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三虎,金面虎、短腳虎、橫江虎,與太湖五霸之水蠍子,猛聽“惡煞星”歐仲波,説出來人正是支身大破“屯溪分舵”的“玉面神龍”柳春帆,齊覺心頭猛震。
惡煞墾也被驚得微退半步,把剛才趾高氣揚的威風,不覺壓下,喝道:“小賊就是破我‘天南幫’‘屯溪分舵’的柳春帆?”
柳春帆冷冷笑道:“豈敢,豈敢,那僅是小爺牛刀小試耳。”
這時惡煞星已勢成騎虎,心一橫,拔出絕門武器,“吳鈎倒須劍”,大叱-聲:“小子拿命來!”
話未落,早就縱身進前,展開“天山劍法”十二招,一招“舞龍飛鳳”,接着“天紳倒掛”,再變“分光捉影”,但見漫天長虹,劍氣如山,猛向柳春帆備太死穴罩下。
柳春帆見勢兇猛,倒也不敢輕視,身形微閃,人已飄出數尺,手中搭金紙扇半展,化作一片金雲,斜拍惡煞星劍前,賊子猛覺劍身一顫,早被震開,惡煞星不考慮,招法一緊,但見銀虹暴漲,又是三招“海市蜃樓”“空中樓閣”、“幹坤大行”。勢如狂飈,直捲過來。
但見一聲長嘯,柳春帆換形易位,腳踩“九九迴風步”,身形飄忽,描金紙扇經小俠內力貫注,堅如鋼精,穿插在劍光之中,恍如採花蝴蝶,化拍為點,龍形一式,如長虹貫日。
饒是惡煞星名列“天山二傑”,而且以奇劍對柳春帆普通紙扇,十多招後,額上汗珠沁出,顯已不敵,始驚果然厲害,也顧不得武林規矩,猛進幾招,逼退柳春帆半步,左手一擺,喝道:“齊上!”長劍、撲刀、鋼鞭,早由四面不同方向,飛撲過來。
柳春帆俊面微展,雙眸暴射精光,冷笑道:“諸位真夠朋友,小爺今日大發慈悲,縱不能使各位同日同時生,也可以使各位同日同時死……”
話奉落,四賊鞭掃下盤,一招“枯樹盤根”,劍劈天靈,二刀砍雙肩,再配合“惡煞星”
的吳鈎劍。崩、銷、劈、點、纏、掛、削,如風飄雪,驟雨狂飈,把小俠包在刀光劍影之中。
四賊武功俱不弱,此刻五人聯手合擊,威力倍增,而且配合得巧妙無間。
柳春帆依然神情輕鬆,腳踩奇步,在五人鞭劍中穿插自如,霎時,三十招過去。
五賊雖愈戰愈勇,但柳春帆亦氣勢自若。
柳春帆以單掌支扇,拼了數十合,已微感不耐,輕嘯一聲,身法倏變。但見藍衫搖擺,人影飄忽,兩丈方圓之地,幻起漫天掌影,凌厲無匹的掌風,激得沙飛石走,聲勢驚人。
柳春帆藝出於“仙窟”“大成神功寶笈”。其拳劍各術,乃揉合各派精華而獨成一家,故自玄奧精深無比,威力絕倫。
以往數次的拼鬥,“玉面神龍”均未用全力進展,而這次且不同,“天山二傑”乃六派之外,武技能自成一家之人物,更輔以其徒“金陵三虎”翁氏兄弟,與太湖水蠍子,均皆黑道能手。
故句容分舵之實力,實強於屯溪分舵,惟屯溪分舵之人物,皆源出“南天一怪”的嫡系,比較親信可靠,故委以監視“仙窟”之重任。
雙方激戰,又十多合,柳春帆起初採取以守為主,配以神奇奧妙的“九九迴風步”,展開“游魚戲水身法”,故以騰、挪、閃、避為主,以消耗賊人鋭氣,現身法驟變,施展絕學,立時主客互易。
五名匪賊,雖仍奮力猛攻,但已無法搶佔先機,反處處受制於小俠神秘莫測之詭奇身法和步法,閃幻得眼花-亂。
這時賊眾雖仍未落敗,但整個身軀,俱皆籠罩在小俠的掌風之內。
匪賊愈戰愈覺驚心。
五賊見情勢不利,互一招呼,齊冒小俠掌風扇影之凌厲,一齊出手搶攻。
柳春帆冷笑一聲道:“惡賊找死!可怨不得我。”隨聽一聲輕嘯,小俠左閃右挪,恍如風擺殘荷,躲過敵勢,猛的身形一旋,凌空拔起,一個潛龍昇天,但見他身法輕靈,迅若飄風,矯若遊龍,這時,柳春帆業已暗運神功在身各部。
在半空中,一個“巧雲翻身”,漫天金光,如飛似的向賊人劍林刀山上撞去,只聽眾賊齊聲慘叫,由小俠將神力運於紙扇發出,一股奇猛迅速威力,已將功力較差的那四名匪賊,被摺扇敲得頭骨碎裂,鮮血橫飛,腦漿四濺,仆地身死。
功力較強的“惡熬星”歐仲波,見柳春帆騰身而起時,已感不妙,暗説一聲。
“不……”好字還未出口,扇面耀眼金光,業已斜劈到胸不由大駭,再要躲避已自無及。
本能的驅使,猛的力貫足跟,身形後仰,一式“雁落平沙”,化作“金鯉倒穿波”,矮小身軀,平竄數丈,始脱此困。
驚魂方定,又猛聽眾賊-陣慘叫,心頭益駭,也顧不得自找台階,與被劃破的衣襟,掉轉身形,飛馳而逃。
柳春帆扇影下落之際,猛覺這樣出手,未免太狠,然已收手不及,一陣血光進發,噴如血雨,已見四賊身死,死狀之慘,更覺觸目心駭,自責孟浪,正在一怔之際,“惡煞星”業已走出十餘丈多遠。
柳眷帆本性仁慈,也不願做趕盡殺絕之事,遂向逃走的方向,大聲喝道:“老賊,今天饒你一死,如再為惡,下次遭到我手,定不相饒。”
説着,從身上掏出以前殺“浮蓋七雄”時,所得之化骨散,將四賊化為血水後,如飛似的躍回。
回店後,閃電手王沛然,及其女王珠英,與李霞青三人,仍靜坐等待。
眾人見柳春帆安全歸來,齊皆歡喜。
柳春帆將戰況詳盡告知。
閃電手父女,聽説走了“惡煞星”,不覺暗暗擔心,閃電手微皺着眉頭道:“小俠此舉,無異縱虎歸山,此賊既中列‘天山二傑’,功力自是不凡,而且其竟甘為‘天南幫’鷹犬,居心可知,一旦放歸,恐招來無窮麻煩。”
李霞青笑道:“伯父不必着急,諒老賊既為漏網之魚,以後可能悔改亦未可知,縱不悔改,想其亦不致有何作為。”
閃電手搖頭説道:“侄女不知,‘天山二傑’在黑道上之盛名,昔年與‘南天一怪’,‘長山屍魔’並稱,惡行雖少,但如與其老二‘羅喉星’聯手進招,其功力實不容輕視。”
説到這裏,不覺爽朗一笑道:“當然,以小俠神功而言,此言未免有杞人之憂,然自古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賊眾心機惡毒,今後更要好生提防才是。”
眾人聽閃屯手老謀深算,都深覺有理,柳春帆才深悔不該,但事已如此,也就算了。
次日,閃電手病已痊逾,雖然身體較虛弱,但行動仍不妨礙,反正無事,而且深料賊眾經此打擊,一時諒不敢蠢動,幾個人除了閃電手以外,都不甘寂寞的,因閃電手乃老江南,見聞廣博,病了多日,出去散散心,對久病新愈之體,也甚有裨益,故一行人北出和平門,遊幕府山。
此山因東晉王導開幕府於此,故以此改稱至今。以後十多天之內,南京的名勝古蹟,都留上了他們的足跡。
南京城東偽龍蟠鐘山,俗稱紫金山,六人爬過最高的兩峯“天堡成”。
沿江對峙,雄偉險要的笆斗山和烏龍山。
城內的獅子山,北極閣。
長江的江心洲,八卦洲。
戰國吳王夫差所築的越台,楚國所建的石頭城,秣陵舊址。
這些古蹟名勝,都經過他們攬勝憑弔。所謂歡娛嫌時短,日子就在不如不覺中溜過。
這幾天,“閃電手”王沛然經過長期的休養,加以心境開朗,故早就康復如常。
這日,因離家日久,急欲返里一行,遂將此意告訴眾人。
柳春帆因他歸心堅決,也不便挽留,遂送他程儀白銀千兩,閃電手萬不願受,説:“多蒙小俠迴天之德,恩同再造,大德不敢言報,半個月來,復多叨擾,何敢再勞惠費。”柳春帆誠心韻説道:“銀錢皆身外之物,老伯何必見外,此獻曝之忱,聊表心意而已,況老伯身體初愈與霞青、青娥、素月均為世交,又何必如此客氣。”
閃電手見推辭不得,心想:“沿途確也需要錢用,以後有機會再歸還也未遲。”遂與王珠英謝了又謝,辭別歸裏。
這可苦壞了王珠英,她這些日子來,因感謝柳春帆之大德,又見他儀表俊逸,武功高不可測,很有以身相托之意,但後來明瞭李霞青等三人與他關係以後,才算死了此條心。
年輕人相處日久,自易生情,王珠英與素月同庚,嬌小玲瓏,甚得主人喜愛,四女相處,正如膠漆難分之際,忽聞歸音,心中甚是不捨,但見老父意志已決,遂相約定,來年“仙窟”
之會再見。
次日,四人直送到浦口渡江,始灑淚而別。
四人送別後回旅舍,似感無限寞落,而且來京已有廿多日,差不多的古蹟,均已踏遍,當下收拾行李,準備北上返里。沿江違丹徒,一路遊山玩水,頗不寂寞。
丹徒乃舊稱,古名朱方,唐名潤州,宋朝始有鎮江之名,城瀕長江南岸,當長江運河之交。自昔為水上南北交通孔道,故商業甚盛。
三天以後,鎮江的金焦北固諸山,以及招隱、鶴林諸寺,都深印四人遊蹤。
柳春帆等在鎮江耽了三天,始渡江北上,至瓜州,經揚州,邵伯、昭關、高郵、汜水、寶應、準安,而至準陰。
準陰,乃蘇北重鎮,韓信故里,當準河運河之交。
城北柳家集,即柳春帆故鄉,此地在運河之旁,住户以柳姓為多,那集莊四周,遍植綠楊垂柳,而為準陰近郊的風景處。
這天,從城內驛道上,來了二雙男女。好俊秀的人物,男的如金童再世,玉樹臨風,女的則貌賽王嬙,綺容玉貌,英華鑑人。只見那身穿白衣的少年,一路行走,一面沉思,對-村-道,都加以細察,思念,一會兒點頭微笑,一會兒又面現愁色,他的面孔上,卻似江南五月,黃梅時季的天氣,令人陰睛難測。
陪同他的另一藍衣少年與二位絕色佳人,早就忍不住,那藍衣少年開言問題:“帆哥!
