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寒忽然哈哈一笑道:“申城主好靈通的耳目……”
白衣中年一笑道:“敝城主早已接獲蕭少俠尊師傳書,是以得悉少俠已兼程趕來,兄弟等被派在此迎候少俠,已有五天了……”
蕭劍寒心中暗道:“原來恩師已經差人下書給申城主了麼?
怪不得……”
但他卻也發現有些兒不對勁,他們怎會認得自己形貌?轉念至此,笑道:“兩位兄台貴姓,在那”不死城“中擔任什麼職務?”
那褐衫紅面之人道:“在下石平修,這位兄弟凌和,在“不死城”中,兄弟等乃是擔任的“迎賓使者”之職!”
蕭劍寒笑道:“原來是石兄,凌兄!”
凌和笑道:“不敢,兄台今晚請隨兄弟前往賓館休息,明日一早,再由車駕護送蕭少俠前往那千山下院!”
蕭劍寒笑道:“貴城在這兒設有賓館麼?”
凌和笑道:“千山下院,設在“石佛崖”下!”
蕭劍寒笑道:“離天機島很遠麼?”
凌和道:“只約一日旱路行程!”
蕭劍寒道:“這一日腳程,是指的何等樣人?”
他這一問,不由得使石平修和凌和心中一凜,這少年人細心得很!
凌和笑道:“當然是指的一般腳伕的了!”
蕭劍寒點頭道:“如此説來,若依我等腳程,三個時辰應是足夠的了!”
凌和笑道:“只怕用不着這麼久……”
石平修忽然笑道:“蕭少俠如有什麼需要先行明白之處何不先去“迎賓館”略作休息,再由兄弟等説明呢?”
蕭劍寒笑道:“如此有勞兩位帶路。”
他可是藝高人膽大,根本不再深問,就隨他們前去。
這時,可把綴在他後面的方必正等四人嚇壞了。
他們似乎也要設法住進“迎賓館”才好!可是,怎麼住進去呢?正式露面麼?那當然夠資格的了!可是,那豈不是被蕭劍寒知道麼?饒令方必正聰明過人,卻也是想不出方法了。
洪無憂笑道:“看來我們得想上個辦法來才行。”
秦萍笑道:“師叔,我們何不在這”迎賓館“外守候一夜呢?”
在沒有辦法之下,秦萍的提議,到不失可行。
洪無憂側顧方必正道:“方老弟意下如何?”
方必正道:“此計未嘗不可,只怕一夜未睡,明日就沒有精神趕路了!洪老,依在下之見,咱們不如趕到前路相候。”
洪無憂笑道:“也好……”
但是,秦萍居然不同意!他搖頭道:“師叔,這樣不妥得很!”
洪無憂道:“為什麼?”
秦萍道:“如是蕭少俠在這”迎賓館“中出了什麼岔事呢,那時我們遠在城外,如何能夠知道。”
紅雲道長笑道:“師弟説的也有道理,我們還是辛苦一點兒吧。”
方必正點頭道:“既是三位如此熱心,在下認為不如遞上名刺,要求住進”迎賓館“,於脆與那蕭兄第見面算了。”
秦無憂道:“好吧,就照方兄意見。”
四人計議停當,立刻在盛京城中,買了一份大紅拜帖,寫上了四人名號,遞進了不死城的迎賓館。
由於方必正的名頭,果然使得四人住進了“迎賓館”!當然除了方必正用了“青杖無常”
方天的真名以外,洪無憂用了個“吳悠”;紅雲道人改用“紅霞真人”,秦萍則仍用秦萍二字,因為武林中還沒有人知道他的名號。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進館以後,他們竟被接待在東廂客房之內,並沒有與蕭劍寒碰面。
方必正本想問問那館中的管事之人,但洪無憂卻用眼色阻止了他,方必正倒也未再多問。
四人在接待人員的招待之下用過了晚膳,便各自回房休息。
方必正能睡得着麼?
他靜坐了一個更次之後,就飛身躍出窗外!
在他的預料中,那蕭劍寒是“不死城主”的上賓,在迎賓館中,必然準備有上等客房接待於他。
因此,他躍出東廂客房,就直奔那迎賓館後院。
方必正以極高的身法,在這戒備森嚴,且必然是高手如雲的“迎賓館”中,挨着房舍,一間一間向後查去。
終於,在最後的一大片花園之中,他發現了蕭劍寒。
敢情,他住在這花田之中一間小花廳內。
當方必正趕去的時候,蕭劍寒正在花廳中盤腿靜坐。
廳外,有兩名勁裝漢子挺胸卓立!
