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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寶島安身蓄災民

    話説賀古寒這天問時姑娘道:“小師妹,你在揚州逛了半個月,感覺如何?”

    “揚州的確是個好地方,有水、有橋、有樓、有廟,不過任何美好的地方,玩久了也膩呀!”

    “怎麼?小師妹對揚州膩啦?”

    “好玩的地方全去過了,有的甚至看過兩三回啦,怎麼不膩,我想去賭場過過癮,小丫頭又不帶我去!”

    “小師妹,不是秀兒不帶你去,而是揚州賭場有問題!”

    “啥問題?”

    “按説以前各地方的賭場,最少有三成是門裏的事業,可是打從先皇爺叫王直老公成立西場以來,全被他們用勢力壓人給吞了,完全失了門裏的規矩——公平之搏!”

    “那他們怎麼賭法?”

    “仗着勢力,輸打贏要!”

    “我倒要看看去!”

    “不行啊!現在的西廠,勢焰熏天,連東廠全不敢碰,何況咱們扯旗門,還得在他們手底下討生活呢!”

    “那這幾天我怎麼辦?各地的師兄還得半個月才能到,憋都憋死了!”

    “那麼這樣吧,我叫秀兒陪你去逛逛蘇杭吧!”

    “好哇!人説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跟秀兒明天就去!”

    蘇州!

    春秋時為吳國都城,秦置吳縣,隋改名蘇州,亦名姑蘇!

    蘇州水鄉,小橋流水,槳櫓人家,杏花春雨,秋風落霞,點綴了移步換影的景物,刻畫了水鄉的特徵!

    江南明媚柔美,温婉嫺雅,無怪乎詩人詞客對它總是一往情深!

    掩映在一灣灣流水,一道道拱橋之間的,是一座座幽雅的園林!

    蘇州水鄉,到處小橋流水,槳櫓人家,蘇州有名橋三百座,但因唐天寶年間,詩人張繼赴長安應試,落第而歸,在一個初秋的晚上,乘船經過蘇州封橋時,月落烏啼,霜鍾縹緲,觸景傷情,寫下了千古絕唱的“楓橋夜泊”!

    詩云: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鐘聲到客船。”

    他這首七律不要緊,硬把封橋改為了楓橋,而且與寒山,寺的鐘,同時名稱大噪!

    時姑娘同阿秀到了蘇州,時姑娘一看蘇州的風光景緻,心曠神怡,立時被迷住了,嘆道:“好美的庭園!”

    蘇州數得上有名的園林,足有七十多座,其中尤以滄浪亭的逸緻,獅子林的曲折,留園的幽曠,拙政園的裔皇,號稱四大名園!

    她們一處處的逛,到處留連忘返,阿秀忽然道:“姑姑,師祖不是説想把咱們扯旗門的根,搬到南海世外桃源去麼?咱們何不把這四大名園的特點畫下來,將來在世外桃源照樣建幾個園子不好麼?”

    “好主意,咱這就去買文房四寶,照比例,一處處的畫下來!”

    她們買了紙筆墨硯之後,首先由滄浪亭開始描繪!

    滄浪亭以“崇阜廣水”為特色,佈局以山為主,園外環水而為外景,庭園寬廣,假山高低堆疊,配以迴廊、亭榭,並於假山最高處建一小亭,即滄浪亭也!

    山北臨池,其西有水榭,名“面水軒”。

    東有小亭,名“觀魚處”,亭軒之間的復廊上,又有漏窗,使庭園內外,風景相通,但環繞的高牆,仍然遮斷了視野,形成了滄浪亭最大的特色。

    她們描繪完了滄浪亭之後,又去到了獅子林。

    獅子林,以元代之獅子林寺為其園之肇始,太祖年間,天如上人與畫家倪雲林等加以修改而成。

    獅子林中,到處可見太湖石堆疊而成的假山,玲瓏剔透,爭奇鬥巧,丘壑路徑,錯綜連貫,極盡窈窕曲折之致,起落盤旋,耐人尋踏,復配以蘇州之水,真是“山得水而活,水得山而媚”。

    別看獅子林假山多,路複雜,可是比滄浪亭好畫,沒多久就畫好啦,她們又去了拙政園!

    拙政園規模最大,與留園同為代表蘇州最為著名的庭園,園址原為大宏寺,後為私人取得,而建為庭園!

    以晉人潘岳“勤耕我園乃為拙者之政”命為園名!

    拙政園最大特色,即有廣闊的園地,亭、台、樓、閣皆與周圍的山水林木融合,花間隱榭,水邊安樓!

    長廊雲牆,曲橋漏窗,構成各種畫面,使空間擴大,層次分明,曲折有致,變化多端,景物之開朗收斂,幽深明暢,迢遞入眼,觀之不盡。

    她們畫好拙政園,最後到了留園!

    留園原名“寒碧山莊”,後人改為留園!

    留園中部以水為主,山石樓閣環繞,並有長廊和小橋相通,留園之北有涵碧山房、荷花廳、明瑟樓,東則有五峯仙館,及著名的鴛鴦館,館北有冠雲沼水池,池後立着冠雲,岫雲及朵雲三峯,冠雲峯且為蘇州最高之太湖石。

    留園奇石異景羅列,朱樓綠樹掩映,庭院深深,花影燻重,交織成一幅秀麗幽深的圖畫!

    她們畫好了四大名園之後,回到了揚州!

    現在扯旗門奉召的分舵主,也陸續的來了,大家相見之後,很親熱了一番!

    成都分舵主一見面就道:“呦!小師妹,幾年不見,黃毛丫頭變西施,成大美人啦!”

    “死臭魚,一見面就吃我豆腐,看我不擰你耳朵!”

    一面連説帶笑,一面追着擰他!

    西安分舵主江有源忙笑着拉開了,道:“小師妹真的成了大美人呢!不信你照照鏡子吧!”

    時姑娘當然知道自己美,每當面對菱花之時,常以此自負呢!可是被人當面奉承,雖説心裏甜甜的,可是臉上卻有點掛不住,含羞道:“二師哥,你也糗我!”

    “真的噸,不信你問問大家夥兒!”

    這更讓她羞得無地自容,還好,就這時候,老偷兒來了,大夥一見,忙恭身行禮,齊聲叫道:“師父!”

    “嗯!你們全到齊啦!”

    “是!”

