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瑩冰和花素秋先後醒來,覺得身體受到震動,隔了一會才弄清楚,她們被點了穴道。
用棕繩牢牢捆住,扔在馬車廂裏。
車廂裏還有鄧彪、戴虎、季國忠,他們五人無一漏網。
此外,還有個不認識的人,上官瑩冰猜想,準是那個與季國忠接頭傳話的人。
如此看來,龍虎宮對宮內出了奸細一事作了周密的佈置終於使奸細落網。
馬車搖晃着,使人特別難受。
上官瑩冰心想,探聽了兩條重要消息,結果卻無法傳遞己方,此次被擒上山,只有死路一條,再無人來相救了。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梅奇。
連對他賠一聲罪的機會都沒有,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啊,一條命竟如此的短促,父仇不及報,也不能再侍候母親,就這麼悄然逝去了。
她不甘心,她要活下去,她不能就這麼落在魔窟中任人宰割。
她開始運氣衝穴。
這一試,使她的勇氣消失殆盡。
因為真氣再也提不起來,她和平常人沒有什麼兩樣。
這時,花素秋説話了。
“喂,你們三個,怎麼也被人擒住了?”
季國忠閉目不答,也不知醒未醒。
戴虎答話了:“二位姑娘走後,我們就見一陌生人進來,剛問他找誰,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媽的,這膿包,不敢跟大爺們動手,專施這些見不得人的詭計!”
“那人是誰?躺在你們身邊的?”
“他叫王志祥,是龍虎宮的星官,就是他與季大哥接頭的。”
“好,這下一鍋全讓人煮了!”
“唉,真倒黴,也不知龍虎宮人要怎樣處置我們。”
花素秋不説話了。
上官瑩冰道:
“秋姊,連累你了。”
“咦,瑩妹,還説這些幹什麼?快想點辦法才是正理。”
“真氣也提不上,無法可想。”
鄧彪戴虎也試了試,更是垂頭喪氣。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候,馬車終於停了。
有人掀開車簾吼道:
“快下車!”
上官瑩冰這才注意到天是黑的,外面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天上的星星在閃爍。
有人道:
“讓他們自己走,上山時可要小心了。”
上官瑩冰等人下了車,發覺押送他們的人不下十多人。
邱雲説道:
“我們玉女管那兩個女的,其餘四人由你們押送。”
隨即上官瑩冰和花素秋被拉下過來,站在六個玉女前面。
“走!”有人下令。
王志祥、季國忠等人先走,前面有人帶路,上官瑩冰和花素秋走在他們後面。
六玉女的後面,又有人牽馬。
地勢開始偏高起來,他們已開始上山。
“啊——!”突然一聲慘呼從前面傳來,把上官瑩冰和花素秋嚇得直打冷噤。
“爬下!”邱雲在身後急促地喊。
上官瑩冰和花素秋蹲了下來。
“啊——!”又是兩聲嚎叫緊跟着響起。
“大膽!”前面有幾人向林中撲去。
“不好,有人!”站在最後面的白衣玉女突然尖叫起來。
“搜!”紫衣玉女大叫。
五玉女抽出兵刃向前後左右分散。
紫衣玉女卻橫劍站在兩人面前,怕她們乘機逃走。
“啪!”什麼東西響了一下。
紫衣女“哎喲”一聲叫起來。
她的叫聲才落,又有兩個玉女的叫聲傳來,讓人害怕已極。
紫衣玉女躍開了兩步,口中大罵:“什麼人偷偷摸摸暗算!是好漢的站出來!”
“啪”又是一聲響,伴着一聲尖叫。
紫衣女嚇得探劍向周圍亂刺亂砍,把灌木、樹枝砍斷了不少。
上官瑩冰害怕極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忽然,她覺得面前微風颯然,突然一下睡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上官瑩冰醒來時,發現花素秋正面帶微笑看着她。
便一骨碌翻起來坐着,四下一看,是在一間屋內,有兩張牀,一張桌,顯然,這是旅店內。
“秋姐,龍虎宮的人呢?”