他們彷彿是替他守護。
方必正放心地一笑。轉身正待回去。
突然,他發現有一條人影,正自黑暗之中,向花廳走了過來。
方必正眉頭一皺,頓時打消了離去之意。
他到要看看,這人是誰,他有什麼企圖。此時,那暗中來的人已到了那兩名大漢身前約莫七尺遠處,由於那兒正有一眾花木,是以,那兩名大漢仍然不知有人逼近前來。
方必正目光一轉,暗道:“此人八成不是什麼好人,看他那鬼鬼祟祟的行動,就可以斷定必是要不利於蕭兄弟了。”
方必正轉念之間,那身形突然暴長,雙手並出,凌空遙遙向那兩名大漢凌空一彈。
但聞兩名大漢悶哼過後,兩名大漢已然穴道被制,呆立當地。
方必正看得心中駭然一震,此人好高明的指力。
適時,那黑影已鬼魅般閃身進了花廳。
蕭劍寒依然毫無知覺的在調息。
方必正大吃一驚,已顧不得暴露身形,閃身而起,向那花廳掠去。
方必正掠出的同時,右側的一叢花木中,已掠起-條人影,電疾奔向那間花廳之內。
這可又大出方必正意料外,怎麼又有個人在側了。
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喝叫,那右側花木中撲來的人影已一手劈向那位用隱身暗處,用隔空點穴手法制住守護的人。同時,那人大喝道:“你是什麼人,膽敢暗算蕭兄?”
方必正耳中聽得這人出聲,立即閃身退到了廳外。
方必正為什麼又隱退一邊呢?
這道理只有他自己明白,因為,這些日子同路而行,他對這位秦萍忽地有了疑心,他以為這位秦老弟好像不是個男人!
如果他不是個男人;那麼,他如此關心蕭老弟的安危,就明白地表現出一點,那就是他愛上了蕭兄弟了。
這種佳人關心的恩惠,他豈可掠美而使這位秦萍姑娘失去向蕭老弟表白的機會呢?故而,他迅快的退出來!
他去得快,回來得也快,在他的想法中,他們一定不會發覺於他的了。
就在方必正退到廳外的剎那,那位撲進花廳,用意不明的人影已與秦萍對了一掌。
秦萍吃那人一掌,竟是側退了三步。
方必正又是心中一凜。
此人功力顯然不在自己以下。
方必正心念一動,正待二度搶進花廳,驀然,蕭劍寒笑了。
他雙目一睜,輕聲説道:“尊駕不僅指力高明,掌力更是高明,不知深夜來此,有何見教。”
原來他根本知道有人來了,否則,他怎知此人指力高明,那人嘿嘿笑道:“你可是夢卿的子弟?”
這聲音好冷!
方必正眉頭一皺,這黑衣人好像年紀不小……
蕭劍寒此時卻不答那黑衣人反問,笑向秦萍道:“秦老弟,辛苦你們了!”
一句話,把秦萍和廳外的方必正都聽得呆了。
蕭劍寒早就知道他們跟了來麼,不然,他怎會這等説呢?
方必正不禁暗暗佩服蕭劍寒,料事無論鉅細,都十分中肯的能耐了。
秦萍愣愣的道:“蕭兄可早知道我們隨在蕭兄之後了?”
蕭劍寒笑道:“不瞞秦兄弟説,區區此刻才知道秦兄弟和方兄等位,為了區區,竟然跋千里,僕僕風塵,這真叫兄弟過意不去……”
他話音一頓,忽然向方必正隱身之處叫道:“方兄,你也進來吧。”方必正聞言哈哈一笑道:“蕭兄,兄弟不能佩服你了。”話音未已,人已到了花廳。
秦萍似是先前不知方必正薄身在側,此時見那萬必正應聲而來,不禁失聲笑道:“方兄也來了麼?”
方必正笑道:“在下與秦老弟同樣關切蕭兄弟安危,是以來了……”
他話音未已,那黑衣人冷哼一聲道:“姓蕭的,你為什麼不回答老夫所問?”
蕭劍寒笑道:“尊駕可否先報個名號?”
那黑衣人嘿嘿笑道:“老夫的名號説得出來,只怕你也不會知道。”蕭劍寒淡淡一笑道:
“尊駕連名號都不願説出,又有什麼資格向在下問話?”