    “好!武林四友,釣鰲叟前輩,要幫盜中盜南海一蛟龍在南海的一座中等島嶼,建世外桃源,叫為師我趕上了。他們把這些年海上所劫珍寶交給我了,叫我消化掉,在黃、淮兩處水患之區,招民農墾,我也想把扯旗門總舵安在那裏,這次叫你們幾個來,就是要你們給我銷贓!”

    老三魚千鯉道:“師父,總共有多少珠寶?”

    “我估計了一下,約二千萬,老大在揚州四大鹽商身上已銷了六百萬,大約還有一千四五百萬!”

    “師父,四川乃天府之國,成都有的是大亨,我可以銷五百萬!”

    “好!你們四川分舵給我銷五百萬!”

    西安分舵主江有源道:“師父,西安雖是九朝建都之地,可是真有錢的反而不多,我只能負責二百萬的銷售!”

    “二百萬也不少啦,什麼時候可以銷掉?”

    “徒兒回去馬上可以辦!”

    “好!老二銷兩百萬,老五呢?”

    老五,京城分舵主任來富道:“師父,北京乃皇都所在,有錢的大老細不少,徒兒最少可以銷個千兒八百萬的!”

    “好!除了揚州已銷了的,跟成都與西安決定銷售的,還剩七百萬的珠寶,全交由你辦啦!”

    “沒問題,弟子到東京,不出半個月,準全能變現!”

    “好!我跟丫頭沒事,也準備到北京裏逛逛!”

    老四河南分舵主詹大年笑道:“既然幾位師兄弟能把師父的珠寶全處理了,我這下子可省了心啦!”

    老偷兒笑道:“我根本就沒打算叫你銷贓,別看你在開封府,那兒雖説是古都,可是連年水患,有錢的人早走了,我這次叫你來,是讓你招兵買馬!”

    “師父,您要起義造反哪!”

    “胡説!扯旗門從不過問官家事!”

    “那您幹啥要招兵買馬?”

    “告訴你們幾個,南海有座大型島嶼,沒有開發,現在由盜中盜帶一批人在那兒佔據着,後來長江釣鰲叟前輩也去了,認為足可以開發成世外桃源,於是叫盜中盜聞玉龍把歷年擄來的珠寶交給為師,銷贓後,招人前去經營!”

    除賀古寒之外,大夥這才明白!

    老偷兒又道:“我看那座島,開發之後準錯不了,我想把總舵移島上去!現在老二、老三換了銀子之後,送開封交給大年,利用黃泛的時候,招人去南海!”

    老四詹大年是老黃泛區了,回道:“師父,黃河一氾濫,再多的銀子也沒用啦!”

    “那要怎麼辦?”

    “請二師哥,三師哥把銀子買成糧食送開封,黃泛一起,一斗米可以娶個黃花大閨女,開荒種田,有的是人!”

    “好!老二、老三,照他説的辦!”老偷兒説完又道:“古寒,你把那六百萬兩銀子,給我鑄成五兩一錠的元寶,然後在沿海一帶給我招僱一批能工巧匠!”

    賀古寒問道:“師父,要什麼樣的能工巧匠?”

    “嗯……要蓋廟的木匠,泥瓦匠,建房子的木匠、泥瓦匠,造船的木匠,打鐵的鐵匠,鑄造的鑄匠!”

    “師父,還有麼?”

    老偷兒想了想道:“有,差點忘了件大事!”

    “師父,什麼事?”

    “多找幾班子吹鼓手!”

    “啊?要吹鼓手幹啥?”

    “幹啥?在島上人一多,能不娶媳婦跟出殯麼?不但要吹鼓手,而且還要找高手繡工呢!”

    “師父,這些人什麼時候要?”

    “建房子的木匠、泥瓦匠跟造船的木匠先要,其他的不慌,因為這些老師傅全是可遇不可求的,急不來!”

    “師父,這些人要找到,交給誰呀?”

    “你只要把這些人頭找到,全送到上海黃埔灘,島上經常有人來,不過,這些人可得帶家眷哪!”

    “島上人我們不認識啊?”

    “你不用認人,認船就行啦!”

    “船有啥特殊?”

    “你不是上過我坐的那條船麼?”

    “上過呀!”

    “有什麼持點?”

    “徒兒想起來了,前艙頂上有個樓!”

    “那是辨認方法之一,最要緊的是兩舷外側,各多了兩個划水圓盤槳,記住啊!”

    “弟子記下了!”

    “嗯!你就分配下去,叫他們分頭去辦吧!”

    老四詹大年問了:“師父,二師哥、三師哥把糧運開封,我怎麼辦?”

    “你們五師兄弟,就你笨!”

    “嘻嘻,師兄弟全比我強麼!”

    “你也不害臊,糧不是你要的麼?”

    “師父,我是問人怎麼辦,送哪兒去!”

    “嘿嘿,剛才錯怪了你,人一律送揚州,交你大師兄,叫他協調島上接運!”

    大夥全弄明白之後,分頭去辦事了,現只剩下老偷兒父女倆了,時姑娘道:“爹!看四師哥那個笨樣子,招募人丁的事,他行麼?”

    “嘿嘿!孩子,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師,你別看大年傻乎乎的樣子,他們師兄弟就屬他精,他這叫大智若愚!”

    “爹!招募人丁可是件大事啊!事關島上的興衰與強弱呀!”

    “你的話雖然不錯,可是興衰強弱那要全靠領導人,如今島上是玉哥兒當家!”

    “爹!誰是玉哥兒?”

    “就是盜中盜南海一蛟龍的聞玉龍啊!”

    小姑娘聽到聞玉龍的名字,沒來由的臉上一陣緋紅,這——全落在老爹的眼裏了!

    小姑娘強辯道:“聞玉龍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聞玉龍是沒那大本事,你別忘了,還有老漁翁同爹爹我哪!哈哈哈哈!”

    “爹!不來了!”

    “丫頭!説真個的,咱們還真得去趟開封!”

    “幹啥?”

    “給島上招一批高手!”

    “誰?”

    “丐幫!我想叫老化子跟我一樣,把丐幫總舵也移島上去,島上要有我們扯旗門與丐幫兩家一聯合,加上漁、樵、耕、讀四友,天王老子來也不怕了!”

    丐幫!

    開封相國寺後面有家破落户,原來就是全國的丐幫總舵!你別看它們外表破破爛爛,入屋一看,雖沒什麼傢俱擺設,卻打掃的一塵不染!

    這時丐幫幫主大酒簍武老金,正陪着貴客,老偷兒父女聊天呢!聽:

    “老偷兒,咱們有七八年沒見了吧?”