“放心,離得遠呢。”
“你把我救出來的麼?”
“咳,我還不是跟你一樣被人救的。”
“誰救了我們?”
“先喝水,吃點東西,你已兩天沒吃東西了呢!”花素秋説着,指指桌上的稀粥和一盤包子,“一邊吃一邊説,好麼?”
上官瑩冰見了食物,這才感到腹中飢餓,連忙走到桌前坐下,吃喝起來。
花素秋悵然若失地瞧着她,心思卻在別處,想那救地倆的人。
上官瑩冰匆匆吃完,道:
“這是什麼地方?還在遂昌麼?”
“看你説的,我們已到了福建建陽縣。”
“啊!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跟你一樣蹲在九龍山的小道上,押送我們的六丁正被人攪得神不守舍之際,我突然感到微風拂面,便不省人事了。
等醒過來時,就在這間屋裏的牀上,你還昏睡着呢。
桌前的兩張椅子上,各坐着一個男人……”
上官瑩冰一聽“男人”,急得叫起來:“男人?天,他們是什麼人!”
“放心,看樣子挺正經的,不對,只有一個正經,另一個就不老實了……”
“啊呀,這……”
“別急,這不正經的男人是個老頭兒,正經的男人嘛,倒是很年輕,而且十分英俊,可説是一表人才……”
“你是説一老一少?”
“不錯。
我一見兩個陌生男人坐在我們屋裏,這還了得,立即跳了起來,這時那老頭兒笑嘻嘻説了:‘喂,俏女娃,你別慌也別急,急也沒用,你是俺老兒替你解了睡穴的,要不,可就得象上官那小妮子一樣,睡得昏天黑地呢!’聽他這麼説,我又趕緊瞧自己的衣服,他又説話了:‘現在着急有什麼用?早來不及啦!’我聽他話中有話,不禁又羞又憤,對着老兒叫道:
‘你們是什麼人?快説!’我邊説邊去抓牀上的刀。
老頭兒叫道:‘哎喲,這年頭兒好人做不得,你救了人家人家要殺你,你幫了人家,人家説你殺了她爹,唉,世風不古,世風不古哪!’我聽他這麼説,只把刀鞘抓在手,沒抽出刀來。
這時,年青人説話了:‘姑娘,我師叔和你鬧着玩的,請別介意。
請問姑娘,你們跟着季國忠他們,是何意圖?’我一聽,他知道我們的事,心裏又緊張起來,道:‘你管得着麼?我又不認識你們!,老兒笑道:‘現在不就認識了麼?’我説:
‘誰知你們是好人壞人?’老兒道:‘壞人會救你們麼?真是好歹不識的渾丫頭!’那年青人又道:‘姑娘,季國忠逃走了,鄧彪、戴虎受傷,被龍虎宮人抓進山去了。
那晚救你們時,有人暗中施毒手,想把季國忠他們殺了,與季國忠接頭的星官死了,季國忠趁亂躥入了山林,我們就是在這種時候引開了六丁,救了二位的。
姑娘,我們只問你一句話,姑娘不願説,我們也不勉強。
請姑娘説説,季國忠從星官口中,得到了什麼消息?’我信不過他們,雖然覺得他們不是壞人,但總要小心些才好,就説:‘我偏不告訴你們!’年青人嘆了口氣,對老兒道:
‘師叔,走吧,人家不願説。’”
上官瑩冰聽得怦怦心跳,忙問:“他們姓什麼?”