怎麼酸,剛才我們在城裏問路時,那店家不是指出這條路,正是到柳家集的路嗎?還有什麼可疑的呢?”
那白衣少年微搖着頭,現出迷惘的神色答道:“我覺這條路似是,而實非,幼時記得由城至我家,道有小廟,大樹,怎都不見?我們柳家集之名稱,除以柳姓為主外,其地因植柳而著,附近三里之地,皆沿運河而遍植柳樹,不若現在之稀疏零落。但店家絕無騙我之必要,令人費解。”
青娥也勸道:“帆哥所説與店家之言,皆系實情,不聞‘滄海桑田’之變乎?帆哥!別急,既到此地,我們一定要找個真相,諒十年之變故,尚不致在人們記憶中抹去,我們不妨多問些人。”
柳家集跑淮陰僅五里之程,霎時即到,柳春帆自幼即有神童之稱,讀書亦能過目不忘,何以連其鄉土亦不復記憶呢?
果如袁青娥所説,十年前的大水災,使淮河一帶,盡成澤國,原有的樹木、建築,盡皆被毀,雖後經劫後餘生,歸來之人重新建設,名稱雖仍襲舊,而實質面目皆非矣。
四人進入小鎮一問,始知此處果系柳家集。
柳春帆進得鎮內,始依稀記得舊居於街尾的大廈,遂匆忙引道三人,就記憶所及,找到舊址,但見已夷為菜園,舊居之殘跡依然,不禁一陣心酸,悲從中來,料想家人,定是凶多吉少。
三位姑娘饒是平日聰慧過人,此刻非但無語可勸,反陪着一同落淚。
此刻,從菜園那角一間矮小的草房裏,跳出來一個年約十多歲的小孩,雖是布衣衫褲,面貌也甚清秀,靈活的眸子中,正可看出他定是個聰明、調皮的典型來。
他正步着三腳跳的姿態出來,驀然,見菜園裏站着四個陌生人時,不禁好奇的停身凝目,注視着,見四人在無言飲泣時,不覺瞪着又圓又大的眼睛,側着小頭,愕然想着,想一回,想不透沏時,他回身像旋風似的向草房裏就跑。靈巧的小嘴裏不停的叫道:“公公快來哪!
有兩個姑姑,兩個叔叔在我們園子裏哭着呢?”
裏面立時走出一個年過花甲,白髮白鬚,手提竹杖的老人,裂着額上被歲月烙上皺紋,問道:“迎春乖孫啊?什麼人哪!”
四人正在迷惘中,被一老一少的聲音驚醒,忙擦了擦淚,上前問道:“請問老伯,此地可有一個‘柳維琳’的人家,在此地住?”
老者聞言,似覺一驚,眯着一雙老花眼睛,向柳春帆等人打量了一番,推了推正躲在身後,拉着自己破舊長衫的剛才那小孩,問道:“小官人從那裏來的?問柳大爺有什麼事?”
剛説到這裏,柳春帆不自覺的上前抱住老人,面現喜色,猛然叫道:“啊!你……不是,柳福大伯嗎?我是阿帆呀!”
話未落,喜極而出的眼淚,就如雨而下,聲音也哽咽着。
老者也猛然揉了揉眼睛,捧着柳春帆的俊臉,看了又看,哽咽着聲音説:“……啊!
你……你真是小官人哪!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真是蒼天有眼,想不到老奴這輩子還能看到小官人回來,哎喲!可真把大爺大娘他們想死了!”
老人一面用老那支幹癟的手,擦着眼淚,喘了口氣又説道:“小官人乖,別哭!真想不到,你長得這麼高了,這幾年你在那裏呀?也不捎個信來?長得這愈發漂亮了。迎春,來!
別怕羞,這就是我們天天念着的阿帆呀,快來見禮。別躲着呀!”
一面拖着柳迎春過來見禮,一面由柳春帆介紹着三位姑娘向柳福見禮,復忙着問道:
“大伯,我爸媽呢?”
柳福用手敲了下腦袋説道:“哎喲!真愈老愈糊塗了,還沒告訴小官人,但説來話長,小官人請到裏面坐吧!”
隨由小迎春邊跳着,帶路,四個人低着頭進了草房。
見裏面雖然狹小,但也收拾得相當簡潔。
坐定以後,柳春帆又急着問明。
柳福才慢慢的説出經過來:原來十年前,準河水決,柳家集被洪水吞沒,柳春帆被路人救走時,柳維琳夫婦,及一部份傭人,有些藉着木桶、木板、大樹等物,死裏逃生。
三月以後,大水退去,柳家集未遭洪水捲走之人,皆絡續歸來,柳維琳見田園屋舍俱毀,倒也並不傷心,只是失去了獨子,確急得愁眉終日,尤其是俞氏,更終日以淚洗臉,到處求神許願,雖迭經派人到處查問,人言各殊,反使他們的心更亂。
柳維琳知書識禮,雖也心疼萬分,但事已如此,急也無益,遂用温言勸妻,好在一年後,愈氏又產下一子,取名小春,用以記念春帆之意。
柳維琳經此打擊後,已無力恢復祖業,遂將大部傭人遺散,柳福是柳家二代忠僕,抵死不願離開柳家,其獨子早死,僅留一孫,即柳迎春,與小春同歲。
此時人少食寡,況柳家尚有部份畜積在外放帳,生活當不須慮,惟俞氏雖有小春,仍終日思念春帆,憂鬱寡歡。
第三年,一過路木匠無意中言久,其曾在淮安附近河岸,撈起一自稱柳家集之孩童,經柳維琳等盤問,果然是柳春帆,再問現去何方,那木匠只是説隨自己有一年多,後因自己橫遭不幸,致被一帶杭城口音的遊方道士帶走,去向不明,然可能是赴杭州。
這消息不盡可靠,但可能成分甚大,對柳維琳夫婦不啻是一興奮劑,尤其俞氏,更不死心,苦苦要求去杭州尋訪。
好要柳維琳也怕夫人在這觸景傷情,倍加思念,而適有舊友在杭州經商,此地多災,自己尚有足夠積蓄,倒不如放棄此地,全家遷杭,乃一舉二得之計。
奈管家柳福,因年邁力衰,恐隨行徒增負擔,遂苦求留此看守舊居,柳維琳拗不過他,留些銀子帶同俞氏、小春就走了。
到杭以後果未找到春帆,但早就有心移居,遂擇地而居,每年上託人帶些土產及音信與柳福,並由來人帶回有無柳春帆消息,如此迄已十七年有餘。
柳春帆乃柳福從小抱着,帶着玩,故仍能記憶其音容笑貌。
柳春帆與三位姑娘得知全家無恙時,始放下心石,並謝了柳福多年來照顧家園的辛勤。
當日,把柳福高興得彷彿年輕了十歲,下面傳告鄰近親友,-面張羅殺雞宰羊,歡請客眾,夜深時,仍與柳春帆及三位姑娘,絮論着柳春帆童年的玩皮勁,笑得眾人口都合不攏來。
而後就在草堂打一大地鋪,草草休息一晚。
次日,各近坊親族,鹹聞阿帆歸來,並帶有絕色美人,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把柳春帆與三位姑娘,以及柳福一家人,忙得不亦樂乎。
似這般富有情感的人情味,感動得這位流浪十多年的小俠,喜淚不斷,為答謝盛意,心想做一善舉,以謝村鄰,半個月後,柳春帆由柳福出面,召集族親父老,年高德望的人,柳春帆另兑換了五顆明珠,得白銀五萬餘兩,盡數獻出築一堤防,以奠永安之計。
另以白銀萬兩與柳福,囑重建柳氏舊屋,準備接父母歸來重聚,並命以一千兩散給窮困的親友。
見諸事辦妥,約費時月餘,始與柳福等人話別上道,赴杭州宥親。
此行可由運河水道,出鎮江後,沿江南運河東上,經太湖之蘇州,吳江,再東折久浙境,經嘉興、石門灣、崇德而抵達杭州。
四人因有上次坐船的經驗,故改走陸路,沿途可遊玩,故渡江之後,取陸路東下。
沿途玩賞,經半個月後,始達蘇州。
此地當運河與太湖之會合點,乃周朝吳國舊都,楚項羽起兵於此。
名勝舌跡甚多,風景秀美,昔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諺。曲此可見其幽美之一般。
城內外的滄浪亭、玄妙規、虎丘,郊外有寒山、靈巖由、天平由,等名勝古蹟之地。
柳春楓等頗道至此,當然不願空過,故當日在閶門外一家高升客棧住下來,準備安排着遊玩的節目。誰知次日清晨醒來,忽然發覺素月失蹤了。
這晴天霹靂的意外,驚得三人更不知所措。
袁青娥與素月手足情深,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三人急得到處亂找,在此人她生疏之處,偌大地方,無異是海中撈針。
三天以後,仍無眉目。
這日,三人垂頭喪氣的討論着,柳春帆更覺面無光彩,暗想以自己目前的功力,“天南幫”屯溪、句容二分舵,復以海外七絕、天山二傑之人物,尚不能在自己手裏討得便宜去,想不到竟會陰溝裏翻船,剛到此旅舍中,即失去一人,目今其吉凶雖未可逆料,但在成名人物來看,確是莫大的侮辱。
李霞青安慰青娥説道:“素月妹不像夭折之相,且平日機警異常,決不會有嚴重的意外,徒急有何用,我們不妨在此守候幾日看。”
柳春帆也説道:“以我們目前的力量,除掉‘南天一怪’親自出動以外,‘天南幫’中的人物,自香主以至堂主,能邀得我們的人,為數絕少,況且素妹的功力不弱,‘九九迴風步’,雖對一等高手,均可處於不敗之地,青妹放心吧!我們正好藉此機會,探看此地有無敵蹤,再作處置就是。”
青娥也心知徒急無益,遂由二人陪同,假裝遊山玩水,實則暗中探賊,果然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日三人正見背後約三丈餘,一臉相兇惡之人,在與其後面二穿黑衣勁裝的流子低語,見三人回頭,面色驟變!,忙駭得回頭就走。
柳春帆心知有異,本待上去將賊捉住,俾可細問詳情,但在此光天化日之上,恐驚世駭俗,反會誤會,遂心生一計。帶着二人,逕向嫁妝店走去。
李霞青不明所以,忙問道:“帆哥!你怎來此地想辦嫁妝呀!是準備送給誰哪?”
