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洞主走了,那青年卻走向陸念宗道:“朋友,光棍不擋財路,你與老苗子是什麼關係?”
陸念宗道:“朋友,在下與老苗子不過一面之識,不知你朋友此問何意?”
青年冷笑道:“在下一時大意,上了閣下道,這並不證明閣下道行高超,你既要擋財路,那也可以,但得劃下道來,咱們見見真章!”
陸念宗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朋友,不要緊,在下的意思,只想把老苗子打發走路,免得纏住閣下脱身不得,致於財路麼?在下身上還有一粒,閣下拿去就是!”説完順勢-去!
青年伸手接住一看,面色數變,二話不説,轉身而去。
古天鳳一見,心中暗道:“他真是江湖全能,連扒手這一行,居然也神手其技!”
現身格格笑道:“陸兄,太高了,還是老苗子倒黴,可是這青年是何許人物?”
陸念宗笑道:“內地裏還我不出這種人物,他能在老苗子身上動手腳,説起來自不簡單,可惜他太傲了一點,今後你當心點,否則你身上的東西恐怕也會不翼而飛啊!”
古天鳳聞言一震,忖道:“他知道我身有東西,難道他發現我太陰玄秘啦!”
不自禁的,伸手摸摸身上。
陸念宗故裝不見,朗聲道:“走罷,耽誤不少時間了。”
崑崙山脈,西起喀喇崑崙山隘,東訖葉魯蘇諾爾湖,全長千餘里,崑崙派就在穆斯塔格山主峯下山麓,地近西端,鬼湖在主峯之東,約三百里的無生谷,又名不生谷,谷之四面為羣峯環繞,四季多雲,樵獵不到,猛獸成羣,毒物遍地。
古天鳳與陸念宗,也與常人十餘倍的快速腳程,經兩天兩夜,來到一處森林中,辨別一下方位,坐下再吃點乾糧。
左側有泉聲,古天鳳道:“那面一定有山澗,我去洗洗手,你可不能來啊!”
陸念宗笑道:“凡是你洗手啦、擦涼啦、整理頭髮呀,我都不會來看的,這叫作啞巴吃湯丸,心裏有數,你放心去,我運站都不敢站。”
古天鳳嘟着嘴,呸聲道:“你嚕囌什麼,壞死了!”
可是,她去不到一杯茶久,忽然在那驚叫道:“念宗,快來看!”
陸念宗聞聲急走,一到問道:“什麼事?”
只見她指着溪邊的葉堆道:“你看,一隻這麼大的老虎,居然死在這裏,不知什麼時候死的,似還沒有臭哩!”
陸念宗和她走近一看,估計足有五、六百斤,探手一摸,屍體半硬,咦聲道:“昨夜死的!”
古天鳳道:“可能是中了獵户的箭,逃到這裏死的,要不就是老死的?”
陸念宗搖頭道:“我敢肯定,你説的都不是,誰也看不到老死的野獸,凡是野生動物,其老死時,連河流、湖泊中的魚,自古有誰看到老死的,這隻老虎如果是老死的,它在未死之前,必定找處最最古怪的隱秘地去,如説是獵户,那有兩種證明不是,第一,這已是崑崙山最深最險之地,除了武林高手,獵户絕跡,第二,你查查虎屍,看看有無箭傷。”
古天鳳不服氣,伸手翻動虎屍,遍查全身,最後叫道:“有傷,在喉頭!”
陸念宗俯身察看,搖頭道:“這不是箭傷………”
説到此,猛的跳起道:“不好,我們一到夜晚要當心!”
古天鳳見他面色嚴肅,不禁詫異道:“有什麼事要發生?”
陸念宗鄭重道:“此處有山魈木客出現,這隻老虎,昨夜被山魈所殺,而且已吸盡其血!”
古天鳳嚇聲道:“山魈木客,我只聽傳言過,但不知到底是什麼東西?”
陸念宗嘆聲道:“天地間常有不可思議之事,我是不信鬼神的人,但又無法證明,比方山魈,木客吧!説起真不敢相信,但他偏偏就有,古人傳説,山魈,木客之形成妖物,大多是千年以上古樹,崎嶇之地的怪石,還有就是千年沒有人跡的山谷、森林、古廟、古墳等等,今晚我到要親身見見。”
古天鳳緊張道:“到底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三天前那批活死人?”
陸念宗道:“你問我,我問誰?我們都沒有見過,不過,今晚能不能出現還成問題,可是這東西不但為害人畜,而且已能吸血,八成已成了氣候!但放心,憑我們兩個,它還無法逞能。”
古天鳳問道:“我們在此不動啦?”
陸念宗道:“此物白天不敢出來,見不得陽光,晚上出來,其速如風,力大如牛,但這也是聽説如此,我們還是向前進!”
古天鳳一面行,一面問道:“一旦將它殺死,結果如何?是不是有屍體?”
陸念宗道:“傳言為,是古木則死時變段木頭,為不則變石,不一定就是了。”
他説完又對老黃道:“老黃,山魈能殺巨虎,你怕不怕?”
古天鳳注意老黃,只見它大聲吼叫,蠻神氣的,陸念宗大笑道:“好,好,晚上先看你的,但當心牙齒啊,聽説那東西沒有肉啊!”
古天鳳道:“聽起來,愈聽愈可怕,沒有想到,世間真有這種東西!這崑崙山中,真是危險重重。”
時間過得很快,日光在羣峯裏最易消失,尤其是森林中白天,轉眼就大地冥冥,古天鳳練成一身萬人中無一能及的武功,可惜她仍然不脱女性的本質,那就是膽量不及男士,你教她臨敵廝殺,那是毫不含糊,可是一聽到鬼呀、妖呀、蛇啦,她就難免有點兒寒兮兮的。
陸念宗見她一面走,一面左張右望,前瞻後顧,不由輕笑道:“我的大女俠,何必緊張,還早哩!就算那話兒要出來,只怕也得三更左右呀!你連武林中一等一的魔頭都敢拼,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古天鳳道:“我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總是嘀嘀咕咕的!”
