
雖然不是很清楚原因,但是人稱女諸葛的小姐一定有她的道理在。
“痴兒,端敏姑娘醒來了沒?”阿彌抱着孩子哄着,順手調整彩雀兒。
“我不曉得,剛剛本想去幫她換藥,見她睡得正熟,就沒打擾。”讓她多休息身子才好得快。
阿彌把孩子交給痴兒。“我去看看她,你先顧着浩兒。”
“喔!”痴兒接過孩子,小心地抱好。“老夫人的屋子還要不要收拾?”
“待會再打掃吧!義母過兩天才回來。”她看了下,還滿乾淨的。
提着外敷的小藥箱,阿彌走向東廂房,嬌貴的女客在裏頭安歇着。
她一推開門,一入目是幅和諧的畫面,她將腳一縮,不想破壞兩人寧謐的談心。
“阿彌,進來。”冷傲放下進補的湯藥,頭也不回地説道。
“打擾了。”
端敏暗自吐吐舌,大叫好險,可以不用再喝那又黑又苦的怪藥。
“喝完它。”
嗄!?他怎麼這樣。“人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吃藥。”
“你敢不聽話?”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還不自愛。
“可是藥好苦,喝得嘴巴都麻了。”她撒嬌地扯着他衣袖。
“良藥苦口,再苦也得給我吞下去。”因為心疼她的傷,冷傲的口氣就顯得重了些。
“你兇我。”
泫然欲泣的端敏絞着錦被,一向備受驕寵的她從未有人敢對她吼,因此深覺委屈地低下頭,一臉想哭又強忍着的可憐樣,叫人看了不捨。
冷傲輕嘆了一口氣將她摟入懷中,知道自己嚇着了她。
“端敏乖,是我太心急,不是有意要兇你,你是聰明的姑娘,應該聽得出我的關心。”
心腸軟的端敏抬起純真小臉説:“我可不可以不要喝藥,人家真的喝怕了。”
一天照三餐喝,同樣的食物吃久了也會膩,何況是苦得要命的藥,她現在光看就想反胃。
“不行,要喝藥身體才會好,你想一天到晚病懨懨的躺在牀上嗎?”為了她,他縱有諸多不忍,還是得硬下心。
端敏仍是直搖頭,搖到頭髮昏。
“你瞧你虛成這樣還不肯喝藥,那個拉弓射鵰的女勇士到哪去了?”
眨眨無辜的雙眸,端敏苦着一張臉。“她被湯藥苦暈了。”
如此天真的話引來兩道笑聲。
“再喝兩口好了。”他輕哄着。
“兩口喔!不能騙我。”嗯!只有兩小口,應該苦不死人。
“好。”
冷傲的乾脆不禁叫人起疑,果不其然,他端碗飲了一半,即以口哺進她的咽喉,舌尖抵住她欲嘔吐而出的菜汁,強迫她嚥下。
“咳!咳!好苦好苦,你欺負我。”她吐着舌瓣,面色哀苦。
“還有一口。”他吞下僅餘的湯藥。
“人家不……唔……唔……”她將雙手抵在他胸前,但依然逃不開他再次哺進的苦汁。
喂藥頓時成了深情的吻。冷傲輕柔的吮吻她唇邊的小小藥汁,在她來不及回魂的小臉上落下無數的細啄,温暖中帶着情意。
他真愛吃她的小嘴,甜美、柔軟,口齒間溢滿濃郁的花蜜味。
“你……你好討厭,男姐姐説未成親的男女不能親來吻去,不然會被大石頭壓死。”她有點害羞的將臉藏在他的頸窩。
混蛋鄭可男,冷傲在心中大罵。“她是在嚇唬你,有些人就是眼紅見不得人好,那叫嫉妒。”
“可上回你親我又抱我,結果出現了三個壞人,男姐説這是報應,因為我做了不對的事。”她想起自己説的話。
“別聽她胡説,那個死女人不知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你瞧,她不是活得令人嫌?”
可惡,什麼叫報應?只會欺騙不辨善惡的小女孩,要有報應的話,鄭可男那女人早死上-千次。
端敏迷糊地偏着頭問他。”男姐姐説十個男人的話有九個不能聽。”
“我是例外的那一個。”冷傲撫着她的發,有點控制不住想去找鄭可男拼命。
“例外那一個是啞巴呀!你又不是。”她更胡塗了,難道他想當啞巴?