説到這裏,猛覺不對,頓時霞飛雙腮,回身低首,羞愧而笑。
青娥見她如此,有心取笑她説:“帆哥辦嫁妝,當然想送給你,明知故問,罪加一等,回去定要加倍罰你。”
柳春帆只是展顏苦笑一下説:“等回你們就會知道。”
遂向店家選購了三面小銅鏡,付了錢後,二個姑娘心中更加納悶,忍不住問道:“帆哥,幹嘛買那玩意?”
柳春帆二人急了,遂舉起一面,用手指着鏡內,另方面用手向後面指指。
二位姑娘原是水晶心竅,那有不明白之理,遂上前用大拇指在他面前一晃,説道:“真有你的!”
隨即二人各自接過一面,到了前面三叉路時,柳春帆低聲告訴二人道:“現在我們分路,各奔一道,由鏡子裏看清跟蹤的是何人,等會兒,我們再來此地聚會。”
説着三人各分一路故意慢吞吞的走着看街景,以便在暗中窺視賊蹤。
柳春帆這邊,看到剛才那相貌兇惡之人,萬不料到三人會分道作弄他們,不覺面色一怔,見他匆忙的向後瞭望,向一黑衣勁裝之人,幾聲暗語,並遙指着三人背影。面現急色。
那黑衣人也覺一怔,遂向他耳語幾句,意思叫他躡蹤柳春帆,另外他又向左右尋找,看見一穿長衫,鼠須獐目的中年人,向他耳語幾句後,亦各分道,直追二位姑娘去了。
柳春帆看那兇臉之人自己約半響,隨即另來一陌生人,像與之換班似的,一路上共換了四起人,從他們的形態看來,即可知定非好人。
一個時辰後,柳春帆與李霞青、袁青娥,重在三叉路會面,各人所見大約相同,但均陌生之人。
中飯時,柳春帆等回店用飯,好在白天,不管有人窺聽,三人把門窗打開後,柳春帆説道:“這些賊人,既不認識,又無仇怨,何以躡蹤我們?而人數非常之多,由他們行動看來,似乎深知我們似的,而且跟蹤之人時時更換,可見他們躡蹤的技巧,是周密而較高明,説不定在客棧四周,均可能潛伏着他們的人,我們到要小心提防才是。”
説着,又計劃如何反躡蹤敵人,俾得擒-活口,以拷問素月的行蹤。
遂決定李霞青與袁青娥暗藏寶劍後,易裝二個與賊眾同樣裝束的黑衣勁裝少年,由後門出去,二人萬勿距離自己太遠,以免中敵人鬼計。
柳春帆仍然不動聲色,故佈疑陣,待二人走後,將門窗及蚊帳放下,被子拉開,像要睡覺的模樣,另方面故意裝着與二人閒聊-
會兒,又大聲説道:“霞青、青娥,你們既不舒服,暫在家中休息,等會我帶些好吃的東西給你們就是,要茶,這桌上就有,我去去就來。”
隨即獨自上街,撿人業處閒步,不久,果見霞青等二人跟來,而後面另有-人跟蹤。
柳春帆遊過玄妙觀,再轉往虎丘。
此際行人較少,從鏡中已看到二位姑娘左右挾持一賊,心知得手,遂趨向密林處等待。
未幾二人挾持之賊已到,原來已被霞青乘其不備時,點中啞穴,三人系同一裝束並行,路人不疑有他,故有手到擒來。
入林後,將賊人摔在地上,李霞青不覺嬌呼着:“牽着一條豬走,真把我累壞了……”
梆春帆忙止住道:“輕聲!你們現在躲在暗外,有人來時,咳嗽通知,待我問明後,你們再來。”
説着,二人業已縱身離去。
柳春帆遂解了賊人啞穴,未幾,敵人緩緩醒來,見旁立柳春帆,心知不妙,但賊人素性惡毒,身陷絕境,仍想暗箭傷人。
暗中運氣,蓄勢以待,見柳春帆負手背立,似甚無備,心中暗喜,遂一個“旱地拔葱”
之勢,右手舉拳,左指戟立,腳蹋柳春帆腰穴,似這般手足並用,來勢猛絕。
但柳春帆仍不聞不問。
賊人心想:“這下你可跑不了啦!”猛覺,手腳擊中柳春帆時,似中棉絮,暗道:“不好!”正想隨身撤腿要逃,只聽柳春帆微哼一聲:“那裏走?”
迅如石火電光,賊人早被點中麻穴倒地。
這時見柳春帆風眼圓睜,面罩神威,喝道:“你想留個全屍,就老實的回答我的話,否則,嘿!要叫你挫骨揚灰而死。”
賊人已知死罪難逃,心想能拖延時間,一定會有同伴來救,遂怪眼一睜,罵道:“太爺被你暗算,要殺要剮。聽便,何必多言。”
柳春帆見賊此時仍強硬如此,不禁冷笑道:“嘿!真是英雄,可惜只會偷偷摸摸,要死,現在可由不得你了,如不乖乖聽話,嗎你嚐嚐小爺‘分筋錯骨’的滋味。”
隨即向賊人虛空幾點,賊人猛覺心頭-顫,全身霎時痠麻起來,未幾血逆攻心,骨髓中,如萬蟻鑽動,額上豆大汗珠墜下,疼得他在地上打滾,半晌,已萬難忍受的,始哀哀告道:
“……好!好!請你饒了我吧……”
柳春帆微哼道:“嘿!怕你不講。”隨着,在賊人背後輕拍,痛苦爽然若失。
喘了口氣,才講出經過來。
原來,柳春帆在南京殲敵時,逃走了“天南幫”句容分舵舵主,“天山二傑”的老大“惡煞星。”
當他在乘柳春帆用描金摺扇,一下子就擊殺了自己的徒弟“金陵三虎”翁氏三雄後,復將“太湖五霸”的“水蠍子”撲殺。自己亦身帶微傷,幸見機得早,始得脱身。
此時已心膽俱裂,明知功力與人相差太遠,對柳春帆的警告,也顧不得反駁,亡命而逃。
當晚避了風頭後,次日即趕回句容分舵,心中又氣又急,苦思無法,除令人往太湖報警外,更密派眼線,於京蘇一帶,蓋此時“天南幫”的勢力,尚未能侵及蘇北之故。但此時忽覺柳春帆等一行,業已失蹤,不由懊惱異常。
遂派人急往蘭州,把“天山二傑”的老二,“羅喉星”找來,已逾時一月。
立時同赴太湖“清水寨”與“太湖五霸”的老大“翻江虎”、老二“混江龍”、老三“雙頭蛟”、老五“分水獸”見面,並共商大計。
眾賊心驚“玉面神龍”的功力奇高,明知用力萬不能敵,好在賊人目標,乃覬覦柳春帆身上的珠寶,如能探知其行蹤,不難設計盜竊巨寶。故決定除由句容分舵向總舵報警請援外,無論何人,能得柳春帆等人之行蹤,即速報知。
當柳春帆等人由鎮江上路時,即被所派眼線綴上,此時也是柳春帆等一時大意,未及發覺,而且一路賞景,行程較慢,故得讓敵人從容佈置。
將中心置於太湖清水寨,當三人抵達蘇州時,當晚,“天山二傑”即夜探旅舍,適值袁素月午夜夢迴,驚覺有賊,也是小姑娘心高氣傲,想抓住幾個毛賊,也好在帆哥及二位姊姊面前逞能。故也不通知三人,略一結束,即穿窗而出。
“天山二傑”見房中有人竄出,只當是柳春帆,心知非敵,隨即翻牆逃逸。
素月貪功心功,更未計及後果,雙腳微蹬,身化一道輕煙,早就追將下來。
“天山二傑”享譽黑道三十年,其功力決非弱手,而袁素月的輕功,系出自乃母“凌波仙子”蕭霜玉新受,亦屬不凡,復加以由柳春帆處習得“九九迴風步”後,功力更一日千里的大有進展。
三個人,二前一後,快似流星趕月。
在輕功較量方面,倒也勢均力敵。出城郊,直撲太湖而來。剎那之間,已走出三十餘里。
二賊正想停身喘氣,回頭一看,只見身後黑影,仍不捨追來,不覺亡魂皆冒,前有太湖,後有強敵困獸獨鬥,況二賊均成名人物,豈願甘心就戮,故身形一停,回身迎着來人,老大“惡煞星”大吼一聲道:“小賊,欺人太甚,我兄弟二人算怕你,亦不該逼人如此,放手過來讓我兄弟再領教絕學。”
袁素月正追間,忽見太湖阻道,心正暗喜,看賊子往那裏而逃,猛見敵人返身拔出兵刃,並開口挑戰,遂不顧一切罵道:“無恥賊徒,竟敢深更半夜,偷窺姑娘卧室,意欲何為?”