“你聽我説呀!見他們當真要走,我的心軟了,便道:‘好,告訴你們!季國忠説,換寶地點在川藏邊境一個叫卡貢的地方,不過,這是假話,該在一個叫白玉的地方才對。
我這麼説,十分含糊,換寶,什麼寶?我想,這樣説他們大概聽不懂。
哪知他倆聽了,十分激動,謝了我一聲就要走。
我喝令他們站住:‘把姓名留下!’那老兒笑嘻嘻説:‘名字不能留下的,上官那小妞把我們當仇人呢!,我一聽,是你的仇人,立即拔出長刀,可我的刀才出鞘,他們已經窗子躍出去了,臨走,老兒還扔下一句話:‘姑娘,桌上有吃的,你們兩天沒進食啦。
你先吃,吃完再拍上官丫頭的睡穴……’他們上了房頭,人已不見,可聲音仍聽得清清楚楚。
因為你還睡着,我不敢離開你去追……咦,妹妹,你怎麼啦!”
她忽然發現上官瑩冰淚流滿面、傷心欲絕,驚得把話打住了。
上官瑩冰好不傷心!
不用説,救她們出險的不是孟老兒、梅奇又能是誰?
她是出來找他們的,但他們救了她卻悄悄走了。
啊,多麼叫人傷心哪!
花素秋見她如此傷懷,心知必有緣故,也不勸她,等她哭一會再説。
讓悲哀、委屈、不幸,都化作眼淚流淌吧。
也許,這才令人心裏輕鬆一些。
上官瑩冰哭了一會,揩乾眼淚,道:
“都怪我,要不,他們不會走的。”
説到個“走”字,她突然心裏一亮,跳了起來:“姐姐,我們快走!”
“走?到哪裏去?”
“川藏邊境。”
“我們兩人去?”
“他們一定是去那兒,快追。”
“追誰?”
“哎呀,救命恩人哪!路上我再把詳情告訴你!”
花素秋道:
“換換衣服,買匹馬。”
上官瑩冰低頭一瞧,可不是?衣服夠髒的了。
唉,讓梅奇看了這副模樣,真倒黴!
路上,上官瑩冰説起了梅奇、邢天波這一段糾葛,聽得花素秋連連嘆息不已。
花素秋道:
“妹妹,這梅奇我總算見了,風魔劍客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從來沒聽説他做過什麼壞事。
像這樣的人品,可不容易找呢。
妹妹,你的確失之交臂了。
不對,我才能説失之交臂,沒機會遇見他。
而你,妹妹,卻把人家當仇人給趕走了,可惜可惜!令尊之死,疑點太多,妹妹竟這樣不冷靜。
你把他的心傷了,這是最要不得的!”
“我也追悔莫及啊!不瞞姐姐,我這次出來,就為的是找他,向他賠罪!”
“恐怕太晚了吧。你最最不該的是,他隻身擋住龍虎宮惡人,救了你家的人,來到曉月宮又被你趕走,一而再,再而三,一個人最怕受人家的誤解,周圍的人最初誤解了他,那只是一時間的衝動,等冷靜下來,他們就發覺自己錯了,獨獨你卻固執己見,硬把人家當仇人。
試想,這樣的冤屈背在你我身上,心裏又會怎麼想呢?將心比己,要是我,我就會想,你既然信不過我,恨我,那就永遠不見面吧……咦,你怎麼又哭了?”
上官瑩冰淚如泉湧,心也碎了。
“妹妹,是不是我的話刺傷了你?”
“姐姐的話一點不錯。”
“姐姐這樣説,不過是説了實話。”
“是的。”
“我們女孩兒家,遲早都得有個歸宿,像梅奇這樣的男子,除非無緣相遇,若遇上了,就不該放手,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明白。”
“姐姐這幾年出來遊歷,有一半就是為了找個好郎君。
這兩年雖也遇到一些少年俊彥,名門子弟,但終不如人意。
姐姐是這樣想的,與其勉強事人,不如孤孤單單過一輩子。
要論婚嫁,就必須找個如意郎君。
一旦找到,非他不嫁。
妹妹,你説呢?”
上官瑩冰十分佩服她的坦誠與勇氣,沒有女兒家的做作,想什麼説什麼。
“姐姐的膽略,令小妹佩服。”
“所以,姐姐一定要把梅奇抓回來,決不讓別的女孩子捷足先登!”