忽聽暗中有人輕笑道:“最好退回去!”
陸念宗聞聲,朗聲道:“閣下何不出來一見!”
暗中人笑道:“你比我高明,我不敢靠近你!”
陸念宗哈哈笑道:“原來是你朋友,請教尊姓大名叫,上次尚未請教你就走了!”
暗中人原來就是扒老苗子五花洞主防毒珠之青年,只聽他答道:“在下丁大化,本來要去中原,後來看到二位要由這條路上走,所以不得不跟下來。”
古天鳳問道:“你要跟下來?為什麼?”
丁大化道:“怕你們殺害我的朋友!”
陸念宗大笑道:“朋友,你把在下等看成殺人不問好歹的敗類了,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是那種人。”
丁大化冷笑道:“我早就聽到你們商量了,只要我的朋友們一出現,你們非殺他不可。”
古天鳳問道:“你朋友到底是誰,我們為什麼見面就動手?”
陸念宗忽有所悟,大聲道:“可是你那朋友已殺死一隻老虎了。”
丁大化氣道,“你懂什麼,那隻虎已經咬死五個人了,是我命令他殺的!”
陸念宗更覺莫名其妙,急問道:“丁兄,難道你的朋友不為害人類?”
丁大化道:“那到不一定,從此到無生谷,本來有十個之多,但其中只有兩個是兇的!後來被八個良性的圍攻除掉了。”
陸念宗道:“朋友,它們能説話?也有靈性不成?”
丁大化道:“不能説話,良性的確有靈,等於家畜,它不吃東西,但能吸收靈水及一切流質之物!白日不出,喜愛陰暗,良性的只要人不犯它,它絕不主動害人。”
古天鳳笑道:“你們如何成為朋友的?”
丁大化道:“很簡單,你們也可與其成為朋友,那是三次相遇中,只要你不犯它,今後它還能保護你,比方我在這一帶森林長大,自我八歲起,自結交它後,每到夜晚,它必在我睡覺的四周護衞,任何猛獸毒物,都不敢接近。”
陸念宗大笑道:“這真是奇聞,好!你放心,經你説明後,我們絕對不會殺它,不過我們到是希望看看它是什麼樣子。”
丁大化道:“最好不要遇見,它們各有形像不同,高的有一丈多高,矮的如山豬,瘦的如枯木,肥的像大象,不一而足,有猙獰可怖的,有如野人的,因其轉化前的本質不同而各異,總之一句話,沒有可以欣賞的,也因為如此,它們撞上功力絕高的武林人,莫不遭殃。”
陸念宗笑道:“多承指點,朋友,你話罷,下次再會。”
丁大化道:“我暫時不能走,你可是姓陸?”
陸念宗道:“在下正是,不知兄台不走的原因何在,難道還是不放心?”
丁大化道:“你這人不錯,我要替你解決一件麻煩,你可知道,真鬼不害人,假鬼欲要你的命?”
古天鳳啊聲道:“活殭屍的手下又有一批追來了?”
丁大化哈哈笑道:“不錯,這次來的都是三級品以上的,他們查出你們在各爾山鎮殺死了他們三個師弟,已經來了一大批,不過這次他們來暗的,不過你們放心,我也通知我的朋友,叫它們以暗襲暗。”
陸念宗笑道:“這有意思,朋友,我先謝啦!”
丁大化忽然在暗中叫道:“陸兄,那位姑娘可是古女俠?我這粒防毒珠送給她!西南多奇毒,有此物在身,那就放心前進了。”
説完,只見由遠處射來一物。
古天鳳招手接住一看,確是老苗子的東西,立即道:“丁兄,我如何敢當?”
丁大化道:“別見外,你能跟陸兄單身行走,顯見你們並非泛泛之交,送你一件東西,這是應該的,好,我走了,再會。”
陸念宗知道他已離去,不禁嘆道:“此人純潔可愛,不知是何來歷?八歲在此森林長大,可能嗎?而且與山魈木客為伍,真是奇聞?”
古天鳳道:“我們此行,真是意外收穫,現在我們走罷,快過初更啦!”
二人繼續前進,及至半夜,陸念宗道:“找個地方休息一會,森林黑暗,最易迷失方位,可惜這兒全是原始森林,簡直無處可以過夜,怎麼辦?”
古天鳳道:“邊走邊看,總有地方可停!”
二人又走了十餘里,結果還是沒有走出森林,這原始森林,好象無窮無盡。
古天鳳走着走着,問道:“陸兄,丁大化説的那事情還沒有動靜?三更快過去啦,難道?………”
不錯,森林中除了梟叫,連風都沒有,陸念宗沉思一下道:“也許有某種變化?要不然的話,那些活死人在尚未接近我們就被山魈木客擋住了。”
二人想不出原因,但在這時突見前面樹隙中立着一人,聽其問道:“二位才來?”
陸念宗一看是丁大化,不由訝異道:“丁兄,你在這裏!”
丁大化輕聲道:“事情有變化,那批傢伙沒有向你們下手,但卻超到前面去了。”
古天鳳疑道:“難道想在前面佈下鬼陷阱不成?”
丁大化道:“當時我也這樣猜想,但根本不對,因為我在後面盯着八個活死人,他們到達森林井時,詎料那兒早有五批不同人物先到了,而這批活死人一到,各不招呼,也不説話,各成一組,燒火烤肉,各自作吃的。”
陸念宗大奇道:“那是搞什麼鬼?難道專為等我去的?”