此時適值下旬,午夜昏暗,“天山二傑”尚未看清來人,即盲目逃走,姑娘一開口就壞了,老大不覺一愕,迅即暗喜,低説一聲:“慚愧!”自己也是成名人物,想不到一朝被蛇咬,見到草繩也膽寒。自己被柳春帆打敗,想不到以“天山二傑。的名頭,竟被一個黃毛丫頭,唬得跑了半夜。
暗忖:“來得好,擒住你這丫頭,不怕柳春帆不獻出珠寶來?”
但畢竟薑是老的辣,恐怕小姑娘後隨有人,遂凝神遠矚,一片平疇,並無人影。這才放心,指着素月喝道:“無知娃娃,也敢追躡老夫,想是活得不耐煩了。你意欲何為?”
素月正是初生犢兒不怕虎,也不知自己業已闖下大禍,嬌斥一聲道:“夜窺入室,非奸即盜,念你二人年老無知,跪下磕三個頭,説聲下次不敢,否則,嘿!要你們知道本姑娘的厲害。”
説罷,二手叉腰,粉臉緊繃。直氣得二人,三尸咆吼,七竅冒煙,老二“羅喉星”早就忍耐不住,厲聲喝罵道:“無知小輩,死到臨頭,尚敢作威,‘天山二傑’可是怕事之人嗎?”
素月一聽來人竟是“天山二傑”不覺微驚,但姑娘頗自負,而且剛才話已説滿,怎原就此怯敵,使性喝道:“‘天山二傑’的名頭,也嚇不倒本姑娘,況且還是我帆哥手下的敗兵之將,放手過來吧!”
老大“惡煞星”聽姑娘揭他痛瘡,麪皮微臊,一聲狂笑,拔出吳鈎劍,縱身躍前喝道:
“好狂的娃兒,老夫不與你爭口頭是非,取出兵刃來吧!”
素月一聲嬌笑道:“姑娘對付你們這些小輩,向來不屑用兵器,一雙空手就夠你受了。”
惡煞星那受過這樣奚落,氣的雙手徽抖,將劍插回,猛劈一掌,直取姑娘肩井,喝道:
“好!老夫也空手來指教你這沒有管教的瘋丫頭。”
素月一見老賊來勢厲害,微側身形,腳踏“九九迴風步”,業已轉到惡煞星身後。
惡煞星招式出手,見人影已杳,心頭微駭,不遑多想,猛轉身形,揮手一招“神龍抖甲”
齊腰砍去,姑娘的玉手,業已直點藏血穴而來,心知不好,忙撤招移步,身過來勢。
心想這小姑娘,真有些不好纏,不施展天山絕學,夜長夢多,休被柳春帆追來,正弄巧成拙功敗垂成。
想着,身法倏變,展開“天山乾坤八手”。
天山二傑,遁隱窮北,其藝自成-家,-身武功,自有絕技展施以後,但見人影飄忽,漫天掌影,凌厲的掌風,真威力絕倫。
素月也不敢怠慢,立展“迷隱神拳”,腳踩“迴風步”,但見她身法輕靈,迅若飄風,快若竄狸。
二人這二並鬥,鋭厲的勁風,激得沙飛石走,聲勢好不驚人。
旁觀的羅喉星,也不禁觸目驚心,暗贊厲害,難怪老大會敗在柳春帆手裏。
一霎時,已是二十多招過去。
惡煞星雖掌勢較純,內力較足,但怎敵得“迷隱拳”與“九九迴風步”,配合的威力?
但惜姑娘一方面打鬥經驗不足,迷隱神拳並未全部糊熟,故二人拼鬥時久,惡煞星已感不耐,也顧不得身份,及武林規矩。
猛出數掌,撤出身形,喝道:“老二!上,捉住這娃兒再講。”
話未説完,羅喉星早躐過來,二人聯手夾攻,威力何止倍增,但見掌影瀰漫,早將素月籠罩其中。
素月此時雖能與惡煞星拉個平手,但內力不繼,早巳心浮氣喘,那還經得起二人合擊之力。
十招以後,素月已力乏神疲,步法亦不似那麼靈活,猛覺左肩一麻,暗説不好!業已倒身在地。
好在此時“天山二傑”財迷心竅,只想擒住活口,以逼柳春帆,否則那還有命在?
二人見姑娘翻倒,心中大喜,抹去額汗,提起姑娘,立展身形,捷奔湖邊而來。
老大惡煞星,撿起三塊石子,用手法將石子猛彈入湖中,只聽“咚!咚!咚!”三響。
湖邊葉草裏,早劃出一條小快艇,舟子也不答話,接過三人上去,“呀”!的聲響,小舟快捷如箭直奔“清水寨”而去。
未幾,湖畔又閃出二人,一個長得尖嘴削腮、尖頭、五短身材、一頭蓬髮,一身破衲衣,拖着破鞋,手弄一枝“綠玉杖”。
另一個則長得奇醜無比。
既矮又胖,一個大腦袋上嵌着小眼、小鼻、小嘴,也是一頭蓬髮,一件破外衣,腰束一個怪形發光的東西,腳拖雙無跟鴛鴦鞋。
那瘦小了的人説道:“怪呀!深更半夜,這二個老頭兒,挾着一個姑娘,向清水寨去,定有怪氣,我小猴子既然看到,焉的不管之理,大頭,我們追去好嗎?”
那大頭倦眼惺忪的搖頭説道:“猴子是天生碌命,好好安靜一會,又要找事做,我不是給你掃興,看!這是名列五湖,有三萬六千頃的太湖,你是否想到龍宮裏去招駙馬去?要不你長一對翅膀飛過去?我説猴子啊!快別做千秋夢啦!我看你還是安份一點的好。”
這二人就是隨老叫化“怪丐管大白”走的小猴子與房大頭,他們怎會到這裏來呢?
原來二人隨“怪丐”走後,直上燕京,以本門信符,迅召丐幫中重要人物,三長老,各地負責人,開了一次盛大聚會。
在召集其間,“怪丐”考究二人武功,業比自己更強,遂將本門傳統“三十六手打狗棒”
法,以及有關本門各種禮數規矩,戒律,在短期中傳授二人。集會後“怪丐”慎重的向全體與會人員介紹,並恐眾不服,遂命小猴子與房大頭二人,當場表演幾手絕技,看得眾人齊皆心服口服。
“怪丐”這才宣佈:將幫主之位,暫授與二人分掌,經滿一年之考察後,始正式就位。
月餘,一切事務已畢,“怪丐”遂合二人外出閲歷,並授與最高信符數面,以備急需。
二人辭別之後南下,心想赴柳春帆之約期尚早,-路上行俠仗義,已闖下不小的萬兒來。
小猴子古怪精靈,善於作弄賊人,人稱之“瘋丐”。
房大頭笨頭笨腦出長相,人稱之為“醜丐”。
這天在常州肘,忽聞本幫該地負責人來報:“天南幫最近紛紛東來,不知何因?”
二人一聽是“天南幫”,心中就有氣,遂暗中攝蹤來蘇州。
斯時二人並未知道是為對付“玉面神龍”而來,否則,素月姑娘也不致飽受震驚了。
當下,撿所破廟住下後,四出暗訪,已知“天南幫”之人員,集中於太湖清水寨,準備對付一極厲害的人物,這究竟是誰?聽説是-個化裝的中年儒生,二人當然不知道那人就是柳春帆。
是日,房大頭因為久未喝到酒,腰中又無半文,懶洋洋的睡不着,遂拉着小猴子去散步。
小猴子用手羞着説:“醜鬼?也不照照尊容,深更夜半出去散步,準是沒打好主意,是看中了誰家出大肥雞了吧!看你啊,再有三天不喝酒,不把你饞死才怪!”
