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珊珊道:“是啊,五嶽潛龍並不太壞,何必將他們個個殺死,一網打盡呢?”戎加接口大笑道:“三年前,龍游龍老二打了我一個耳刮子,今天我非見他五馬分屍不可!”突然一聲慘叫,只驚得海珊珊打個寒戰,注目看去,只見齊世榮蹌踉退出鬥圈,一條右臂不知被對方何人割了條長過四寸的大血口。只痛得歪牙裂嘴,哼哼不絕!
尹忠急叫道:“戎兄快去救治……”治字未收口,齊世顯又被對方點了一劍,左臉開了一個血洞。尹忠忖道:“五嶽潛龍的武功確實非常了得,可惜今天難逃生路!”五嶽潛龍兄弟在剛才攻出最後一股內勁之後,逐次招法漸漸遲緩,齊世勳負傷不重,一見大叫道:“大家下手,他們不行了!”
除齊世榮負傷不算,此刻還有八大高手,聞聲同發一聲清喊,劍光大盛,立將圈子收攏,各自準備猛烈一擊!五嶽潛龍已被迫得寸步難移,五兄弟成了四面靠背之勢苦支死擋,血液和汗水,竟成雨點似的下落!
恰當他們危機一發之際,突從森林內發出一聲嘿哩冷笑道:“人多為強,雖勝不武,都給我停手!”音落中,一條雪白的人影如閃電似的降落鬥場邊緣!大家一見,莫不詫然大震,一致看出,這人竟稀罕之極,見不到五官和髮膚,由頭至腳,全為白綾籠罩,飄飄猶如雪一般,僅在眼部射出兩股電炬般的炯炯神光,觸目竟有懾人心靈之三。
尹忠暗暗傳音旁觀之人:“大家勿動,此人來得突然,定為江湖少見的厲害人物,冒失必遭慘重傷亡。”鬥場依然未停,唯攻方沒有原先激烈,齊家兄弟姐妹雖有些怯懼,卻已謹慎注意提防,尹家兄妹已停手躍出三丈開外,但此際的“五嶽潛龍”已是脱力之際!
雪白人影一步步走近鬥場,冷冷一哼道:“不給點厲害給你們看,你們是不會乖乖的聽吩咐……”
餘音未絕,白光陡閃!猛起數聲驚叫中,齊家兄妹六人中就有四人寶劍被奪,只驚得大叫後退,呆立於四丈之外,從目共睹,“五嶽潛龍”同時跌坐地上,而他們的身前卻站定那白衣之人,手中還多出四把利劍!
白衣人微微俯首,似在查着那四把寶劍,忽又抬頭冷笑道:“你依仗名劍與父威,竟敢在江湖橫行不法。”揮手擲出四劍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現在你們可知道厲害?”
五嶽潛龍在他説話之際略恢復元氣,一致起立道:“承大俠三次救命之恩,小可兄弟沒齒不忘再生之德!”白衣人揮手道:“你們走罷,誰敢阻攔我就要誰的命!”“五嶽潛龍”聞言之餘,同時同聲應是,拱手招飛而去。齊家兄弟只恨得敢怒而不敢動,尹普上前一步道:“閣下貴姓大名,因何阻我們報仇?”白衣人朝他望望道:“你們有何深仇?我的姓名從不告人。”
尹晉道:“家父曾在關洛道上遭這龍家兄弟攔途搶劫。”白衣人哈哈笑道:“當時是我傳音喝止他們,那你又如何向我報恩呢?”尹忠聞言恍然大悟,躍身上前道:“原來是閣下救了我的主人,那真感激之至,在下姓尹名忠,這邊有禮了!”
他説着長揖及地,毫無裝作之情,白衣人拱手道:“尹大俠一生忠厚,本人常有所聞。”齊家兄妹沉悶良久,這時才由身為老大的沉聲道:“閣下不説字號,難道畏懼家父威望?”
