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打開門,看到料想的不速之客後,華劍凜眼中閃過一道鋭光,像利劍般刺向那人……
「郭、暉、陽!」他恨不得把這個名字的主人碎屍萬段。
「把他還給我!」郭暉陽劈頭就喊,想衝進房間,卻被華劍凜一把擋住,推到外面,並反手關上大門,不讓他驚擾還未康復的蘇珣。
「我知道他在你這裏,把他還給我!」郭暉陽激動地吼,平時的斯文一掃而空,露出幾分猙獰之色。
郭暉陽昨天被銀行的工作絆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抽空出來回醫院,沒想到病牀上空空蕩蕩,蘇珣不翼而飛。後來追問主治醫師章宇,郭暉陽這才知道,蘇珣被華劍凜帶走了。
華劍凜一向是他眼中釘、肉中刺,他在蘇珣心中有着特殊地位。三年前,蘇珣為他自殺不説,三年後,依舊對他餘情末了,這一切,令原本就嫉妒心很強的郭暉陽更是大吃飛醋。
「姓郭的,你居然還敢找上門!」華劍凜的臉色也變了,二話不説,一把揪住他,對準他的臉,重重揮了一拳……
郭暉陽發出呼痛聲,整個人跌到牆角,華劍凜追上去揍他……
胸口的怒火和恨意,已經到了爆炸的地步。
如果此刻手中有槍,華劍凜相信自己會毫不猶豫,一槍斃了他。可惜沒有,於是他平靜到近乎恐怖地咬着他不放,他每逃一步,他就向前追一步,然後踩住他,又準又狠地揍上他的要害。
華劍凜本來就酷冷,現在更比平時冷上千倍,整個人散發出令人顫慄的黑色氣焰,一如來自地獄的使者。
沒幾下,郭暉陽就被打得頭暈目眩,毫無招架之力,鼻子鮮血直流,整張臉狼狽不堪……像團軟泥般沒用的樣子,不但沒有讓華劍凜解氣,反而更添怒意。
不敢與強者對抗,只會欺凌弱小。要是這傢伙消失就好了,蘇珣就不會遭到那種對待,這種變態人渣,還是早點死了的好。
「這幾拳,都是我替蘇珣打的,你打他多少,我就還給你多少!」華劍凜按住他手肘,狠狠住外一提一扭,立即傳來手臂脱臼的脆響,郭暉陽發出淒厲慘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華劍凜狠狠抓住他衣領,輕而易舉將他提起來,對着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説:「姓郭的,以後你再敢碰他一根汗毛,我發誓,我會一根一根,把你身上的骨頭全部打斷!我華劍凜説到做到,為了老師,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你有種,就試試看!聽到沒有?」
聲音很冷、很靜,像從山頂滾落的巨石,挾帶雷霆萬鈞的氣勢。
這個男人,是認真的。
郭暉陽驚恐地睜大眼睛,面容扭曲,連連點頭。
「住手,華劍凜,你會把他打死的!」就在這個時候,一臉蒼白的蘇珣披着睡衣出現在門口。
「老師,你怎麼出來了?我不是叫你別出來嗎?」華劍凜連忙扔下郭暉陽,迎了上去。
蘇珣推開他的手,逕自朝郭暉陽走去……後者癱倒在地上,被揍得面目全非,身體因手臂的劇痛,不時抽搐一下,悲慘的模樣讓人無法直視。
心口有種脆弱的疼痛,蘇珣緩緩蹲下,把他亂蓬蓬的頭抱在懷裏,理了理,又用衣袖擦去他的鼻血,輕輕問:「你還好吧?」
華劍凜上前一步,想把兩人拉開,卻不想惹蘇珣不快,勉強按捺住自己的衝動。
郭暉陽微睜開眼睛,見到是他,掙扎起來,「對不起……蘇珣,對不起……那晚的事,你一定要原諒我……」
「別説那麼多了,我帶你去醫院。」蘇珣想把他扶起來。
「老師,這種人渣,你為什麼還要理他?」華劍凜終於忍不住吼道。
蘇珣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責備,也有一抹淡淡悲哀,「華劍凜,不管怎樣,他都是我的男友。」
男友?被這個詞打擊到,華劍凜晃了晃。
「蘇珣,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又失控了。」郭暉陽一疊聲道,緊緊抱住蘇珣,涕淚交加,悔恨莫及。