房大頭也反唇譏道:“瘋子!別自捧,你自己呢?説真的!小猴子,有二個多月沒見到阿帆了!你想不想他?”
小猴子聽説提起阿帆,精神也來了!馬上接口道:“誰説不想?可是我知道你想的可不是阿帆,而是想的……。”
“什麼!你説我想什麼?猴子!當心我不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才怪。”
房大頭氣憤的問着,小猴子把脖子一縮,舌頭一伸,説道:“乖乖!好厲害,看你外表忠厚,誰知你心如蛇蠍,連我的皮你也要剝呀?”
房大頭圓睜小眼,發出凌光説道:“如果你不説出來,當然要剝猴子的皮,我房大頭可殺不可辱,你敢侮辱我,哼!我將來不告訴阿帆才怪呢!”
小猴子“噗嗤”一笑道:“看你那門子勁,我只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哪,誰知你還有-
個怕的人哪!真是阿彌陀佛!”
房大頭依然-本正經的説道:“唸佛也沒有用,你再不説,我可要對付你了?可要嚐嚐我‘歸元神功’的厲害。”
小猴子忙搖手笑道:“我説!我説,大頭哥,我們都是自家人,何必呢!我是説你想的,不是阿帆,而是阿帆的酒,有機會碰得阿帆,我-定要他買二大缸酒,把咱二個泡在裏面,好不好?”
房大頭才眉開眼笑的搖着頭説:“那不成,猴子肉泡在酒裏,滿是股騷味,那怎能再喝?”
二人正抬杆間,猛覺人影一幌,似有二人,脅挾一物飛過。凝眸看時,原來挾的是一個女子,這才啓二人疑意,躡足追來。
見二老者已坐船往湖中逝去,小猴子想追,房大頭説沒船,正辯論間。
小猴子把自己腦袋一拍,罵道:“真笨!”遂向房大頭説道:“有了,我們何不用一個石子打一下試試,如果真能混進賊寨,咱們先痛飲他一頓再説,反正賊偷強盜是不犯法的。”
房大頭又氣又好笑的説:“別自己在臉上貼金啦!‘賊偷強盜不犯法’,這是那裏的法律?
還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二人邊説,邊用石子,運功打去。
果然“咚咚咚!”三響之後,湖畔叢生的水草中,又劃出條船來,二人一躍上船。
那船上的黑衣勁裝漢子,見到二人,只是微-驚呀,並不答話,將船向湖中漾去。
此時下弦月剛出,蔚藍的天空,嵌滿珠寶似的星星,閃着光,被激動的湖水,撕碎了,散成一絲一絲的光波,向四周盪開。
二人只覺小舟速度好快,半晌!前面已快近陸地,猛見那邊有人吆喝道:“什麼人!快停住,要不就要放箭了!”
這搖船的人大聲回答道:“是玄字號的渡船,引得客人來此,都是自己人!”
小猴子中聽,看自己二人衣着,暗想不對,這副尷尬相,等會露出馬腳來怎辦,不要偷雞不着,反蝕把米,在陸上倒無所為,可是旱鴨子見了水,可要糟!
遂不動聲色,低聲向船伕,驚聲嚷道:“哎喲!這是什麼東西?快來看!”
船伕因船將近岸,不慮有變,忙移步過來問道:“什麼事?大驚小怪的?”
小猴子用手虛指道:“你……”
“看”字尚未出聲,船伕連哼聲都不及早就躺着倒地死了。
小猴子與房大頭忙他衣服剝下,並迎面一掌,拍得賊人面目皆非,始匆忙將賊人衣衫穿上,見尚有一腰牌,也取了掛着。
向房大頭一霎眼,房大頭迅即舉起賊屍,往湖中擲去,小猴子一面驚叫道:“啊!好大的魚!”
岸下這時也聞聲,厲聲喝道:“什麼事?你們吵什麼?”
小猴子隨即答道:“沒事,一條大魚!”
岸上的人聽説是條魚,咕嚕的罵道:“真沒見過世面,一條魚還值得大驚小怪。”
説着,船已靠岸,小猴子等二人忙下船,將船拴在木樁上。
然後取出腰牌,眾賊見是自己人,還有腰牌,不疑有他,雖然房大頭有些刺眼,但也就未加細問。
二人一出水關,一路上到大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看樣子好像有重要事件似的警衞森嚴。
好在小猴子身穿寨內服色,而且口齒伶俐,又有腰牌為證,一路闖關,早到大寨外圍。
小猴子看見裏面燈光照耀如同白日,八個勁裝大漢,往來巡梭,心知是總寨,為免打草驚蛇,不便再闖,尋一暗處,將賊衣脱下包好,對房大頭説:“你這下甭愁啦,有這些去典當,還愁沒有酒喝?我們可要竄啦!”
隨將衣服背好,二足微躍,二條黑影,早如閃光般的飛上樹梢,在樹尖一借力,人就如流星閃電般,直向燈光輝煌的巨廈處飛去。
二人輕身停在屋頂,覓一安身之處。停身舉目向前廳中看去。
但見大廳擺着酒席,有六人在飲酒,周圍有四個青衣少女執壺勸飲,大柱上捆着-個白衣少女。
那六個人:上首二個,年約五十開外摯均白髮白鬚,一個瘦小,一箇中等身材,面帶喜色,在洋洋自誇。
另有四人,下首陪坐。一色勁裝打扮。
左手那位,虎背熊腰,粗眉大跟,滿臉兇相,年約四十開外。
第二位年歲較小,獐頭鼠目,禿頂面臉有刀疤,益顯其兇惡。
其次是五短身材,橫目截眉,闊嘴縮鼻,背插一支鵝眉刺。
最未的那位高瘦的漢子,太陽穴高高鼓起一對小眼射着精光。
這時,下橫首位,漢子站起來,雙手捧着銀壺,到上席去向二位老者敬酒,狀甚恭敬的説道:“多蒙二位前輩,能把‘玉面神龍’的朋友擒到,-方面替本幫增光不少,一方面替我們太湖五霸報了仇,山野之地,無以為敬,聊以盡意而已。來!三位兄弟,都來敬二位前輩一杯。”
説着,其他三賊。都一一上前敬酒,左一聲前輩,右一聲前輩,真把“天山二傑”恭維得有些飄飄然,上首那位老者説道:“賢兄弟太客氣了,這次能很順利把小妞擒來,還不是潔賢昆仲的洪福,如果能把那姓柳的小子逼來,首先要他獻出珍寶,其次就要他的狗命,這樣不但我們句容分舵能替‘天南幫’洗刷了恥辱,而且我們更是‘天南幫’的大功臣啦!哈哈!來喝酒!”
那老者説完,狀甚得意,第二位老者也説道:“哼!你們把姓柳的小子,形容得未免太過火了,等會要找到他,我就要試試他究竟有多大能耐?”
這些人一邊喝着、説着,可把躲在暗處的房大頭與小猴子,眼睛裏看出火來,他們恨不得上去擒過一壺酒來,解解饞。聽到眾賊講到“玉面神龍”,與“天南幫”的事,他們可格外注意了,小猴子心生-計,忙囑房大頭仍監視眾賊,自己則輕如捷狸,翻上屋頂走了。
不多時,小猴子已手持一壺回來,口內酒氣直噴,房大頭心中一喜,連啥都忘了,正想起身去接,心中一想,此是賊窟,怎可大意。
等小猴子來後,房大頭急不耐待,一把搶過,拿下壺蓋,一直脖子,就灌將下肚,小猴子遂暗中告訴房大頭些話以後,一人潛身翻上大梁,在賊人酒席頂上坐着。
眾賊正在開懷暢飲之時,當然不慮及此,一時杯觥交錯,匙箸齊飛,好不熱鬧。
半晌,賊眾帶着酒意,有一賊子説道:“二位前輩,我們何不把這小妞問問,那姓柳小子的一切,我們也好早作難備。”
那上首的老者説:“對!我們先來問清楚也好!來!把那小妞嘴裏塞的東西拉出來,待我們問問話。”
這時,旁邊待酒的取下袁素月嘴裏布卷,可憐素月自小嬌生貫養,那受過這般的苦。
自被擒來水寨,穴道雖解,但全身被捆得結實,嘴裏正罵着,又被塞進布卷。又氣又急,現在早就昏過去了。
眾賊見她久不開口,心中奇怪,有一賊上前一看,駭了一跳。見她粉面血紅,口吐白沫,知是昏厥,遂迅即取過一大碗冷水,迎面潑去,一會兒,她始悠悠醒來。
猛見身上濕淋淋的像只落蕩鴨似的。手足仍被緊捆,賊眾齊注目看她,不覺益發生氣破口罵道:“不要臉的賊子,將姑娘擒來,要殺要剮任便,何不快些動手,要是姑娘不死,小心就是,死強盜狗強盜,老王八旦……”
罵人本是女人特有的本能,尤其潑婆罵街,連串的可以罵出幾十種不同的名目來。
眾賊本想問口供,萬沒想到姑娘的不絕罵聲,竟使他們插不下口,那下橫上坐的兇臉大漢,不覺怒氣頓生,拿過一皮鞭,正向姑娘身上抽去,猛聽窗外“卟嗵!”一聲巨響,隨那一陣嘶啞難聽的腔調哼道:“各位兒子,孫子、奴才、狗頭、兔崽子、忘八……啊!老爺有三天沒有飯吃啦!你們這些逆子逆孫要不快些孝敬,餓死了老爺子可不得了,哪!閻王要捉你,雷要劈死你……”
這油腔怪調,聲聲如同悶雷,震得眾賊大驚,這時的翻江虎,也忘記了抽打姑娘,見一妖怪似的人,正在大搖大擺,從大廳正面走來,一面嘴裏不乾淨的話亂説,氣得他大聲喝道:
“你們都是死人嗎?怎放進這臭化子來?快些把他捉住,別讓進來!”