白衣人嘿嘿冷笑道:“武林三大勢力根本不在我的眼中,齊秦威那點能力又算得了什麼!今天念在你們為惡未深,否則早叫你們血染此谷。”眾人見他雙袖一揮,白影疾閃,剎時飄入林中不見,尹忠一一勸告道:“公子、小姐們,儘快包傷上藥,此時只有呈報舅老爺啦,剛才這人的功力深不可測,除舅老爺和三位老師外,他人只怕全非其敵手。”他內心裏對白衣人毫天敵意,此語只是敷衍而已,眾公子小姐亦徒喚奈何,忙了一陣之後,大家無精打采的各找坐騎上馬,由尹忠引導順山前進。
走出十餘里後,忽見自右側林裏奔來一匹黑色大馬,馬上之人朗聲大叫道:“前面是公子和小姐嗎?”尹忠首先認出,喜得哈哈大笑道:“兄弟,你脱險啦。我説你不是夭折之相,真謝天謝地。哎,你怎騎的是莊主自用寶馬黑麒麟?”眾人看出,來的正是太叔夜,無不感覺掠異不已,此中以齊白玉、尹玉姬、海珊珊最高興,一見人馬奔到,立刻策騎迎上,微笑着問個不住。
戎加和井貴本來心情開朗之極,一見太叔夜現身時,剎時如遇仇敵,面色難看已極,嫉妒之情充分顯露於面,竟連招呼都很勉強。太叔夜的眼光如電,每個人的表情瞭如指掌.但他裝作沒有看到,停騎一一招呼過,朗聲道出進洞殺蛇經過,接道:“我奉莊主和四老之命,除了無事之時陪伴小姐和公子打獵外,主要是負責探查江湖一切動靜。”尹普本來面色嚴肅難看,大有擺擺公子派頭之勢,但聞言電蛇被殺,剎時轉變面龜,招呼道:“阿夜,電蛇大有用處,你將它放在哪裏?”
太叔夜催馬行近道:“四老説要製成一件罕有的長鞭,我就將蛇奉送四老啦。”尹普哈哈笑道:“那太妙了,本公子記你大功一件,回去後必定重賞。”齊世勳撫着傷口道:“作鞭是好,恐怕太長了,將來無人能使。”齊世功接口道:“憑我們的內功施展有何問題,將來回到姑丈家裏,大家各使一路鞭法比賽,看誰能使得完整就算誰的。”齊世榮右手一揮,哈哈笑道:“論鞭法我是拿手,寶鞭一定屬……哎喲!”他的劍傷最重,這一高興揮動,立即震裂傷口,我字未出,接着哎喲大叫,歪嘴咧牙,再也高興不起了。
太叔夜似有先知之明,故裝驚異的道:“三公子哪裏不對勁?”尹普大聲罵道:“還不是五嶽潛龍那幾個該死的東西所傷!”太叔夜大驚似的道:“大家拼了一場啦?”齊白玉的妙目不離他面上良久,開言接道:“快要得手時,卻遭一個白衣怪物插手搗亂,你在路上沒遇上那怪物吧?”
太叔夜搖頭道:“我是剛剛趕到山中,不久前確是聽到喊殺之聲,才向這山中搜過來的。”尹普道:“我們不是打獵,回去時禁止走露風聲,阿夜不可忘了,你現在帶路罷。”太叔夜暗暗好笑,一提繮繩,催馬衝出帶路,回頭道:“公子要往何處?”齊世勳沉聲道:“不要問,五湖四海,三山五嶽,你走哪兒都可以。”
海珊珊年齡最小,她也不懂避嫌,心中對太叔夜大有好感,隨即催馬趕上叫道:“病王孫,咱們在前面開路。”太叔夜已馳出兩箭之地,聞聲回頭,笑道:“海小姐,山地無路,沿途都是荊棘,你不怕刺傷皮肉?最好讓我找出路來走現成的較好,一旦不通時,往往還要走回頭路哩。”“噯呀,你不要叫我小姐,最好喊我珊珊。”一頓又道:“你當我初出江湖嗎?我走的地方可多着哩,高山峻嶺,名域大川走得夠多,荊刺伯什麼,我卻不似那種嬌生慣養的千金閨秀。”
太叔夜哈哈笑道:“小姐原來還是老江湖,小的失敬失敬。“説完兩腿一夾,“黑麒麟”長嘶衝出,疾馳如箭!海珊珊拼命策馬時,大叫道:“病王孫,你怎麼又叫我小姐啦,再不聽話我就要生氣啦。”太叔夜連聲道:“是,是,小……啊!珊珊別生氣,唉,我總改不了口啊。”
“咭咭!”海珊珊輕聲哈哈嬌笑,馳馬奔上前並排走着,接道:“再喊兩聲試試,口是喊順的啊!”太叔夜側轉半個腦袋,微笑着註定地道:“還是不喊為妙,後面那批公子小姐一旦聽到了,豈不大發雷霆?”海珊珊噘嘴道:“我是我,他們是他們,喊我又不是喊他們,怕什麼?”