鄭、可、男——他磨着牙在心底咒罵。“阿彌,你覺得很好笑?”
“不,冷公子。”阿彌收起笑臉,拎着藥箱走過來。
跟過小姐幾年,她看過各形各樣自以為聰明的人被整得七葷八素,冷傲算輕微了,頂多只是小懲而已,“要換藥了?”
“是。”
“你和仇恨一個寡言,一個少言,你們怎麼溝通?”他一直想理解他們兩人的相處之道。
“互相尊重。”她將藥粉勻成膏,置在翻出的內箱蓋。
她回答的真是簡短有力。“他沒打老婆的習慣吧?”
阿彌微地一怔,表情正經地説道:“他對我很好。”
一對夫妻能做到彼此尊重是件困難之事,而他們做到了。
一開始仇恨即言明這是樁不涉及情愛的婚姻,純粹是為了奉養義母方便,而他也到了而立之年,是該成家立業為仇家傳承香火。
雖無男女之情,但兩年夫妻生活下來,多少也有些情義在,仇恨待她極好,如同一般夫妻扶持着。
前些日子義母有意要他納痴兒為妾,説是痴兒喜歡他已久,兩女共侍一夫將傳為美談,她也多個人照料日常所需,可讓丈夫在妻子做月子時有個人服侍。
不過他拒絕了,堅持不願享齊人之福,並在弟子間挑選一位家境小康的米販之子,為痴兒訂下這門親事,年底便是佳期,了卻一件曖昧不清的痴戀。
其實她不在意和痴兒共侍一夫,女人有個依靠即是幸福,她不敢強求太多,放眼望去,哪個男人不是多妻多妾呢!
“阿彌,你一定被他打得很慘。”她一定是苦習慣了,所以不想聲張。
阿彌不解地取出乾淨的布。“為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你比以前纖細多了,準是他出手太狠把你打瘦的。”以前月剎還取笑要他穿阿彌的留仙裙,現在可穿不了。
“冷傲,你在調戲我妻子嗎?”有這種兄弟真是悲哀,竟在背地裏毀他名譽。仇恨暗忖道。
冷傲訕然一笑。“沒辦法,她實在變化太多,我只好朝你那方面想去。”
“打老婆?”真虧他想得到。
“要我想象你疼老婆,很抱歉,你不如一刀砍了我。”因那根本是惡夢。
“你還真瞭解我,就像月剎説能把你料得分毫不差。”仇恨一諷的説道。
一提到鄭可男,冷傲不禁寒毛一栗。“陰魂不散的她又做了什麼?”
“她説端敏姑娘天生怕苦,所以事先煉了補血氣的藥丸,要你不用辛苦的熬藥和……偷嘗小口。”
“那個惡鬼真毒,她明知我會……咦!不對,她不是離開了兩天……”這麼説來,那藥丸是誰藏私去了?
仇恨莞爾一笑。“讓你有機會表示體貼和温柔,不錯的理由吧!”
“去,她就是故意要看我出醜,見我被煙燻了滿臉灰才高興。”冷傲由他手中接過一木雕小瓶。
“一天一粒就足夠,太多傷身。”他代為傳達口訊。
“嗯!沒事了?”冷傲下起逐客令。
“應該是沒事。”
“那好,大門在背後,你們倆夫妻走好,恕我沒空送客。”他要替端敏換藥了。
兩人相視一笑,多年的默契瞭解他在打什麼主意。
“傲,月剎要我帶一句話。”
“嗯?”他沒興趣瞧仇恨那張冰臉,低頭纏着白布繞成圓筒狀。
“義母要回來了。”仇恨等着看反應。
“喔!你的義母要……什麼!?你説鄭夫人……她……糟了,端敏……”他慌得開始語無倫次。
聽到自己的名字前頭還加了個“糟了”,讓端敏不禁用着困惑的神色看他。她心想,有那麼糟嗎?不過是男姐姐的母親要回家,也值得大驚小怪地直跳腳,像是河水變成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