門口十多個黑衣勁裝大漢,聽見吩咐,早就一哄而上,想捉住他,誰知他像泥鰍似的,一滑一拐,早就進入廳內。鼻子不住的嗅着,眯着一雙小眼説道:“真孝順,我説沒有白費心機養活你們這班子,知道我老人家來了,酒菜都預備好啦!啊真乖。”
自説自話的説着,趁眾賊一怔之際,早就闖到席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把酒壺,蓋子一丟,張口就灌,另一隻手也不停的直向菜裏插去,抓起一把菜往嘴裏就塞。
眾賊一見,齊皆大怒,舉起拳頭就打,但説也奇怪,這“太湖五霸”,“天山二傑”,皆成名人物,每一拳至少也有七八百斤力量,誰知打到房大頭身上,直如不知,他依然二手,抓酒、抓菜吃,一面還説道:“對!正中我老人家的胃口,乖!我老人家喝酒時,就喜歡叫小孫替我捶背,喂!老小子,怎麼沒有勁?用力些。”
眾賊見狀,也不覺大吃一驚,乾脆不打了,惡煞星不由大怒罵道:“那裏來的醜鬼?到此來搗蛋,我‘天山二傑’面前豈容你撒野得的嗎?”
房大頭搖着大腦袋,裂着小嘴説道:“別嫌我醜,要我去招女婿是比較差勁些,要把我供起來當祖宗,可不醜呢?現在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別看小白臉美,心地可壞呢?我大頭人雖醜,心可不壞呢?”
氣得眾賊齊聲冷笑,“太湖五霸”早忍耐不住,拔出兵刃,上前就砍,房大頭身形一閃,早滑到-邊,嘴裏可不停的嚷道:“不得了啦!真殺人哪?孽畜,連祖宗還要殺哪!快救人哪!”
四賊心急氣浮,更不答話,老大翻江虎,手拿皮鞭,老二橫江龍,舉起撲刀,老三雙頭鮫,執三級棍,老五分水獸用鵝眉刺。由四個不同方向,飛撲過來,但見他神色自若,當兵刃將身之際,猛然身形一幌,如風擺殘荷似的,腳下蹌踉一滑,早走老大脅下穿過,口裏可不停的説:“別打!別打!我可是一片好心來的呀!”
眾賊見説,信以為真,忙四角圍住,老大翻江虎指着道:“既然有事,容你快説,要不然,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房大頭頭一幌-幌的説道:“實不相瞞,我善觀氣色,是大大有名的活神仙,偶然雲遊至此,看此地一股煞氣沖天,這才下來一看,見各位印堂發暗,正是劫運當頭,我老人家有好生之德,俗言:“人有見面之緣”,所以大發慈悲,來指迷你們,倘能一念之誠,放下屠刀,跟我老人家去當小化子贖罪,便能逢凶化吉……”
話還沒説完,四賊已知是訛自己上當,益發憤怒異常,各舉兵刃,二次撲來。
房大頭依然不變神色,一面用“歸元神功”避來勢,一面在説:“你們真不聽忠告嗎?
我説你們人沒有我醜,怎的心可比我毒?好吧!命該如此,動手吧!”
四賊被戲弄半天,早就急怒攻心,那管得厲害。
老大翻江虎的皮鞭,捷如靈蛇,直奔中盤,攔腰掃來,老二橫江龍的撲刀,迅如劈雷,直削兩肩,老三雙頭蛇的三級棍,猛若出洞之蛟,直掃下盤,老五分水獸的鵝眉刺,直扎胸背。
但見房大頭身滑如游魚,不是從脅下穿過,就是從胯下鑽出,東抓一把,西拍一掌,打得四人火氣直冒,但又無法可施,不時還有些瘋言瘋話,挖苦得四賊啼笑皆非,當幾招以後,四人連房大頭衣角都摸不到,他從老大胯下鑽過,用力一掌。打得翻江虎幾乎摔倒,房大頭趁勢説道:“唷!大個子哪!看你人瘦,屁股怎麼肥,我的話絕沒錯,‘人瘦屁股肥!保險生兒子。”那個要娶了你哪,可幸福了!保險子孫滿堂。”
房大頭與四霸鬥了半天,饒是四霸武功不弱,尤其在聯手合擊之下,威力更倍增。
馬鞭、大撲刀、三級棍、蛾眉刺,如風飄瑞雪,驟雨狂飈,招招都是致命所在,而且進攻退守,更配合得恰到好處。
霎時,二十多招已然過去。
四賊非但佔不到上風,反而形勢益險,四下看戰的小羅羅,當然不敢插足進來,而袁素月見是房大頭來到,以為柳春帆與二位姐姐也定來了,所以很安心的不再吵罵。並且聽見房大頭挖苦四賊的話時,不由吃吃作笑。
未幾,猛聽後有聲音傳來,聽起來似乎很熟悉,但一時間恰想不起來是誰,只聽他説道:
“你別動,待我解去你的繩子後,你仍站着運氣別動,等會乘他們不備時跳上樑去,那裏我已經準備了吃的東西在,待吃飽了,再看我也去耍一套把戲給你看,但請幫忙捧場,可千萬別笑出聲來哪!這可不是玩了。”
説完,姑娘已知定是刁鑽古怪的小猴子來了,隨也不回頭,跟着眾賊看房大頭在耍狗熊似的,把四賊氣得直跳。
一會兒,姑娘感到手足業已不麻,全身均正常,隨乘眾賊不備時,暗展壁虎功,將身形上提,到了樑上,撿一背光處四下一顧,果見小猴子不知從那裏偷來三隻雞,還有些酒,正在啃着,向姑娘微笑招手。
姑娘本來看到他那副髒相,幾乎要吐,但心知他二人是自己心上人的知己兄弟,而且他還是好心,肚子裏也正飢腸轆轆,遂也不管好歹,接過小猴子拋來的一隻雞啃起來。
這時場中的四賊,業已險象百出,隨時有不支之勢,本來“天山二傑”看不起房大頭,以為四人足夠料理得下,誰知房大頭兵刃尚未亮出,五十招以內,已危險萬分,心知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二人遂齊舉步上前,猛喝道:“住手!”
四賊正無法下台,真想停住,乘機下台,誰知這時的房大頭且撿起便宜來,猛聽“拍……
拍……”的聲響,四霸只覺眼前一晃,每人臉上,早就揍着一下重的,打得四人牙齒動搖,眼前金花直冒。
面房大頭手動,嘴也不停着。
“你們想休息,可沒那麼容易,我老人家空着肚子陪你們,叫你們別慌,你們偏要慌得想早去投胎似的,要逼着我動手,現在老子玩得勁來了,就想不玩,可沒那麼容易。來呀!”
房大頭每人分了一個巴掌後,乘四人怔着之時,又每人一下屁股,打得四賊蹌踉欲倒,房大頭又説道:“小子,老子恐怕你們説我偏心,將來害你們成了半邊瘋,所以一邊一下,既公平,又合理。”
究竟人有血性,四賊平時頤指氣使,那受過這門子氣,被人打上門來不算。還丟人丟得如此,幾乎肺都氣炸,四人齊撲而上,狂喝一聲:“醜鬼!大爺與你拚了。”
四道兵器齊舉,又圈上前來。
房大頭一面逗着,一面看到素月已不見,心知小猴子業已得手,遂格外放心。一面遊鬥,一面又説着:“對了!這才有些人情味,早一點這樣乾脆,不就沒事了嗎了”
“天山二傑”見房大頭始終纏着“太湖五霸”四兄弟,才知扎手,也顧不得一切,正想上前幫忙。
猛聽樑上一聲尖叫:“哎喲不好!小猴子要撒尿!”
話來停,老大惡煞星正把頭抬起仰望,一股黃泉如箭雨似的直噴而來。
惡煞星忙躍身退開,猛覺一股騷味直吞下肚,一陣噁心,早把剛才吃的東西,原封不動吐了出來。上面又説道:“小猴子向來公平交易,老小無欺,老小子不能獨吞,二小子也有一份。”
説着那份黃水,竟似長了眼睛一般,直奔羅喉星射去,澆得羅喉星滿頭滿身都是。
“天山二傑”正想出手相助“太湖五霸”四兄弟時,猛被樑上之人,撒尿戲弄,氣得二人發須倒豎,正想向上劈掌之時,猛覺眼前一花,早就從大梁上飄下一人。
此人長得尖頭尖臉,尖嘴縮腮,一頭蓬髮身穿百補衲衣,一雙無跟鴛鴦鞋,手裏拿着一枝碧綠髮光的手杖,走下來向“天山二傑”躬身到地説道:“真抱歉!剛才適因一時內急,控制器失效,致冒犯二位,實不應該,就此向二位道歉,有道是‘小人不記大人過’,讓我小猴小吃些小虧也就算了,彼此扯直,不知意下如何?”
二人見小猴子滿口瘋言瘋語,七分不像人樣,不禁大氣,大喝一聲:“那來的瘋子!敢在老夫前面裝瘋賣傻,戲弄老夫,休走,吃我一掌!”