上官瑩冰一驚:“姐姐,你也……”
花素秋一笑:“放心,姐姐是為了你。
不過,你對他到底如何?”
“這……”
“只是覺得對不起他,賠個禮道個歉了事?”
“是的。”
“僅僅如此麼?要是這樣,姐姐就……”
“不,不,不光如此,還……”
“還什麼呀,説出來吧。”
“這,這……”
“你不要他,姐姐可就要他羅!”
“要,要的!”
“看你,痛快些説不就完了麼?非等到我來搶,你才……哈……”
上官瑩冰臉紅到脖子根:“姐姐你好壞,非逼人家説出來不可!”
花素秋笑道:
“光我姊妹二人,有什麼害羞的?好,姐姐定要幫你把他的心收回來!”
上官瑩冰心裏甜甜,偷偷笑了。
心情一舒暢,話也多了起來。
她們起早貪黑,準備趕到泉州,把情況稟明少林掌門,並請掌門派人到廣州達娜家報信,分幾路趕赴川藏邊境。
這日到了泉州南少林寺,向方丈稟明瞭一切。
靈泉大師道:
“既如此,老衲今日便着人上路,趕赴廣州。
靈性師弟他們可由廣州出發,經廣西入貴州進川。
再派小師弟駱震坤與二位出江西湖南進入貴州再到四川,這樣分開走才好,以免人太多。”
方丈説完,便忙着去派人。
一會回來,道:
“老衲已着人去明月莊叫小師弟,一會就到。
依二位所言,孟施主、梅施主沿福建江西這一路走了,龍虎宮人以及邢天波那一撥人都會趕往川藏邊境,這樣看來,是正邪決定勝負的一仗,等師弟來了協商,老衲恐也得率寺中高手與二位同行呢。”
花素秋道:
“方丈怎能離開寶剎,萬一到川藏邊境撲空,白跑一趟不説,還得小心寶剎遭襲呢。”
靈泉大師道:
“女施主此言有理,但顧此不能顧彼,再斟酌斟酌吧。”
談了一陣,駱震坤和楊燕以及兩個相貌堂堂的年青人來到。
這兩人是楊燕的二哥大哥,楊鷹、楊鵬。
説完情況,四人都很興奮。
大哥楊鵬道:
“方丈不必離開寶剎,我兄妹三人隨駱賢弟去吧。”
靈泉大師道:
“賢兄妹三人都去,令尊不知……”
“放心,家中三位老人也贊同敝兄妹到江湖中歷練歷練呢。”楊鵬道。
靈泉大師道:
“有楊家三位小俠出陣,老衲自是求之不得。
唯願取得三位老莊主的許可才好。”
楊鵬道:
“放心,晚輩這就回去稟告三位莊主。”
又對上官瑩冰、花素秋道:
“二位姑娘,隨我們去明月莊吧,佛寺招待女賓不便。”
楊燕立即上去拉二女:“走走走,我好不容易有女伴,到我家玩去,免得家裏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一點也沒意思!”
駱震坤笑道:
“我大慨例外吧?”
“呸!就數你討厭!”
眾人都笑了。
二女覺得楊家人爽快,便答應了。
明月莊在北郊,騎馬一會就到。
莊中房舍不算多,但清靜爽目。
楊家三位老莊主見來了兩位佳麗作客,以為兩個兒子找來了未來的伴侶,均都十分高興,楊鵬説要與她們同赴川藏邊境,也就一口答應下來。
楊燕人小鬼精靈,瞧出了三位老人家的心思,不禁暗暗好笑,這麼漂亮的兩位姐姐,恐怕早已有了主兒,兩位兄長哪有這個福氣?