太叔夜道:“他們會責備我不分尊卑呀!”海珊珊道:“尊卑?什麼尊卑,難道我比你尊?尹叔叔早就向大家説過了,他不將你看作家人從僕,目前暫作他家的護院,那還是怕你不答應,將來呢,他老人家還想把你認作義子哩,不過,尹嬸嬸不同意,意思是要將你作某種不明的那個……”頓一領,面上露出神秘的微笑道:“現在不如將來,總之,後面那批公子小姐們不敢將你看作僕人的,現在你放心了罷,快喊吧!”
太叔夜聽不懂她話中深意,笑叫道:“珊珊,珊珊……”海珊珊聽他一連叫出十幾個,不禁嫣然嬌笑道:“你真壞,不叫就不叫,一叫就像放爆竹一般。喂,前面沒有路啦。”太叔夜勒住繮繩道:“槽!前面是處斷崖!”海珊珊道:“走右邊,順斷崖前進看看。”
太叔夜依言向右,走遠不到半里,忽聽後面追上一騎海珊珊回頭一望,嬌笑道:“玉姐追上來了!太叔夜輕聲道:“別大聲,前面有人!”海珊珊聞言一怔,立即朝後打個手勢,阻止尹玉姬説話,微笑道:“幾個人?”太叔夜伸出四個指頭道:“他們下斷崖啦,都是武林人物,輕功好高。”尹玉姬適時趕到,似已聽出他説的一切,悄聲道:“後面也有不明的江湖人物現身,尹忠説並非與我等有關,特此要我趕上通知你們。”
海珊珊眼看太叔夜停騎下馬,隨即也跳落地上,問道:“不走啦?”太叔夜悄聲道:“你們在此勿動,讓我去窺伺一下看看。”尹玉姬飄身下馬,叫道:“阿夜,還是等眾人到齊再動吧?”太叔夜搖頭道:“咱們又不打架,人多了反而不妙,我看看就上來。”聲落人起,翻身躍下斷崖!海珊珊輕聲道:“玉姐,你在這裏等後面的人,我也去看看。”尹玉姬點頭道:“阿夜不知誰是我們要找的仇人,你認出後趕快來報信,莫忘了,我昨天告訴你那些人的相貌還記得吧?”
海珊珊口中應着,心中忖道:“我才不管哩!”她的身子小巧靈活,循着太叔夜的去向緊追!自言道:“我個人的功夫非常神秘莫測,我非暗地偷探他一下不可!”太叔夜追蹤前進不知多少路,耳中仍舊未失對方動靜,他停停察察發覺斷崖越來越深!海珊珊追了好久還有沒發現他的背影,心中不禁着急,腳步也漸漸放開了!突然,自崖石後伸出一隻手來,如風將她拖了進去,簡直使她無預防之極!只將她嚇得幾乎尖叫出口……
“妹妹,別作聲,是我啊。”一聲甜甜的妹妹起自海珊珊耳旁,她聽出非常熟悉,回頭一看,只喜得幾乎大叫!怔了一下,悄聲道:“無名姐姐,你為何在這裏啊!”她見的竟是一個美如天仙一般的少女,年紀竟是與她差不了多少,其美真是無可言喻,一身如銀的素裝,被山風微拂,飄飄然似霧疑雲,只見她嫣然微笑道:“妹妹,你以後叫我……”海珊珊撅嘴道:“叫你什麼啊?你不是不肯説嗎?”少女輕聲笑道:“叫我雲霓姐姐好嗎?”“好啊!多美的名字!嗯,你還沒告訴我在此幹嗎呢?”雲霓嫣然道:“我在查一個神秘人物呀”
“啊!”海珊珊驚異的道:“你已經夠神秘了,難道還有更神秘的人嗎?”雲霓道:“這個人是天下第一號神秘人物,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海珊珊聞言更奇,點頭道:“雲姐,你看到有個少年男子從這裏經過嗎?”雲霓神秘的點點頭,打趣道:“他是你心上人吧?”海珊珊聞言大急,哎呀一聲道:“不來了,姐姐太壞了呀,你怎麼亂嚼舌根呢,他叫病王孫太叔夜啊,説真的,人長得確實不差,聽説才只有十八歲,你不是別人,説真的,我有心……雲霓見她羞答答的,輕聲嬌笑道:“我猜對了吧!”