丁大化道:“不對,不對,後來經我仔細觀察,連八個活死人這一批,共六批,但沒有兩批是同路人,不過我已察出他們有同一目的,在目的未現之前,他們絕對不會向別人找麻煩。”
陸念宗大惑不解,問道:“假使我們現在去,難道連那八個活死人也不理會?”
丁大化道:“我想有八成是如此,我們去試試,就算我判斷錯誤,那我們也不怕他們,大不了猛拼一場。”
古天鳳道:“好,我們去………”
一頓又問道:“什麼是森林井?”
丁大化道:“這片森林密密麻麻,長有三百里,寬度最大兩百里,最小也有八、九十里,在這個全部範圍之內,只十個空地,每個空地,大的有五畝,小的只百丈方圓,人稱為森林井,又名樹井。”
古天鳳笑道:“原來如此,我們走,到要看看這幾批人在搗什麼鬼把戲?”
三人一犬,到達森林井的旁邊,古天鳳輕輕對者黃道:“你可不要出亂子啊?”
陸念宗笑道:“沒有我的許可,它比人還乖,你放心。”
丁大化奇道:“這狗會格鬥?”
古天鳳笑道:“你那些朋友,只怕沒有一個是它對手,它能獨鬥五、六個武林高手!”
陸念宗忽然禁聲,悄悄的道:“我已識出幾批人物了,在東面的十一人,是魔教人物,偏西的是法王手下,正北為苗洞青年,加上八個活死人這一批,還有一批………對了,好象是海外來的,只有最後一批我看不出,不錯,他們都不會聯手,真怪,魔教與法王兩方面,本來見不得面的,見面就動手,眼前的情形,好似各不相爭一樣?好,我們進去,也生火吃乾糧。”
丁大化道:“我替你們準備好了,吃的喝的都有!”
到了天亮,各批人物沒有招呼,一批一批的動身了,但很奇怪,先後雖然不同,然而方向卻是一樣,這時陸念宗豁然明白啦!立向古天鳳道:“不好,都是去無生谷的!”
丁大化急問道:“去無生谷幹什麼?”
古天鳳道:“尋一個人,不過我們是真正的求人家,而前面這幾批恐怕不存善意!”
丁大化忽然默默無言,良久冷笑道:“他們作夢!”
陸念宗急問道:“丁兄,你説什麼?”
丁大化道:“沒有什麼,我是説,無生谷根本沒有人,他們只是白跑一場,不過我不明白,他們找尋這人作什麼?”
陸念宗道:“這就很難説了,不過我們是求其指點一件重要事情!”
丁大化似不明白,點頭道:“天下的奇谷這樣多,他們為何獨找此谷?”
古天鳳道:“不是這座無生谷,一面是這谷中有個鬼湖之故啊!那個人是隱居在鬼湖某處之故。”
丁大化道:“那你們不要去了,這座鬼湖,沒有人比我清楚,那兒真的沒有人!”
陸念宗停止前進道:“丁兄的話,我絕對不疑,古姑娘,那就轉天山吧?”
丁大化問道:“天山也有鬼湖?也住着一個你們要找的人?”
古天鳳笑道:“人是一個,但鬼湖有五、六個,不知他在那個鬼湖,因此我們計劃,要把所有鬼湖都找遍。”
丁大化似在想什麼,良久才道:“你們到底要那隱士指點什麼?”
陸念宗嘆聲道:“丁兄,我不把你當外人,説實在的,最近江湖出現了幾個大魔頭,他們都練成非常厲害的‘元神’,如果要破這種功夫,只有那位隱士才知道,這樣你就明白了?”
丁大化啊聲道:“只怕這是傳聞吧?那隱士真的懂得破解嗎?”
陸念宗道:“這不是傳聞,那位老前輩確實懂得破解!”
丁大化不再説什麼,但也不陪他們奔天山了,拱手道:“二位,此去天山,憑二位武功和腳程,大概走四天就到,天山我不熟,不陪了,再見啦!”
陸念宗道:“丁兄,後會有期,請!”
丁大化走了之後,古天鳳向陸念宗道:“好在遇上這個人,不然去無生谷,又要浪費很多時間。”
古天鳳到底是女人,女人總是比男人細心,她忽然向陸念宗道:“陸兄,那丁大化好象對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似的。”
陸念宗嘆道:“初次相見,難免要提防一點,這也是人之常情。”
古天鳳抬頭看看問道:“我們不知要在什麼時候走出森林?難道要走到天亮?”
陸念宗正待觀察林梢星位,可是老黃卻發出古怪嗡嗡之聲!
古天鳳覺出有異,急問陸念宗道:“陸兄,老黃怎麼了,脊毛直豎!不對呀?”
老黃難得有這種情形,陸念宗道:“它有了不同尋常的發現,大家小心!”
二人走出約五、六丈,突然看到前面有個黑黑的,高大而陰森的怪物,竟就在四丈之內擋住去路,同時左右兩側也有!
古天鳳嚇聲叫道:“那是什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陸念宗道:“這就是山魈!”
古天鳳一拔身上太陰神劍,冷笑道:“不管它,動手?”
陸念宗急攔住道:“不可,這裏還沒有離開丁大化所説的範圍,也許這就是他所説的朋友,我們有言在先,決不傷害它們,否則我們就是失信於人。”
古天鳳道:“它們擋住去路,這怎麼辦,難道繞大圈子?”
陸念宗道:“情願避開它們,多走一點路,你看,它們並沒有向我們撲來呀!”