「我發誓再沒有下一次,真的。我幫你買了副手銬,下次我再這樣,你就把我銬在牀頭,好不好?要不……要不你就乾脆打電話報警,我寧願被警察抓去,也不想再傷害你。我還打算去治病,這肯定是暴力躁鬱症,我已經在全市最好的心理學及精神專家那裏預約了,下週就開始治療……蘇珣,我會盡全力改正自己的錯誤,絕不會再犯。求你不要離開我,只要你不離開我!」
蘇珣垂頭不語,眼睫毛在微微顫動……
生怕他被打動,華劍凜上前一步,急急道:「老師,你千萬不能相信這傢伙。好話誰不會説,但又有幾人能做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他如果真有心改,又怎會到今天?你受的傷,一次比一次嚴重,要是再放任他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會被他害死!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這傢伙只是想騙你回到他身邊,你不能上當。像他這種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暴力虐待抂,你又怎能輕信?和他在一起,你所得到的,除了傷害,還是傷害啊!」
這時,躺在蘇珣懷中的郭暉陽,驀然大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華劍凜冷冷看着他。
「我笑……笑這裏明明有一個傷害蘇珣最深的人,卻在假惺惺地斥責別人不該傷害他,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殊不知,蘇珣願意和天下任何一個人在一起,卻獨獨不願意和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別説了,郭暉陽。」蘇珣蹙眉道,試圖阻止他。
「不,讓他説!」華劍凜厲聲道:「為什麼?」
「因為就在你結婚那一天,蘇珣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什麼?」華劍凜大驚,一個箭步竄過去,揪住郭暉陽,吼道:「你撒謊,你在撒謊!」
「蘇珣的左手腕,有道傷疤……」
華劍凜一聽,立即抓過蘇珣左腕,一把撩下衣袖……
果然,一道寸餘長的疤痕,橫亙過動脈,雖然已經癒合,但那猙獰的痕跡,卻清楚説明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師?」華劍凜震驚地看着蘇珣,喉嚨像有把烈火在灼燒。
「其實也不算真的自殺……只是……那時候感覺太疼了……真的撐不下去……又看到你留在浴室的刮鬍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鬼上身一樣,就割了下去……我沒想過要輕生,真的……」
蘇珣結結巴巴解釋着,後來也意識到,自己的理由完全不具説服力,於是停了下來,看着華劍凜,擠出一絲蒼白的笑容,「真的,那時我只是想試試刀片夠不夠鋒利,和你沒關係,你沒必要自責……」
「老師!」華劍凜再也聽不下去,捧起他的手腕,深深吻上那道傷口……這一刻,他真恨不得殺了自已!
他知道自己給他很大傷害,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傷害竟是毀滅性的。
毅然割下手腕那一刻,蘇珣究竟在想些什麼?當他抱着新婚燕爾的妻子,共度蜜月時,他是不是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掙扎在生死邊緣?
這三年來,蘇珣是怎樣埋藏昔日傷痕,強忍痛苦活下去的?三年後重逢那一次,他又是以多大毅力,裝出佯若無事的樣子?
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只是一味活在自我世界,甚至再次任性要求他的愛情,他真的該死!