那黑衣人猛地冷笑一聲道:“很好,你這娃兒有幾分方夢卿的狂氣!衝着你膽敢頂撞老夫的份上,老夫可以告訴你。”
話音一頓,他陡地指着秦萍和方必正道:“他們是什麼人?老夫得要先知道他們是什麼來歷?”蕭劍寒尚未答話,方必正已哈哈一笑道:“在下丐幫門下方必正,這位秦兄弟名叫秦萍,乃是華山門下的弟子!”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華山門下還有活人麼?”
這句話問得秦萍心中一凜!
而且方必正也聽得大大不安!他知道,自己一時大意,倒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煩了!
顯然,這黑衣人的心中有了疑念。
如果這人將這等疑念傳出江湖,華山派用盡心機的暗中隱退之計,豈不是完完全全失去了作用麼?
方必正不禁迅速的尋思,要如何回答才好!秦萍也似為此大傷腦筋。
幸好,蕭劍寒已極快的應聲道:“這位秦兄一向在外遊厲,已有五年未曾返回華山,是以華山滅門慘禍,並未波及這位兄弟!”
素萍雙目之中流露出無比的感激。
而方必正則顯示出相當的敬佩!
那黑衣人呢?他卻似是似信似疑的冷笑道:“漏網之魚,只怕是也活不了多久的了……”
秦萍,方必正聽得同時一怔。
這人為什麼會説出這等話來。
蕭劍寒應聲道:“尊駕這是什麼話?莫非你與華山有仇?”
黑衣人冷哼道:“此事與你無關,最好你不必多問!”
蕭劍寒道:“好,區區不再多問,但尊駕姓名,總可以説了吧!”
黑衣人冷笑道:“小娃兒,你可知”驚神莊“?”
蕭劍寒道:“似曾聽人説過。”
黑衣人道:“很好,你既是聽人説過”驚神莊“,老夫的名號説將出來,大概你也是知道的了。”
蕭劍寒笑道:“區區現已洗耳恭聽!”
黑衣人道:“老夫申庚玄你知道嗎?”
申庚玄?這人會是“驚神莊”的二莊主“斷魂血掌”申庚玄?名列“武林七魔”中的第三位大魔頭麼?
方必正,秦萍全都驚得凜然作色。
蕭劍寒心中也大感意外,不過,他卻十分鎮定的笑道:“原來是申二莊主麼?區區倒真是失敬了。”
申庚玄冷笑道:“小孩兒,聽你言下之意,你是知道老夫的為人了。”
蕭劍寒心想,象你這等魔頭的為人,我自是明白的很。
不過,他口中卻是平淡的笑道:“區區對武林中人物所知不多,申二莊主的為人如何,區區倒是不會深知。”
申庚玄道:“娃兒,你這話當真麼?”
蕭劍寒可真不知道這魔頭説這話的用意何在,故而承認到底的笑了笑道:“區區甚少誑語,二莊主不信,那也是沒法的了。”
申庚玄道:“好,老夫相信你……”話音一頓,忽然變得十分親切的笑道:“蕭兄弟,老夫要跟你商量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答應?”
蕭劍寒見他口氣變得如此親切,不禁心中大大動疑,暗忖人到底是善變的很,我不得不小心應付?
他心念轉動,口裏應聲道:“申二莊主有什麼事要與區區商量?”
申庚玄笑道:“一件小事而己,老夫相信不會損你娃兒一毫一髮……”
蕭劍寒笑道:“什麼事,二莊主何不説出。”
申庚玄笑道:“老夫想要你跟我去一趟哀牢山!”
蕭劍寒笑道:“為什麼?二莊主有何要事必須區區前去哀牢山麼?”
申庚玄道:“那是當然的了,若是沒什麼事,老夫又何必説請?”
蕭劍寒笑道:“二莊主要區區何時前去?”
申庚玄道:“越快越好,那怕即刻動身,更合老夫的心意。”
蕭劍寒搖頭道:“那可不成,區區眼下可沒有功夫遠赴哀牢。”
申庚玄道,“娃兒,你可是不肯去麼。”
蕭劍寒道:“那倒不是,區區只是眼下抽不出時間,同時,區區更不知道尊駕要區區去那哀牢為了何事,所以區區只好有違尊命了。”
申庚玄笑道:“娃兒,假若老夫用強呢?”
蕭劍寒失笑道:“怎麼,二莊主要用強麼,你自信能掠得我去麼?”
申庚玄笑道:“這一點老夫倒有自信……”
蕭劍寒冷笑道:“二莊主怕説的話滿了些吧?”