忽聽有人哈哈笑道:“不必繞路,我叫它們離開就是了。”
説完,接着聽到一種怪怪口哨聲,同時那些怪物聞聲而退,霎時不見了。
陸念宗已知是誰,朗聲笑道:“丁兄,你這種測誠之法,未免太厲害一點,假設我和古姑娘是膽小之人,豈不是將我們嚇死才怪。”
古天鳳問道:“陸兄,他是用山魈來試探我們是否誠實呀!”
丁大化走出暗處,哈哈笑道:“陸大哥,真是對不起,小弟之所以出此下策,那也不得已呀!因為又想告訴一件你想知道的事,然而又怕遇上偽君子。”
古天鳳見他行近,笑道:“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們?”
丁大化道:“你們要找之人,老實説,他就是三年前過世的家師!”
陸念宗驚訝道:“令師過世了,那………那丁兄一定已得令師真傳,但對小弟所説之事,不知?………”
丁大化嘆道:“實不相瞞,在下雖為家師自幼養大,因為生性魯鈍,能學的實在有限,陸兄所説之事,在下連聽家師講過都沒有,不要説學到了,希望陸兄不要懷疑小弟隱瞞什麼才好。”
陸念宗大失所望,嘆道:“丁兄如要隱瞞,這次就不會再來相見了,小弟絕無懷疑之心,問題是那批魔頭只怕再也無人能除了,這對武林是一大不幸之事。”
丁大化也感難過,嘆聲道:“陸兄也不必失望,武林中除了家師懂得之外,也許還有別人懂得,千萬勿作絕望之想。”
這時天已大亮,古天鳳問道:“陸兄,我們怎麼辦,天山也不必去了。”
丁大化道:“當然不必了,我們作伴回中原內地罷,只怕內地已被活死人搞得天翻地覆了。”
陸念宗道:“可恨元庭,既得大宋山河,又不把漢人看重,似活殭屍這種敗類,元庭有責任保護老百姓,可是他們的勇士都拿來與武林為仇,真正可惡極了。”
古天鳳見他咬牙切齒,居然面色數變,時又憂形於表,只見她岔開話題道:“我們既然要回內地,那就不必急趕路程,沿途一路察看,如有活死人出現某處,我們就順便除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丁大化道:“這當然,在下是第一次進內地,人生地不熟,還要二位多多指點。”
陸念宗沒有意見,他這時仍被失意所煩惱。
當他們到達四川岷江汶川城時,又是過三天了,三人剛落店,陸念宗就看到古天鳳的兩個丫頭,不禁很奇怪,立向古天鳳道:“古姑娘,你的使女為何在此地出現?”
古天鳳急問道:“在那裏?”
陸念宗道:“剛才看到她們從店門外經過,向街的西面去了,你現在去追還不會太遠,一定能看到。”
古天鳳道:“我把她們放在襄陽,説過不見不散,她們竟敢擅自離開。”
陸念宗道:“那一定有要事,你快去追,免得錯過?”
古天鳳道:“二位請用飯,不必等我。”説完立即出店。
古天鳳這一去,卻使陸念宗和丁大化足足等了大半天也不見回來,於是只好在店中過夜,然而到次日,仍舊未回,陸念宗立向丁大化道:“她一定有事情,我們不等了。”
丁大化笑道:“沒有女孩子在一塊,我們隨便多了,好,我們動身罷!”
出了汶川城,丁大化問道:“我們向什麼方向走?”
陸念宗道:“向東奔劍門關,我先探問一位朋友,問問他這一帶有無活死人出現。”
丁大化道:“那朋友叫什麼,一定也是武林人?”
陸念宗道:“是個樵夫,也是孝子,武功雖高,但因其老母故,從不走入江湖,以採樵度日,奉養其母,他名叫‘寒山樵子’王香。”
寒山樵子住在劍門關外的劍門山下,是數間茅屋,四周幽雅,風景絕佳,陸念宗和丁大化二人於日落前才趕到,可是一進茅屋,到處都蛛網滿布,那是有人住過的樣子,陸念宗皺眉道:“難道是搬家了。”
丁大化道:“我們由附近鄰家打聽一下就明白了。”
二人走出茅屋,左右一望,只百丈外的林邊,也有幾户,於是行去打聽,但奇怪,竟也一連幾家都是空屋,唯獨有一家,裏面住的是個老人,年約七十開外,丁大化行近問道:“老丈,請問這兒有個姓王的樵夫,近來搬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老人有點重聽,問了三次才道:“你説王香呀!他快死了,現住郭村。”
陸念宗聞言大驚,大聲道:“老人家,他人很強壯,怎麼會快死了,得的什麼病?”
又要連問數次,只見老人嘆處道:“是被鬼打傷的!”
提起鬼字,丁大化就想到活死人,追問道:“老丈,這裏有很多空屋,也是怕鬼才搬走的。”這次聲音特大。
老人點頭道:“有三家是這樣的,另外兩家可不同,一家的媳婦被鬼害死了,一家的女兒失蹤啦!王香的義妹也是如此,因此王香入山去找,可是回來就生病了。”
陸念宗立即一拉丁大化道:“又是活殭屍作怪,我們快找郭村,不知王大哥怎麼樣了。”
二人打聽結果,找到王香是被人救到一間空屋中,這時只剩下一口氣了,丁大化一看搖頭道:“看這種情形,是屍掌所傷,只怕沒有救了,一身都發了黑,村民都不管他了。”
陸念宗急急道:“丁兄快找水來。”
交他一粒丹藥道:“運功力,將它逼入喉中!”