    “可不是麼,打從上次在少林寺武林大會碰過頭之後,已經整整十年啦!”

    “噢!怪不得當年鼻涕拉撒的小丫頭成了大美人!”

    時姑娘知道説她,除心裏甜滋滋的,可是嘴上可不答應,強叫道:“化子伯伯不來啦,一見面就開人玩笑!”

    老化子一本正經的回道:“真的麼!”沒好久,自己先哈哈大笑了!

    他一笑,在邊上的小化子們,簡直哄了堂!

    只臊得小丫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偷兒道:“武老大,別逗丫頭了,咱們談正經事吧!”

    “偷兒祖宗,你還有啥正經的?”

    “這次可是真的正經事兒!”

    “啥事?”

    “我想邀你一起把總舵搬到海島上去!”

    老化子還沒答腔,其他長老全都驚啊出聲:“搬總舵?這怎麼可以!”

    老化子想了想,一點頭道:“搬總舵!好!搬!”

    幾位化子長老忙道:“幫主,總舵在開封已幾百年了,怎麼能搬?”

    “搬!我是幫主,説搬就搬!”

    五位長老也火了,大長老道:“幫主,丐幫除幫主決定一切之外,還有一條制衡的幫規,難道幫主忘了?”

    “幫主決策不當,得由長老會,議決制止或廢除的幫規,在我當幫主的那天起,就牢記在心!”

    “既然幫主還記得,那好,我們不同意遷總舵!”

    “二師弟,你們先別這麼快就做出決定,請先聽我説説遷總舵的理由!”

    “好,你講,我們全在洗耳恭聽呢!”

    好!他這話有刺,可是丐幫幫主沒在意,笑道:“師弟們,你們還記不記得元末明初咱們那位祖師爺的訓諭?”

    “當然記得,丐幫絕不過問官家事,不與官家接觸!”

    “對!你們知道為啥麼?”

    “難道幫主知道?”

    “這是歷代幫主交代的口諭,怎麼不知道?”

    “那幫主説説為啥?”

    “想當年,朱元璋沒得志的時候曾經要過飯你們可知道?”

    “不但我們知道,全國人都知道!”

    “你們可知祖師爺曾有金諭?”

    “啥金諭?”

    “不論是否進門派,凡是託缽即家!”

    “這我們知道,不但我們知道,幫中弟子哪個不知道!”

    “你們既然知道,凡要飯的全是一家人,那朱元璋可不可以算丐門弟子!”

    “應該可以算!”

    “就在他在郭子興的部隊中當小頭目的時候,找上了那時間咱們的祖師爺,自認門下弟子,請求祖師爺幫忙!你們説,有這層關係,祖師爺能不管麼?”

    “當然得管,更何況他們的口號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這不結了,祖師爺不但管,而且全力支持!”

    “怎麼支持?”

    “咱們最拿手的功夫,就是傳遞消息,蒐集情報,把他敵人的一舉一動全事先告訴他了,你們説,他能不打勝仗麼?敵人多了,他事先跑了,所謂的能全師而退!敵勢弱,以強打弱,還不白撿麼!”

    “嗯!這下他抓住理了!”

    “還有呢!祖師爺把江湖有名豪俠,全介紹給他了,大家不計名利的在他帳下,幫他運籌帷幄,幫他戰場殺敵,成就了他不世之功,最後他做了皇帝,你知他對幫他之人後來怎麼處置的麼?”

    “火焚功臣樓、炮打凌煙閣呀!”

    “可是祖師爺推薦給他的那些人,一個也沒傷到!”

    “朱元璋還不錯嘛,他還念舊!”

    “狗屁念舊,是祖師爺事先得了消息,讓大夥全溜啦!”

    “祖師爺哪來的機密消息?”

    “朱元璋找他那些私黨,秘密商量殺害功臣的時候,被劉伯温無意間聽到了,立即告訴了祖師爺!”

    “祖師爺認得劉伯温麼?”

    “兩人好得穿一條褲子嫌肥!”

    “祖師爺得信怎麼辦的呢?”

    “叫大夥溜啊!”

    “那劉伯温呢?”

    “藉機告老哇!”

    “難道除他們幾個以外,朝廷中再沒人知道麼?”

    “有一個!”

    “誰?”

    “徐達!”

    “他怎麼知道?”

    “他並不知道,只是他跟劉伯温最好,劉伯温告老,百官十里長亭相送,徐達不捨,又多送了十里,劉伯温感其真誠,告訴他慶功筵那天,叫他絕不能離開主公一步!”

    “那後來呢?”

    “朱元璋舉行慶功筵,徐達聽劉伯温的話,跟定了他啦,朱元璋叫他跟羣臣一起喝酒,他説臣保駕要緊,不肯離開。後來朱元璋先走了,徐達也跟着溜了,才得保一命,後來找朱元璋算賬,朱元璋只好賠盡了好話,這才算完了。可是他事後想通了,江湖人全在事先溜了,一定與丐幫有關,恨死了丐幫,於是下旨解散丐幫!”

    “啊!丐幫還解散過?”

    “可不麼!祖師爺沒法子,只好把丐幫改做了婆娑教,而且分成了污衣和綵衣兩部分,預留了退步!”

    “朱元璋真狠!”

    “祖師爺從那時候起,留了金諭,丐幫弟子以後絕不再過問朱家的事!”

    “咳!丐幫人人忠義,到頭來落了這麼一個下場!”

    “朱元璋死了以後,傳位給孫子朱允-,年號建文,做了四年皇帝,就被他叔叔朱棣給趕跑了。朱棣做了皇上,年號永樂,又成立了東廠,專門與江湖作對,憲宗朱見深成化十三年又設了西廠,這兩廠一衞視我們丐幫如眼中釘,無時無刻不想把丐幫毀了。咱們丐幫就在這情況下,苟延殘喘,咱們何不找個世外桃源,一者安身立命,再者重整旗鼓,以恢復丐幫過去的榮耀,你們想想,要不要遷總舵?”

    五長老弄明白處境之後,全都低頭不語!

    武幫主再問道:“你們長老會決定怎麼辦?”

    二長老不好意思道:“我們聽幫主的!”

    老偷兒在旁,一挑拇指道:“這才是英雄豪傑,拿得起,放得下!你們總舵既是決定遷,那就準備準備,同黃泛區的難民一起走吧!”

    武幫主道:“多謝時門主成全!”

    “哪的話,將來丐幫、扯旗門成一家親啦!還要彼此提攜呢!”