老大惡煞星早忍不住,舉手就打,一股雄厚掌風,如狂飈捲來。
小猴子怪叫道:“哎喲不好!小猴子骨頭輕,可要了我的老命啦!救人哪!”
話沒有説完,小猴子身形早就不見。
惡煞星不覺驚心,心知今天遇扎手人物,正在舉目四找,猛聽後面冷笑道:“老小子!
棺材快向你招手了,泥土也掩到了你的耳邊,火氣還這麼大,招呼也不打。就……哎!你真打呀!”
惡煞星心知有異,反手一掌,乘勢將身形一旋。猛見小猴子正對他扮着鬼臉,早氣急攻心,指戟如鐵,一招真:白蛇吐信。直奔小猴子心穴而來,小猴子腳步微挫,早就避過一旁,口裏又説道:“不行!這樣打法,我吃虧太大,我老人家向來不喜歡被人家説閒話,説我以大欺小,這樣吧!你們一起上,比較公道些。”
老二羅喉星,正氣急之下,被其大哥搶去先機,當着大庭廣眾,不便聯手,今見小猴子自動提出,不禁暗喜道:“真是瘋子,你命該如此,找死。”
想着遂厲聲喝道:“好小子!真有種,老夫成全你的意思,接招。”
小猴子身如飄風,形如鬼魅,躲過二人來勢,嘴仍不停的説道:“乖,真聽話!不負我老人家教訓一場。”
這“天山二傑”既是成名人物,況在急怒之下,“天山乾坤八手”聯手施展起來,功力豈同凡響,好在小猴子也是藝出“仙窟”“迷隱九式”,與“九九迴風步”均已到相當火候,一時間二下扯個平手信,
這時天已大亮,眾小賊圍住大廳,因未奉命,不敢進入。只擠在門口看戰,不時的掌風,呼呼而來,只括得廳中風燈亂舞。
素月在樑上吃過雞子,功力業已全復,見廳中二堆人在打得難以分解,而且房大頭那邊已是佔了上風,小候子這邊一時亦可扯平。遂準守小猴子的計劃,猛一竄身,恍如飛鳥投林,從大門口,身化“倦鳥歸巢”側軀躍身,早從人頭上閃出。
眾人正在聚精神會神的看着,萬不料此時會有人由屋中逃出,只覺白影一晃。一條人影早就竄出於眾人這才驚覺,那被捆着的姑娘業已失蹤。
眾人齊皆大嚷,“哎喲!不好!小妞跑了,快追啊!”
不説眾人追下,大廳中的賊子聽得姑娘逃走,本來早就支持不住,這下更一分心,老大翻江虎,老五分永獸,早被房大頭點中死穴,立時慘叫一聲,倒地死去。
老二橫江虎,老三雙頭蛟,見狀就心驚膽裂,措手不及,猛聽房大頭喝道:“乖乖的陪你們二位兄弟走吧!省得你們兄弟分散!”
話未説完,二賊也早死了。
剩下“天山二傑”,雖然聯手合擊小猴略佔上風,但耳邊聽“太湖五霸”慘死之聲,鬥志早懈,猛攻幾掌,逼退小猴子,撤身後退,老大“惡煞星”向房大頭二人喝道:“住手!
今晚我們兄弟認栽,好朋友有種,十天以後,再來“清水寨”一會如何?”
小猴子冷笑一聲道:“這是龍潭虎穴,我‘瘋丐’也敢闖,莫説我今天欺侮了你,將你的人頭,暫借給你,十天以後,小爺自會來取。”
話未説完,小猴子一拉房大頭喝聲走!
二條人影,迅如閃電,早奔來路而去。
剛到湖邊,見素月姑娘,早在等侯,旁進一艘小篷船,三人登舟後,因不知水性,又不復記憶方向,在船中始深悔沒有活擒一賊指路,但既已上船,亦就算了,因而使三人迷途,及至四日後始返,上乃後話。
“清水寨”自此次慘敗後,“天山二傑”之語,本是援兵之計,正想撤離此地,遠走總舵,誰知次日,玉面神姑、與九尾仙子、奪魄郎君梁盛泰三人,已連袂來到,見清水寨已搗得如此,遂即時佈置,以備十日之約“玉面神龍”等人來送死?另方面加強四出之眼線以探聽柳春帆等人之消息,那小賊説到這裏。柳春帆又問道:“究竟有些什麼佈置?”
那小賊連連叩頭道:“我只知道計劃由三位總舵來的堂主設計,小的可不知真相。”
柳春帆料想是實,遂冷笑一聲道:“念你忠實相告,你願意死還是願活?”
那小賊忙叩頭如搗蒜泥告道:“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弱妻,全賴小人養活,如蒙高抬手,今後回去,定當洗面革心,重新做人,望大爺開恩。”
柳春帆心中慈善,見那人哀告可憐,遂掏出一張百兩銀票給他道:“好!這些是百兩銀子,你拿去做些小本生意,從此再不要做此喪天害理的事了,下次如再給我碰到,可要小心就是了。”
小賊做夢也投有想到這樣好事,遂千恩萬謝的告辭走了。
柳春帆見賊已走,再招呼二人回來,告知一切。
二人聽説素月未死,而且隨房大頭、小猴子走了,遂皆大歡喜,一路喜氣洋洋,走回旅舍。
三人剛進店門,店夥早迎上來説道:“客官,不知那裏來二個怪物,帶着一個姑娘,硬不講理,賴在你們房裏,趕也不走,要不要小的去報官?”
柳春帆聽説房大頭、小猴子等回來了,心中一喜,忙搖手道;“不要,那是我的朋友!
快下去備二罈好酒,一席上等酒菜送來,愈快愈好。”
店夥聽説是貴客的朋友,那還敢多嘴,心中只是暗中咕嚕:“這些人真怪,有那麼多錢,還愁找不到朋友,那麼醜得妖怪似的人,還找來當朋友?”
心裏雖然如此想,可不敢説出口,只是躬身答着:“是!是!小的馬上去準備。”
柳春帆也不等他説完,就飛步回房,剛到門口,就大聲叫道:“大頭,小猴子你們在哪裏?想得我好苦啊!”
裏面也飛快的跑出二個化子,嘴裏不斷的喊着:“阿帆!可把我們想苦了!”
三個剛見面,就像磁鐵一樣,迅即緊抱在一起,三人的眼淚,像珍珠般連串落下。
看得三位姑娘,也心酸不已。
好久,三人始被分開。李霞青笑道:“帆哥!你們這樣大了,也不怕羞,要哭也得找個偏僻的地方啊!”
房大頭小猴子用油泥的袖子,替柳春帆擦乾眼淚,小猴子説道:“阿帆!別哭!真的我下次想哭,還是先拜師傅,才行。”
柳春帆不明所以,驚奇的問道:“什麼,哭還要學?我才不信呢?”
小猴子一本正經的説:“真的,不信你問李姑娘,因為哭是女人家的專長喲!”
這下把眾人立刻引得哈哈大笑起來。
三位姑娘更不依的纏着柳春帆要打小猴子!
房大頭在一旁裂着嘴説道:“阿彌陀佛!小猴子沒安好心,初見面的新嫂……唔!真好。”
正説着,猛覺迎面一物飛來,剛巧擲中房大頭的嘴,房大頭乘勢用嘴咀嚼,原來是塊五香牛肉。正感到奇怪之時,猛覺酒香飄來,原來屋中早就擺上酒席,李霞青因房大頭口不擇言,情急之下伸手取了一塊牛肉,用飛快手法,塞住了大頭的嘴。
眾人聽説有酒,忙慌得進房圍上,尤其是房大頭,嘴裏的東西正吞不下之時,急得他怪口大張,怪眼亂霎,二手不停的跟小猴子搶酒壺。
小猴子以勝利者姿態,向房大頭示感道:“誰叫你大頭命苦,那麼貪吃,真厚臉皮,吃的還未吞下,就想搶我的酒壺,這下我可大大過癮了,唔!真香,真好酒!”
房大頭像鬥敗的公雞似的,垂頭喪氣,慌把一口牛肉囫圇吞下,二隻手直抹脖子。好一會,遂嘆了口氣回覆正常,露出可憐相道:“小猴子!何必呢?反正酒多得很,何必爭此一時的先後呢?好了,菜快涼了,猴子,空心酒會容易醉,先嚐嘗菜,再喝,來讓我聞一聞看,是什麼酒,怎樣如此香?”
小猴子不聞不聽,依然狂喝,一邊説道:“大頭!別臭美啦,誰跟你拉關係?上個月你有酒喝的時候,多神氣,要逼我下跪,才給我一點點喝,今天哪!別夢想!除非也向我小猴子磕個頭,才讓你先喝一口。”
他們這樣真真假假的吵着,把柳春帆與三位姑娘,都逗得棒腹大笑。
柳春帆深知他們性格,遂勸道:“好啦,大頭,小猴子別爭啦,我曉得你們愛喝,特地準備了二大壇在,慢慢地喝也沒關係呀。你就原諒他一次,先讓他喝口吧!”