申庚玄道:“老夫若是沒此能耐,當年也不會在方夢卿面前誇下那等海口的了。”
這話可叫蕭劍寒聽得心頭一震,他脱口問道:“尊駕莫非與家師有仇?”
申庚玄道:“殺子之恨,不可謂之仇,根本就是一筆血債!”
蕭劍寒聞言頓時大大的一愣道:“什麼,家師殺了你兒子麼?”
申庚玄厲聲道:“不錯,三十年來,老夫耿耿於心,等的就是今天。”
蕭劍寒呆了,因為這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了。
申庚玄目光在蕭劍寒臉上一轉,冷笑道:“老夫當年於愛子被方夢卿掌劈於泰山南天門之後,曾找到方夢卿,告訴他不論多久,老夫都要將他的兒子捉去,活祭老夫愛子在天之靈。”
他話音一頓之間,蕭劍寒笑道菡:“家師既是終身未娶,又何來子嗣?”
申庚玄冷笑道:“不錯,正因為方夢卿沒有子嗣,所以老夫找上了你。”
蕭劍寒到此倒是心中疑念已失。
申庚玄話音一落,他立刻笑道:“區區並非家師骨肉啊!”
申庚玄道:“方夢卿既無子嗣,你這徒兒當然就算得他骨肉一般了,所隊老夫要你隨老夫前往哀牢!”
蕭劍寒笑道:“二莊主可是要將區區活祭於令郎墳墓之前。”
申庚玄道:“正是如此。”
蕭劍寒笑道:“二莊主知道區區肯不肯?”
申庚玄大笑道:“老夫認為你沒有什麼不肯的理由可説。”
蕭劍寒聞言不禁動了好奇之心!
他目光在那充滿怒意的秦萍和方必正臉上一轉,忽然向那“斷魂血掌”申庚玄大笑道:
“二莊主從何認定在下沒有理由拒絕。”
申庚玄冷笑道:“老夫有三點理由,認為你娃兒有無可拒之理。”
蕭劍寒聽得大感興趣的笑道:“二莊主為區區想出三點理由,不知可否先道其祥。”
申庚玄笑道:“有何不可?”
蕭劍寒迅速的笑道:“請問其一。”
申庚玄笑道:“方夢卿一生並無子嗣,在他心中不免大感遺憾,老夫以你為他的子嗣,使他心中彌補了這份遺憾,而你又可以盡人子之職,以報師恩於萬一,這豈不是極為合理麼?”
蕭劍寒大笑道:“果然有點道理,第二點呢?”
申庚玄道:“古語云‘父債子還’,你能替方夢卿還了殺我愛子之債,而犧牲一已性命,該是世間第一孝子,能得此令譽而死,在你當然是理所樂為的了。”
蕭劍寒失聲道:“更有理了,區區若能成為天下第一孝子,果真是死而無怨的了。區區請問還有什麼理由可説?”
申庚玄大笑道:“武林人物,難免刀頭舔血,落個陳屍荒郊,或是在極端苦戰下而死,如果你應允由老夫帶往哀牢,活祭老夫愛子,老夫除了使你死得毫無痛苦以外,並且要為你發引治喪,大大的風光一下,你死後得此哀榮,自是死得其所的了。”
申庚玄話音一頓,又是一笑道:“娃兒,老夫這三條理由,可是十分充足的麼?”
蕭劍寒大笑未已,秦萍已怒聲道:“一派胡言,虧你還説有理。”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申庚玄,你那沒出息的兒子若非早死三十年,你這條老命也要賠在寶貝兒子手中了。你照理應該感激方老才是,居然還要胡説一通,要替你蠢子償還血債,在下聽得真是笑掉了大牙……”
兩人話音一落,申庚玄嘿嘿變色道:“你們可是也想找死麼?”
方必正幾乎是在同時哈哈笑道:“申老魔,你可真是在作白日夢了。”
秦萍尖聲笑道:“你才是找死呢?”
申庚玄目光一轉,正待發作,蕭劍寒已哈哈一笑道:“申二莊主,你為區區設想的理由,到似乎是件件分析入理入微,令區區沒有其他選擇餘地了。”
蕭劍寒這麼一説,可把申庚玄就要發作的怒意,一下子壓了回去,向蕭劍寒道:“怎麼,你娃兒答應了?”
蕭劍寒道:“誰説我答應了?”
申庚玄道:“你娃兒不是説別無選擇餘地麼?”