海珊珊揚手要打,噘嘴嗔聲道:“我要打你啦!”“難道我又沒有説對?”雲霓放裝疑問的道:“對!對……”海珊珊罵不出口,驕聲哼道:“我準備認他作哥哥啊,不過卻難於出口。”雲霓的眼睛,倏忽射稀有的快樂之光,輕輕一拍她的玉肩道:“妹妹,這個主意太好啦,你沒有兄弟姊妹,認個義兄照顧照顧那是再好也沒有,姐姐預祝你成功。”海珊珊快樂的道:“我有姐姐呀!”
雲霓聞言一愕,似是出乎意外,海珊珊一見嬌笑道:“傻姐姐,就是你啊!”雲霓聞言喜不自勝,雙手一撈,將她撈在懷道:“好妹妹,你原認我作乾姐姐”海珊珊感覺她懷裏柔軟如綿,一陣説不出的幸福猛衝心頭,無言的點點頭,表示早已有這個心思。
二女默默的摟偎良久,都覺難捨難分,忽然一聲細細的長嘯起自遠方,聲音竟似蚊鳴!但卻悠長至極!海珊珊沒有一絲感覺,雲霓卻突然大驚道:“妹妹快隨我來,數十里外有場大架開始了。”海珊珊抬頭大驚道:“我沒有聽到呀!是誰在打架?”
雲霓順勢將她抱起,飄飄的履草如飛,答道:“現在還不知道,但絕對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我心中判斷是什麼人物!然而還不是説的時候。”海珊珊只感覺耳邊風聲呼呼,山石林木竟如百雙鬼影般盡在眼內幻化,忖道:“雲姐姐的輕功簡直是無與倫比,其快多麼驚人啊!”忖着忽然叫道:“姐姐,病王孫不知哪去了,我和他還有兩匹馬停在那邊呢?”雲霓笑道:“你們的同伴多得很,他們一定會帶走的。”“哎呀!你都看到了?”
雲霓輕笑一聲,忽然停住道:“到了,你聽到什麼沒有?”海珊珊忽覺耳中傳進一陣隆隆無比的大震,驚叫道:“那是運無上內功在拼鬥啊!”雲霓點頭道:“兩個對一個打得激烈之極!”海珊珊道:“哪邊功夫強呢?唉,一定是兩人那邊強啦?”雲霓將她放下後,仍只拉着前行,答道:“我聽出是那個單打的強些。”海珊珊聞言詫異道:“這個人真正了不得,是誰呢?”雲霓悄聲道:“你別大聲,他們就在前面山谷內!”二人偷偷的掩至一座崖上,俯首潛窺,海珊珊猛的大睜雙目,張口就待驚叫!雲霓伸掌掩住她的小嘴,傳音道:“別説話,那白衣怪人你見過嗎?”海珊珊點頭傳音道:“今天他奪過武林王子女四把寶劍,曾經還救過關洛善人,此人真正神秘極了。”雲霓一指另外兩個長相陰險的老者道:“這兩人你見過沒有?”海珊珊仔細一看,自如幻的人影中認出,傳出驚愕無比的聲音道:“啊,那是武林王身邊三大謀士之二,難怪有這麼厲害!”
雲霓點頭道:“你在關洛善人家中見過吧,他們今天卻遇上真正的強敵了,再拼上個五百招後必定落敗,妹子,我説要找的神秘人物就是這個白衣怪物!”海珊珊嘆聲道:“你還沒有弄清他的底子嗎?”雲霓道:“那怪物真是神出鬼沒的,精靈到了極點,我一連追蹤了他三次,都被他巧妙的避脱了。”
海珊珊不知她為了什麼要查那白衣怪物的身世,但卻不便動問,眼看他們越打越激烈,這時候她目力都分不出鬥場人形了。
雲霓悄悄的帶了她一把,將其拉低一點,傳音道:“這次有你在我身邊,可別又要被他避脱了。”海珊珊懂得她的意思道:“姐姐別管我,你只管一人去追。”雲霓搖頭道:“你沒有人作伴不行,江湖風險太大,往往老江湖都要上當。”海珊珊忽然悄聲道:“姐姐,那個老冬烘似的儒老名叫偽儒蕭蕭,他在説什麼?”雲霓道:“他是在用計探查白衣怪人的底細,另一個伏豸牛獨已捱了白衣怪人一招掌風。”海珊珊緊緊注視着白衣怪人的招式,看得眼花繚亂,連一招半式都看不出來,嘆口氣搖頭,雲霓笑道:“你嘆什麼氣?本沒有名堂可言?”