當丁大化接過丹去取水時,陸念宗手指如電,一連點了王香三十六道大穴。
丁大化取水已到,運功於掌,一手挫開下額,納入丹藥,運功逼入。
陸念宗叫他扶住王香,自己運起玄功,不一會,王香全身臭氣難聞,直至出盡,陸念宗才收手道:“快使他躺下,這屍毒太厲害。”
王香躺下後,陸念宗另外交與丁大化一粒紫色丹藥道:“是這培元金丹,你照原樣喂下!他的元氣大傷,無此不能如常。”
二人就在王香身邊守到中午,只見王香大叫一聲跳起,但他一見陸念宗,立即道:“賢弟,是你救了我!”
接着又淚流滿面道:“家母被活殭屍害死了!”
陸念宗道:“大哥,我已猜想得到,但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令義妹的下落如何?”
王香嘆道:“死在劍門山上,那兒來了十一個,其實十幾個活殭屍我也不在乎,憑我自己的功力,足可對付一半,加上你教我的三招,他們更加招架不住,然而,最後他們拿出看家本領,以屍掌圍攻,因此我就敗下山來。”
陸念宗道:“屍毒功確是厲害,那怕沒有毒,就是那種腥臭,你再好的功力,也無法忍受。”
王香看到丁大化,問道:“這位是?”
陸念宗道:“這丁大化兄,是我新交的好朋友,今後你多多親近,相互照顧,王兄,今後你作何打算?”
王香道:“三年孝滿,再找兄弟你!”
丁大化道:“好極了,我就陪王大哥在此守三年。”
王香道:“不敢當,丁兄弟,陸賢弟是位奇人,他須人用,你最好跟他走?”
陸念宗道:“閒話少説,我們火速赴劍門山,先替伯母和令義妹報了仇再説。”
王香道:“我要親手報仇,賢弟,你的避毒丹一顆給我,憑你教我的三招,我非把他們殺盡不可。”
丁大化道:“提防他們還有生手到來。”
王香道:“不會有增加,在劍門山的十一個,是白骨洞活殭屍二級弟子,這批二級活死人,共有五十幾個,經過這裏,留下十一個,其餘的都隨一級向中部及北部去了,昨天我還能省人事,巧逢三個邪教人物,竟在我這屋外休息,聽他們口氣,好象説元庭高手死在活殭屍手下已不下數人了。”陸念宗道:“好罷,你是個孝子,如果不讓你了卻心願,只怕你一輩子也不心安!”
説着,他突然在王香肩上一拍,又道:“那我們三年後再見。”
王香經他那樣一拍,猛感一股內勁由肩頭通達全身!不由暗道:“好兄弟,你又在增加我的內功了,謝謝你,我永遠記得你。”
三人分手後,陸念宗和丁大化繼續向內地前進。
當二人走到午後不久,已經感到沿途情形有點不對勁,但不知是何原因?陸念宗漸漸察出,好象已走入敵人的四面監視之下,但又看不到半個人影。
在日落時,進了米倉山脈,陸念宗將情形告訴丁大化,同時指道:“前面有小鎮,名叫鷲咀巖,試試看,有沒麻煩?”
丁大化道:“我一點也沒感覺,你都沒有察出,八成不簡單。”
進了一家客棧,定了房間,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倏忽之間出現了古天鳳!
陸念宗愕然問道:“古姑娘,你是偶然經此?還是早知我們在此?”
古天鳳一反過去輕鬆個性,立卻回頭向門外兩個丫頭道:“明鏡、海棠,你們守在門外,一有動靜,火速來報!”
兩個丫頭輕聲道:“小姐放心!”
古天鳳一拉陸念宗道:“我們到房中去談。”
三人進了客房,古天鳳急不及待的向陸念宗問道:“陸兄,你今天有什麼感覺不對沒有?”
陸念宗道:“有,總覺得一路上有無數隻眼睛在監視,但始終看不出人影。”陸念宗知其問題有異。
古天鳳嘆聲道:“那是法王的‘秘宗障法’作怪,到了黃昏,你會看到四面都有暗影飄浮,那是白骨殭屍的‘黃昏影’,入夜,你會聽到處處有淒厲聲音傳來,那是羅-幽靈‘幽靈音’,你要特別當心。”
陸念宗詫異道:“這三方聯手了,但為什麼要對付我?”
古天鳳道:“是羅-幽靈派人向法王説,藍衣神龍可能就是你化裝的。”
陸念宗哈哈笑道:“法王同意她的看法?”
古天鳳道:“甚至出面與活殭屍暫時放棄敵對行動,一致對付你!”
陸念宗道:“他們三個親自出馬?”
“不,只是在暗中督陣,法王派出兩位國師指揮一大批一流高手,羅-幽靈、血魔王、老妖巫,三人也在暗中操縱。”古天鳳面帶憂色。
陸念宗依然瀟灑的笑道:“羅-幽靈方面又是五大邪教加總教主在前當先鋒?”
古天鳳鄭重道:“聽説還由羅-國調到一批防不勝的妖女高手。”
丁大化只聽不開口,但這時插嘴道:“我知道,那是十三-女,個個妖豔動人,但卻人人心如蛇蠍!武功出自羅-幽靈一手調教。”
古天鳳咦聲道:“你在崑崙森林,怎知羅-國事?”
丁大化道:“這是先師在生時説的!”
陸念宗笑道:“可惜我非‘登徒子’。”
古天鳳道:“但你也就身入重圍啊!還有更麻煩的哩!聽説‘白骨王’活殭屍身邊的八大護法是這面的主力。”
陸念宗又奇道:“活殭屍又名‘白骨王’?”
丁大化道:“那是他真正字號,其手下還尊其枯骨仙師哩,他的八大護法為‘古冢精’、‘收魅使’、‘集屍女’、‘夜半紅顏’、‘迷魂仙姑’、‘十里香屍’、‘白骨魈’、‘悽悽冤鬼’,那比一級活死人又高強太多。”
陸念宗立向丁大化道:“丁兄,請你和古姑娘立即離開,繞道奔三峽,敵人找的是我一人,我看他們奈其我何。”
古天鳳道:“你就不能避開這條路?”