蕭劍寒道:“那也不見得是答應啊。”
申庚玄冷哼道:“娃兒,老夫説過,不願動強,如果你誠心不識抬舉,老夫可就不管別人是否認為老夫以大壓小了。”
蕭劍寒大笑道:“是麼?二莊主滿似十分有把握,對不對?”
申庚玄道:“當然,老夫若是出手,你娃兒還能有什麼機會可言?”
蕭劍寒大笑道:“二莊主,區區有一件事覺得十分不解,二莊主可否先行回答區區,而後再論及其他之事?”
申庚玄沉吟了一下道:“好,老夫破例允許你……”
蕭劍寒毫不在意的一笑道:“二莊主不在哀牢山納福,跑到這盛京城中作甚?”
申庚玄聞言大笑道:“問的好!娃兒,你們俱是即將死去之人,老夫縱然告訴你們,那也是無關緊要的了……”話音一頓,他嘿嘿一笑道:“娃兒,老夫乃是‘不死城主’申無極屬下的十大巡案之一,在這不死城迎賓館中出現,又有什麼驚奇?”
蕭劍寒等三人同時為之一震。他們根本沒有想到,申庚玄居然成了申城主的屬下,依此看來,這不死城真是大大的不簡單。
蕭劍寒表面之上顯得很無所謂的笑道:“原來申二莊主也已投身不死城了麼?失敬得很。”
申庚玄道:“娃兒,你問的話老夫已經答覆了,你可願意此刻就隨老夫前往哀牢,導些了此一段過節?”
蕭劍寒道:“尊駕怎的如此性急,區區……”
他話音未已,秦萍已尖聲道:“蕭兄,你不必與他多費唇舌啊。”
蕭劍寒點頭一笑。
申庚玄陡地嘿嘿連聲道:“老夫適才忘了一句話,你們兩位也得隨老夫同去哀牢,爾等是這姓蕭的娃兒至交,自然應該與他義共生死的了。”
方必正大笑道:“對!在下果有此心,但不知你這老魔如何處置在下和這年青的秦兄弟?”
申庚玄大笑道:“要這姓蕭的娃兒在黃泉路上有兩個知已的旅伴!”
方必正聞言大笑道:“很好,尊駕如此用心,不可謂之十分厚道。”
申庚玄到是老臉皮厚的笑道:“不錯,老夫正是最重厚道之人。”
秦萍忽地低笑道:“申二莊主,秦某也有一句話想説。”
申庚玄道:“很好,有話就説,免得死後留在屍骨之中形成一股冤氣,又成為禍害……”
這個老傢伙也很厲害。秦萍笑道:“二莊主!在下認為哀牢之行乃是多餘。”
申庚玄聞言道:“為什麼?”
秦萍笑道:“因為在下與蕭兄等三人不會前去。”
申庚玄大笑道:“説來説去,你們莫非還是不願去麼?”
秦萍笑道:“可不就是不願去麼?你申二莊主下一步又將如何?”
申庚玄笑道:“十分簡單,點了你們穴道,捆往哀牢而已。”
好輕鬆,彷彿他們幾個都是活死人,聽他隨意擺佈。秦萍聽得笑了,他笑得還很動人。
方必正也在笑,但卻笑得十分豪爽。
只有蕭劍寒的笑最玄奧,看不出他有什麼用意。
申庚玄被這三個人的笑容弄得呆了呆道:“你們有什麼事這等可笑?”蕭劍寒接口道:
“如是區區料的不錯,咱們都在笑你信口胡言,大言不慚。”
申庚玄臉上神色一變道:“什麼?你們不信老夫有拿下你們的能耐。”
秦萍笑道:“不錯,二莊主説到現在,只有這句話沒錯。”
申庚玄大怒道:“老夫不信你們強得過老夫……”一閃身曲指暴襲秦萍天池大穴。
秦萍淡淡一笑,雙肩微擺,人已轉出丈許之外。
方必正適時一抬手,揚手一拍,笑道:“二莊主請稍安毋躁……”
降龍掌力非同凡響,申庚玄不禁凜然作色,迫退了半步。
這老魔頭到是相當識貨,目光一寒道:“你是洪子騰的徒兒麼?”
方必正大笑道:“是又如何?”