雲霓道:“他的內功算是中原武林超特一流人物,打開根本不限於招式,隨便揮手踢腳都成章法,哪還要什麼招式,你快看!‘偽儒’蕭蕭也捱了一下啦!”突然,在她語落中發出四聲長嘯,海珊珊驚叫道:“蕭蕭和牛獨猛攻啦!”雲霓伸手一帶,悄聲道:“他們以進為退,要逃走了。”她説的一點不錯,兩個老者同攻三招之後,雙雙拔足縱起,翻身就朝森林逃遁。白衣怪人厲叱一聲,遙擊兩掌未成之際,白光一閃,如電追上,剎時都沒人林中而去,雙方的速度簡直快得出奇。
雲霓嘆道:“我們下谷去看看,好象下面還死了人呢?”海珊珊首先縱起,筆直朝崖下落去,一到林邊,突然驚叫道:“姐姐快來,真的死了人啦!還是兩個老者啊。“雲霓到這一看,點頭到:“這兩人我見過兩三次,他們是武森王手下的重要人物。唉!都是遭受重掌法所擊斃,無疑是白衣怪人殺的。”她説着自身上拿出一隻玉瓶,揭開瓶平面,用指甲挑了一點白粉彈上死者流血的傷處,收好瓶子道:“妹子,我們走罷,這谷的兩面不遠就是大道。”海珊珊邊行邊道:“姐姐,你彈的是化屍粉吧?”雲霓道:“功用相同,名稱不一,我彈的是無相粉,只較一般武林用的化屍粉快一點而已!”
二人走上大道後,只見沿途商客來往不絕,海珊珊道:“姐姐,我們向何方走呢?”雲霓拉着她道:“走這面,你們的同伴也是向西行的。”行過十餘里後,雲霓指着前面道:“轉過那山角就是一個鎮市,我們到那兒吃點東西再走。”
海珊珊道:“姐姐沒有騎馬?”雲霓道:“我有一輛馬車,已叫車伕駛往前途去了。”未幾,二人進鎮找了一家館子,叫來一盤水較、兩盤萊、一碗清蒸雞,慢慢的吃着,海珊珊大概是肚子餓了,狼吞虎嚥吃得津津有味。雲霓環視一眼,見十幾張桌子都陸續坐滿了食客,而那些客人卻沒有一個女的,人人的目光莫不朝她們這桌偷瞧。海珊珊忽然看到一個座上坐了三個中年人物,仔細注目,不禁大驚,用腳輕踢雲霓傳音道:“姐姐.東角上那三人你認得嗎?”雲霓笑笑,傳音道:“那是劍祖赫連洪的兩個親生子和一個義子,上首名叫鎮海劍赫連獨,南坐的名叫鎮陸劍赫連弧,末座上之人最壞,名叫桃花浪子蕭人嶽,他們的武功都非常高強。”海珊珊驚異的道:“姐姐什麼都清楚,江湖經驗又好。這三人我曾見過兩次,最討厭的就是那桃花浪子蕭人嶽!”
雲霓道:“那他為什麼不向你打招呼,我是暗探出來的啊。”海珊珊道:“我是在尹叔叔家裏見過,那也是暗地裏啊,記得是在花園裏,我和尹玉姬姐姐躲在一株芙蓉樹偷看到的!第二次是書房裏,尹叔叔説姓蕭的品行最壞。”一頓氣道:“姐姐你看,他的壞眼睛從未離開我們。”雲霓道:“不要理他,我們快些吃我們的。”“哼!”海珊珊不高興的道:“姐姐本事這麼高,怎麼還怕他們?’雲霓笑道:“我不是對你説過嗎,最討厭和人打架呀。”“他們欺到你頭上來也不理嗎?”海珊珊的口氣已不傳音了,“他再看我就要罵他了!”