    老偷兒把開封一切事安排好了之後,帶着女兒去了北京!誰知,在快到石家莊的路上,遇上了怪事!

    啥怪事?

    既非初一,又非十五,村子裏面居然唱廟會,年輕人好奇,時姑娘非叫老爹去看看究竟不可!

    爺倆撇開大道,往鄉村而去,到村口一看,廟會可是唱廟會,不過村子裏頭可沒廟!爺倆_打聽,雖然只是個小小的鄉村,可卻是全國聞名的地方,啥地方?

    河北吳橋!

    河北吳橋是幹啥的?

    原來河北吳橋是中國雜技的故鄉,剛才聽的鑼鼓傢伙,就是預演雜技的彩排!

    時姑娘道:“爹!咱們臨行的時候,餘伯伯不是叫您順帶弄幾個歌妓班子康樂人材麼?咱們瞧瞧這個雜技班如何,要好,何不請他們去島上演出?”

    “好!你説的有理,等我跟他們掌班談談!”

    他們正在商量,忽然走來一位白鬍子老頭,衝二人一抱拳道:“二位是生客,請到村子裏待茶!”

    老偷兒也一抱拳道:“可是老掌班當面?”

    “不敢!小老兒吳剛!”

    老偷兒聽了一愣,吳剛?莫非小四拳的掌門人?忙道:“可是小四拳吳門主?”

    “不才正是!閣下何人?怎知在下?”

    “在下時破天!”

    “啊!扯旗門的祖師爺,失敬、失敬!”

    “彼此、彼此!”然後一指時姑娘道,“這是在下的丫頭玉鐲!”

    吳剛叫了聲:“時姑娘!”

    時玉鐲也拜了下去道:“晚輩參見吳掌門!”

    “快起來,快起來!”説着忙去攙扶,然後道:“時門主,咱們還是到舍下才好敍話!”

    老偷兒父女隨吳剛來到了大廳,自有家人獻茶,茶罷,吳剛道:“賢父女到小村來是……”

    “我們本來是上京,路過這裏,忽聽村子有鑼鼓響,才過來想瞻仰、瞻仰!”

    “是這樣的,我們應了唐山十天的戲,好久沒練了,我怕他們生疏了,今天特別作作彩排!”

    “我們能否瞻仰、瞻仰,飽飽眼福?”

    “歡迎、歡迎,還請多多指教呢!”

    他們又回到了街上!

    忽然迎面走過來一位大漢,衝吳剛叫了聲:“爹!”

    吳剛道:“昭德過來,見過時老前輩!”

    吳昭德衝時老偷兒恭身身一禮,叫了聲:“老前輩!”

    吳剛介紹道:“犬子昭德,班子到外面演出,全由他掌理了!”

    老偷兒忙道:“少掌門少禮!”

    吳剛道:“老前輩是想看看咱們的破爛玩藝,你叫他們準備、準備,從頭來過,卯上點,別污了高人法眼!”

    吳昭德把老掌班的話傳了下去,大家興高采烈的從頭開始,鑼鼓傢伙一響,又上演了!

    頭一場——五層塔、大團結的疊羅漢!

    第二場——小四拳!這也是門派的武功!

    第三場是——鑽籮圈!

    第四場是——鑽火圈!

    第五場是——上天梯,人演猴戲!

    第六場是——碟子功!

    第七場是——抖空竹(扯鈴)!

    第八場是大戲一一彈、跳、飛人疊羅漢功!

    第九場也是大戲——疊羅漢的滾翻槓子功!

    第十場更是大戲一一十層塔疊羅漢的凳子功!

    節目繁多,一個個的表演,老偷兒父女看了之後,不但歎為觀止,小姑娘的手全拍腫了!

    老偷兒道:“老掌班,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前輩有話請講!”

    “貴班唐山演出回來後,能否到外島表演幾天?”

    “到哪兒去?”

    “南海,南皇島!”

    “怎麼去?”

    “有船接!”

    “上演多少天?”

    “隔天演出,一個月如何?”

    “行!”

    “老掌班,您算算得多少包銀?”

    “咳!老門主,叫他們演是瞧得起他們,還給什麼包銀,只要管飯就行了啦!反正我們也只是要飯的玩藝!”

    “班主説那裏話來,黃金有價,藝無價,咱們親兄弟明算賬,您還是開個價碼吧!”

    “老前輩您真要給,隨便賞幾個就行了!”

    “好!既是你這麼説,我請貴班上演一個月,奉送白銀五萬兩如何?”

    “多少?”

    “白銀五萬兩!”

    “一個月別説五萬兩,五千兩他們也樂翻了天哪!您就給五千兩得啦!”

    “老掌班,咱們也別爭了,我剛不是説過了麼,黃金有價藝無價呀!五萬兩我還認為少了呢!”

    他説完,馬上掏出一張寶通錢莊的銀票,遞了過去,道:“我們父女現在去北京,一個月後我回來帶大傢伙上路!”

    老掌班拿着五萬兩的銀票,木在了當地!

    再説,老偷兒父女到了北京,分舵主任來富還真能幹,早把珠寶全消化掉了,換成全國通用的銀票,交給了老偷兒!

    老偷兒道:“我有十來年沒到北京了,北京變了沒有?”

    “師父,還是老樣子!”

    時姑娘講話了:“爹!上次跟您來,北京什麼樣子,全忘了!我只記得有個什麼天橋、大柵欄最好玩!”

    老偷兒道:“既是這樣,來富哇,帶你師妹去逛逛吧!”

    小丫頭樂啦!也不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拉着北京分舵主道:“師兄,咱們走!”

    任來富辭別師父,帶着小師妹就往外走,同時道:

    “小師妹,北京外城比較好玩的只有大柵欄同天橋,另外一個八大胡同只能男人去玩,咱們去那兒逛逛?”

    “我偏要去八大胡同,看看到底為啥女人不能去!”

    “噯呀!師妹呀,那兒是女人的火坑啊!”

    “那我回去換男裝!”

    “那也不行啊!咱們去另外兩個地方吧!”

    時玉鐲也老大不小的啦,見五師兄這麼堅持,知道那不是好地方,臉一紅,也就不鬧去啦!問道:“五師哥,大柵欄與天橋都有什麼好玩?”

    “大柵欄,在北京外城可算經濟中心,舉凡珠寶銀樓、綢緞布號,有名的大館子,戲院子以及高級賭場!至於天橋,那就跟南京夫子廟,開封相國寺一樣,百藝雜陳!”

    “好!那咱們先逛天橋,後逛大柵欄!”