楊家三位老太爺,只有老三成了親,生這二子一女。
老大老二未結親,把精力花在了功夫上。
對這二子一女,三老部視為自己嫡出,一向無比寵愛。
對二子還嚴厲些,練功一點不準含糊,只對小燕沒有法兒,她對三個老兒一點不害怕,又貪玩又不認真練功,直到長大起來,才知道練功的好處。
特別邢天波在莊上一戰,她方知道莊外世界,能人異士多的是,才狠下了一年功夫,把天蠍神拳練到了六七成火候,足可行走江湖防身了。
大哥楊鵬今年已二十八歲,他勤於練功,並不慌着成家。
家裏要給他説媳婦,等閒的他瞧不上,好的又沒地方找,這就給耽擱下來。
老二楊鷹,脾氣跟老大差不多,只是他年齡尚小,不過二十二歲,倒也不必太着急。
老三楊燕,年方十八,卻與駱震坤定了親,叫作後來者居上。
駱的師傅早已坐化,是靈泉大師帶他來過明月莊,被三位老爺子看上。
當然,楊燕對這個郎君也大大滿意。
三位老莊主安置好了寶貝女兒,就只牽掛着兩個兒子了。
特別是老大,他們不知費了多少口舌,可他就是不聽。
現在,天上掉下來兩個大美人,三個老的怎肯放過機會?
晚上,設宴招待二女,席間對她倆的身世盤個清清楚楚。
大莊主甚至問出這樣的話來:“二位如此年青,敢情還在待守閨中?”
話一出口,三位老人家均瞪大了眼,極其關切地等待回答。
楊燕抿嘴一笑,直朝兩個哥哥扮鬼臉。
老大楊鵬急了,哪能這樣沒遮攔地盤問人家姑娘,這不把人得罪了才怪,還讓人家小瞧了明月莊。
他搶在前道:
“大伯,你……”
哪知兩位姑娘聽了反應不一。
上官瑩冰羞得低下了頭,囁喘着沒有聲音,也不知回不回答。
花姑娘卻相反,大大方方答道:
“多承三位老人家動問。
我這妹妹早已有主,至於我嘛,就像大伯説的那樣。”
她這麼一回答,室內氣氛才緩和下來。
楊家兄弟長長出了口氣。
三位老人家聽説一個有了主,未免感到大大遺憾,但總算沒有完全落空,至少還有一個,配給老大不正合適麼?
於是三位老人家眉開眼笑,問長問短,只朝着花素秋來,把上官瑩冰給冷落在一旁。
這情形讓人看了好笑。
楊家兄弟紅了臉,趕緊找話跟上官瑩冰説,以免老爺子們厚此薄彼的態度太露骨。
楊燕一點管不着,豎着耳朵聽三位老爺子和花素秋扯家常,心裏直樂,也不管兩位哥哥的尷尬。
花素秋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哪會看不出三個老爺子的傻勁。
她竭力忍住笑,恭恭順順,對答如流,把自己的家世毫不隱瞞地和盤托出。
三位老爺子聽了達順鏢局鏢主的惡霸行為,紛紛義憤填膺,叫嚷着找機會去山東教訓教訓這不開眼的東西。
末了聽説只有花老鏢師一個孤老兒在家,三位老爺子又連連嘆息,説他們敬重花老鏢師這樣的人品,極想與老鏢師見見面。
説着説着竟然提出,要派人將老鏢師接來明月莊,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免得他一人孤苦在家,好不寂寞淒涼。
花素秋這下着了難,總不能就這麼稀裏糊塗把父親接到這兒來,這算哪一檔子的事呢?
上官瑩冰也看出了端倪,心中暗暗好笑。
她心想,秋姐就算老練,這下也碰到難題了吧,看她怎樣應付。
楊家兄弟見三位老爺子殷勤得過了火,心中急得什麼似的,但又不敢冒瀆老人家,便一起朝楊燕使眼色,讓她趕快制止。
在這個家中,唯有她説話才不致遭老人家的唾罵。
楊燕開心已極,看他倆真急了,這才插言道:
“我説大伯、二伯、爹爹,你們三位老人家是不是酒喝多了?人家花姐姐今日才到我們家,還不知信得過信不過我們呢,怎好就把爹爹請到這兒來呢?這不是叫花姐姐為難麼?”