雲霓道:“妹妹彆氣,我叫他去當眾出些醜如何?這樣也算報復吧。”海珊珊高興得幾乎跳起來,立即傳音道:“那真好,快些,如何動手呢?”雲霓道:“我要他通身不安寧,又抓又摸,急得他團團轉個不停!”海珊珊驚訝道:“姐姐會法術?“雲霓笑道:“你別問,他快要動手了。”海珊珊聞言留意,偷偷的向那面窺視,心中又驚又疑,她不但沒有看出雲霓半點異動,而且説話的態度也仍很自然。東角的桌上三人,這時正輕談細語,根本就沒有防備有人搗名堂,惟“桃花浪子”蕭人嶽的聲音略大一點道:“大哥,你是不近女色之人,但卻對女人的評論非常在行,那桌上兩個妞妞你看算不算絕世佳人?”
上首的赫連獨舉杯一飲而盡,微微頷首道:“小一點的太稚嫩,尚未放出成熟的誘人之媚,胎子確實夠格啦,可能還有點武功在身,不知為誰家乖乖。”他夾上一塊大肉,張開血盆似的大口,囫圇往裏一送,“嘟!”嚼也不嚼,硬生生吞了下去,接道:“另一位沒有評論可説!”南面坐的赫連弧突然朗聲笑道:“大哥説她不好?”
赫連獨鄭重的道:“二弟説的兩個字都沒有錯,不過往下還要加幾個字為沒有不好的評論!”“桃花浪子”蕭人嶽縱聲笑道:“我大哥説,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哎……,他“人”字剛出口,猛的跳起哎了一聲!緊接着就是又手在身上亂摸不停……
二赫一看見,不由自主的哈哈同聲大笑,赫連弧連笑帶鼓掌道:“老三,你昨晚是睡了狗窩!”“桃花浪子“看起來簡直坐立不安,兩手東撓西撓,滿脖羞紅過耳,急得大叫道:“大哥、二哥,快替我看看,我身上那來這麼多跳蚤?”赫連弧大笑道:“我説的一點不錯吧,睡狗窩焉能不生跳蚤!”“桃花浪子”蕭人嶽越撓越覺得不對勁,只急得真個團團打轉!頓時引起滿堂大笑。赫連獨皺眉道:“三弟,你別丟人現眼了,幾隻跳蚤也要大驚小怪,你難道不知道運起內功相抗嗎?”
“桃花浪子”蕭人嶽搖頭道:“誰説沒有,我實在忍不住才跳起來的,那小玩意似不怕內功。”他一面説一面要脱衣服,赫連獨擺手阻止道:“老三,在座的有不少武林朋友,大庭廣眾之中,脱衣像什麼話!”突然自北角上發出一聲怪叫道:“桃花三浪子表演得真夠勁!”“桃花浪子”蕭人嶽聞聲雖冒火,但卻顧不得理會,迫不得已,狂犬似的撲向櫃枱大叫道:“店家,快替我找個房間。”掌櫃的正笑得不可開交,起身撩把眼淚道:“貴……客……請隨……隨小老來。”他話都接不上氣了,正當眾聲大譁中,忽聽赫連弧指手喝道:“那瘦皮猴,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赫太爺們面前找開心?”眾目順其所指方向看去,只見北角上一張桌旁坐定個四十餘歲的猴形人物,低着頭,獨自邊斟邊酌,處之泰然。赫連弧見他不接腔,虎的跳起道:“小輩,你敢輕視我二太爺!”海珊珊笑口未收,悄聲道:“姐姐,那瘦小人要捱揍啦!”雲霓悄聲道:“那是阿爾金山有名的厲害人物,名叫賽悟空袁靈,心黑手辣,從不服人,他吃不了虧的,這人鬼計百出,全身都有古怪東西,論武功,只怕赫連弧還不是他的敵手。”海珊珊眼看赫連弧大有上前動手之勢,忽然遭赫連獨叫住道:“老二坐下,讓為兄來問他幾句再動手不遲。”赫連弧冷笑坐下道:“大哥去打他兩個嘴巴!”
赫連獨起身道:“二弟別多嘴,這人愚兄有幾分認識。”他面朝對方笑聲道:“閣下可是阿爾金山袁靈兄?——那瘦皮猴放下酒杯怪笑道:“赫老大眼光不錯,較赫老二稍勝一籌,請問令弟為什麼要打在下嘴巴?”赫連弧聞言一震,接口冷笑道:“閣下説我三弟表演什麼?”姓袁的瘦皮猴怪聲尖笑道:“桃花浪子身帶八隻神米蟹,故意當眾表演滑稽戲,袁太爺有心捧場,難道就該挨嘴巴不成?”赫連獨立即阻止兄弟鬥嘴,拱手道:“袁兄別誤會,舍弟不知是你,請問敝三弟身遭何物撓癢?”