    二人去了天橋,小丫頭逛了半天也沒找到橋!

    時姑娘問了:“五師哥,天橋、天橋,名字叫的這麼響亮,怎麼沒看到橋啊?”

    “師妹,是這樣的,天橋原來有橋,打從咱們大明朝建都以來,水沒了,所以這兒只剩了個地名!”

    “那水到哪去了?”

    “水叫當年姚廣孝給逼到京東海里去啦!”

    “姚廣孝是幹啥的,怎麼能把水逼退?”

    “姚廣孝本來是個和尚,後來輔朱元璋趕走了蒙元,封了大官,後來他來到北京,主持建城!”

    “北京原來什麼樣子?”

    “北京原來是一片苦海,不但有天橋,內城還有北新橋呢!有九條鰲魚佔着,姚廣孝用法力把這九條鰲魚制住之後,才建的北京城,同時內城設了九個門,每門口掘一眼井,專關鰲魚的!”

    “那九條鰲魚就乖乖地讓他關在井裏?”

    “不!有一條搗蛋的關在崇文門內,它問姚廣孝,‘現在關起來,什麼時候放’?姚廣孝告訴它‘天亮即放’,這條鰲魚又問道‘井深不見天日,怎知天亮?’姚説‘五更打典’!可是他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萬一這些鰲魚一出來,北京豈不又成了一片苦海,忙叫人把崇文門上的典,換成了鍾,老北京全知道,北京內城有九門,可是九門上掛的卻是八典一口鐘!”

    “嘻嘻!真有意思!”

    他們在天橋逛,但見百藝雜陳,一處處的往下看!

    頭一檔,就是賣大力丸的,主角真可算得上是世界先生!只見他肌肉豐滿,健美無比,手拿一張銅胎鐵把弓,弓開如滿月,真有勁,大夥看了不住地鼓掌叫好,這時助手託着托盤,上面放了十多瓶大力丸在推銷!

    時姑娘問道:“五師哥,你看,這藥真有效呀!”

    任來富衝她一笑,悄悄道:“師妹想買麼?”

    時姑娘也小聲道:“師哥,我一向力氣不夠,真想買幾罐!”

    “你千萬別上當,那全是切糕丸子飛了金!騙了!”

    這時就見有人帶頭買,一兩銀子一罐,不一會,就賣了二十多罐!

    任來富道:“師妹,咱們到別處去看看吧!”

    二人離開之後,時姑娘問道:“師哥你説那是切糕丸子,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買呢?”

    “小師妹,先前買的幾個,全是他徒弟,這叫媒!後來買的是傻瓜,白上當!力氣一者是先天的,大多數還是練出來的。你別看他賣大力丸,他那身肌肉,全是苦練出來的!賣藥,那是騙人混生活,反正切糕丸子吃不壞人!”

    “啊!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小妹受教了!”

    他們接着往下看一一京韻大鼓!

    京韻大鼓,是由一個男的拉弦,一個女的左手七塊板,右手一隻鼓鍵子,一面打板,一面敲打京韻薄鼓,口中還得隨着弦唱!這位姑娘現在唱的正是大西廂,張生跳花牆的那一段,抑、揚、頓、挫,真夠味!

    他們聽完大鼓,就進了個説書棚子,就見台上擺了張書桌,説書的四十多歲,留了兩撇鬍子,看起來還真有那麼點書卷氣,説書的麼!桌子上還放了塊驚堂木!

    棚子內有幾張桌子,上面擺的全是茶碗,桌子除正面外,其他三面全有長板凳,已經上了九成座,這師兄妹倆好不容易才弄了一起的座位,堂子上的夥計,立即送上兩碗茶,雨前茶,還真是上品烏龍!

    他們坐下來,歇歇腿,喝喝水,就聽驚堂木一拍,説起來了,説書先生,聲音不大,可是滿棚子的人,全聽得清清楚楚,今天説的是精忠説岳!

    任來富悄悄對姑娘道:“師妹,仔細聽,説書先生是高人!”

    “你怎麼知道?”

    “大書韓的聲音,是以內力發自丹田!”

    姑娘一留心,可不是,當他高聲發音時,有令人心悸的感覺,的確是高人!由於説書的是高人,他們不走啦,一直聽到説書的在要緊關頭,來個且聽下回分解,才離開説書棚子,回到扯旗門北京分舵!

    老偷兒見他們回來了,笑問道:“丫頭,這一天全逛哪兒啦?”

    時玉鐲把看大力丸、聽京韻大鼓,以及聽大書韓的説岳,然後吱吱喳喳的對大書韓説個沒完!

    老偷兒聽了一驚道:“大書韓?”

    時姑娘道:“不錯呀!”

    “他可是瘦高挑,約莫四十多歲年紀,留着八字鬍!”

    “您怎麼知道?”

    “高人!”

    “高人?”

    “不錯!真正的高人,他是鐵騎幫的五長老,因為私人恩怨,離幫十幾年了,沒想到在這兒説書!”

    “恩師,大書韓在天橋説了五六年啦!”

    “可能是私人恩怨已了,不願回幫了,卻歸隱在北京城,明天我得去看看他!”

    “爹!您認得他?”

    “扯旗門與鐵騎幫,交情不一般!”

    “那您何不也請他到島上去説書!”

    “對!好主意!”

    翌日!

    這爺仨又到天橋去逛,可是一到天橋就直奔大書韓。

    三個人硬佔了一張桌子,直到中午,大書韓道:“上午到此為止,各位請回吧!”

    大夥全走了,可是這爺仨在位子上硬沒動!

    堂上夥計過來道:“上午場子散了,各位請回去用飯,下午請早賞光吧!”

    老偷兒笑道:“小兄弟,我要是去一吃飯,下午大書韓這兒恐怕就要關門了!”

    小夥計一瞪眼道:“你這是什麼話,場子好好的,咒人家!”

    “咒你們,你到後堂去看看,我保證大書韓已經走啦!”

    小夥計不信,真的到後台去看,可不麼!大書韓不見了,老闆失蹤,他可傻啦!

    老偷兒道:“你快告訴我他住哪兒,我去找他,不然他從此就不見了!”

    “你們找他是……”

    “放心吧!絕無惡意,多年故交啦!八成他怕我們把他在北京的事張揚出去,我們現在要找到他,會給他安排一處更理想的地方!”

    小夥計看他們三個不像壞人,而且説的又合情合理,於是把大書韓的住處告訴了他們!

    三人立即趕到大書韓的家,沒等叫門,門就開了!

    為啥?