「你以為自己是他的救贖?」郭暉陽諷刺的聲音傳來,「我帶給蘇珣的,不過是肉體的疼痛,你帶給他的,卻是毀滅性的傷害。五十步笑百步,你又比我好多少?如果你真的希望蘇珣遠離傷害,那第一件事,不是把我趕走,而是你主動離開他才對。」
華劍凜一句話都説不出,無言以對,無地自容。懺悔的熱淚,一滴滴落到對方手腕,滲入肌膚中……
原來,自己竟是最終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造成這一切,親手釀成這杯苦酒,今天,也要由他親自喝下。
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不該發生的,也早已發生。
從前那個自私冷血的自己,明知他對自己的感情,仍丟下一張紙條,轉身與他人結婚。那時還不覺得自己有錯,甚至認為,在這個殘酷的現實世界,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必須拚命往上爬。不計任何手段,只為攀上人生的巔峯。可即使他擁有全世界,卻沒了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為了一個無謂的結果,他就這樣放棄了此生最美麗真摯的愛情,放棄了那麼温柔善良的戀人!
太遲了!
想要重拾舊愛,已渺然無望,就像希望他不會有如此悲傷的人生,是不可能一樣,都已經太遲了!
「這都是過去的事,別再説了。郭暉陽,你的手斷了,我送你去醫院吧。」蘇珣轉頭看着華劍凜,表情平靜得令人心痛,「對不起,我要跟他走。郭暉陽不是壞人,我看得出來,這次他是真心悔改,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謝謝你,不要為我擔心。」
「老師,別走……」
知道自己沒資格説這句話,可是,他真的無法放手啊,放過他,就是放過了自己的一生。
華劍凜像個孩子般拉住他不放,淚流滿面。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蘇珣輕輕搖頭,眼中亦有淚花閃爍,「華劍凜,你還年輕。世上有那麼多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如果接受不了女孩,也有很多英俊挺拔的男孩,你這麼出色,肯定能找到一位温柔的戀人。而我……我已經是日暮的夕陽,更何況,我有了郭暉陽……他和曉曉一直陪在我身邊,讓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他真的很需要我,我也習慣了留在他身邊,更不能在這個時候拋下他。經過這一次,他應該吸取教訓,不會再失控了,是吧?」
蘇珣看向郭暉陽,後者忙不迭地點頭。
「他需要你,你就留下,那我呢?」華劍凜嘶聲道,只覺自己的四周,正在分崩離析……
原本固若金湯的世界,彷彿下一秒就要坍塌。然而,讓自己的世界毀滅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對不起。」蘇珣緩緩掙脱他的手,「昨天晚上,你為我哭得這麼傷心。我真的很感動,也想要回應,可是很抱歉,我發現我的心臟,已經無法再為你跳動了……」
「老師,別跟我説,你已經不愛我了!」華劍凜死死盯着他,被絕望淹沒的雙眸,幾乎要滴下血來。
「十二年啊,我們之間,整整糾纏了十二年!你心裏依舊有我吧?我公司一出事,你就擔心地跑過來詢問,明知郭暉陽會吃醋,還讓他借錢給我。你一直在默默關心着我吧?我知道這樣説非常無恥,可是,不管誰做錯事,總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你曾經愛我愛到願意放棄生命的地步,難道今天,這份愛一點都沒留下?難道你已經愛上了郭暉陽?難道我們之間,真的連一點可能性都沒了嗎?」
愛,又是口口聲聲的愛。
它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人一聽,就覺得天旋地轉,彷彿已是世界末日。
三十九年的生命,全部凝結在這個字上。這一刻撕心裂肺,可到了明天,昨天就會成為過去。
「也許……我還愛着你。因為在我心裏,一直放不下你,這裏有一塊最柔軟的地方,始終刻着你的名字……」蘇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看着他,「只要一想到,就隱隱作痛,可是,愛又如何?我愛的,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
——我愛的,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
這是一種怎樣的覺悟!
華劍凜只覺眼前陣陣發黑,胸口翻騰的一股血氣,眼看就要衝上喉嚨,不知花了多大力氣,才硬把它壓下去……
雙手不知不覺鬆開……
被洶湧淚水覆蓋的視線中,男人似乎對他説了「抱歉」兩個字,然後,扶着別人,緩緩朝樓梯口走去……
別走!不要走!