瘦皮猴伸手一端酒杯,面上裝作怪樣,嘿嘿笑道:“只要令弟不打我嘴巴就行了。”他喝口酒,夾口萊,放下杯筷,慢慢的摸了一把嘴唇接道:“赫老大,你也算是老江湖了,剛才地下爬的八隻神米蟹都沒有發現,豈不見笑武林朋友,好在放寶的未存毒念,否則嘛……哈哈,令三弟一身雪白的細皮嫩肉非給它爛去一層不可。”赫家兄弟聞言大驚,同時詫異道:“神米蟹?“
瘦皮猴又是一聲嘿嘿怪笑道:“相信二位不知該物厲害,在下再説一次,神米蟹為海底最深處一種寶物,其形似蟹,其小似米,其毒無比,其堅勝過金剛石,武林中人,即內功通神的都視為至寶,但卻無法可得一隻,知該物之名者亦少有其人,今天在此山村酒店中能出現八隻之多,顯而易見,附近定隱有武林異人,請問令三弟蕭兄是否曾得罪過什麼人物,否則他不會放出那神物來戲他取樂的。”他剛住口,只見桃花浪子蕭人嶽已匆匆的步出後房,面上現出疑雲滿布的樣子,低着頭,不帶勁似的走到原先的座位上。赫連獨立將瘦猴的話意轉告後問道:“你是否發現那種小玩意?”蕭人嶽聞言大驚,搖頭道:“解開內外衣服,竟連一點東西都沒有呀!”
赫連弧道:“那是放物的人收回去了,目前江湖奇人接二連三的出現,你我兄弟非謹慎一點不可呀,此事必須稟告老人家才行。”在他説話中,雲霓一拉海珊珊,趁着出出進進的客人眾多,立即會帳出店,走出鎮後,海珊珊悄聲道:“姐組,那瘦皮猴所説是不是真的?”雲霓輕笑道:“袁靈見多識廣,他説的只有一點不對!”海珊珊好奇的道:“哪點不對?”雲霓道:“我的神米蟹只叫人發癢難禁,卻沒有毒的。”
海珊珊嬌笑道:“那多好玩啊!姐姐怎麼能養熟的?你已收回啦?”雲霓見她顯出羨慕之情,輕笑道:“那是三十年前我爹捉來養成的,你想要嗎?姐姐送你兩隻,只要每月十五之夜用針在指頭刺一點血液餵它就行了,平時它不吃什麼.放在身上不要費心管,換衣服、洗澡都不要照顧,它們有的是能力,永遠也不會丟掉或遺失的。”
海珊珊樂得笑嘻嘻的,雙手連連作揖道:“多謝,多謝姐姐.你真好!”雲霓順手摸出兩隻米粒般小的紫色小蟹,笑笑道:“你千萬不要當眾現出,恐防遭人搶奪,甚至還會對你不利!”説着自腰間一隻小袋檢出一支小小花針似的銀色東西,在珊珊手指上刺出一滴血珠,立將小蟹放置其上,簡直無法看清它食也未食!雲霓道:“好了,他們記得你是他的主人,今後只要你心意一動,他們絕對服從去作,可説是心意相通,毫不出錯。”海珊珊喜得直跳,眼看那小東西閃電似的鑽到衣袖內去了。二人繼續前行,一個時辰之後,雲霓忽然道:“妹子,你的同伴就在左側山那面,姐姐還有點事情,你快去,我們時常可以會面的。記着,不要向外人説出我的事情。“海珊珊戀戀不捨的道:“姐姐,我要找你時怎麼辦?”雲霓道:“不要找我,你有事我會知道的。”海珊珊見她很快就隱人道旁樹林之內,輕輕的嘆聲道:“我真捨不得離開你啊!”獨自呆立良久,出了一會神,這才朝左面山旁行去,走遠不到十餘丈,忽聽山上有人叫道:“珊珊,你怎麼一個人單獨在這兒啊?”海珊珊聞聲大喜,如飛往山上衝出,邊走邊叫道:“病王孫,你怎麼盯人盯得不見了?”山上現出一個青年,無疑就是太叔夜,聞言朗笑道:“你可叫我找苦啦,還來責問我呢,快點,大家都在山腳下休息着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