陸念宗笑道:“我已代表中原武林,我如怕了他們,那中原武林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丁大化搖頭道:“我們見面雖沒有幾天,但我絕對不在困難的時候離開你。”
陸念宗道:“丁兄,講道義不是與朋友同死,我帶老黃要與對方鬥智,如果硬拼,當然我是歡迎你的。”
丁大化道:“我不離開,就是不離開,因為我對邪門內情知道比你多。”
陸念宗嘆聲道:“你是初到內地,我不能叫你涉險,既然丁兄意決,小弟還有什麼話。”
回頭向古天鳳道:“你快點走,如果對方知道你來通消息,那會將你捲進來。”
古天鳳以因某種原因,她不堅持同行,立即帶領兩個丫頭離店而去。
陸念宗和丁大化吃了飯,稍微休息一會,卻帶着老黃上街。
在街上到處走動時,丁大化問道:“你在找什麼?”
陸念宗笑道:“找刀劍店!”
丁大化咦聲道:“你身上不是一把劍?”
陸念宗道:“此劍不能隨便使用!除了到達生死關頭。”
丁大化漸漸覺出這個朋友神秘莫測,他也不便追問,一指前面道:“那兒好幾家!”陸念宗點頭道:“這種地方不會有稱手的東西,我們隨便買一把應用吧!”
到了第一家,那只是賣農具和家用品,第二家,第三家依然沒有,不過找到第四家買了一把生鏽的單刀,另外,陸念宗買了一大袋小鋼珠。
丁大化不知他買鋼珠何用,估什約千把粒,笑問道:“這幹什麼用,作暗器太小了,打鳥又不了這樣多?”
陸念宗笑道:“你能打重的暗器有多重?輕的又有多輕?”
丁大化笑道:“家師是暗器能手,無鳳有十二兩,子午針細如汗毛。”
陸念宗笑道:“令師確是此中高手,不過重暗器打百步,那是愈重愈顯內力,輕暗器打十丈,愈輕愈顯技巧,當然,這是包括百發百中,我從小練鋼珠!其實我包裏裏還有不少,但那是精製的精鋼所煉,得來不易,不願隨便使用,這一次敵人在暗中,明打機會少,暗器正好派上用場。”
丁大化疑問道:“那三批人的主要本領是有邪術,普通兵器和正常打鬥難道也有效?”
陸念宗笑道:“一般武林人有這種錯誤想法,因之助長邪門的威力,邪術非實質東西,其效果不外擾亂正派心志,一個練武之人,最重要的清本守元,不受外力干擾,其內功才能發揮,一旦心神不寧,恐懼內生,自然被敵人趁虛而入,以目前我們的敵人來説,白骨王仗的是‘黃昏影’,她須要到黃昏及黑夜施其幻影,對方一旦恐懼、畏縮,那她的實力就趁虛而入了,羅-幽靈仗的是‘幽靈音’,每到深夜,怪聲四起,音擾人懼,使人心志大亂,恐懼叢生,不打自亂,法王所仗的是‘秘宗障’,這種雖非完全邪術,但也所差無幾,施展開來,使對手滿眼都是敵人幻影,甚至方位失據;總之,在內功精深之人守神不亂,他也徒喚奈何。”
丁大化嘆聲道:“賢弟,你這番精深之論,真與家師所談者如出一轍,在下佩服之至。”
陸念宗道:“丁兄過獎了,但今後所怕的也不可不防?”
丁大化急問道:“怕的是對方三個主腦人物聯手硬幹?”
陸念宗點頭道:“不過這種情況少之又少就是!”
丁大化道:“何以見得?”
陸念宗道:“他們之間,終必有一場決鬥,那是各方都有無數高手死在對方手中,唯一隻有羅-幽靈的人尚不知被白骨王活殭屍害過沒有?”
天色不早,二人本來打算在店中過夜,現在既有麻煩,如在店中過夜,一旦對方發動,無疑連鎮上百姓也遭池魚之殃,於是陸念宗決心吃過晚餐動身。
他們剛出鎮,突然看到四個老人一齊由側面小路行出,陸念宗,不由詫然,忖道:“湖海四老為何在此地出現?”
正在嘀咕,忽聽九九道長口唸無量佛,首先向陸念宗笑道:“少施主,久違了。”
陸念宗拱手笑道:“四位前輩此來必有指教?”
老窮酸八方處士哈哈笑道:“少年人,無生谷空手而回!不曳氣呀?”
陸念宗笑道:“晚生雖未找到‘鬼湖居士’老前輩,但卻結識那位前輩的衣缽傳人。”他指着丁大化。
丁大化立向四老為禮道:“四位前輩好!”
百齡僧合十道:“阿彌陀佛,少施主,聽説老施主已去世,少施主又未得到各類元神控制法,此事可真?”
丁大化點頭道:“也許先師瞭解晚生天質愚魯,功力太弱之故,毫無指點。”
敢死婆“玉面姥姥”道:“我不信,那種武林絕藝,曆書子不會不傳下來,你小子沒有學到,我老婆子相信,也許令師是留有東西在無生谷,而你小子並不知道。”
陸念宗道:“四老就是為這個才來的?”
九九道人搖頭道:“你這次的麻煩太大了,沒有你想象的輕鬆。”
丁大化道:“前輩有何指點。”
八方處士鄭重道:“對方決心除掉陸少俠,已擺下三道關口,就算你們過了前面兩關,最後他們首腦人物親自以五行陣出手,縱算你們得到元神控制法,那也只能一對一,現在他們以五對一。”
陸念宗笑道:“這是他們太看得起晚生了,這次晚生縱有什麼不測,可是在武林千秋萬世裏,必定留傳不朽,死有何懼。”
八方處士朗聲大笑道:“好大的口氣!”