心裏一遍遍呼喊着這幾個字,可腳步卻像被鉛注入,半步也動彈不得。
華劍凜呆立原地,面若死灰,眼睜睜看着此生最初的、也是最終的愛情,就這樣一步步,漸行漸遠……
映入眼簾,最終一片虛無。
他閉上眼睛,熱淚成串滾落。
蘇珣扶着郭暉陽來到樓道口,一步沒站穩,晃了一下,郭暉陽痛得呻吟出聲,蘇珣連忙扶住他,「再忍忍,馬上就送你去醫院。」
郭暉陽似乎沒聽到,只是用完好的右臂,牢牢抓住他的手,緊張地再次求證,「蘇珣,你會留在我身邊吧?不管怎樣,都會留下吧?」
「嗯。」蘇珣沉默一下,輕輕點頭。
「蘇珣,你肯原諒我了?」郭暉陽欣喜若狂。
「以後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吧,只是,你別再那樣對待我了……否則,我真的會離開。」
「我不會的,我發誓,下次絕對不會!」郭暉陽急急道。
「不需要發誓,我相信你。」蘇珣用衣袖擦掉他嘴角的血痕,淡然而堅定地説:「你放心,我會好好陪在你身邊。」
「太好了……太好了……」
對方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那樣純粹燦爛的快樂,惹得他也微微揚起唇角,只是,笑容還沒來得及綻放,就因為想到了男人,瞬間凋零。
內心陣陣瘋狂抽痛,很想掉頭看一看,被自己留在身後的男人,可這又有什麼必要?終於還是沒有回頭,狠下心,離開了男人的公寓樓。
從此,要和別人好好生活下去。
雖然經歷了那麼多痛苦還有悲傷,可心裏並沒有絲毫埋怨,無論對男人,還是對人生;雖然看盡了百花繁榮的美景,可也知道凋零就在下一刻,再美麗的悠閒春日,都有消弭的一天,再深切的愛情,都有淡忘彼此的一日。
還有什麼可抓住?只有身邊的人、觸目可及的温暖,既然已經擁有,就要好好珍惜,別等一切太遲,再來嗟嘆。
此時心中唯餘祝福。
祝福彼此,祝福這個在他生命中留下最深痕跡的男人,早一天找到般配的温柔戀人,而他,也能和身邊人一起,平靜地生活下去。
他愛他,然而,此生已無法和他在一起。
「我們走吧。」蘇珣輕輕道,仰起蒼白憔悴的臉頰,和郭暉陽一起,融入午後刺目的陽光中。
五年後。
歲月無聲鍍上一層新裝,回首前塵,宛若一夢。
曾經以為那麼愛的人,非要和他在一起不可,現在卻覺得,相見不如懷念,只留些許思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曾經那麼多難以忍受的痛苦,現在偶爾想起,付諸淡淡一笑,再不像昔日那般撕心裂肺。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它能治癒一切,更能淡忘一切,讓滄海變成桑田。
五年後的蘇珣,已近至四十四,十足十的老男人一名;而華劍凜,卻到了三十二歲,男人最成熟睿智,最具魅力的年齡。
輾轉經年,兩人就像航行在同一條運河的船隻,屢次擦肩而過,卻只是站在船頭,各自客氣地點頭微笑,寒暄幾句,然後,再次錯身,任憑寂岑天色,將彼此身影吞沒。
船過無痕,只留下各自心頭,淡淡一抹青墨水漬。
五年了,看上去很漫長,實則彈指即逝。
蘇珣的生活平平淡淡,十年如一日,非常規律化,每天在單位和家之間穿梭,兩點成一線。晚上按時吃飯,早上準點出門,到了週末,不是和郭暉陽一起去超市採購生活必需品,就是帶曉曉去附近公園遊玩。
他一直遵守諾言,留在郭暉陽身邊,和他一起,好好過日子。