申庚玄大怒道:“你以為你是洪子騰的徒兒就可以在老夫面前稱雄,小子,那你可是在作夢了……”話音一落,雙掌忽告拍出。
方必正神色十分慎重閃身側避五尺。
因為他也知道,這個老魔頭的掌力,最好不要讓他沾身。
否則,自已難免要受到那掌上巨毒之害。
“斷魂血掌”之名,就是因為掌力之中含有極為兇殘的敗血斷魂之毒。
申庚玄嘿嘿一笑,大喝道:“你如果打算執閉,那你就打錯了主意……”説話之間,陡地一連向身後發出十多掌。
這十多掌每一掌都拍向一個不同的方位。
而且,也不是拍向方必正或秦萍,更不是拍向蕭劍寒。
初初看去,那只是拍向這間花廳的四周,但是,片刻之間,秦萍首先覺出不對,因為,他覺得身外有一股股暗勁在湧蕩迫擠着自己。同時,這股勁道,隱約間還有股炙人的感覺。
方必正適時道:“秦老弟,快運神功護體,這是申老魔的”
斷魂血罡“,如果侵入人體,可就不得了的。”
申庚玄哈哈大笑道:“小花子,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可惜遲了。”
他話音未已,蕭劍寒淡淡一笑道:“不見得。”
他居然振衣而起,大步向那“血罡”中行去。
申庚玄大笑道:“小娃兒,你這麼急着送死,倒是大出老夫意料了。”
老魔頭得意的笑聲未已,突然一變而為怒吼:“你……鼠輩竟敢壞我血罡……老夫饒不得你。”雙掌一揚,電疾攻向蕭劍寒。
蕭劍寒哈哈一笑道:“申老魔啊,你真是太不自知了。”
大袖一拂,右手一揮,申庚玄如遭電擊連退五步。
那“斷魂血罡”在蕭劍寒的“秋水神功”所孕的“太清真力”一擊之下,化為一股輕煙逝去。
而申庚玄的兩掌猛攻,又在蕭劍寒“奪心神掌”一拂一揮之下,不但化解得無力可施,並且震得他連退五步方得站穩。
申庚玄眉頭一皺,殺機暗湧,可是,表面上他卻不動聲色,怒笑道:“娃兒,你真強得叫人難以相信。”
蕭劍寒大笑道:“申二莊主是否仍不相信區區足以戰勝尊駕。”
申庚玄大笑道:“不錯,老夫仍然這麼想。”
蕭劍寒笑道:“二莊主可真是冥頑不靈之至……”
申庚玄道:“不錯,老夫也正是冥頑不靈……”話音一頓,突然撲向蕭劍寒,大聲道:
“再吃老夫一掌!”
蕭劍寒大笑道:“十掌,百掌也不過如此,一掌又有何用?”
右手一揚,硬接了申庚玄一掌!
申庚玄再度退了三步,申庚玄大吼道:“娃兒,老夫要跟你拚了。”拳掌並出,一連攻出七招。
蕭劍寒指彈掌揮,眨眼間也回了五招。
方必正在旁看得有些納罕道:“秦老弟,這申老魔明知不敵,為什麼還要拚命。”
秦萍笑道:“也許這魔頭心痛喪子之恨,才會如此瘋狂吧!”
方必正搖頭道:“不大像,別是這老魔頭有什麼陰謀?”
秦萍暗暗一驚道:“方兄,那……”
驀然,那衝忽中的蕭劍寒狂喝一聲道:“老狗,你敢用詐……”
“砰砰”兩掌硬擊聲中,申庚玄已被被迫連連倒退八步。
蕭劍寒則目眥欲裂的站在花廳正中,一言未發。
他握着手臂,一絲血跡自他的指縫間流出。
“斷魂血掌”申庚玄哈哈怪笑道:“姓蕭的,你這條小命算失去了一半,如果你們三人肯乖乖聽老夫的話,也許老夫能給你解藥。”
申庚玄話音未已,方必正已然怒吼一聲,揮手自衣襟之下,取出他那根可以伸縮的青鋼杖,迎風一抖,直向申庚玄捶出!
同時,口中厲聲喝道:“申老魔,你要是不拿出解藥,方某今日必取爾之命!”杖勢快如飄風,杖上之力更是強過山崩海嘯!
“斷魂血掌”申庚玄目光一凜,脱口道:“你手中可是無常青杖?”身形一轉,讓開了方必正的一擊。
方必正冷冷道:“不錯,在下正是那位‘無常青杖’方大爺。”若非怒甚,方必正諒也不會露出身份!