百齡僧道:“阿彌陀佛,少施主,不要太自信,對方如不打硬仗,他們合作放出音殺,你又如何?你的寶劍恐無用武之地?”
陸念宗聞言一震,暗忖道:“這老僧真不簡單,他似以知道我的降魔劍了!”
玉面姥姥見他不語,鄭重道:“孩子,我們此來,決心助你一臂之力,雖不濟事,多少壯壯你的聲勢呀!”
陸念宗立即拒絕道:“四位前輩好意,晚生心領,到時晚生如不能力敵,那就智取。”
他很明白,四老雖然名震武林,那也無法對抗法王和羅-幽靈,現又多了白骨王,再加上血魔王與羅斯神巫,這批人就算一對一,但也超越四老之上,他忽然想到鐵頭陀和銅拂道人,問道:“請問四位前輩,可知近來出現一僧一道兩位老前輩?”
四人聞言,好似興奮不已,九九道人急急道:“是什麼樣子?”
陸念宗笑道:“他們有個不雅的字號,一個叫花街和尚,一個叫柳巷道人!”
百齡僧向九九道人點頭道:“原來他們兩位尚在人世。”
九九道人高興道:“陸少施主,你在那兒遇上他們的,他們已二十年未露面了。”
陸念宗笑道:“那是在隆中山東南一座谷內,是時正是血魔教圍困一名女子,可是法王也插上一手,後來事情沒有擴大罷了!”
他這一簡單説出,四老似亦有耳聞。
玉面姥姥笑道:“這一次你去無生谷,也是經他們指點的?”
陸念宗點頭道:“沒有錯。”
八方處士道:“小子,你的運氣真好,別人找都找不到的人物,你都見到了,不過,這次你的麻煩太大,如能再見到一個人,他對你定有幫助,但不知他是否還活着哩!”
玉面姥姥笑道:“老窮酸,你是指老我們一輩的‘荒貨郎’前輩?”
八方處士點頭道:“他的‘波浪鼓’和當年假道士的‘攝鬼鈴’有異曲同工之妙,此二人是老輩中音殺絕才,假道士傳言已死,攝鬼鈴下落不明,可是荒貨郎並無死訊,也許還在人間。”
玉面姥姥搖頭道:“事已擺在眼前,孩子這就要前進了,那裏去找荒貨郎。”
陸念宗道:“四位前輩,請不必替晚生提心。”
百齡僧道:“少施主,一路小心,以少施主天縱之才,必能逢凶化吉,問題是這位少施主………”
丁大化道:“前輩,晚輩不在乎生死,對於邪門,晚輩見多了。”
二人送走四老後,即長身前進,陸念宗回頭道:“丁兄,當你感到心神不寧時,立即以手牽住小弟衣服!”
丁大化道:“那會多消耗你的內功!”
陸念宗笑道:“不瞞丁兄,小弟早已打通任、督二脈,架成陰陽二橋,功力不虞潰乏!”
黃昏將屆,二人難免有點提心吊膽,尤其是丁大化,知道這一次,也是第一次與江湖邪魔對手,甚至連江湖老輩都無法交付的大場面,他是既興奮,又惶恐,只見他邊行邊左顧右盼。
陸念宗看在眼裏,笑道:“丁兄,無須擔心,現在還沒進入山區哩!”
丁大化問道:“為何要走山路,我早就想問啦!這會讓敵人更方便,走陽光大道,我們容易提防呀!”
陸念宗道:“這一點小弟事先也考慮過,但大道上日夜都有買賣,當然也有無數農民幹夜貨的,一旦對方發動,後果你想過沒有?”
丁大化啊聲道:“賢弟,你真設想周到,的確與眾不同,無怪武林同輩也好,老輩也好,都對你尊重和愛護。”
陸念宗笑道:“這些雖小事,但我們身為正派之人,對弱小的顧慮,應該是大事了。”
丁大化口中在説話,兩眼卻未停,陸念宗道:“一有事情,老黃先就知道,你何必多操心?”
丁大化奇道:“真的,那我白擔心了。”
陸念宗道:“二十丈內它聞得出,百丈內它看得到,敵人邢術瞞不了狗眼,現在各路邪門,大半已知它的厲害。”
説老黃,老黃真有反應,只見它張口咬住陸念宗衣服,口中發出嗡嗡聲。
丁大化一見咦聲道:“它在作什麼?”
陸念宗道:“我習慣它的聲音,那是説後面有人跟着我們了!”
丁大化急回頭,可惜山路多樹木,路也起伏不定,搖頭道:“沒有呀?”
陸念宗笑道:“有,是兩個!”
他一拉丁大化,立即在山道旁的石頭坐下來,也不藏躲。
過了一會,真的看到,那是兩人,丁大化咦聲道:“作買賣的?”
陸念宗笑道:“一個荒貨郎,一個是劃符唸咒收驚的假道人!”
丁大化輕聲道:“湖海四老的老書生説的難道是他們?”
陸念宗輕聲笑道:“那是百多歲一個了,這兩人合起不出七十歲!”
丁大化道:“那有問題,作生意的不走大道,欲走沒有人家的山道,我們不得不防備!”
那兩個生意人快行近了,陸念宗道:“沒有事,他們雖然是武林人沒有錯,內功還是很高的人物,不過他們絕對不是邪門。”
二人停止不前,生意人也行近了,只見他們一個肩上擔着荒貨,這是南方人常見的買賣,貨物包羅不少名堂,家庭用品,婦女用品,小到針線,大到鍋碗,另外一個手持布帆,招子上寫着“劃符、收驚、驅鬼避邪”,都是卅出頭的年紀,二人見陸、丁兩位,也不招呼,繼續前進。
陸念宗起身,打手式,叫丁大化起身跟進。
可是他們前行,那兩人卻又停止了,也在道旁找石頭坐下啦!