生活一如他所願般平靜,有相伴的人,還有可愛的曉曉,由他們三人組成的奇特家庭,給予他熟悉的安定感。真的想用一生的時間好好珍惜,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雖然午夜夢迴,總是難以避及地夢到男人痛苦的雙眸,死死拉着他,淚流滿面,一遍遍哀求着,「老師,別走……」,驚醒之後,刻骨的寂寞和悲傷便襲上心頭……
世上有幾個人,能和自己深愛的對象攜手到老?所以,像現在這樣,和他在同一個城市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氣,他就很滿足了。
「老蘇……老蘇……」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正埋首整理檔案的蘇珣,從一排檔案櫃前探出頭,「有事嗎?」
「辦公室門口有人找……」同事叫道。
蘇珣匆匆趕過去,好奇地問:「誰找我?」
市文化部資料處的辦公室門口,站着一位穿着印有「聯邦快遞」字樣制服的年輕人,「是蘇珣先生嗎?」
「我是。」
「您的花。請在這裏簽收。」
蘇珣吃了一驚,不過還是接過筆,匆匆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快遞員就將精心包裝的花束遞給了他。
是罕見的藍玫瑰,共十一朵,深得有些妖異的藍色,純粹、孤絕,散發着致命誘惑。玫瑰四周配有白色滿天星,內層絲棉紙,外層手揉紙包裝,繫着精美的淺色絲帶,正午後的陽光下,美得如同夢幻。
和以前一樣,花束中沒有任何卡片。
辦公室的同事,紛紛圍上來……
「是藍色妖姬。」有人笑道:「老蘇,你可真有魅力,每年生日都會收到玫瑰。是你的戀人送的吧,實在太浪漫了!」
「每年生日都有嗎?」辦公室裏的新人,無比羨慕地看着蘇珣。對方怎麼看都是個普通的四十多歲中年男子,臉上已有蒼老的痕跡,全身上下並無任何閃光點,萬萬沒想到,像這樣平凡的人,竟有如此深情的戀人。
「有啊。每年都有,已經持續了五年。」
「哇,老蘇真的有位非常愛你的女友喔。十一朵藍玫瑰,説明她對你是一心一意,真令人羨慕。」
不習慣自己成為眾人注目的中心,蘇珣的臉有點發紅,説了句「我去把它插好」,就捧着藍玫瑰躲入茶水間。
在小冰櫃上方的壁櫥中,找到一支細頸玻璃花瓶,很簡陋,用來配這麼漂亮的藍玫瑰實在有點可惜,但也只能將就一下。
仔細把花瓶洗乾淨,注了點水,將花插好,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十一朵。
一心一意。
內心傳來細細抽痛……
藍玫瑰開得燦爛熱烈,如同它的名字一樣美麗。
其實世上並沒有真正的「藍玫瑰」。
日本的研究人員,耗時十四年,才培育出首株藍玫瑰,但仍不是很成功,看上去呈淺紫色,並非純粹的深藍。是以,這些玫瑰都是染的,製造它的手段非常殘忍,在白玫瑰快成熟時,將它切下,放入裝有色劑的容器中,讓花兒吸收水一樣,將色劑吸入,漸漸變藍。
為什麼一定要強求,非把不具藍色素的玫瑰,弄成藍色,只為了滿足人們的獵奇心理?
知道這樣想不免辜負送花人的心意,但比起持續不斷地收到男人送的花,蘇珣更希望彼此能相忘於江湖。否則,他總有被牽掛的錯覺,這種錯覺,並不能讓他開心,反而有着説不出的悲傷。
過去早在五年前就成為歷史,自己又何必對它念念不忘?
蘇珣希望自己的懷疑都是錯的,並沒有任何證據説明玫瑰是男人所送,説不定是郭暉陽,雖然他從未提及,但那許是害羞的緣故……
搖了搖頭,蘇珣把一切疑慮都拋諸腦後。
目前一切都好,自己不應該、也不能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