申庚玄冷冷一笑道:“好啊,你大概是不想當那丐幫的幫主了……”
方必正青杖一揮,大笑道:“你管不着……”杖尖疾去如電,直點申庚玄左胸。
申庚玄心中微凜,飄身又退了五步。
適時,那少年俊秀的秦萍已長劍在手,清喝一聲,舉劍自“斷魂血掌”申庚玄的身後刺來。
申庚玄究竟不愧列為“七魔”中的兇人,雖然秦萍來勢無聲無息,但是這位老魔頭好似身後長了眼睛一樣;回手一掌,劈向秦萍長劍。
申庚玄以掌稱雄,秦萍一身所學固是高明,但終因限於年齡和體力上的差距,遞出的長劍,被申庚玄一掌震歪。
申庚玄一掌發出,身形又是一轉,回手向方必正拍出一掌,同時又是哈哈一笑,大聲喝道:“你們若不住手,可是不要那姓蕭的命了?”
方必正聞言一驚,手中青杖一滯。秦萍也呆了一呆的收劍後退一步。
申庚玄笑道:“你們若是想要那姓蕭的不死,就得聽老夫之言,速速收起兵器,讓老夫點了你們的穴道,隨老夫迴轉哀牢。”
方必正劍眉一皺,半晌拿不定主意。
秦萍更是沒了打算。
是以,一時之間,兩人都久久未曾説話。
申庚玄哈哈一笑道:“你們少再打什麼鬼主意了,還是讓老夫點了穴道……”
方必正看了秦萍一眼,沒有説話。秦萍則用他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蕭劍寒。
此刻,蕭劍寒正在閉目調息。
顯然,那申庚玄暗算他的暗器,果然十分利害。
他們想走過去看看,但他們知道現在打擾不得蕭劍寒。也由於他們此刻全神貫注在蕭劍寒身上,所以,申庚玄最後幾句話,他們根本沒聽見。
方必正大概發覺了這等情況,乾咳了一聲道:“素兄弟,咱們看來只好委屈一時了。”
秦萍聞言一怔道:“什麼事要我們委屈?”方必正長嘆一聲道:“這申老魔要我們聽任他點了穴道隨他同去哀牢,他才應允給那蕭兄解毒之藥,治癒傷勢。”
秦萍道:“真的麼?”申庚玄冷笑道:“老夫向來言出不二,早要你們任由老夫點死一條穴道,老夫自會立即取出解藥,替那小子治好毒傷。”
秦萍略一沉吟,向方必正道:“方兄,這申老魔的暗器很毒麼?”
方必正道:“想必很毒,否則以蕭兄之能,不會中後毒不會如此嚴重的。”
申庚玄忽然大笑道:“方花子,你總算有點眼力,老夫不僅”斷魂血掌“之毒中了無救,這”血魂刺“之毒,更是有着見血封喉,沒有老夫獨門解藥,縱然能憑極高的武功逼住毒勢於一刻,但必然無法維持四個時辰……”
秦萍長嘆一聲道:“方兄,若是如此,咱們只好依照申老魔之言行事了。”
方必正甚是感激的苦笑道:“秦兄弟,你根本不必陷身些中啊。”話音一頓,轉身向申庚玄道:“在下有一個條件不知你可否管應。”
申庚玄道:“什麼條件,老夫可不大喜歡改變主意的人!”
方必正道:“在下並非要你改變主意,只是提上個變通方法而已。”
申庚玄道:“什麼變通方法。”
方必正道:“這位秦兄弟與蕭兄與在下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你既是目的只在捉住蕭兄,而且在下又願意捨身追隨蕭兄,則尊駕已多出了一倍的收穫,可否不必再為難這位秦兄弟呢?”
申庚玄聞言剛自哈哈大笑,秦萍已大叫道:“不!方兄我不願獨自離去。”
方必正聽得雙眉直皺!
申庚玄笑得十分得意,大聲道:“方花子,你聽聽,就算老夫同意,這位小兄弟不肯豈不是枉然麼?老夫看你是不必費心了。”
方必正倒真是想費心也費不了啦。
他苦笑一聲道:“秦兄弟,你真是何苦。”
秦萍概然道:“方兄,兄弟決心已下,方兄不必多説了。”
方必正只好苦笑不語。
申庚玄則嘿嘿一笑道:“你們還在等甚麼?過來讓老夫點了穴道,老夫好放心去解那小子的毒。”
驀然!一聲淡笑自他們三人耳中升起。
蕭劍寒的話音,緩緩地傳來:“秦兄弟和方兄不必委屈了,區區已根本不礙事。”
方必正和秦萍連眉毛都笑起來了。
申庚玄卻是呆了一呆,厲聲道:“小子,您胡説,你知道老夫那‘血魂刺’是什麼毒物煉成的麼?你以為逼住毒勢就無礙嗎?”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你未免自視太高了些。”
申庚玄道:“老夫不信你能維持三個時辰。”
蕭劍寒大笑道:“是麼?”