    原來大書韓身上背了一個小包袱,正要出門!

    老偷兒上前道:“佔非兄,別來無恙?”

    “時老,咱們河水不犯井水,何必跟我過不去?”

    “佔非兄,為啥見我們就溜?”

    “我這不叫溜,我是不想叫外人知道我在北京!”

    “你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麼怕人發現?”

    “我韓佔非頂天立地,無事不可對人言,可是隻要有人知道我在北京,鐵騎幫必然來人請我回去,我是不願再回鐵騎幫!”

    原來他老婆跟另外鐵騎幫的人有了曖昧之情,給了他一頂綠頭巾,他忍不下這口氣,回家把這對姦夫、淫婦全處置了,一寒心,再不回幫,隱在北京天橋説評書!

    老偷兒道:“你不想再回鐵騎幫,這好辦,我給你找個絕對美好的世外桃源,在那兒去説書如何?”

    “在哪裏?”

    “南海的一座島上!”

    “海外孤島?”

    “島並不孤,是個南北各五十里的大島,現在由盜中盜南海一蛟龍同手下佔領着,老漁翁想把它建成世外桃源,叫我們到內陸來招兵買馬!”

    “老漁翁,莫非武林四友中釣鰲叟餘老前輩?”

    “正是他!”

    “莫非漁、樵、耕、讀他們全在島上?”

    “現在沒有,不過他們一定會到島上去!”

    “那好!我把這攤收拾、收拾也跟你去!”

    “最好你把天橋雜藝中,有代表性的多邀幾個去!”

    大書韓考慮了一下道:“京韻大鼓不錯,只父女爺倆,可是滿招人的!”

    “好!第一檔——京韻大鼓!”

    “嗯……有我説評書,我看鐵板快書可以免了吧!”

    “不行!將來你到島上,文武兩途借重的地方多呢,誰還再讓你説大書?這説武老二的鐵板快書,正好補上!”

    “河南墜子也是父女檔,可以算上!”

    時姑娘説話了:“我在開封聽河南墜子,那弦子老是哼哼咭咭的,唱起來也是能能啊啊的,叫人聽起來好不舒服!”

    任來富哈哈大笑道:“河南墜子那是你聽了不舒服,男孩子聽了可就不一樣啦!爽得緊呢!”

    大書韓也笑了,道:“墜子算一個,再來是河北落子(評戲)!這個人多,是大堆頭,要是島上人少,可就不合算啦!”

    老偷兒道:“沒問題,咱們算上,島上將到一百萬人以上,邀幾個好班子不成問題!”

    大書韓接着道:“那山西梆子也算大戲,要不要?”

    任老五道:“當然要哇,梆子腔可好聽了,尤其小金剛鑽的高腔,真叫咖甭脆!”

    好!原來他迷上了金剛鑽!

    “拉洋片如何?只一個人的獨角戲!”

    “行!算一個!”

    “時老,武的要不要?”

    “不要!將來島上人人練武,武的不要!”

    “武的不要,那地秧歌,高蹺,鍾幡如何?”

    “好!這三檔,可當會,可當戲!”

    “最後我想來檔對口相聲,這玩藝沒啥道具,只一把扇子就行,而且説、學、逗、唱樣樣都來!”

    “妙!妙透了,有了對口相聲,島上可就活潑起來啦!”

    “時老,咱們先小人後君子,我給你挖這麼多班子,你能出多少包銀哪?”

    “叫他們敞開要,我再加一倍,還帶管吃管住!”

    “時老,你挖到金礦了?”

    “現在島上的錢,淹腳目,敞開了花!”

    “我估摸着一個月得二千兩以上的包銀!”

    “放心吧!老兄弟,你只管去辦,我每個月出五千兩的包銀!”説着付了他五萬兩的京華錢莊的鐵票,道:“先付十個月的包銀,吃、住、路費全歸我,你去辦吧!”

    大書韓的辦事能力還真不差,只一個下午,事就辦妥啦,問什麼時候起程?

    老偷兒道:“老兄弟,真有你的,一説就成了!”

    “咳!老爺子,你要是全要,整個天橋的五行八做,可以馬上跟你走!”

    “那為啥?”

    “咳!你不知道哇!大明朝一向以情治天下,洪武年間有錦衣衞,成祖永樂年間又有了東廠!當時他們所管的只不過是思想謀逆之事,誰知,到了先皇成化年間,又添了西廠,這一來,市面上可就熱鬧嘍!”

    “怎麼?”

    “錦衣衞,過去是專門對付官吏的,怕他們擁兵造反,後來東廠成立,更厲害,擴及江湖黑白兩道,而成化年間成立西廠,這西廠更利用一般混混,深入民間,巧取豪奪,橫徵暴斂!”

    “啊!西廠一衞有這麼厲害?皇上弘治爺不是明君麼?”

    “明君?嘿嘿!他登機時,是不錯,把他老子所用的佞臣罷黷了不少,也用了幾個賢明的大吏,可是兩廠一衞,一根汗毛也沒動啊!就拿咱這天橋來説吧,每個棚子天天就得上規費!”

    “啊?在天橋獻藝,天天要上規費?”

    “可不麼,你想,吃開口飯那麼容易麼?辛苦了一天,就為這張嘴,可是一天嫌幾吊錢,全都上了規費!”

    “規費?什麼規費?”

    “西廠現在主管京畿治安,天橋正歸西廠管,他們把捐、税合到一起,包給了黑道大哥大啦!大哥大們每十天給他們西廠送一次錢,對我們各攤位,就天天收規費,不管你賺多少,每個棚子一天硬是要兩吊!你別看天橋逛的人多,可是花錢的少,一個棚子一天弄幾吊錢,除了生活,全給了他們,現在你出這麼高的包銀,還管吃住,誰不想去呀!”

    “啊!真是苛政猛於虎啊!我走的時候得為天橋的朋友做點事!”

    “幹什麼?你可別亂來呀!”

    “韓老弟,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跟他們講,只要準備好,隨時都可以上路,也可以陸續走!”

    “嗯!好!咱們陸續走,也省得突然走這麼多人,讓狗腿子們起疑心!”

    “你跟他們商量、商量,誰先、誰後!反正在一個月內出發就行,錢全分給他們,也好叫他們安置、安置,大家先去揚州找賀古寒,賀老大,他會安排一切!”

    “好!咱們就這麼辦了!”

    等天橋請的藝人全走了之後,老偷兒問道:“老五!”

    “弟子在!”

    “你在京城這麼多年,把這裏情形跟我説説!”