花素秋愣了,這丫頭的嘴好厲害。
楊鵬、楊鷹更急了,這丫頭怎麼説出更糟糕的話來,這不是激將法麼?
大伯楊志光道:
“怎麼信不過?我楊家何人?這……”
花素秋慌忙道:
“老人家,素秋雖然第一次登門,也知道好歹的。
素秋怎敢信不過三位老人家呢?只是怕多給老人家添了麻煩,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素秋感激不盡。”
這話説得很得體,不失對方面子,又娩拒了對方的要求。
楊燕道:
“花姐姐,我跟你鬧着玩的。
其實,我一見花姐姐和上官姐姐就覺得十分投緣,所以才故意激花姐姐的,我也希望花姐姐把花伯伯接來,四位老人家在一起,不是挺好玩的麼?也免得花姐姐牽掛呀!”
她語出至誠,叫人難以拒絕。
花素秋其實已有了打算。
她知道三位大爺的想法,但楊家兩弟兄並未説話,也不知是什麼心思。
她要等他們説句話,特別是老大的話。
因為,老人家明擺着要攀親。
她從第一眼上,就對老大有好感。
如果他也有了意思,那麼以後爹爹來了才好辦。
若人家根本沒有相交的願望,以後不是尷尬難辦麼?
所以,她要等老大的一句話。
果然,她等到了。
楊鵬道:
“花姑娘,此次赴藏邊,面對龍虎宮和邢天波兩夥高手,情形的確兇險,不如將花老伯接來,好有個照應。
若日後花老伯住不慣敝莊,等花小姐從藏邊回來,再與花老伯返回河南就是,不知花小姐以為如何?”
楊志興二爺道:
“對啊,這不就了結了?”
楊志強三爺道:
“姑娘,不必猶豫了吧!”
楊志光大爺嚷道:
“人家姑娘早答應了,就你們嚕嗦!”
上官瑩冰小聲道:
“秋姐,答應了吧。”
花素秋見她也這般説,就豪爽地站起來,向三位大爺斂衽行禮:“多謝三位莊主,小女子就把家父拜託給三位了!”
三個老兒大喜,就算説妥了。
“來來來!一醉方休!”楊大爺舉起了酒杯。
楊燕道:
“大伯,可不許你喝醉,花姐姐要生氣了。”
“好好好,大伯不喝醉,只多加兩杯吧!”
於是,這場家宴在喜氣洋洋的和睦氣氛中結束。
晚上,上官瑩冰和花素秋説起了悄悄話。
上官瑩冰道:
“秋姐,小妹服了你,要是我,不知怎麼辦才好。”
花素秋:“那有什麼辦法?”
“三位老人家抱着希望呢。”
“姐姐知道。
你説楊家這兩兄弟怎樣?”
“人品不錯。”
“那就一人一個,分了吧!”
“喲!姐姐,人家不是有了麼?”
“那是我説的,你可沒有説。
再説那姓梅的怨你呢,算子吧,姐姐替你另説一門親。”
“你……姐姐,妹妹只等他。”
“嘻嘻,試試你呢!”
“別説我啦,快説你自己的事吧,相中了誰啦?”
“兩個都相中。”
“姐姐,你真是,人家給你説真的。”
“你叫我怎麼個真法?才不過見面一天,就能説相中了誰麼?”
“那,你的意思……”
“相處一段日子再説。”
“我要是在川藏邊碰上那個冤家呢?”
“你自己找人家説,不就結了?”
“不行,姐姐你説你幫忙的!”
“我?要是我去説,我就要毛遂自薦了……”
“不害羞!”
“嘻嘻嘻……”
反正燈熄了,兩人一個看不見一個,説什麼也不怕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