小猴子見柳春帆開了口,只好快快的丟給房大頭。嘴裏不斷的咕噥着:“阿帆真偏心,老是幫着大頭。”
這時的房大頭,大有羽化登仙之概,趾高氣揚的喝下一口,用怪眼瞪小猴子一下,並且説:“小猴子,記着,君子報仇。三年未娩,我房大頭的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不能受侮辱,你小心就是。”
小猴子正氣得目瞪口呆,又聽見房大頭那些狠話,不禁氣從中來,指手罵道:“大頭,你是人不?好心扶你一把,倒想爬到我小猴子的頭髮上來乘風涼,説風涼話來了,你不想想你剛才那付可憐相,前恭後倨,真是小人。”
房大頭得意洋洋的搖着肥大腦袋哼道:“此-時,彼一時也!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他檐下過,誰敢不低頭。況且剛才之事,子為政,方今之事,我為政,韓信也受過跨下之辱,楚霸王也有烏江之恥,我受些恥辱,算得什麼?”
小猴子氣得發跳罵道:“別假斯文啦,跟阿帆唸了幾天書,就酸氣沖天,好,算數,我小猴子今天才算認識你這大頭,只求目的不擇手段,要不是阿帆在這裏,我小猴子只當我媽沒生我,要跟你劃地絕交了。”
房大頭見事態嚴重,忙站到酒罈邊説道:“沒關係,只當你媽沒生你。就算我生的也沒關係,你真要劃地絕交也
沒關係,我就站在這裏,你劃就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可是等會你不能喝這裏面的酒呀!”
二人好像天生是為練嘴皮子而生的,所謂“語不驚人,死不休”大概就是指這些人説的吧。
二個人像天才的演員、對白、表情,都恰得好處,在今天的集會里,好像是餘興的節目似的。
柳春帆與三位姑娘,雖然也成天在練嘴皮子,比起他們來,可算是大巫見小巫,四個人,在此場合,好像是天生的觀眾,連插嘴的餘地都沒有。
而且人家説,善於説笑話的人,最大的技術,就是要使自己不笑,房大頭與小猴子的功夫,可算是練到了家,非但不笑,而且該哭的時候,不必像舞台上的戲子或者矯揉做作女人一樣,需要靠“辣椒水”,或“胡椒粉”,來幫助。
他們這席酒,從下午吃到四夏,始罷。
席中,柳春帆與房大頭小猴子在-邊,絮聚着別後經過。
李霞青、袁青娥與袁素月,也在一邊互訴着被擒後衷曲。
當晚,柳春帆已命店夥另開了二個房間,引導二人分別進房後,始各自安歇。
次日,眾人談起“天南幫”之事,雖知“天南幫”新增的助手,均不足慮,但賊子陰毒,暗箭難防,惟因離十日之約尚早,心想賊眾在此期內,諒不敢蠢動,故可放心郊遊。
另方面則由房大頭,小猴子暗中混進水寨探聽,見賊人好似有恃無恐地整日歡飲,眾人不解其故,但自負絕技,也不去理會。
誰知這一疏忽,幾乎使柳春帆一行人,全軍覆沒,埋身於清水寨。
離約定日期僅一天了。
店夥帶來一張大紅全帖,上寫:
恭請
“玉面神龍”柳小俠,暨各位於X年X月X日X時辰。
光臨敝寨
敬備菲酌相候。
天南幫總務堂主
內堂堂主暨清水寨全體同啓
外堂堂主月日
柳春帆忙問:“來人何在?”
店夥答道:“在外等候。”
柳春帆遂當時在帖上寫着:“屆時候教。”
另取出十兩銀子交與店夥,囑其送與來人。
這時,柳春帆等人,見賊人如此,雖明知其中必有重大陰謀,但一方面不願示弱,另方面自持武功超絕,並不把賊人放在心上。
因為既有明天之約,是日遊興索然,早些睡覺,以便有充分的休息。
次日晌午,清水寨又派頭目二人相迎,二人一式黑色勁裝打扮,皆橫眉豎目,滿臉橫肉的傢伙。見到柳春帆等人,忙上前拱手説道:“敝人奉梁堂主、葛堂主、田堂主之命,恭引各位光臨。”
柳春帆尚未答話,小猴子搶着就説:“別他媽的專講人話,不做人事啦,你們那一套還唬不到我們,就是媽的刀山油鍋,咱們也不皺眉,何必小家子氣幹嘛!”
二位小賊早巳領教過,這裏的一批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燈,當下堆笑臉説道:“小爺息怒,小人是奉命行事,身不由主,望小爺恕罪。”
所謂有棒不打笑臉,小猴子微哼一聲道:“小子的鬼門道倒不少,當心狗牙齒不要咬了狗舌頭。”
二個賊人被他説得啼笑皆非,但又不敢生氣,以致誤了大事。只得悶着,憋着。
柳春帆也不願把事弄僵,以致落人把柄,遂婉言向二人説道:“好!我們知道了,即時動身,二位如沒事,可請先走吧!”
二賊不敢再答腔,唯唯應諾的走了。
柳春帆等人收拾完畢,動身赴約去了。
沿途均有賊人派來明暗眼線,或明為接引,實為監視。柳春帆等一行,談笑自若,連正眼都不看他們一下。到了太湖畔,早就有一艘中型遊船在等待。船上有四個水手,其中一個像首領模樣的漢子,見到來人,忙迎上去,説道:“奉家主之命,恭請各位上船。”
眾人也不多講,絡續上船後起程就走了。
這時,豔陽迎空,雖時屬初秋,秋老虎的威勢仍脅人,碧空萬里,並無片雲,湖水映着碧波盪漾,遠遠風帆點點,“玉面神姑”葛婉儀,雖生長在賊窟,為老怪“南天一怪”的三徒,一身功力非凡,西為在賊窩裏也算得是一獨枝秀,故一向自視甚高,其師兄“追魂使者”與“奪魄郎君”雖曾有露骨表示求愛,但她都看不上眼,故雖芳年二九,仍小姑獨處。
自上次與九尾仙子、海外七絕的老三,老六,在貴池與“玉面神龍”見面後,其芳心探處,早深烙上他那俊美絕倫的面容,與翩翩的風度,惟見其功力過高,心知不敵,而且自己出身不正,一種莫明出自卑感,正是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徒空自單思而已。
今天因其參與陰謀,跟見得細此人中龍鳳的少年,即將化為飛灰,不由萬分惋惜,從她脈脈含情,哀怨無語的眼光中透露出來,可是一付含蓄的情意,在舊式社會里的女兒家,尤其是在敵對立場來講,絕不容許吐露出表示出來的。
柳春帆向眾賊四處一打量,“奪魂郎君”與“天山二傑”的陰森笑容,“九尾仙子”的媚態,他都無動於中,只是見到“玉面神姑”哀怨欲絕的樣子,不由一驚,但萬沒想到其他,只是感到有些特殊而已。
但這時恰有奇蹟發現,原來上次在虎丘被自己逼供的那位,自己臨走曾送他百兩銀子,囑其改業營生的小賊,這時也混在眾賊之中,用一種極神秘的姿態,與柳春帆打着暗語,柳春帆神目如電,早就看出蹊蹺,心中有數,仍不動聲色與眾賊打招呼。
“奪魄郎君”以主人立場,抱拳向柳春帆等説道:“多蒙俠駕光臨,使蓬畢生輝,招待不周,尚須多多海涵。”
柳春帆也不願在賊人面前失禮,忙拱手答道:“好説,在下等來叨擾貴寨,心感萬分,偶有失禮之處,祈勿見笑是幸。”
雙方客套一番後,柳春帆等人由眾賊擁着,進了大廳。
這是一座建築華麗的屋宇,四面有亭台園林之勝,氣派還不小。
正中那一間廣大的正廳中,此時“品”字形擺着三桌酒席。
眾賊把柳春帆等讓到上席坐定,“天山二傑”與“奪魄郎君”等人,在左右兩旁打橫陪席。
剛坐定,房大頭擺着肥胖的身軀,大腦袋上的小眼睛向四處打量問道:“咦!還有人呢?”
奪魄郎君問道:“貴客找誰?”
房大頭怪聲怪氣的説道:“你們請老爺來做閻羅王,沒有牛頭馬面怎行呢?”
奪魄郎君與眾賊面色驟變,但迅即恢復正常,冷冷的笑道:“貴客休得取笑。”
正説之間,早就有一些莊丁,穿梭也似的送上酒菜。始打開這尷尬的場面。
房大頭與小猴子見酒菜送來,早就萬愁皆拋,正想去搶過酒壺時,李霞青忙將手一推二人,接過酒壺,倒了一點,向青娥頭上拔下一支銀針,在酒裏試過,並看了看酒色,才允二人去喝,這些情形看在眾賊眼裏,暗想小賊,饒你們如何滑,今晚也難逃大劫。
酒過三巡,雙方根本不提正事,只是委曲求全的相互應付着,賊人的態度越殷勤,柳春帆等的疑心愈重,但也不甘示弱。
正在此時,柳春帆見門外有一人向自己打暗語,此人正是上次放走的小賊,心裏有數,遂暗向李霞青等人説:“我去去就來,你們千萬別亂動。”
説完起身,向奪魄郎君拱手道:“請問此地可有方便之處。”
奪魄郎君忙答道:“有有!”迅即向門外叫道:“來人將貴客引到方便之處。”
那跟柳春帆打暗語的小賊,忙趨身上前躬身答道:“小的帶去!”
奪魄郎君不疑有他,頭一點説聲:“好!”
柳春帆遂跟他轉向後廳,穿過走廊,見沿途都有眾賊守衞,五步一口肖,十步一崗,警衞非常森嚴。
穿過一條長廊,始達後園,此地的警衞已較稀疏。那賊始低聲的向小俠説出敵人陰謀,饒是玉面神龍,功力絕頂聽了也不禁心裏發毛。謝了他的幫忙。
但為免賊人啓疑,仍不動聲色,逕由他引導赴席去了——