    “師父,您知道憲宗朱-樘是個什麼樣的皇上!”

    “我知道。”

    “目前的皇上弘治——朱-樘比他老子強多了,可是朱家傳統,重用宦官與情治人員,依然沒變!”

    “嗯,他再精明,仍用廠、衞與太監,也好不了多少!”

    “無官不貪,無吏不污,弄得民窮財盡,可是國庫依然空虛!”

    “那錢到哪去啦?”

    “飽入官吏的私囊啦!”

    “兩廠一衞管幹啥的,他們不是傍午偵事,監視大臣的麼?”

    “咳!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這些人貪得更兇!不但天橋的大哥大幫他們收規費,舉凡有錢可弄的,全有他們一份,就拿賭場來説吧,北京有八大賭窟,目前全是兩廠人在幕後主持!”

    “沒錦衣衞的份麼?”

    “近年來,錦衣衞以保護皇家為主,民間事倒是很少插手,不過花檔倒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啊!連窯子的錢他們全拿?”

    “那倒不是,因為錦衣衞的人,不準帶家眷,他們在八大胡同全有相好的,來往一久,他們就在幕後替窯子老鴇子槓叉啦!”

    “提到窯子,打漁的還叫我弄幾個歌妓同窯子班呢,你有辦法麼?”

    “您知道,咱們門裏的大多是光棍,而且門規又不限制,家門裏的大多也都有相好的,順這條線,弄幾個班子該不成問題!”

    “好!酒樓歌妓,你給我找幾個班子,窯子姑娘麼,從八大胡同選人贖身,然後徵自願的送南海去!”

    “師父,那她們要全不願呢?”

    “這就算咱們行善吧!島上開娼館,姑娘一定要自願!”

    結果,贖出不少名姑娘,居然有一多半自願下海,任來富把這些人送揚州賀老大那兒去了!

    老偷兒道:“從今後京師不設舵!”老偷兒現在該辦的,全辦完了,可是他還留在京裏沒走,留下幹啥?他要在京城裏,幹件大事!

    什麼大事?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等大夥全走了之後,他夜晚帶着時玉鐲爺倆在各衙門,各大府邸,轉了一圈!

    哇!這下子不得了啦!整個京城大亂!

    怎麼亂法?

    吏部天官府上丟了二十多萬的珠寶,可是錦衣衞都指揮使的大印,卻進了寶箱!

    兵部大司馬家裏丟了京華錢莊三十萬的銀票,可是抽屜裏留了五城兵馬司的關防!

    刑部秋官大司寇家裏把京華錢莊有五十萬兩存款的摺子丟了,箱子內給他留了九門提督印!

    撤了職的閣老萬安家裏丟了上百萬的珠寶,多了一顆內務府的大印!

    東廠的大印到了五城兵馬司!

    西廠大印進了九門提督府!

    這個亂哪,簡直一塌糊塗!

    這一來,真使北京城的情治單位亂了套,可是老偷兒父女,騎着毛驢,安然南下!

    父女二人路過吳橋的時候,小四拳雜技團早回唐山演完了,等在家裏呢!

    他們父女倆一到村子口,就被人發現了,大聲嚷道:“時老爺子來嘍!時老爺子來嘍!”

    好!他這一嗓子,全村的人都出來了!

    吳剛走上前來,一抱拳道:“時老真是信人!”

    “豈敢!豈敢,在京裏多待了幾天,不然早來了,他們去唐山回來了麼?”

    “早回來了,全等在家裏呢!”

    “好!讓大家整理整理,咱們三天後起程可好?”

    “時老,早準備好了,明兒清早就可以上路!”

    “不!讓各位藝員跟家人多聚聚!”

    好!這三天就在吳剛家裏,大擺宴筵,整整熱鬧了三天,決定明早起程!臨行前,時老偷兒特別請吳昭德通知大家,包銀全留下來安家,今後一切開銷,全由島上負責!

    大夥起程了,浩浩蕩蕩地上了路,老偷兒一看,足有七八十口子,由吳昭德帶隊,老掌班因年齡太大了,沒有隨班!

    行行復行行,這天來到了揚州府,賀古寒得了信,早等在路上迎接,見了老偷兒,忙行下禮去!

    老偷兒道:“古寒哪!你五師弟他們來過麼?”

    “恩師,五師弟同天橋還有八大胡同那班人,十幾天前就來了,前幾天釣鰲叟親自把他(她)們接走了,五師弟也跟去了!”

    “已經接走啦?”

    “是!”

    “釣魚的可真急呀!”然後一指身後的吳橋雜技團道:“這些全是河北吳橋小四拳雜藝班,你先安頓下,等島上來接!”

    “師父,當初本想在黃浦灘上船,島上餘老爺子叫船直航揚州,我也就叫他們從揚州上船啦!”

    “那更好,老四那兒有人來麼?”

    “咳!您走沒幾天,黃河就鬧大汛,幸虧老二西安的糧食接濟得快,不然不知要餓死多少人呢!”

    “黃河氾濫,一淹好幾省,難道沒皇賑麼?”

    “要等皇賑下來呀,不知得餓死多少人呢,何況皇賑也不過十萬八萬銀子,三五百石糧,還不夠貪官污吏揩油的呢!現在好了,老三由成都也運了糧來!”

    “難民多不多?”

    “多的很哪,光想去島上開荒的,每天就有一二千呢!”

    “這麼多人,你怎麼辦的呢?”

    “揚州有八大叢林,每個廟收容五百人,就可以容納四千人,咱們揚州各壇,還可以容納二幹人,島上每兩天接運一次,一次可以運走四千人,所以收容安置沒問題!”

    “我叫你找的工匠呢?”

    “早到了島上,本來東南沿海連年鬧倭寇,民不聊生,工匠本就沒活幹,我這三十兩一個人包月,全來了,有很多還是給鄭和造船工匠的後人呢!”

    “嗯!好!這下島上可熱鬧啦!”

    “您要不要去看看這些難民?”

    “你先安置吳橋朋友吧!”

    “他們好辦,就請他們住在分舵吧!”

    “也好!”

    吳橋雜藝團安頓好之後,老偷兒取出一大把銀票,交給賀古寒道:“老大,這全是全國通用的,你給我想法子提現,運島上去!”

    賀古寒點了點,九百多萬兩,道:“師父,何必換現運島上,島上銀子也不能當飯吃!”

    “不運島上去,你打算如何處理?”

    “師父,咱何不在沿海各大城市開幾家錢莊,然後專門供應島上物資?”