申庚玄道:“連你那師父也不一定能解得了老夫”血魂刺“之毒,你小子是什麼玩意,也敢如此自大……”
蕭劍寒已站了起來,似乎是故意慢慢地走了過來,究竟是他怕那毒勢發作呢?還是別有用心,申庚玄完全看不出來。
蕭劍寒冷冷哼了一聲道:“申庚玄,你很無聊。”
這句話説得很重,申庚玄嘿然道:“老夫何謂先聊?”
蕭劍寒道:“如果你列名七魔之內,是靠的這種暗算得來,我看其他六位,要活活被你羞死。”
申庚玄大笑道:“這與你小子無關吧。”
蕭劍寒道:“不錯,這與區區本來無關,但區區竟然上當捱了你老魔一針,就是因為太相信你身為七魔之一,必定不會幹出這等下流事來,否則,憑你這手暗器工夫,想傷及區區,只怕還差的遠。”
罵的好,語氣不重,卻夠傷人。
申庚玄彷彿根本不在乎這些,喋喋笑道:“小子,你以為老夫在乎這些虛名麼。如若老夫在乎這些,大概這七魔之中,也沒有老夫這個人了。”
坦白的很,他乾脆承認自己的為人就是如此,到叫蕭劍寒無法用什麼諷刺的話來暗罵他了。
秦萍冷冷在旁道:“蕭兄,這種無聊之人,你何必跟他浪費唇舌?到是蕭兄的傷勢是否真無礙於事了?”
言下關懷之情,益於意外。
蕭劍寒笑道:“多謝秦兄關懷,區區傷勢已然全好了。”
話音一頓,向申庚玄道:“申老魔,你還有什麼詭計沒有,區區等着你施展呢。”
申庚玄嘿嘿笑道:“蕭小子,你果然沒事了麼?”
蕭劍寒微笑道:“這含毒的針刺之類暗箭,是你老魔自已的東西,身中此毒之人,究竟有何反應,你莫非不知麼?”
申庚玄笑道:“老夫怎會不知呢?”
蕭劍寒笑道:“尊駕既是知道,你看區區可有中毒徵兆?”
申庚玄聞言,略為一怔道:“你看來似是不像別人中毒之後的形狀。”
蕭劍寒道:“尊駕承認了區區毒性已解麼?”
申庚玄道:“如果功力極高之人,以強大充沛的內力壓制毒性運行,四個時辰之內,到與常人無異。”
蕭劍寒笑道:“四個時辰以後呢?”
申庚玄道:“毒力必將衝散真力形成的蕃籬,攻入心臟而死。”
蕭劍寒笑道:“如此説來,中毒之後,是切戒妄用真力的了。”
申庚玄道:“正是不可妄用真力,使毒性提前發作。”
蕭劍寒笑道:“申老魔,如果區區果如你所説,則眼下是不宜妄動內力的了。”
申庚玄冷笑道:“你小子若是不信,不妨試試看。”
蕭劍寒大笑道:“很好,區區正想一試……”
他話音一頓,陡然提起真氣,一掌擊向申庚玄。
申庚玄目光一凜,趕緊揮掌相迎。
“拍……”這一掌接實,申庚玄驀然連退五尺。
這等強勁的掌力,對申庚玄而言,平生僅見。
蕭劍寒如果中毒,他怎會能夠這樣大膽的冒險。
唯一的理由,是他根本未曾中毒!可是,申庚玄不信。
他那“血魂刺”之毒,除了自己獨門解藥,根本無人可解,這蕭劍寒明明中毒又怎能不受影響?
蕭劍寒一掌震退申庚玄,淡淡一笑道:“老魔頭,你看區區可象是中毒之人?”
申庚玄此時心中可拿不定主意,心中忐忐不已。
他突然發現,這蕭劍寒的功力,高得叫人膽寒。
轉念之間,申庚玄嘿嘿一笑道:“娃兒,你果然不似中毒之人……”
蕭劍寒道:“你相信了麼?”
申庚玄搖頭道:“老夫就是難以相信得很……”
蕭劍寒大笑道:“你如不信,何妨全力一戰。”
申庚玄搖頭道:“犯不着,老夫少陪了……”
陡然,這老魔頭轉身撲出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