丁大化心中直嘀咕,忖道:“越看越不對勁,他們一定想要搞鬼?”
陸念宗忽有所悟,走進了,立向二人拱手道:“老闆,我想買兩件東西,不知有沒有?”
荒貨郎起身道:“要買什麼,自己看罷!”
陸念宗道:“不必看,你只有一件,另一件在那位道長身上。”
道士也起身道:“貧道卻不是賣荒貨的?”
陸念宗哈哈笑道:“道長雖然不在三十六行,但卻是三教九流中人,賣符水、驅鬼收驚,不也是作生意?”
假道人哈哈笑道:“説得好,朋友,你看上貧道何種貨色?”
陸念宗道:“道長手中金鐘和這老闆手中波浪鼓!”
荒貨郎聞言,面色數變,看看道人,問道:“你肯賣嗎?”
假道人大笑道:“貨賣識家,有何不可,當然賣!”
荒貨郎也大笑道:“這是我們吃飯的傢伙,賣掉了還能作生意?”
假道人笑道:“那只有改行了!”
他一頓向陸念宗道:“朋友,出個價吧!”
陸念宗大笑道:“前途有的是代價,二位要多少有多少,儘量拿!”
假道人點點頭,立將手中金鐘交與陸念宗道:“希望老弟好自用之,勿讓千年古物錯投其主。”
陸念宗雙手接過道:“小弟將視同生命!”
荒貨郎也將波浪鼓送過道:“此物與金鐘同工,緩則重,輕則快,不響則危,亦須閣下珍視!”
説完,立與假道士飄然而去。
陸念宗來不及請問姓名,對方已消失黑暗裏。
丁大化看得痴痴的,良久才嘆口氣道:“賢弟,他們………他們………”
陸念宗道:“他們無疑是四老所説的那兩位前輩的弟子,此來一定是奉命到此!”
丁大化啊聲道:“如果賢弟不悟,他們不再給你了。”
陸念宗笑道:“異人作事,即所為與眾不同,我幾乎失去機緣,現在我們可放膽前進了。”
丁大化問道:“賢弟,音殺故然要寶物,但也要練成音殺之功呀!不然有寶物也抗不住對方的源源如長江大河般音勁啊!”
陸念宗道:“音殺本來是以最高內功杖音浪攻擊敵人心神,摧毀敵人精氣神,攻破對手內功,平常,小弟可以任何能發音的對象都運用,然而這次為對手圍攻,如無寶物相助,普通東西,必一觸即碎,那太危險了。”
丁大化嘆聲道:“難怪連四老都替你擔心,我想四老不會離開的,他們一定會在暗中跟着。”
陸念宗道:“我最擔心的是他們太接近,雙方如真走上‘音殺’這一途,除非他們放鬆內勁,不想幫我,否則非常危險,到時你也記住,千萬別提起內功!只心平氣和的坐在我身邊就行了。”
丁大化點頭道:“我記下就是了,可是老黃怎麼辦?”
陸念宗道:“我的話它早聽到,你不必替它擔心!”
山路愈走愈崎嶇,估計已到三更,可是沒有絲毫動靜,陸念宗輕聲向老黃道:“跟在我身邊幹嗎,向前打探一下呀!”
老黃聞言,四肢放開,輕巧的向前橫出,丁大化看到,咦聲道:“它的先天本來輕靈,居然也懂輕功!”
陸念宗笑道:“看它比小牛還大,夜晚乾貨,高手不如它,你還沒有見過它的打鬥,真是又狠又快!”
三更也到了,二人已進入山道深處,算算,估計離開吃飯的那座鎮上,足有五十餘里了,不過他們不似平常,走起來慢得多了。
敵人沒有發動,一定有原因,是時間不到?或是放棄了?都不是,問題出在法王那一面,離陸念宗目前的距離,約有十里的一座山頭,現在正是法王的位置,那是一株古樟樹下,法王只帶着兩位喇嘛!但還有一位-面女子,似是爭論什麼?
能與法王爭論的人物,真是不可思議,這老喇嘛連忽必烈都言聽計從,誰還敢與他爭吵?可目是這時是真的!
只聽法王沉聲道:“公主如果硬要阻止,本座只好拿出聖上所賜的‘金龍佩’請公主離開啦!”-
面女子嬌聲道:“你有‘金龍佩’,本宮卻有母后的‘鳳凰玉令符’,你可知道它的威力。”
法王大聲道:“那是滿朝文武不敢抗旨的東西,可是本座地位是超然的,公主如果硬阻止發動攻擊,本座只有強行請公主離開了!”-
面女子嬌聲道:“好,咱們走着瞧,回京時大家算算帳!”-
面女子一氣之下,拔身縱起,一閃不見。
緊接着,從西面林中走出兩個人物,一為三十許美貌少婦,那正是羅-幽靈,另一人是個地位高的邪門,面如死灰,身如枯木,雙目血紅,狀至可怖,無疑,那就是武林人人聞之寒心的白骨王活殭屍了。
只聽他陰森森的道:“那丫頭走了,真是難纏!”
法王笑道:“不怕她不走,不過耽誤了很多時間!”
羅-幽靈冷聲道:“是我的話早已宰了她,還與其嚕囌什麼?”
法王喃喃笑道:“你想與陰山聖母為仇?你能得到好處?”
羅-幽靈忽又嬌聲笑道:“原來你老禿子也有顧慮?”
白骨王插嘴道:“可以下令圍攻了,説些廢話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