    “嗯!構想很好,可是這大部分是島上的銀子,我得跟餘

    老及島主商量、商量才能決定,這先放你那吧!”

    翌日!

    船隊來了!

    老偷兒父女,帶着吳橋雜技團,去了島上!

    一靠岸,島主、老漁翁,還有位老學究以及島上諸人,全來接船!

    老偷兒一見書生,忙恭身施禮道:“見過樂前輩!”

    “時老哥少禮,咱們多年不見了,賢父女好吧?”

    “託福、託福!”然後叫玉鐲拜見樂爺爺!

    時姑娘也抱拳一禮道:“拜見樂爺爺!”

    “別這麼叫,我同你父親是忘年交,你小時候我還抱過呢,一晃眼這麼大了,有婆家沒有?”

    好!這句話,問得大姑娘臉紅布一樣,逗得同來之人,哈哈大笑!

    老漁翁道:“時老真行,只三個月就是島上煥然一新!”

    “前輩,這是您的策劃跟島主領導有方啊,與我有啥關係!”

    “咳!要不是你請來的工匠,縱有計劃,也無法施行啊!更何況以前你由北京弄來的康樂人才,真是妙不可言,島上士氣大振!今天隨你來的朋友,是吳橋雜技團吧?”

    “前輩真能未卜先知!”

    “説穿了不值錢,你徒弟告訴我的,昨天他們天橋來的朋友,表演了一場,大家看了,感覺好得不得了,你徒弟説,老鼠拉木銑,好的在後頭呢,你將帶全國最棒的吳橋雜藝團來!”

    老偷兒聽了,忙引見吳昭德道:“這位就是吳橋雜藝團領隊!”然後對吳昭德道:“見過兩位前輩同島主!”

    吳昭德一一為禮!

    島主聞玉龍道:“時老同各位辛苦了,先到島上安頓下來,大家再詳談吧!”

    大家到了島內一看,正有一組工匠在蓋廟!

    老偷兒問道:“這廟將供什麼神?”

    老漁翁笑道:“時遷!”

    “時遷?”

    “對呀!鼓上蚤時遷不是偷兒祖宗麼?”

    “前輩説笑了!”

    “時老弟,其實那不是廟!”

    “不是廟,是什麼?”

    “那是島上的行政中心!”

    “行政中心幹嘛蓋得跟廟一樣?”

    “莊嚴、肅穆嘛!”

    “嘿!餘前輩,要莊嚴肅穆何不仿照宮殿式建築?”

    “宮殿啥樣子,咱都沒見過呀?”

    “中國經過了那麼多朝代,而且有六大古都,哪裏不可參考?”

    “全國古宮殿是不少,可是沒開放,只能遠遠看去,跟大廟差不多,所以這行政中心我就叫他們照廟蓋!”

    “謬矣!謬矣!廟跟宮殿差多嘍!”

    “莫非你到近處看過?”

    “當然!前幾天在北京,我還進了趟皇宮呢!”

    “真的?”

    老偷兒把在北京偷珠寶,調金印的事一説,並道:“那錦衣衞督指揮使的衙門,就在紫禁城內!”

    “好!好的很,那這蓋指揮中心的差事,少不得麻煩時老弟啦!”

    “好!我成了沒罪找枷扛了!”

    聞玉龍道:“時前輩,這是大夥的事,您勉為其難啦!”

    “大夥的事,這裏全住哪些人哪?”

    “咱們這羣人全住這兒,還有丐幫總舵,以及您的扯旗門!”

    時姑娘過來了,道:“玉哥哥,我不要住那莊嚴肅穆的大房子,我在蘇州看了幾個園子,真好!”

    “大妹子,蘇州庭園美是美,可是誰會建哪?”

    時姑娘掏出在蘇州所繪的草圖道:“玉哥哥,你們看,我有繪過草圖呢!”

    大夥圍攏來看蘇州四大名園的草圖!

    老學究點頭道:“果然不愧是江南名園,我看這樣吧!咱們建一座小皇城,島主住在裏邊之外,各家在那兒辦公!另把江南名園圖改一改,截長補短,歸併成一個建築藍圖,照樣蓋幾棟,圍在小皇城外面,每家一棟如何?”

    大家一聽,全都鼓掌叫好,無異議通過!

    這一來,老偷兒成了修建總監啦,而時大姑娘玉鐲,同老學究等人,把四大名園圖拿來共同商量!

    採“留園”的樓、廳、館,配以“滄浪亭”的庭園、迴廊、亭、榭,再加以“獅子林”的假山水,加上“拙政園”的裔皇,綜合在一起了,佈局清新別緻!

    他們重新繪製了圖樣,大家看了,一致贊好,建好之後,不亞仙居!

    立即重新規劃建地,把這幅藍圖交給能工巧匠施工!

    這個島上的工作,已大致就緒,聞玉龍每天同時大妹子和小丫頭慧兒,在島上到處督導!

    這個島,真是欣欣向榮,除小皇城以外,到處大興土木,他們正走之間,忽然見了幾個身高馬大的洋鬼子,一臉落腮鬍,短髮亂轟轟j白劍衣(襯衫)小坎肩,雙排扣子(西裝背心)!

    這羣洋鬼子,見了他們,全用右手摸在左xx子上,同時叫道:“磐!狗得貓寧(國王早安)!昆!狗得貓寧(王后早安)!”

    這兩個丫頭,不知他們在説啥?就聽玉龍哥道:“翁(爵士)好的有毒再加二兩油(爵士你好嗎?)。”

    帶頭的回道:“噎死四兒!三塊肉餵了馬吃(謝謝長官)!”

    兩個丫頭聽得笑彎了腰!

    小丫頭慧兒問道:“玉龍哥,你們嘰哩呱啦説些什麼嘛?”

    “他們管我叫國王!”

    “嘻嘻!山中無老虎,猴子也稱王!”

    “對嘍!一點也不錯,他們還稱你們倆‘皇后’呢!”

    小丫頭慧兒仍然笑着道:“玉哥哥,你簡直胡説八道!”

    玉鐲沒言話,可是心裏甜甜的,但臉卻紅撲撲!

    玉龍道:“真的口也!我沒騙你!”

    這時那個翁,又來了一句:“昆斯!標踢俘!”

    玉龍道:“他在讚美你倆美麗呢!”

    玉鐲羞得臉貼在胸脯子上啦,可是小丫頭卻一仰臉,對那個翁道:“誰要你來拍馬屁!”

    得!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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